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到底在干嘛?碧桃揉着眼睛回来。
见后院跟失了火似的冒烟,赶紧跑了过来。
开了一副开胃的药,想自己煮来吃。
吴真捂着鼻子,被熏得涕泗横流。
碧桃倒没多加怀疑,吴真太瘦了,平日里胃口又不好,是该多补补了。
她将吴真从厨房拖出来,小祖宗,我来吧。
昨日以前跟着四小姐的小姐妹归来,所以多吃了两杯。
这些日子,碧桃被吴真虐得都快成忠犬了,怕她多心,不由得还解释了一番。
没事,我这里近来也没什么事,你欢喜就多聚聚。
吴真理解地摆摆手。
碧桃大眼睛一睁,伶伶俐俐谢过吴真,三小姐,您人真好。
吴真也笑,这个傻丫头,估计被卖了还要帮别人数钱。
……吴真端了药和粥进屋,方一踏进去,被人捉了腰。
那人啪嗒扣住门,把她笼罩在自己的高大身躯里,埋了脑袋去嗅她颈间暗香。
放手。
吴真挣脱。
戚渊贴近她耳根,轻轻啄了一口,你叫什么名字。
怀里的小鸽子微微颤抖着。
不记得了么?昨日你不小心嗅了我衣衫上沾染的粉末,是我用身体给你解了毒。
戚渊暧昧耳语,我俩已有了夫妻之实,你昨天……很主动……你!吴真回头瞪他。
戚渊哈哈一笑,别装了,一个敢把陌生男人带回闺房医治的姑娘,怎会是胆小鼠辈。
吴真一跺脚,戳他手臂,上衣都没穿,着凉怎么办?她把戚渊推到床头,看着他把她准备好的短打。
这是府里男仆的衣服,戚渊穿上,上半身看起来遒劲有力,很有味道。
把药喝了。
吴真呈上黑乎乎的中药,伤口愈合得快。
戚渊见那浓稠液体,眉头一皱,似乎很不情愿,喂本小爷喝。
吴真果真哺了一口,在男人惊愕的眼神中,凑上去开启了他的嘴唇。
可把戚渊苦精神了,然而那颗心,莫名甜得不行。
待到双唇剥离,他忙格开她再一次的哺药,你别喝了,这太苦了。
然后他自己端了碗,一口将药喝得底朝天。
吴真只哺了一口,已经被苦得不行了,见了眼前之景,也算是目瞪口呆了。
戚渊头顶的好感度跟不要钱似地,蹭蹭蹭往上涨。
柔软的小红心一颗又一颗往他头顶的储存器里掉,很快,到达了百分之七十左右。
吴真忙拿出准备好的糖罐子,从里面取出两粒梅子,俏生生递上去,含一颗就不苦了。
那只瘦弱的素手在他眼前晃,戚渊心中一动,一把搂过她放到腿上,含了那两粒梅子,摁着她下巴吻了下去。
两人嬉闹了一番,戚渊却感觉精神大好,他撑着胳膊点了点吴真的小鼻子,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吴真:……戚渊一天之内两次问她,都被她沉默以待。
戚渊出身高贵,从未有人如此拂逆过他。
此时神色不虞了起来,不肯说?他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腰身,阴阳怪气地埋首轻啃她香肩,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全身上下哪里没被我看过,忘了昨晚我俩发生的事了吗,嗯?吴真吃痛,两手挣扎推开他,很痛,你轻点。
他猛地抬起头,一双鹰隼一样的目光盯着她,牢牢锁定她,你以为你还逃得了么?吴真忽然有点后悔了,她不该刷他好感度,这男人是匹驯不服的野狼。
三小姐,五小姐、六小姐她们来找你了。
碧桃院子里喊,亦步亦趋进了来。
吴真赶紧一脚给男人踹过去,进里面蹲着。
戚渊愣了愣,整个脑袋就被吴真盖进了被窝里。
别让她们进来,她们就是想跟我炫耀老四带回来那些小玩意儿……吴真躺在床上满心不高兴地瘪嘴,碧桃,就说我又病了,怕过了病气给她们。
哎哟,我的三小姐,你可真会为难我。
碧桃在外面哎哟连天。
三小姐……男人听到了,也猜到了她怕是千秋县一户乡绅家的女孩,你是没得到那个四小姐的礼物,还是害怕跟你的姐妹来往?要你管……吴真踢了他一脚。
戚渊一手接住, 真是只不乖的小鸽子。
没事,小爷疼你。
他勾唇笑了。
灰鸽子一样的女孩,别扭、不起眼,脾气似乎也不怎么好。
放从前,戚渊哪里会想得到,自己会栽到这样一个女孩手上。
……吴真也奇怪,为什么戚渊的好感度跟他的脾气一样,涨得莫名其妙。
他头上的红心又多出来一颗。
接下来的三天里,戚渊一直躲在吴真闺房之中。
两人同睡一榻,同吃一饭,身心莫名越连越紧密。
戚渊从箱子最底下找出一套女学生装,拿着它兴奋朝吴真挥了挥:小鸽子,你以前上过女学?吴真企图夺过来:要你管。
戚渊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轻而易举地置到了吴真跳起来也拿不到的高度,穿给我看。
吴真撇头,眉梢眼角都是红云,你想得美。
最后她还是穿给他看了,老旧的发髻取下,梳了两根小辫子,乖顺而服帖地搭在两肩。
藏蓝色的芝麻纱马面裙,淡白色的小褂子,衬得她越发肤白如雪。
你以后会记得我的样子吗?吴真轻轻地问他。
男子只觉遭遇了画中仙,一时没缓过神来。
会。
会记一辈子吗?吴真又认真问道。
一定!戚渊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托在手臂上,令她搂着自己脖子,你用过照相机吗?我那儿有一台,以后让我的副官给我俩照一张。
他另一只手拍拍自己的胸口,我就放我胸口。
吴真捧着他的脸,发现他的好感度加到了满格,很多很多软软萌萌的小红心并排起来左摆摆右晃晃,我相信你。
她轻轻朝他额头印下一吻。
……戚渊乱翻她的书柜:小鸽子,我找到你写的诗了,啧啧,酸得要命。
戚渊观察她的肚兜:小鸽子,你女工做得不错,改天给我军服上秀一个。
戚渊支着脸突发奇想:小鸽子,还想不想上学啊,以后我供你读书好不好?一只小个头的鹰翱翔而来,立于吴真窗棂之上。
戚渊碾开它脚下套着的信桶,回过头来,小鸽子,我要走了。
吴真刚刚起床,对着梳妆镜扎着小辫子。
戚渊见她没说话,知晓她心里难过,于是又说,以后要是有个男人晕倒在你家废园,直接扔了别管。
除了我以外,不许给别的男人好眼色,看都不许看。
他补充。
还有……梳妆镜前,出现男人的身躯,覆盖下来,等我,等我回来娶你。
吴真垂下眼眸,狠狠点了点小脑袋。
三个月后,初春之始。
傅步瑶邀请了以前的同学来家里的庄园聚会,与傅步萍上的女学不一样,她上的是新式学校,有男有女,都是进步青年。
一群人畅谈实事,挥斥方遒,发泄未竞的抱负。
充州怕是也要沦陷了。
如今幽州军阀戚统一家独大,狼子野心早已觊觎充州。
叔叔说,充州辖内,已有十三个县不战而降。
这些学生中,一个个子矮小精干的青年隐隐其中主导,他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痴痴望着傅步瑶这边,期待她有一些反应,步瑶,我父亲说,会在千秋县办一个纺织厂。
它会让千秋县更多妇女走出家门,是改变千秋县妇女地位至关重要的一步,不知道傅家有没有兴趣合作?男同学说道。
傅步瑶本不想理他,没想到自己闺蜜瞪大了眼睛,突然说了句俏皮话,就像瑶瑶三姐一样的那种守旧妇女吗?我觉得是应该去改造一下。
一群学生哈哈大笑。
早就听傅步瑶说了,她家庶姐就是个旧社会的老古董,举止都必须遵守《女戒》,上个女学逢人就教育人家裙子穿太短。
最后受不了进步氛围,生生从女学逃回了家,再也没出过门。
碧树掩映下,一双眼睛愤恨地看着这一切。
碧桃再也听不下去了,守着院子隔壁的一道门,乞求里面的人快点放三小姐出来。
没错,当傅步瑶等人取笑傅步萍的时候,吴真正在隔壁的房间听着这一切。
许是傅二爷又因赵姨娘让季氏受了气,她一定要报复回来。
奈何不了赵姨娘,就找她的女儿。
你看你妹妹,又和几个同学胡闹了。
季氏吹吹茶,听着别人嘲笑傅步萍的话语,又对比了自己女儿的优秀,内心舒畅不已。
吴真咬唇,夫人,别让妹妹交这种不三不四的朋友。
季氏:……吴真认真为傅步瑶考虑道,妹妹这般随意与男子调笑,传出去与荡|妇何异?季氏气得吐血,又碍于自己平时对她的教导,不能随便推翻,只得将茶杯重重一搁,放肆!她的朋友皆是进步青年,你一个闺阁妇人懂得什么?吴真努力争辩,什么进步青年,成日无所事事,被家里闲养出来的二混子。
妹妹跟他们厮混下去,未来堪忧,请夫人明鉴。
季氏本来想刺她,反而被她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好了,你下去吧。
可是妹妹她……吴真还不依不饶了,决定再恶心她一番。
好了好了,我会教育她。
蛇打七寸,一遇到傅步瑶的事,季氏就会自乱阵脚。
吴真神清气爽地出来,碧桃赶紧去扶她。
小姑娘梨花带雨,很是愤愤不平的样子,那些人真坏,还好吃懒做。
碧桃悄悄说。
吴真忍不住捂嘴笑,人家都是千秋县精英呢,你不能因为我发你一点零花钱就乱说人家。
他们又不发我,我就要说。
碧桃垂下脑袋。
吴真瞥了她一眼,得,还真被虐成忠犬了。
路过废园的时候,吴真忽感口中泛酸,蹲在湖石旁大吐特吐。
她抚摸自己的小腹,这里已经不再平坦了,就快要瞒不住了。
阿桑,我知道你在,告诉姨娘,我要见她。
吴真用手绢擦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