宁澄躺在床上,回想起晚上发生的事情,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一进入房间,他就让她去洗澡,像是怕她会担心什么一样,随即解释,她洗完澡,他才好好给她的脚贴创口贴,不然,臭死他了,谁偿命?等她洗完澡出来,他已经做好了晚饭,当然,很简单,还是炒粉。
她这个公寓小,有一个小厨房,和兼客厅与卧室双重功能的房间是相通的,为了减少油烟味,她平常很少在这里做饭,偶尔偷懒,宅着不想动的时候,才会煮点粥什么的。
厨房里什么佐料都没有。
他做出来的面,自然和她第一次看到他炒的粉一样,白的什么也找不到。
宁澄不知道他从哪里翻出来一个柠檬,一如既往,揉捏了半天,才把柠檬汁洒在两份面上,让她一起来吃。
你别小看我做的面,虽然视觉效果一般,但味道很天然,不信你尝尝。
他见她对着面发呆,催促她快点动筷。
宁澄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发现,我认识的男人,好像都不会做饭。
我爷爷不会,我爸爸也不会,我奶奶和我妈去世以后,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过来的。
她随口说完以后,就开始专注着吃面了。
陆尨却没有动筷,回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心里竟然有一种很奇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的感觉,好像有人把手伸进他的胸腔内,用力地抓握着他的心脏,很疼,又好像不疼。
他感叹,我到六岁,还是我姐给我喂饭。
没人喂,我就不吃。
邵晗兮说我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一点都没错。
所以,杰宝一直叫你公子,就是这么来的?宁澄一边吃,一边笑问道。
陆尨默认,看她吃得也挺有味道,没有嫌弃的意思,他才放下心来,也开始吃面。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着各自小时候的事情,气氛还算融洽。
吃完饭,他让她坐着休息,他去洗碗,收拾完厨房,才回到房间内。
宁澄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他走过来,在沙发另一端坐下来,直接把她的双脚抱到沙发上来,放在他腿上,给她揉脚。
她吓了一跳,想要把脚抽出来,却被他紧紧地按住。
陆尨一边揉,一边看着她的脚,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会做饭,但我熟悉人体每一个部位,每一个穴位,也是自学成才的推拿高手。
他突然停下来,凝视着她的眼睛,还有,如果我想,我可以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发挥一下我的特长,探知一下你是不是……不是!宁澄迅速打断他的话,双手挡住他的眼睛。
她已经不止一次见识过,他到底有多神奇,仅仅只是看别人脸上的表情,就能知道别人的心理。
这跟透视眼有什么区别?陆尨把她的手拨开,我话还没说完,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你不想知道画眉是怎么死的?凶手是谁?想!宁澄脱口而出,原来他问的是这个,她悬着的心瞬间落下来,她是怎么死的?如果我没有推断错,她应该是为了救刘小童而丧命,同样,刘小童也是因为她才落入那个黑衣人的手里。
为什么这么说?你之前不是说,刘小童是因为刘湘受了Kevin的蛊惑,想要敲诈沧海爷爷,所以才制造了绑架的假象吗?宁澄把刘小童和画眉两个人联系起来,想来想去,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转眼之间,画眉成了害刘小童被拐的人,最后为什么又要冒死来救他?那是前一半,后一半,远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
我怀疑,画眉接触刘小童,同样应该早有预谋,有可能是受人逼迫,也有可能是为了自救。
陆尨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创口贴,撕开塑料膜,贴在了她的脚跟被磨破的地方,创口贴上还有他的体温。
他贴完以后,盯着她的脚看了半天,发出赞叹声,你的脚很性感。
……谢谢。
宁澄把脚收回来,屈膝坐在沙发一端,把睡裙往下拽,遮住脚。
她的脚被他又揉又捏折腾了半天,她现在浑身又酥又痒,像是被无数个蚂蚁在咬噬。
她知道他说话直接,没想到他夸人也那么直接。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性感这个词来形容她……的脚。
宁澄抱着小腿,转移话题,按你的分析,画眉很有可能也和小童一样,是被拐的小孩,然后再被逼迫去诱拐小童,到最后,她可能又后悔了。
陆尨没有直接肯定她的理解,反过来问她,还记不记得那两幅画?宁澄瞬间看向他,点点头,她终于理解他当时的说法,画眉就是那只背对着黑暗的画眉鸟,渴望飞向光明,却无奈,幼小的羽翼早已经被折断。
画眉虽然有错,但她自己肯定不想这样,她现在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
没有人记得她。
你说,这样的生命,有什么意义?她想到这一点,心突然绞痛得厉害,抱着小腿的手,不受控制地抓住衣服。
谁说没人记得她?你记得她,刘小童肯定也会记得她。
陆尨往前移坐,更靠近了她,掰开她的手,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平。
你这个想法有问题,为什么一定要别人记住?有没有意义,也不是你说了算,只要她自己觉得她的选择是对的,就是意义。
很有可能,她不只是救了刘小童,还会救下无数个刘小童。
这也是意义。
陆尨揉捏着她的手指,不过,你为什么要去想是不是有意义?别人记住就是有意义?这些无聊的事情,不要去想,早点睡觉。
宁澄听了他这一番话,原本郁结的心,瞬间像是被他掰开了,就像她紧握的拳头,手指被他一根一根掰平。
她像是受了什么蛊惑,忘了要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回来。
甚至,他起身,应该是要离开,她竟然有种不舍。
最后,她一直把他送到电梯门口,看着电梯门合上,她才回到房间。
宁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的努力,是不是又白费了?——同一时刻,睡不着的人,不只是宁澄一个人。
陆尨躺在床上,同样睡不着,那种抓心的感觉,挥之不去,最终,他索性爬起来,去客厅里,找杰宝聊天。
杰宝,用你没有沟回的脑袋想想,她为什么躲着我?他一坐下来,开门见山问道。
公子,用你沟回太多的脑袋想想,她是不是喜欢你?不许学我说话!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喜欢我?她喜欢我就应该天天跟我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睡,为什么还躲着我?我没有学你说话!我左眼和右眼都看到了,橘子喜欢公子。
陆尨听到这个说法,既激动,又沮丧。
杰宝的想法,是一种程序,不是真正的想法。
而这种程序,是邵晗兮以他的性格为原型,设计出来的。
这是高科技。
所以,杰宝说橘子喜欢公子,其实是他自己的想法,也有可能是,他喜欢她,但因为他愚蠢的傲娇性格所致,偏偏要反过来说,她喜欢他。
这个问题很严重,应该怎么解决?陆尨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靠他自己是无法解决的,就算他再多拿两个博士学位,也无济于事。
于是,三更半夜,他穿着睡衣,站在了邵晗兮的门口,不停地按门铃。
邵晗兮昨天给他打过电话,说今天会回来。
可他按了半天的门铃,都没人开门。
他气得回到家里,找到手机,立刻给邵晗兮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下,就有人接了。
邵晗兮,我好像……被一个女人喜欢了,应该怎么做?这个问题,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欠揍。
电话那头,邵晗兮正在被窝里睡觉,刚才是你按门铃吗?我就知道你三更半夜按门铃,没什么好事。
这已经是第三次,三次都是同样的说辞,你就不腻?你是在向我炫耀吗?据我所知,你自己明确表示过,你没有像孔雀一样喜欢炫耀,卖力求偶的嗜好。
这次不一样,我好像……也有一点喜欢她。
你直接说怎么做,那么啰嗦,信不信我把你的门撬开?你不是有钥匙吗?嗯哼,你又忘了你有我家钥匙这一重要事实了。
邵晗兮瞬间转变说话语气,模仿陆尨说话的方式。
下一句,他的声音又变回自己,陆尨,我上次请人撬锁,问了你半天钥匙在哪里,你说没有,门撬开了,你把钥匙拿出来……你可以的!陆尨和邵晗兮经常忘记带钥匙出门,撬锁的师傅成了他们的常客,后来建议他们互相留一把对方的钥匙,作为备用。
从此,钥匙成了邵晗兮的噩梦。
但凡有人来按门铃,不管是按谁的门铃,都是他开门。
所以他今天故意不开门。
因为知道是陆尨,并且肯定没什么好事。
果然如此。
邵晗兮,麻烦你说重点。
三更半夜,你不累,我累。
我还等着睡觉。
陆尨直接忽略那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陆大教授,陆公子,是你求人,还是我求人?麻烦你对我客气一点行不行?说重点。
……要对她好!她对你一分好,你要还她十分,不对,一百分,一千分……无上限。
女人是用来宠的,不是给你做老妈子的,明白吗?怎么对她好?说重点。
……邵晗兮有种噩梦缠身的感觉。
当然,他还是不吝赐教,把他所知道的,男人怎么对女人好的若干条,一一说了出来。
陆尨拿着笔记本,一条一条记下来,有疑问的地方,反复追问,俨然一个备考的小学生。
挂了电话,他继续拿着笔记本反复研究。
上床睡觉的时候,东方天际已经泛出鱼肚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话:陆教授和邵哥哥这对好基友好玩吗?你们喜欢么?别误会,他们关系绝对纯正~想不想看陆教授怎么无上限的对橘子好?想的话就撒花留言吧,不然没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