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直至海洋被关进栅栏,为了晒干而被人倒挂。
——w·h·奥登·大白天,阳光投在地板上,明晃晃的一道,一折,渐渐倾斜,很快地跃**单,恰好就照在苏南白皙的脚上。
这时候才觉得热,全身都汗湿了,跟从水里拎出来的一样。
陈知遇披了衣服,手掌抱住苏南的脚踝一握,起身将窗帘将窗帘拉上,又将汗津津的苏南捞回怀里,过中午了,去不去吃饭?她鼻子里很不乐意地嗯了一声,语调拐了个弯。
陈知遇笑了笑,搂起她,掀开被子,很小心地注意不碰到她脚趾。
苏南嘟囔:热。
忍着,这天气不敢给你开空调。
她大约是真的累坏了,手指无力地推他一下,使气一样,然后就闭上眼了。
片刻,就听见她呼吸平稳悠长。
也亏她能睡得着。
怀里的人软得跟没有骨头一样。
经过刚才这么一遭,在陈知遇心里,苏南这已经是彻彻底底盖了章的她的人,以后随她怎么闹去,哪怕天涯海角,他也绝对第一时间给她抓回来。
手上就没闲着,捏捏她肩膀,捏捏她一巴掌就能掐断的腰。
她有时候觉察到,不耐烦地去拂他手,眉头微微皱着。
陈知遇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这么乐,一分析自己心里的想法,全是她鼻子挺好看的,以前怎么没觉得;皮肤怎么这么白;胸也不小,平常真看不出…………真他妈幼稚。
到这份上,倒像是越活越回去了。
真想抽烟。
放了苏南,自己去进屋玄关左手边的台子上看一眼,拆了包万宝路,就站在玄关处把烟点燃。
什么也没想,不紧不慢地抽完了,仍旧回到床上,搂住苏南。
搁一旁手机嗡一声振动起来,怕吵醒苏南,陈知遇捞过,看也没看,一下掐断。
过会儿,又振。
干脆调了静音,往屏幕看一眼,谷信鸿。
陈知遇单手给谷信鸿去了条短信:什么事?电话又打过来,再次给摁了。
片刻,谷信鸿发来消息:操!你不能接电话?陈知遇没回,过一会儿,谷信鸿再次发来消息:在崇城?我回来落个脚,出来吃饭?陈知遇:不吃。
谷信鸿:操。
陈教授忒大牌了!陈知遇:有事。
除非是你儿子出生,别的事别喊我。
发完就将手机扔去一边。
手机屏幕亮了几下,彻底偃旗息鼓了。
片刻,陈知遇听见怀里苏南很轻地一声:……疼。
哪里疼?以为她说梦话,过了一会儿,却看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没开灯,只有没彻底拉上的床窗帘里透进点儿光。
陈知遇按开台灯,暖橘的光线落进她眼里,像是汪了清水一样好看。
醒了。
低头去亲她眼皮。
她才又说,疼。
这回声音清晰了点儿。
哪儿?下面?她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薄红,视线闪躲着:……脚。
麻药退了。
忍会儿。
他小时候被钉子扎过脚,到现在都能记得那是什么个滋味。
十指连心,整个指甲盖都给她拔了,不用想也知道得有多疼。
只得想办法分散她注意力,饿不饿?苏南摇头。
还睡吗?睡不着。
那去洗个澡,你得……清理一下。
到这句,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臊。
果然苏南彻底别开了目光,……不能沾水。
不让你沾到。
说着捞起她两条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搭。
苏南整个地挂在他身上,有点怕掉下去,两臂抱得很紧。
她没穿衣服,他却穿着衬衫,光裸的肌/肤一下一下蹭着有点儿粗糙的面料,让她分外窘迫,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地板上,谁也不敢看。
进浴室,陈知遇往浴缸的边沿上铺了条毛巾,让苏南在毛巾上坐下,扯了浴巾给她裹上,然后开了浴暖,去调水温。
热水渐渐漫上来,浴室里热气腾腾。
陈知遇将苏南打横抱起,指示她左脚翘起来,然后缓缓地,一点一点将她放入浴缸。
苏南手指抓着浴缸的边缘,坐下。
陈知遇抓住她左脚,你自己洗。
浴室灯光见热气熏染成橙黄色,苏南脸热,……你能背过去吗?陈知遇笑一声,我抓着你的脚,怎么背过去?话虽如此,也还是别过了脸。
苏南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大约只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自己好像彻彻底底的,已经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说不出。
跟十三岁那年,发现自己内/裤上沾了暗红血迹时的惊慌有点类似。
她手往下,碰了碰。
满缸的热水晃晃荡荡,往前推拢着,又一下漫开。
有一点肿。
疼的感觉已经很模糊了。
事实上,到后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太觉得疼,只是慌,觉得自己十分陌生。
像是被浪涛泥沙裹挟着,无法控制自己往哪儿,只能顺势而下。
后来就不跟自己拧着,带一点刺激隐秘的心情,去感受他,相信他。
只觉得满足,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思绪混混沌沌,没一会儿就会随机跳转到前一小时中的任一一个节点,回想一阵,又强制打住。
脑袋忙得不行,一刻也没停着。
你脚什么时候伤的?啊……苏南没想到他突然出声,一下被打断,愣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回答:……跟你说不能去w县的那天。
陈知遇立时拧眉看过来。
啊,你你你别……也不知道自己该挡着哪儿。
我今天要是不来,你就准备这么瞒过去?苏南视线闪躲,……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你在外地考察,我说了你还担心,只是脚趾伤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多大的事才是大不了?现在这情形进行双边会谈,苏南真是完全的处于劣势,一会儿得躲着陈知遇视线,一会儿得挡上挡下,多线运行,再没有多余的内存让她去撒谎,心里话都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憋了一口气,就想拿到一个好offer,然后堂堂正正去见您。
总觉得自己很失败,干什么都不成……陈知遇瞧着她,即便这会儿她泡在水里啥也没穿,他也难得的心无旁骛,我一开始也不是为了你多厉害才喜欢你。
你有厉害的时候吗?那您为什么喜欢我?陈知遇吐出两字你笨。
苏南泼水浇他。
陈知遇板着脸:规矩点。
苏南:……陈知遇目光落在她被热气熏红的脸上:我是相信你才由你自己去折腾,但不是为了让你把自己折腾得这么狼狈。
人落水的时候,还知道朝岸上呼救。
我们认识这么久,撇开现在这层关系不说,作为一个老师,我不值得你信任?苏南低低地嗯一声。
我喜欢你自尊自立那股劲儿,但凡事过犹不及。
……嗯。
人跟人相处,多少得图点什么。
你不用我直接替你安排好一切,但我长你十年的学识、阅历,是不是多少能为你所用?苏南身体往下缩,脑袋埋进水里,盖过又热又涨的眼睛。
只要你愿意跟我沟通,什么困难都算不上是困难。
我能给你提供一百种解决办法,你挑个你最舒坦的,别一个人钻牛角尖。
他看一眼苏南,微微一挑眉,洗好了吗?你再惭愧也不用淹死,我原谅你了。
说着,打开了出水口。
水位一下就低了,露出了整张脸。
苏南慌得不行,然而左脚被陈知遇抓在手里,根本动弹不得。
他就翘腿坐在浴缸边上,白衬衫被她方才浇过来的两捧水打湿了,露出里面肌肉的线条。
嘴边带了点儿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会儿连聊胜于无的热水阻隔都没有了,整个人彻彻底底地暴露在他面前。
脸上也不知道是因为窘迫,还是被热气熏的,红得要滴血一样。
陈知遇笑一声,不逗她了,等水彻底放完,再扯了条浴巾,往她身上一扔。
松了她左脚,拿浴巾把她一裹,从鱼缸里抱出来,湿漉漉地扔在床上。
他去给她拿来吹风,又把房间里暖气打开了。
趁苏南吹头发的时候,自己回浴室冲了个澡。
等再出来,苏南已经吹干头发,并且把之前那身衣服给穿上了。
陈知遇:……本来还准备再逗她玩一会儿。
陈知遇在她身旁坐下,一边擦头发一边问她:饿不饿,我们出去吃饭。
苏南看着他,眼睛洗净了一样,亮晶晶的,能点外卖吗?我早就想尝试了……陈知遇挑眉,尝试什么?跟谁尝试?苏南急忙解释,……我是说,尝试在酒店房间待一整天,什么也不干,吃了睡,睡了吃……什么也不干?陈知遇闷笑一声,我觉得还是能干点什么的。
苏南红着脸去推他。
你乱想什么?陈知遇一本正经,我是指,得干点写论文这样的正事。
咦,变态,在酒店写论文。
陈知遇一掌打过去。
苏南顺势倒在床上,目光仰视陈知遇,露出多日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笑。
陈老师。
嗯?你真好看……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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