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声。
箭被人用剑挡到了地上。
放开她。
姜齐扬一把扯过夏晓典, 心里嫉妒得想杀人, 这个女人知道她刚才在做甚么?呼,还好没事。
夏晓典松了口气。
怀里一空,班丰怔了怔, 望着乖乖被扯远的女人, 无奈地撇了撇唇角。
呃!大人!班丰身边侍卫的惊呼声让夏晓典吓得猛地扭过头,只见班丰腰侧不知何时多了一支利箭,他的右手捂在那里,鲜血从手上不停地冒出, 滴到了地上,星星点点。
小心!班丰痛得说不出话,左手抬起指向前面, 让姜齐扬注意。
林灵玲已拉起了弓,本来先前那箭是要给若云那个贱女人的,只是姜齐扬刚好挡在了前面,她只好把箭再次给了班丰。
你怎样?夏晓典见姜齐扬与班家侍卫去对付越来越多的飞箭, 便先冲到班丰跟前看一看他的伤势。
血流得有点多, 她一时不知所措,班丰不会死吧?无事。
班丰整个人倒在侍卫身上, 有气无力地说道。
去把太医找来,快。
没事才怪,她对一旁的侍卫吩咐道。
已经有人去找了。
那侍卫面无表情地道,一边还从身上掏出了一瓶药,示意夏晓典喂班丰吃。
吃下药, 班丰却抓住了夏晓典的手,似乎有话说。
我怕我再不说便没机会说了。
别瞎说话。
夏晓典最怕这种狗血剧情了,奈何总会遇到。
虽说与班丰交情并不深,亦知他帮自己纯粹是想当个摄政王。
可在他家呆的那二十多天却也是待遇极好。
吃人嘴软,他有事,她心也不舒服。
我就是不想,咳,咳,你误会。
嗯?你慢点说。
夏晓典知道不让他说他估莫憋着也不舒服,便又接过侍卫递过来的药粉全洒到了箭插住的周围。
就不知有没伤到内脏。
我其实,对左相之位,并不看重。
嗯。
她知道,左相比不上摄政王。
咳,对皇帝那位子更无意。
这特么的咳一下好痛。
?还是摄政王好当,她懂。
我比较,钟意的是,驸马之位。
好不容易说完想说的,班丰长长地吸了口气,他其实还挺怕死的。
他还没看够美女啊,怎能死呢。
!!!不知为何,夏晓典有点想笑,但这场面明显不适合笑场。
班大人的理想,甚好甚好!他还能有点理想嘛?班丰他爹要听到估计会直接从地里爬出来骂他没志气了。
不过,原主应该挺讨人喜欢吧,看,这里还有个人能为她死。
我也觉得甚好。
班丰无血色泛青的唇咧了咧,他松了抓住夏晓典的手,赶紧,去把皇位,夺回来,我,我都安排,好了。
你少说点,你不会有事的。
能一直跟他说这么多话,他应该没大碍。
夏晓典看了看战场,打得不可交加,却没有林灵玲的身影,姜齐扬也没找到。
我去看看。
你先休息会,太医应该马上就到。
做那般多就为了收拾林灵玲,她必须要去确认林灵玲没有溜走。
班丰点点头。
班二,跟着她。
待得她一走,班丰扬了下手,让一直在后面没出声的侍卫跟上。
班四,大人我,活不成啦。
他抬眼看一直扶着他的侍卫。
大人,你命长着。
班四不爱说话,可更希望自家大人没事。
班丰笑了笑,温和得有点难看。
待,我走后,你们,就跟了,公主吧。
替我,护,好她。
班四没说话。
我书房,咳,地下,地下有,有一马,车多,的金子,你们,你们分了。
班四不想答话。
班丰闭上了眼。
班四吓得不停摇他,大声嚷着大人大人大人!咳,我还,还有,一口气。
我,我后悔了。
班,班四,等会把,把公主,杀,杀了,将将我俩,埋,埋一起。
他这句话拉了很长很长的音。
班四那冷硬的脸抖了抖,但还是很认真地点头,都听大人的。
夏晓典找到姜齐扬的时候,姜齐扬正拿剑指着林灵玲,地上躺了不少禁卫尸体。
齐扬,你别傻了,为了个将死的女人可值得?林灵玲哀怨地瞪着姜齐扬,身后已退得不能退,皇袍上沾了不少血渍,她双手挨着墙,左右移动,只希望姜齐扬念在一场主仆份上,放过她。
她不会死,她会活得好好的,她会得到她该得到的所有。
姜齐扬皱起眉头,看她顶着夏晓典一模一样的脸,还做不到一剑穿心。
我算算,她身上中了毒,估计活不过这两日了。
哈哈哈!她笑出了泪,就是死,还是有人陪葬。
你忘了我跟你交换了什么。
姜齐扬声音没起伏地提醒她。
林灵玲停下笑,恨恨地看向他,你不要命了?她有什么好?你就不记得曾经了么?我小的时候你总摘果子我吃,总帮我赶走坏人,为何?为何在我把你推荐给父皇后,你变了?为何?她有点歇斯底里,明明是她将他推荐出去的,到头来却是让他来杀自己。
她恨。
姜齐扬微眯眼,他摘果子给她?不是她,他只是错把她当成那人罢了。
在他还未被派去当林灵玲的侍卫前,他只是一直跟着师父在皇宫混的无人知的侍卫。
他没有任务,更多的时候是混在皇宫各大树上睡睡觉,吃吃果子。
一日,一结满金灿灿枇杷果的树下来了一个小人儿。
很小很小,小得会令人又疼又爱那种。
她的眼睛很大,水汪汪的,比那些果子还要诱人。
而她却对着那些果子流着口水,差点没把小小的指头咬进去。
睡在隔壁大树上,高高看着的他其实很想说,这枇杷果真不好吃。
小人儿看了一会,拔起小短腿跑了,他以为她放弃了,或者会叫上几个宫女什么的来给她摘果子。
结果,她再次回来,还是孤零零的,只是手里拖着一根长竹子,非常的吃力。
竹子不知道是从何处得来。
她想用竹杆子把果子敲下来。
他突然想笑,别说竹杆子不够长,就凭她那小个子,竹杆子都竖不起来。
可不,她晃了好几下,差点没趴个狗啃泥。
他忽然就想发发善心,顺手摘了片树叶,丢到了一簇枇杷果上。
呀,果子自己掉了,肯定熟透了。
那小人儿抛开竹杆子,开心地捡起那串果,上面也就三个吧。
她却像捡到了宝一般,塞了两个进小口袋里。
留点给母后吃。
然后自己拿起一个,洗也没洗,扒了扒皮就放入了小嘴里。
姜齐扬当时看得自己身都要抖了抖。
果然,那小人儿边吃边眯眼边抖着身,愣是没吐出来。
吃完了,还吧唧下嘴,明天再来捡。
然后屁颠屁颠地走了。
第二日,姜齐扬见小人儿果真来守株待兔,大眼直盯着那酸不拉叽的果子。
他照例给她弹了两三颗果子,不多,怕她吃坏牙齿。
如此这般,逗那小人儿成了他的家常便饭,也是他那一年里唯一的乐趣。
直到有一日,他的任务成了她。
他才知道,她一直都是个令人心疼的小人儿,如同他第一眼见着她时。
不为何。
他一剑刺向了林灵玲。
只为他想她活着。
齐扬,她刚才说你不想活了是什么意思?夏晓典想侍卫受制于主子,是不是像书中说的要定期吃解药,现在他的主子死了。
我看看她身上可还有解药。
她急着要去搜林灵玲的身,却被姜齐扬拦住。
有解药也晚了。
你可是在担心我?他将她拥在怀里,好想能一直这样抱着,可在意我?你傻吧,我不在意你,在意谁?她想推开他,去找解药,却感觉到双手上都是粘乎乎的,再一摸,他的身上全都是湿哒哒的。
别摸,痛。
他不给她看,头一直抵着她的脖子上,不肯放开。
夏晓典摸得手直啰嗦,他这是被多少箭射中?他都自己□□了?我们去找太医,你别想着死,你不知道吧,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孩子呢,我俩的。
心头越来越不安,可那人却一直不给她动。
孩子?姜齐扬闭了闭眼,眼里哀伤一闪而过。
也好,就让他陪着你。
别这样,走,我们去找太医,快点!她想拖着他离开,奈何他压得用劲,移不开两步。
让我多抱会。
夏晓典难过得直敲血玉,喂,你让我过来是干嘛的?找存在感吗?我什么都没做呢,他们都死光光了,你还让我当单亲妈妈,有没搞错啊!血玉,快出来,咱聊聊人生。
别吵了,我睡觉。
你都说死光光了,你也别想留着。
血玉其实真不想睁眼,奈何暗处那箭一直盯着夏晓典不放。
她还要当皇帝啊!当了皇帝才能走。
夏晓典离开的时候,血玉把仅剩的灵力用在了救原主。
若云公主如愿当上了云都国皇帝,只是她一点也不快乐。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周围好像也没有她熟悉的人,陌生得很。
她取得了一切,却总觉得还不如曾经当公主时开心,拥有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