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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章 莲鲤金枝

2025-03-22 07:09:45

虽权叔说七儿是王墨救下的孤女,可自那日在白果岭看到司马颖议事丝毫不避讳她,疏桐对她便有些不放心了。

姐姐,我们回来了。

两人正在院中为琴匣僵持时,王墨和云罗便回来了。

看清疏桐手中抱着琴匣,云罗顿时乐道:姐姐要抚琴?太好了,可以饱饱耳福了。

疏桐和七儿对云罗的话都没有回应,只是齐齐侧目看向王墨。

王墨笑道:难得夫人今日有这般兴致,就都去客栈茶室小坐片刻吧。

听闻王墨应允,七儿方退开一步,给疏桐让开了道路。

客栈的茶室位于临江的二楼。

这个时辰正是客栈一日内最清静的时辰,几人进去时,负责茶室的小二还是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

几人选了临窗的位置落座,不等茶水沏来,云罗便急急催促疏桐抚琴。

疏桐并不推辞,从琴匣中取出秋宵,手指落弦,也未多作寻思,便将那日在金谷园奏过的《幽兰》胡乱弹了一通。

窗外,是浊浪滚滚奔涌不休的浊河,因临得近,那涛涛的水浪之声,不绝于耳。

疏桐弹奏的《幽兰》本是琴曲中最净洁无垢的曲子,渺渺琴音与涛涛浪声两相交织,全然听不出什么滋味来。

王墨手执茶盏,望着窗外的浊河,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罗和七儿则专注看着疏桐起伏沉落的手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曲终了,云罗连连拍手叫好。

疏桐只是瞥了王墨一眼,不作声色将秋宵装进了琴匣。

公子为何不点评一下?见气氛有些冷场,云罗便转首询问王墨。

王墨道:我不懂音律,不敢妄作点评。

云罗又道:那赞叹两句总行吧?夫人的琴技师出名家,技艺高超。

此间场合,若是换成《浪淘沙》一类的曲子,或许更为适合。

云罗笑道:公子,你这究竟是赞叹还是批评啊?赞。

而后叹之。

王墨正色道。

疏桐不禁哑然失笑。

随后,云罗将金城市集的繁华热闹描述了一番,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递给疏桐:姐姐,这金城出金名不虚传,此地金铺的镂花工艺也十分了得,你看这枚莲鲤金枝髻,上面的莲瓣和锦鲤做得好巧致!嗯,确实精致。

疏桐并未接过锦盒,只是淡淡道了一句。

这是我替姐姐选的。

莲花和鲤鱼相依相偎,祝姐姐和公子夫妻情深连理同枝。

云罗将锦盒从几面推至疏桐面前。

疏桐瞥了眼道:我平日却不爱穿金戴银。

这髻子就当是公子送给妹妹的吧。

公子已给我送了一枚了。

疏桐瞥一眼王墨。

道:总不会是一模一样的吧?云罗尴尬笑道:还是有一些差异的。

那妹妹就换着戴吧。

疏桐站起身来:我先回房去休息了。

疏桐抱着琴匣飘然而去。

回想起云罗面上那缕难堪表情,心下竟有些小痛快。

只是,疏桐前脚抱琴入室,王墨后脚便跟了进来。

公子就这么将云罗姑娘丢在茶室?疏桐搁了琴匣讪讪笑道。

王墨看着疏桐。

面上却没有多的表情,只走近了道:那车夫可有异常举动?见王墨如此,疏桐便也收敛了面上的讪笑,将白日看见那客栈小厮与车夫的对话原样复述了一次。

他说八盘峡悍匪横行?王墨眉梢微微皱起。

没看错的话,他确实是这个意思,建议从西城门出城,绕行三岔口。

说罢,疏桐又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公子可派人去街市上多找几个人打听一下。

若那八盘峡果真有悍匪,我们就是绕行半天一日的,也未尝不可。

嗯,桐儿说得有道理。

见王墨要出门去,疏桐问道:公子。

可是你让七儿整日守着这张琴?王墨停步转回身来,唇角勾起一丝笑容:桐儿发现此琴的秘密了?奴婢眼拙,却是云罗姑娘发现的。

王墨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真是她发现的?疏桐却转而道:我们此行取远路去龟兹,为的是找高僧白延翻译琴背的铭文?桐儿虽然明白的迟了点,却终究还不算笨啊。

王墨走近疏桐,揽臂将她拥入怀中道。

自王墨与云罗同行同宿以来,疏桐总觉得他身上有股暧昧不清的脂粉气,窒闷逼人。

她抬手撑开他的胸壁,想与他保持距离。

仔细隔墙有耳。

王墨手臂加力,将她牢牢箍在怀中。

明白王墨话里的意思,疏桐却也不再挣扎,只是仰首继续提问:这么说来,权叔托我转交的感谢信,其实是为我们引荐的书函?王墨垂下头,唇瓣几乎贴着她的耳鬓道:正是。

那段铭文和西夜国的宝藏有关?不错。

听权叔说,铭文记载的大致内容是‘绝响’数度易主的经历,莫非‘绝响’的某任主人是西夜国的?王墨却道:桐儿,今夜我与你同宿,可好?王墨的声音显得有些喑哑,柔软的唇瓣和着温热的吐息轮流拂扫过疏桐的耳廓,令她的心脏骤然收缩,她急道:公子,奴婢这些日子赶路太累,身子不舒服,还是让云罗妹妹侍奉你吧?是么?我原是想着桐儿有这么多问题要问,怕时间不够,准备彻夜奉陪呢。

王墨倏忽放开疏桐,退开了一步道,既然桐儿身体不舒服,那我就不打搅了。

眼睁睁看着王墨大走出门去,疏桐面上露出了无可名状的神情。

午饭后,王墨说要去市集采买补给,与孙青一道带了几辆马车出了客栈,直到客栈限时供应的餐饭端上桌子,两人才行色匆匆的赶回来。

用完餐饭,王墨果然去了云罗的房间。

好些日子没在真正的床榻上入睡,缺了那安眠香,疏桐这一夜竟辗转难眠。

思量许久,她决定去楼下院中的车轿内取一枚香饼助眠。

王墨安排有人在院中值夜,疏桐去值夜人手里要了钥匙开了车门,上了车后便觉得客房太过空旷,香饼燃开来未必有狭小的车厢效果好,就决定就在车里睡一夜。

疏桐用火折子重新点燃了薰笼,待香雾丝丝缕缕弥散开来,她便除了钗环鞋袜躺上了锦榻。

却正是迷迷糊糊之间,突然听得车厢外传来了一阵细碎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