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姜宁认出了檀越郎的脸庞。
而一直奏琴的某人好似也注意到了姜宁的视线,隔着沧浪海在四目相对中,他颔首一笑。
哇……这一笑,小舟上的学姐就受不了了。
君子如风啊。
另一位学姐也如此评价道。
这位公子能在瑶台弹奏,定是九春师长老的朋友。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家的世家公子了。
白纱帘曼妙随风而舞,接着再弹下去,七弦琴音明显的转入柔和。
吟猱往来摇动,如山上皑皑白雪,天上皎皎明月,清冷入心头。
一曲刚毕,檀越郎就连古琴都忘了拿,直接纵身而下跃到了姜宁所在的小舟上,跃到了姜宁的眼跟前。
姜宁眼看他着一身纯白青罗衫,映着清秀面目,就这样如同天上明月般,直接落到了自己面前来,顿时便把什么也都忘了。
情如海水深,相思不可量,今日得见君,明月入我怀。
只能呆呆的立在原地。
一时方寸岛上沧浪海边,方才还在余音绕梁的听琴众人,都把目光汇聚到了姜宁与檀越郎这二者身上去了。
还是蓬莱岛的学姐善观察,且知情识趣,公子原来是来找这位学妹的呀,我等还是速速离去吧。
三岛方外宗并不反对宗内弟子的恋爱,也不反对宗内弟子与别的派门弟子恋爱。
是啊,是啊。
我们还是去乘另一条船去吧。
免得耽误了这位学妹的好事。
说着她们二人就掩面而笑跳到了另一条小船上,还与旁人分享着姜宁与檀越郎的八卦。
反观姜宁与檀越郎,却好像对这一切都充耳未闻一样。
自从他来到了姜宁的眼前之后,檀越郎的视线就再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来,而姜宁也是同样。
直到过了半晌,还是姜宁先开口了,你怎么来了……人到了自己眼前,却千言万语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问话里面既有疑问,也有担忧。
他微微一笑,姜姑娘不告而别后,我也没有办法。
所以,我今日特地前来向姑娘讨要,昔日许诺给我的那座金山了。
昔日销金城内,柑橘甜如心头蜜。
她是曾允诺过,我姜宁会送给檀越郎一座金山来报答你。
难为他还记得。
她不由得脸颊一热。
可惜现在哪是什么金山的问题,姜宁瞧了一下四周,生怕有人认出她或檀越郎来,心里一急,连忙拉着他的手道,你不该来的,趁着没人认出你之前,你还是赶紧走吧。
可此时的檀越郎却十分的执拗,偏偏要盯着姜宁握着他的手,还要眉目含笑道,姜姑娘,我不走。
檀越郎不怕的。
你!姜宁心里觉得有气,又知道说不过他,当下这个节骨眼更不是与这个呆子争论的时候。
只能调转船头,在众人瞩目中,将小舟驶向了瀛洲岛。
瀛洲岛上只有她与瀛寰二人,就算瀛寰在岛上,应该也是在天空之上的沧浪海阁上。
不会注意到岛上的。
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有什么在哪里与檀越郎说清楚,再好不过了。
瀛洲岛上靠近方寸岛岸边有一座曲桥,名唤月迷津渡。
架在瀛洲岛的一处曲水溪渠之上,连接着瀛洲岛与沧浪海。
桥上九曲连环,终年烟雾缭绕不散,宛若仙境,叫人看不真切。
檀越郎选择将船停靠在了此处。
他牵着姜宁的手,与她一同登上了月迷津渡。
乘黄兽主动从姜宁的肩膀上跳了下去,大雾弥漫,姜宁看不清它跑去了哪里。
她怕它会去支会瀛寰,于是连忙向抽身追上前去阻止。
却被檀越郎从身后圈住了身子。
他询问着姜宁的意见,姜姑娘,我能吻你吗?姜宁心下一惊,转过身子与他对看,却不知是否是因为迷雾的原因,檀越郎的五官竟然是这样的模糊了。
因为这个吻字,一时让姜宁忘了乘黄兽的事情,心里另一件记挂的事情反倒浮上了心头,昨夜你是不是来过?来看过我?姜姑娘好聪明,确实是我来了……檀越郎笑着回应着姜宁,还伸手轻轻抚摸着昨夜他才亲吻流连过的地方。
姜宁闭上了双眼,低声说道,这哪是什么聪明,你都喊了我的名字。
我岂会不知道。
除了名字呢?檀越郎将脸凑到了姜宁的耳边,嗓音低沉而轻柔的问道,姜姑娘怎么不提那个吻呢?是不满意吗?姜宁顿时又羞又恼,一把就推开了檀越郎,离开了他的怀抱,还站的远远地与他对峙了起来,你说这个做什么!现在是你的问题,你怎么敢来三岛方外宗!檀越郎一步接着一步,步步为营般靠向了姜宁,我说了,我是来讨金山的,我是来讨吻的,我也是来讨姜姑娘的。
话音刚落他就又走到了姜宁面前,与姜宁不同,雾气没有影响檀越郎的视线,他看着姜宁那又羞愧又惊怕的小脸,心里痒痒的。
你真是胡闹!姜宁想不出有什么说辞,能应付眼前的情况。
只有大喊了一声。
我还没开始呢,姜姑娘怎么能说我是胡闹。
檀越郎又上前了一步,这一步让他抵到了姜宁的眼跟前,几乎与她贴在了一起了。
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檀越郎直叫姜宁感到后怕,自然反应下的身体已是先一步的畏惧,向往后退一步了。
然而曲桥这么窄,根本退无可退。
她拿手想再一次推开檀越郎,而这一次却被他逮了个正着。
猛地间,檀越郎仅只用单手就钳住了姜宁的双腕,不容她退后或者拒绝了。
姜宁的心更慌了,你这是要做什么!无论什么情况下,檀越郎可从未僭越过,更未如此过啊,你抓疼我了。
然而本该温柔似水的檀越郎,根本不听,还强行蛮横无理,姜姑娘说我胡闹,那我就胡闹给姜姑娘看。
你!姜宁恼到都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一个劲地在那想挣脱开。
可檀越郎的力气和手法,岂是姜宁能得逞的。
眼见姜宁这样的不乖,檀越郎不知道从哪儿变幻出了一条白色纱带,他将白纱带绕到了姜宁的双手上,给捆到了一起了。
牢牢地捆到了一起。
哼,有本事你别松开!姜宁现在剩下的只有威胁了。
檀越郎笑了笑,只要姜姑娘愿意,我倒是想这一辈子都不松开了。
姜宁正准备接着顶嘴回去,却不想檀越郎竟然将白纱带的另一头,给绑到他自己的手腕上去了。
也缠绕地很紧很紧,好像还系了一个死结。
就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自己刚才所说的一样,一辈子都不松开,不会放手了。
姜宁有些后怕,他这是要干什么?是上一次魔气没有根除完全吗?檀越郎这是入魔了,疯了吗?你疯了吗?这里是三岛方外宗瀛洲岛,我是含章神君的未婚妻。
我未婚夫就在沧浪海阁的上面,你快给我松开!呵……听闻瀛寰大名的檀越郎,此时却轻笑了一声,还丝毫的不以为然了起来,这时候姜姑娘就想起他来了吗?等把自己手腕上那一头的白纱带给绑好后,他又凑到了姜宁的耳边,现在是不是有些迟了呢?丝带绑的这样的牢靠,姜宁整个人行动都受到了限制。
她本以为这样就应该结束了,檀越郎肯定是要这样绑着她,将她带到哪里去。
谁知道,这个人果真是越到后面越胡闹了。
简直就是任性妄为。
檀越郎与此时又拿出了一条白纱带,比刚才那一条倒是纤细了不少。
只是不知道这个混蛋,又想绑什么。
因为他将自己与姜宁系到了一块去了,所以檀越郎抬手,姜宁也不得不跟着抬手。
檀越郎将白纱带盖到了姜宁的眼前,柔声相劝道,这时候你应该闭眼,姜姑娘。
姜宁偏偏不,反而还瞪着一双眼睛,怒斥道,你绑了我还不够,现在还要绑住我的眼睛。
你究竟是要做什么坏事,让我看都看不见吗?檀越郎无法,将白丝带覆盖到了姜宁双眸之上,最后只能用术法在她脑后打了一个结。
结也系的很紧,摆明了也是怕姜宁挣脱了开来。
局限于雾气弥漫,本就视野受限的姜宁,现在更惶惶不安了,你要做什么!我呀,我要做姜姑娘刚才所说的,不能让你看见的坏事呀。
檀越郎用另一只不受限局限的手臂,将姜宁牢牢地困锁在了他怀抱里,在她耳边不怀好意的呢喃着。
你真……姜宁想骂他是无赖。
刹那间,却正好被檀越郎逮住了她张嘴的机会。
他用自己的嘴封住了姜宁想说的话,封住了她柔软的双唇,一如他刚才所说的,一如他一直想做的。
檀越郎他吻了上去。
他用冰冷的舌尖勾着姜宁与他一块缠绵。
一边吻着,还要一边问,姜姑娘知道,是谁在吻你吗?俩人贴的这么近,姜宁都能感受到了彼此之间的心跳,她如同是大海里沉浮的浮木,整个人都是七上八下的,好不容易等檀越郎问她话时,给了姜宁一个喘息之机,你走开,我不要你吻我。
姜姑娘,你要的。
说说看,是谁在吻你。
你说了,说对了,我就放开你。
檀越郎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在极度隐忍着什么。
姜宁觉得这是一个笑话,这样冰冷的吻只可能是他。
她如实答道,是檀越郎。
檀越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却并没有遵守诺言,把姜宁给放开。
他又吻了上去,这一次他吻着姜宁微颤的眼帘,吻着她的鼻梁,一路吻到了嘴角边,又问,现在还是檀越郎在吻你吗?是……是,檀越郎。
她都说不来一个简短的整句了。
姜宁现在都不求檀越郎能停下来,不吻她了。
只求自己的心脏,可别再胡乱蹦蹦跳下去了。
此时束缚着姜宁双眼的白丝带终于消失不见了,雾也跟着吹散了一些。
檀越郎眼见姜宁还闭着双眼,他就喊着姜宁的名字,笑着说道,姜宁,你的呼吸都乱了。
再看一眼我是谁吧。
他要她亲眼看见,亲口说出他是谁。
姜宁在迷蒙中睁开了双眼,急切想看看眼前的情况,衣衫未变,服饰未变,他俩捆在一起的手腕,也没松开过。
可是,她惊呆了,眼前之人居然变成了——自己的未婚夫,含章神君,瀛寰。
瀛寰正在一脸神色柔和中,含笑问着她,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不……不可能。
姜宁的头摆的像拨浪鼓一样。
她是想过檀越郎神秘的身份,也猜过檀越郎与瀛洲关系。
她根本没有想过,他会在自己的面前变身。
不敢想象他俩真的就是一同一个人。
眼见姜宁此时心绪起伏不定,瀛寰低头又吻了上去。
与前两次的都不同,这一次才是瀛寰真正想要的吻。
姜宁极力抗拒着,却徒劳无功。
他用冰冷的薄唇含住了姜宁的唇瓣,像呵护花蕊一样亲昵着姜宁,他吮吸了进去搅了个天翻地覆。
不!你别吻我,你走开。
姜宁推攘着他。
可这根本不管用,也不可能管用。
肆意的亲吻疼爱,如滔天的巨浪吞噬了她,如手腕上仍旧纠缠着的丝带,桎梏着她。
直到姜宁的嘴唇都肿了,瀛寰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这一次他说,你要的,柔奴你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