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旭很快昏睡过去, 她睡相极好, 身子挺直,双手下垂置于身侧, 头微微朝床内侧斜去。
她呼吸均匀绵长,显然睡的极熟。
也只她这般的傻子,才会放心在一个少年的床上睡去。
陆盛支着脑袋看她, 伸手将她的脸朝自己这侧扳来, 指腹触及她脸上细腻肌肤一时便舍不得放开,于是顺着嘴唇一路摸至挺直的鼻梁。
她嘴唇丰润,上唇唇峰却有着十分明显的转折, 加之鼻梁秀挺,比大周寻常女子要突出几分,便显得她面相有一丝锐利,庆幸的是她生了一双温婉透彻的眼睛, 中和了这一丝尖锐。
她长的好看却不自知,心安理得的睡在一个少年的床上。
陆盛想起前段时日皇后送来的那名宫女,那女子长的也很是好看, 聪慧且主动热情,见了他便开始脱衣服………他这般想着, 于是坐起身子脱去上衣,朝古旭靠去。
少年身形欣长, 并不健硕,其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
他隔着衣服去摸古旭xiong部,见十分平坦便不悦的皱起眉头, 于是从上衣下摆探了进去,触感依旧,只小小一团,尖尖的似才从地面隆起的竹笋。
空有美貌,却无身形。
即便如此,陆盛还是乐此不疲的揉捏着,古旭被这动静弄醒,迷迷糊糊间捏住xiong前作乱的双手,将其下挪至于腹部,嘟囔道:睡觉。
睡你个死人相!陆盛想起那夜主动脱去衣物,躺在床上岔开双腿的宫女,只觉得古旭亦当如此,于是恶劣的捏着她肚腹软肉,睡什么睡,起来干正事!古旭迷迷糊糊间长叹了一口气,侧身睡去,拿屁股对着陆盛。
陆盛看着她背影,咬牙良久,最终亦只是靠近抱在一处睡了过去。
翌日风雪止住,太阳斜挂在半空,阳光大片大片的洒下来,积雪化的很快,空气比前两日尚要冷上几分。
古旭醒来,一转身看见陆盛裸着上身睡着一旁,她复又看向自己,她是穿了衣服的。
鼻子有些堵,但脑袋已不在昏沉,她捏着被子将陆盛裸露着的肩头盖住,然后小心翼翼的起身正欲越过他下床。
衣摆却被人扯住,她回身看去,陆盛已然醒了,正扯着她衣带玩。
他将睡醒,尚且迷糊,整个人显得温和了几分,再躺一会罢!古旭摇头,指着透窗而进的日光道:已经很晚了,你不去文华殿吗?陆盛睁开眼,看着清晨古旭白皙异常的脸蛋,伸手捏了捏,倒是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他掀被而起,先古旭一步下床,将殿门打开吩咐李成年一人进来伺候即可。
两人洗漱完毕,用过早膳后,古旭照例是要回自己房间的,陆盛不让她走,捏着她掌心软肉玩,懒散道:反正你无事可做,不若陪我一道去文华殿?文华殿么?古旭摇头,坚决道:不去!说实话,古旭是很讨厌上课的,她记性不好,学习很慢,便不太喜欢这件事。
在东宫过了四年不用上学的日子,此时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进学堂的。
陆盛抬眉看了她一眼,问:为何不去?我太笨了。
古旭说完,觉得这般说自己着实不好,便委婉的换了一个词形容,指着脑袋道:我不太聪明。
是不怎么聪明。
陆盛垂眸,将表情掩下,缓缓道:不聪明,所以才有的学。
古旭拒绝,陆盛却偏要她跟着一道去。
他让李成年寻来一套太监服,亲自伺候她穿上,又让宫人给她绾了一个太监发髻,将她提溜着转了一圈,方才满意的点点头。
古旭前几年横着长,如今又竖着长,同陆盛一般,也是细细长长一条,除去一张脸较为柔美,身形毫无起伏。
穿上太监服,时时将头垂着不与他人对视,没有人会怀疑她的性别。
方才陆盛给古旭换衣服时,李成年一直垂着头,此时方才抬头静静打量着她。
她看着真像一个不太机灵,却也精雕细琢的小太监。
古旭随同陆盛出门时,想起曹方,不由的问道:曹方呢?陆盛走在前方,闻言头也不回道:死了。
古旭便不再说话,这些年,在陆盛口中,曹方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文华殿孟泽言今日没来上课,说是身子弱着了凉,早早的便告假在家休息,也不知这套说辞是真是假。
初春天寒,且因着皇子们年岁都大了起来,明年起年满十七的皇子便不必前来上学,因着这道缘故,许多人心思都懒散下来,时不时便会有人称病逃课。
与这些人不同的是百里虞扬,这些年除去右手受伤的那段时日,他一节课都未落下。
他是陆盛伴读,但这些年与陆盛并不亲密。
见着陆盛带着一名小太监走进课堂,他只微皱了眉头,便垂头温习手中书本。
陆盛让古旭候在一侧,此番做法着实有违规矩法制,其余皇子内侍皆等在文华殿外,只太子一人将身边内侍领了进来。
众人不由得将目光落在那名小太监身上。
但他垂着头,看不清脸孔如何,只看的出身形十分消瘦。
教习的太傅见此谨慎的并未多言,课后,众人再次将目光聚在主仆二人身上。
都想看看太子今日带这太监入课堂到底为何?一堂课下来,古旭腿都站麻了,丝毫未将课堂内容记下。
陆盛斜靠在椅背上,将课本摊开,像父母询问小孩似的指着课本问古旭:上面的字都认识吗?古旭摇头又点头,道:认识几个。
她一出声,众人便知晓她是女子,于是关注的热情愈发大了起来。
百里虞扬闻声看向古旭,见她立在陆盛身侧,一身太监装扮,眉眼微动却是侧身再不看向那主仆二人。
陆盛眯眸静静的盯了古旭一眼,缓声问道:认识几个?读出来本王听听。
古旭便尽挑着简单的字念了出来,她读书向来不行,又几年未进学堂,书上认识的字着实没几个。
她念完了,陆盛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没了?古旭老老实实的回答:没了。
说完理直气壮的又加了一句,我不喜欢念书。
她如今也不说自己不聪明了,直说不喜欢念书。
陆盛听了,举起课本就朝她脑袋打去,顺口骂道:猪脑子。
围观着的人一下笑出声来,有人见古旭长的好看,人又十分乖巧安静,便忍不住说:太子殿下,他一个‘小太监’,能认识字便不错了。
古旭闻言,偏头朝那人笑了笑。
她笑起来时,眼睛眯成月牙缝,嘴巴张的有些大,看着有些傻气,那名说话的少年便忍不住道:你这‘小太监’还真有点意思,多大年纪了?古旭回:十五岁了。
尤伯渠,我的人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陆盛懒洋洋的扯着嗓子道,声音十分轻慢。
尤伯渠摸了摸鼻子,我见她也不是故意的,她不识字,你若真心疼,找人教教便是,何苦当众斥责。
他说完,只觉得面前这身着男装的少女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陆盛垂下双眸,一言不发。
他不回话,尤伯渠便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走掉了。
坐回座位上,尤伯渠轻轻敲着隔壁的桌子,虞扬,太子身边的假太监我有些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你可有印象?百里虞扬放下手中书本,低声道:不曾见过,人有相似,尤兄或许是记错了。
尤伯渠摸了摸头,并不信他的话,一时却也着实想不起来这女子到底在何处见过。
陆盛让古旭跟着上了一堂课后,见她学的着实辛苦,便令她出门等候。
皇子年岁渐长后,在文华殿中习书的时间并不长,午膳时分,课程结束,众人各自散去。
陆盛找到古旭时,她正同几名太监蹲在一处,几个人头挨着头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这些小太监是文化殿中其余皇子的人,在自家主子上课时便一直候在殿外,古旭穿着太监服自然而然的混入其中。
陆盛靠着廊柱双手抱胸看她,她不比赵焕茹,亦不如皇后送来的宫女强,那女子至少会脱光衣服岔开腿求他来干,她却是………这些年,只一个本事,那便是同宫中太监打成一团。
这也算是她的强项?!见那几名太监同古旭越挨越近,手几乎搭在她肩背上,他不由得冷笑一声,上前捏着她后脖颈将她提溜了起来,斥道:都多大岁数了,还蹲地上。
古旭伸手护住自己后脖颈,缩着脑袋道:你别捏,疼。
她在屋外玩了半晌,一说话,声音中带着几分寒气。
太监们闻言回身看向二人,皆是一惊,俯跪在地,参见太子殿下。
陆盛并不理会那些人,只道:嗓子都哑了,同我回去。
古旭点头,正欲同跪在地上的同僚告别,人已被陆盛拉着远去。
百里虞扬远远看着二人,尤伯渠上前来,停在他身旁同他一道看着那远去的二人背影,忽然道:我想起来了,她我确实见过,还是两次。
最近一次是蹴鞠比赛那日,她就是太子口中那名痴傻宫人。
再前一次是有一年太子生宴,那时………尤伯渠龇牙咧嘴道:那时她胖的不成人形,若不是音色未变,我必定无法将两人联想到一处。
说完,他抱胸看向百里虞扬,虞兄,你明明识得,却假作不知,也是有意思。
百里虞扬并不扭捏,轻笑道:确实识得,方才不过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假作不知。
………陆盛同古旭方一离开文华殿,迎面走来两名宫人。
那两人是皇后身边的人,陆盛自是识的,于是松开拉着古旭的手,皱眉问道:何事?宫人躬身行礼,轻声道:皇后娘娘请太子去坤宁宫一趟。
近年陆盛同皇后十分疏远,若不为顾忌孟家定不屑与其相处,昨日两人方才见过,今日却又令人来请?陆盛不欲在皇后处浪费时间,正欲冷声拒绝,垂眸看见呆立于一侧的古旭,忽然转了心思,诡异的笑了一下。
行至坤宁宫,宫人退于两侧,陆盛携古旭进殿。
皇后正品着热茶,抬眸发现陆盛身侧古旭,骤然不悦起来。
古旭比幼时还要像她的母亲。
陆盛见皇后脸色不对,便知晓她是想起了古旭母亲欧阳澜,女人的嫉妒恨意总是不容消散的,这让他多少有一丝欢悦。
他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儿臣参见母后。
古旭僵硬着身子立在殿内,闻言方才反应过来,也跟着附身行了一礼。
她记得这个女人。
这人想杀了自己。
无人唤她起身,她便一直跪在地上,头埋着,似乎这样便会安全许多。
陆盛上前坐与一侧太师椅上,问道:母后唤我前来所谓何事?皇后转着手中茶杯,微垂着眼睑,轻声道:今日听闻你带着一名太监进了文华殿,不想这却是个假太监。
陆盛,母后很失望。
失望,她总是失望的。
早年因着孟捷老年得子失望,中年因献文帝深爱欧阳澜失望,此时又因着陆盛与其不同心失望。
似乎都是因着男人,父亲,丈夫,儿子。
陆盛忽然忆起幼年时,也是在这坤宁宫,她歇斯底里的叫喊着,让他争气,让他去拼去抢,无论何事皆不能输给其余皇子,又令他讨好献文帝与孟捷,生怕二人不喜。
她生来高贵,进宫后却事事不顺她意,她打压着众多妃嫔,丝毫未觉,她欲嚣张,献文帝便愈发不喜。
她拼尽全力的争夺,在幼年的陆盛身后挥着鞭子驱赶,总怕落于人后一步。
时而脆弱敏感,时而偏激极端,古旭与之相比,似乎都更像一个正常人。
陆盛轻轻掀开茶杯,嗅着缕缕飘散的茶香道:母后何必如此介意,不过一时兴趣,便将她带去罢了。
一时兴起?皇后皱眉看向他,昨夜你同她宿在一处也是一时兴起吗?所有人都盯着东宫,他们似乎藏无可藏?陆盛冷静下来,低道:母后在意她?只寻常一名暖床宫女罢了,还是……母后介意她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