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何处好玩?你决定。
夏晓典心里没底, 藏到哪里才不会被找到, 森五也没提过他们要去哪里。
好,我决定。
两人各怀心事,话又不多。
夏晓典挑着点心吃, 眼睛时不时瞟向茱青走时的方向。
她在等她们。
公主, 沉默了一会,姜齐扬忍不住轻呼这个他已许久不曾叫过的名号。
嗯?夏晓典有点意外,因为她来了几日,他一直都是以你我相称, 并未叫过她公主或是她的名字。
说真,她很怀念姜齐扬叫她小点的时候,即便冷着脸也是带着宠溺。
不过听说, 这名字并不是他最开始叫的,而是她那个她从未谋面过的大哥夏晓铭最喜欢念叨的名字。
若是有一日,我再无法出现在你面前,你, 可还会记着我?这句话, 他说得很慢,问得有点纠结。
她可会为他伤心难过?你怎么不问本宫会不会伤心难过?什么叫无法出现在她面前?夏晓典的眼皮不安地跳了几下。
那你会么?声音很轻。
刚好, 此时茱青走了过来,福了福身,公主,奴婢已经把东西收拾好,请公主去过过目。
好, 本宫这便过去。
终于等到茱青,夏晓典起身跟着茱青往寝宫方向走,不经意间忽略了他那句她听得不清楚的话。
走了一会,夏晓典忽然转过身,见他还不远不近地跟着,她朝他淡淡笑了下,你便在此等我会儿,我换个衣服马上出来。
好。
他点头。
却见她与她的婢女都入了内。
他记得,平时她都习惯自己更衣洗漱。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公主,把这裙子换下来,我们必须立刻走。
茱红早在内侯着,见她进来,忙拿过一套修改过的男装为她换上。
听声音,似乎情况很不妙。
刚探子回来报,那边早有行动,怕是已知道我们会提前离开。
茱青也把所知道的事汇报了一下。
怕是来不及走了。
在夏晓典刚换好装的时候,森五沉着脸进来,手中提着个布包。
他将布包塞到了茱青身上,里面都是些银子,你们快带着公主走。
五叔,你不走?夏晓典心扑扑地乱跳,终于又见着林灵玲,她却觉得这一次没有之前那几次的好打发,总怕会出点事。
我善后,你们先走。
现在就走。
记忆中的森五从没有这般不淡定过,只除了在皇后离去时拭过一下眼睛。
砰!的一声,窗子那被丢进了一名黑衣人,满身浴血,他艰难地动了下,气若游丝,公主,走!是森家的暗卫。
森瑜?茱红想扑过去,却被森五拉住,并将夏晓典护在了身后,退了几步。
夏晓典大气不敢出,盯着森瑜——茱红的哥哥,怕只要她稍一松原身的情绪会崩溃。
她知道,外面已不止一个森瑜为她牺牲了。
想走?走哪去?那个将森瑜丢进来的人跟着从窗子那弯腰跃下,并一脚踏在了森瑜身上。
此人穿着猎猎生风的紫红色禁卫军统领装,生得高大壮实,脸上挂着看好戏的表情。
一点也没把夏晓典这个公主看在眼里。
夏晓典知道此人,禁卫军统领张星,是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手握一支精锐中的精锐部队。
现在归属林灵玲管。
若云公主,外面风头正紧,你便乖乖地呆在宫里头,可别让我等为难。
张星说话的当儿,窗外又钻进了两名禁卫军,其中一名毕恭毕敬地向外递出了手。
只见一只纤纤玉手搭了进来,未见人便能猜测出来人的身份尊贵。
要知道,禁卫军只听皇帝一人之命令,只为皇帝一人服务。
夏晓典自然不用猜,也知道是林灵玲,她这一世的异母姐姐。
森五又将夏晓典往后推了推,示意她赶紧往后逃。
寝宫门外还站着姜齐扬,他说他要带她走的。
趁着林灵玲还未看到她,而张星还在审视森五的时候,她迅速地朝门那边跑去。
若云妹妹,你觉得门后便没有我的人了么?还未跑远,一个柔中带刺的声音在她耳中响起。
夏晓典硬生生顿住了脚步,她够知道门后站着姜齐扬咯,那个表面上是她的侍卫,实质却归林灵玲管。
就在这时,班丰的声音也在外面响起,怎么,连我来探视一下公主亦不可?班大人,我们也是依令行事。
一个陌生的声音不卑不亢地回答了他。
原来,不到片刻,她的公主府便已被包围住了么?林灵玲说的人可不止一个姜齐扬。
她扭头看向林灵玲,那人端的一副女王范儿,看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不屑,就像在看一只蚂蚁。
夏晓典想,她现在可不正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姜侍卫,你们公主呢?只听班丰又冷冷地质问姜齐扬,言下之意就像在说你这个侍卫是如何保护公主安全的。
没有听到姜齐扬的声音,门却被大力推开。
夏晓典抬头,对上了姜齐扬的眼睛。
他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也仅一瞬,他便低下了头,没说话,站到了一边。
班丰推开挡着他的禁卫走了进来,看也没看里面的情况,拉着夏晓典就要走。
班大人,请留步。
见有人居然无视她的存在,林灵玲非常的不悦,凉凉地出声阻止班丰的脚步。
可班丰依然踏出了房门,自动忽略掉她的声音。
直到门外的禁卫将刀拦在了他跟前。
立刻的,他带来的人也对禁卫举起了武器,场面一时间有点混乱。
茱青、茱红,带公主走。
森五冷声下令,拔出了剑。
与此同时,不知哪里突然窜出了十来名黑衣人,动作利落地一半靠到了森五身边,一半朝夏晓典身边靠拢。
显然,是森家所剩不多的暗卫。
公主,我们走。
茱青拉过夏晓典,从腰间拔出了一把软剑,用力踹开一名想拦她的禁卫,为二人腾开路。
茱红则一旁护着,不让禁卫近夏晓典的身。
反抗的都给我统统格杀勿论,公主也不能免外!林灵玲冷看着宁死都要护她离开的一干人马,眼都没眨一下,便下了杀令。
想死还不简单,就让你们都死了便是。
此话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这是打算要直接取了公主性命呢。
姜齐扬握着剑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抖,他还在原地站着没动,他在等,等什么,却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你们都给我护着公主离开,别管我!班丰朝他带来的人吼道。
他此时才意识到,原来他也有撑控不了的时候。
什么狗屁左相,都是假的。
还没那死皇帝棋子埋得深。
眼看夏晓典那边突不出禁卫军的重围,森五杀红了眼,提着剑一路杀到了夏晓典身边。
毕竟是森家身经百战的暗卫,便是禁卫军也有些吃不消,纷纷一边倒,又纷纷换一批上前。
五叔,小心!森五其实也不轻松,身上早已被划伤好几处,背上黑衣一片深色,渗着的不知是汗是血。
夏晓典被众人护在中间,从没此时般恨自己的无用。
无用本来没什么,可要那么多人牺牲性命去护一个无用的她,她心底里难以接受。
远远看着的林灵玲瞥了一眼从始自终都没动作的人一眼,再看已接近夏晓典那边的森五,冷冷地扯了扯唇角。
齐扬,你还干站着作甚?给我把那森家暗卫杀了。
她轻轻地抬起手指向了还在拼命中的森五。
姜齐扬眉头皱了皱,顺着她的手看向那最混乱的地方,还有那个,被众人遮挡住,只能看得着一支白玉发簪的女人。
还愣着?林灵玲没错过他视线所过的方向,冷声提醒他,舍不得是么?别忘了,你是我的人,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必须给我做什么。
她话未完的时候,他已瞬移到了森五的身边,推开一名已吃不消的禁卫,拔剑迎上了森五。
他不敢看夏晓典,他怕。
同时,一切都明朗,他无须自欺欺人。
她早便知晓他的身份,而他却一直未发现,她的身边还有暗卫。
原来,她不需要他的守护,而是该防着他。
见姜齐扬对森五动起手,夏晓典还是有丝难受,她以为他只要装没看见不插手,她可以不计较。
但现今,他听从了林灵玲的吩咐,要来取她性命吗?姜侍卫,你反了?她装作不知他是敌方的人般,朝他摆起了公主的架势。
果然,他的剑顿了顿。
森五瞧准时机,一剑挥了过去。
一直看着的夏晓典吓得瞪大了眼,差点就要对姜齐扬惊呼小心!姜齐扬反应很快,眼看剑落时轻巧地侧了身,避开了那将刺向他脖子的致命攻击。
最后仅划破了一点肩膀。
他像没看到肩伤般,开始对森五反攻回去,他的剑势凌厉,招招压着对手,纵是森五这种高手也被逼得步步节退。
姜齐扬,你骗我,你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