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2025-03-22 07:10:24

和婉郡主......和婉郡主......和婉郡主......郁桃疑惑抬起头, 继而维持着这个动作僵持在原地。

那一刹那她有过很多想法,但基本上是在回顾自己之前的表情是不是太过于凶神恶煞,把小姑子......呸, 和婉郡主吓到怎么办?很快地,她反应过来, 和善的勾起嘴角, 弯了弯眼睛。

久仰大名她的声音像一股和煦的春风, ——原来是,和婉郡主啊!‘啊’字后带着点重音且捏腔拿调的语气, 配上郁桃先是疑惑,尔后恍然大悟, 最后欣喜惊讶的神情, 凑成了这一幕幕自然的表情转换。

一旁的张锦菱含着口茶在嘴里, 看着她的动作, 半天才咕噜咽下去。

郁桃向前两步,提着茶壶, 优雅的挤开郁苒,坐在了小姑娘旁边, 斟茶。

和婉郡主是过来看头面的吗?坐在矮几旁的小姑娘一身鹅黄色裙子,人畜无害的端着茶杯, 是啊, 阿苒姐姐说这里的头面很好看。

郁桃终于想起个郁苒, 于是她面朝小姑娘,坐的更直了些,以保证将身后的郁苒遮挡的严严实实, 方便她在郡主面前展现完美的自己。

哎呀, 这原本就是郁家的铺子, 郡主喜欢什么尽管说,咱们宝玥斋现成的带走便是。

......张锦菱瞧着她,这追捧的语气难得不像平日里鼻孔朝天的郁家大小姐。

怪稀罕的。

然而过了很久,和婉郡主抱着茶,都像是没有听见郁桃的话,眨着一双迷茫恍惚的大眼睛看着她。

郁桃紧张:怎么了?和婉郡主揪出一个荷包,慢吞吞道:可是我没那么多银子,出门时候,哥哥说只能买一个。

郁桃一顿,笑了:世子说只能你只能买一个,但是其他喜欢的我可以送给你呀。

果不其然,小姑娘一下高兴了,手舞足蹈的摊开荷包,那我先把这里面的银子给姐姐,然后我去选自己喜欢的!不用不用。

郁桃从几块碎银子里面挑了两块最小的,你喜欢的尽管挑,剩下的就当我和郡主交个朋友。

小姑娘重重的点了下头:嗯!交个朋友!郁桃将兜在手中的银子掂量掂量,甩手丢给了东山:你去看看下头有什么时新的头面首饰,还有小姑娘喜欢的小刻雕,像门口那座红珊瑚雕成锦鲤的就不错,都抬上来。

那......东山小心翼翼问:这两幅芙蓉头面......郁桃转头问:郡主喜欢吗?和婉郡主摇摇头,这是阿苒姐姐喜欢的,你问问她。

噢。

郁桃转头换了冷脸,瞥一眼嘴唇紧抿的郁苒,对东山道:那就给我包起来吧。

郁苒脸色变了变,挤出笑:虽然我也挺喜欢这上头的玉芙蓉,不过姐姐要是喜欢就把两副都拿走吧,只是两幅头面本就一样,姐姐戴的过来吗?郁桃扬头笑了下,语气温柔道:啊,阿苒真是善解人意,都让给我了,我还说等回去了那一副送到你院子呢。

和婉郡主咬着半块糕点,跟着点头:是呀,阿苒姐姐可好了,每次都找我出来玩呢。

郁桃慢腾腾靠近了小姑娘,和她耳语道:那我不好吗?没等和婉郡主回答,帘子突然被拉起,东山率先进来,后头跟着的是手中抱着匣子的女堂馆儿,鳞次栉比的一一入内,将匣子放置在绒布面上,再打开。

一行人跟湖里的鱼儿排排游似的过完,跟前的矮几依然摆满了各色的宝石,珊瑚,珍珠做成的头面首饰,更甚的还有雕成精致的小猫扑蝶,鱼儿戏球。

小姑娘的黑黑的瞳孔映着各色的光芒,像是黑夜里在深水之中突然撬开的贝壳,亮出了里面的夜明珠。

她微张着小嘴,应不暇接的看着满桌琳琅。

半响突然想起了什么,神神秘秘的凑到郁桃耳边,轻声道:姐姐你最好,你比我哥哥还要好。

郁桃愣了下,看着跟前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忍不住猛然嘴角上扬。

她大手一挥:喜欢什么尽管挑,今天全场姐姐包揽。

小姑娘像一只蜜蜂一头扎进万花丛中,而张锦菱的眼神里只写着‘你就像高门大院外那些故意诱拐千金小姐试图以物换物的恶毒人贩子’,但在私下得知那副芙蓉头面是送给她的之后,她便乐不思蜀的沉迷于宝玥斋的糕点终。

这一来一回,郁苒指甲快要扎进自己的肉中,她不知道何时开始,自己在郁桃面前已经找不到从前的优势。

她看着屋中将她排除在外,其乐融融的三人,捏着茶杯的手指渐渐用力到发白,她不甘心。

姐姐。

郁桃面无表情的回头。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你讲,虽然从前你对我有诸多误解,但是姯舒妹妹......郁苒看了眼和婉郡主,柔柔的笑了笑:就是和婉郡主,姐姐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吧。

哦。

郁桃跟着笑了下,姯舒嘛,现在知道了。

郁苒抚着腹前,温声道:和婉郡主是最天真无邪的性子,她年纪虽小,但也没什么架子,瞧见年长的喜欢称一声姐姐,所以韩世子为着这个还特意嘱咐我,别让小郡主受那些有心人哄骗,你说,是吧?对,你说的挺对。

郁桃支手撑在靠枕上,头也不回道:韩世子难得是个清醒人,知道对什么人说什么话。

说完,她斜眼睨了睨郁苒:怎么有些人还不明白,到底是谁敲打谁啊?郁苒轻抚腹前的动作霎时生硬,她咬着下唇,坐在蒲团上许久,撑着桌子想要站起身。

丫鬟瞧见忙上前搀扶,她抓着丫鬟的手,锋利的指甲几乎烙进肉中,小丫鬟身子一颤,却不敢哼吱半句。

要走了吗?郁桃仍旧是头也不抬,兴趣盎然的看着韩姯舒挑东西,那慢走不送。

明明白白的赶人的意思,郁苒站在那,不同于面部的平静,心中实则早已气血翻涌。

都在一室之中,却像是天堑一道,她像是回到很小的时候,跟在父亲身边,一个人读书识字才能讨得别人的欢心与夸赞。

而郁桃有生母,有表哥还有穆王世子,她便忍不住想要抢过来,哪怕是只能短暂的属于她。

不过没关系,她低头看了看还未显怀的肚子,抬手覆在上面。

她顺利嫁给了段岐生......还有了孩子,那说明这一切并不算是错误的,不是吗?.郁桃从没有这么耐心的伺候过小姑娘,但不得不说的是,同是闫韩侯府人,明显这位郡主远比那位韩世子善良可爱得多。

这让她对顺利嫁入闫韩侯府,成为世子夫人多了一份期待。

韩姯舒是个极其懂事的孩子,尽管郁桃让她放胆挑,但小姑娘在那些物件儿摸摸掐掐,过完手瘾反而只拿了一条珊瑚手串。

最小的那种。

郁桃拉着她问:怎么不拿那只猫猫和小鱼呀?你不是最喜欢了吗?姯舒目光留恋的看过去,我是想要的,但是哥哥知道了,肯定会凶我。

......嗯。

郁桃想了下,这确实是狗男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是她不怕呀,扬手挑了十来件,让东山全部包起来。

走,别怕!姐姐送你回府去,我们是朋友,你哥哥生气,我便替你扛着!小姑娘看她的眼神一瞬间湿润,像是一只在雪地林子中迷路,且遭猛兽追袭的小鹿突然找到了庇佑她的母亲。

郁桃的心便化了又化,她突然清醒了。

如此天真可爱的妹妹尚且不能让韩祎心软,也怪不得自己美貌在她面前如卵击石。

因为狗男人的心就是硬邦邦的石头做得!马车迎着西向的斜阳,晃晃悠悠的往白府去。

白府门邸沿墙角落了满地被雨滴打落的碎碎的白色花瓣,这一片青石板只横亘在街中央一条,两条水渠都是泥泞的痕迹。

有了韩姯舒做敲门人,连通传都省下来,马车直接自斜旁的小门驶入府中,停置在影壁前。

郁桃跟着韩姯舒下了马车,那白胡子老头明显愣了下,没遮没掩道:怎么不是段少夫人送回来的?郁桃带着笑给他打招呼:老先生,又见面了。

诶唷。

白胡子拱拱手,折煞老奴,里边请。

其实不用他招呼,韩姯舒已经迫不及待的拽着郁桃往里走,还不忘吩咐丫鬟带上她今日的宝贝。

韩姯舒对府中熟悉的程度超乎郁桃所想,连路过正堂时灌木丛后有一个狗洞,她都不忘扒拉开指给郁桃看。

郁桃眼珠子一转,问:你是经常住在这里吗?不是啊。

小姑娘朝她笑,只是从五岁起,每年都会和哥哥过来几趟,哥哥不愿意陪我,我就自己在府中玩,四处就清楚的很。

啊......郁桃恍然大悟,那不意味着一年能和韩祎碰见好几回?她走的不快,小姑娘也不着急,放慢了步子在前头带着路,一步一回头的讲话。

她漫无目的跟在韩姯舒身后穿过回廊,只是匆匆的从上一次呆过的正堂前路过,郁桃扫了眼,看见里头只燃了一盏灯之外,也再没有别的人。

唔......人不在府上吗?脚下的石阶与青石板铺叙成的小径已经到了尽头,顺着墙边竹丛到了一簇楼阁的正首。

门前没有人,纸窗糊的严实,也根本瞧不见里头。

韩姯舒步履欢快,一手拉着她奔上去,没给郁桃一点思考的时间,便毫不犹豫的‘唰’推开了两扇门。

哥哥!我回来啦!韩姯舒像一只欢快的鱼儿投入水中,自在畅游。

而郁桃听她叫出‘哥哥’二字之后,便迟钝的搁浅在岸上。

一步一步的往里面蹭。

一列列带着醇厚墨香的书架几乎布满了整个书阁,斜阳射入时,甚至可以看见满室被门风掀落而四处飞扬的细尘。

韩姯舒喊了两声没人应,她便索性坐在花梨大理石大案前摆弄下午买的玩意儿。

丫鬟斟过茶水便恍若无形的立在旁边。

郁桃安静片刻,忍不住站起来四处转。

①从西墙上挂着的那幅齐海楠所作的《烟雨图》,到大案后两副宣黄纸对联,她只认得出‘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出自谁手不得而知。

其实极少见这样的老阁楼,连木梯的雕花扶手上,低下头去细看,都能看见里头小小的蜘蛛网,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她扶着墙,指尖的触感传来,才看清昏暗之下墙体的裂缝。

吓人,郁桃瑟缩了一下,生怕楼梯在翘楚和拾已跟着上来之后突然垮塌。

于是她转过身,让丫鬟留在了楼下。

她也只不过是好奇,这个老阁楼到底藏了多少书。

二层的尘灰积的比下面的要厚,她落脚才看清探手可及的梁顶以及满屋子横七八竖的书架子,摞在地上的书也不规整。

郁桃提着裙子蹲下去翻开,看不懂,她‘啪’一声合上,避开架子往里走。

没两步,她突然停下来,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薄薄的落日霞辉从檐下低矮的窗子涌入,博列尘封的书架的阴影罩下,里头有架太师椅。

而椅子上的人已然是睡着的模样。

他一手叠在身前,一手覆在额尖,袖袍自骨骼分明的腕间逶迤而下,一半落在地上。

睫毛映在眼下的阴影比周围更深,皮肤不是过分的白,却很干净。

平日里疏离淡漠的男人,少有的安静无害的样子。

那样微微起伏的呼吸,与这阁楼相融洽下的安宁,使得她愣神片刻之后,悄悄的蹲在了太师椅前。

顺便默默的往前挪了两步。

她脸的前面隔着便是木把手,木把手后便是韩祎。

郁桃也不知道自己鬼鬼祟祟凑那么近干什么,但她就是想看看,就像坐在廊上看两只王八游水吃东西。

莫名的受到驱使。

有个声音像地缝之中蔓延而出的无形的掌,告诉她,再近些、再近些、再近些。

你不是想做世子夫人吗?郁桃望着他的侧脸出神,这个距离她甚至闻到了男人衣袖上冷冷的苏和子香,还有原来他的鼻梁真的很高很挺......你在做什么?一道低沉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

郁桃的动作戛然停滞。

她抬眼,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黑眸。

男人不知何时醒来,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她,懒懒搭在额间的手显露出几分将睡醒时的慵散情绪。

唔......我在看你啊......郁桃眨巴眼睛,张着嘴不敢将这句话说出来。

问你。

韩祎的嗓音带着睡醒的喑哑,怎么进来的?郁桃的手还搭在椅子的木把手上,有点紧张的往回收了点,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对啊,我怎么在这,我本来是想上来找本书的,看到你睡着了,身边连个丫鬟也没有,这不是怕你着凉,想给你搭件衣裳......越到后面声音越小,说到最后郁桃已经丧失思考再解释的能力,全凭借着嘴巴的直觉胡诌。

椅子微微晃动,她余光看见男人坐起身来,袖袍从地上带起。

郁桃张着嘴,抬头对上他波澜不惊的双眸,那张削薄的唇微抿。

怕我着凉?他伸手理着衣襟,慢条斯理的,男人的动作温和优雅,却暗含嘲意,凑那么近,是想给我挡风吗?她心里跟着小哆嗦,不动声色的收了收自己凑得过于近的下巴,讪讪笑道:哪有,就是看看你睡着没,我眼神不好喜欢凑近点看。

韩祎掀起眼皮子,撩了她一眼,神色极其复杂的停留在她身上,但很快他收回,步伐流畅的绕过太师椅,迈过蹲在地上的郁桃,不带一丝多余的眼神。

郁桃眼看人快走到木梯前,这个灰扑扑的地方就要只剩下自己一人,她慌忙伸手:欸,等等!她想站起身,却立刻被从脚心窜上来的麻意,激的坐倒在地。

啊!韩祎脚下微顿,转过头,看见郁桃姿势扭曲,表情痛苦的锤着小腿。

他皱着眉问:怎么了?她被那股又麻又痒又痛的感觉所主宰,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眼睛泪汪汪的看着韩祎,可怜兮兮道:能拉我一下吗?我腿蹲麻了,起不来。

她的声音娇里娇气的,比前几次佯装娇弱时更加楚楚可怜。

男人一脸冷漠高雅的站在木楼尽头,根本不为郁桃现在的煎熬露出半分同情。

等了片刻,也不见他动。

郁桃腿脚麻的近乎抽搐,偏偏还带着股麻酥酥的刺痛,她几乎已经不对那个良心是冰块坐的男人抱有希望,自己扶着椅子想要慢慢站起来。

太师椅前头还承的起她向下坠的重量,但等人完全站起,力量往前移动时,椅子下头弧状的弯木脚跟着摇动。

郁桃的脚原本虚虚踩着,这下左手撑不住,身子颓然往前坠落,一瞬间她的心踏空下落,眼前灰扑扑一片。

她闭了闭眼手支棱着,做好了扑在地上尽量护着自己这张如花似玉脸蛋的准备。

却突然,落进了了一片冷香中,鼻尖撞到硬硬的东西相触,很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搂住了她发软的腰身。

这不是脏兮兮的木地板,而且......木地板没有这么香。

她的心口怦怦怦怦急速跳动,一抬头,看见张不动如山、神情淡然的脸,还有那双深邃的黑眸中倒映着自己,正茫然的眨巴着眼睛。

沉冷的声音就在她耳朵往上的位置,带着点微不可查的沙哑,能站起来吗?郁桃的额头挨着他的下巴,眼睫从颈间跟着她眨眼的动作扫下扫上,她眨啊眨眨啊眨,闻着淡淡的苏和子香,唇边不由自主的溢出一抹笑。

她佯装点了点脚,扑的更近了些,娇呼一声:啊......我的脚还麻呢......你别松手。

......郁桃没等到回答,忽然感觉腰间的手臂紧了紧,男人的呼吸落在她的额头上,轻微的热意让郁桃心口骤停。

难得的片刻安静。

支撑着她的男人,再一次开口,现在好了吗?她的手就在韩祎身前放着,想也没想便回答:没呢,哪有这么快,世子哥哥,你再等等我嘛.....叫你的丫鬟上来。

他想放手,郁桃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抬头道:那你走了,我站不住呀。

男人面无表情的盯了她片刻,将手换到了她腕上,推开身前半步。

而郁桃就像是一只落水的小猫,被人拎着两只前肢,吊在半空中,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的脚大概还挨着那么点地面。

这个姿势不说是难看,而是她全部暴露在空旷中,被支着手臂。

从郁桃的余光中,还能看见他背对光线从而罩在阴影中的脸,幽深的眸中全是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打量。

现在好了吗?他淡淡问。

没有。

郁桃这个时候已经不想去思考,究竟韩祎有没有看穿自己的伎俩,但脚麻在先,有本事你把我丢下来啊,丢下来我就哭,和婉郡主还在楼下,看看你是如何欺负人的。

韩祎握着她的手腕,薄薄的春衫根本挡不住两人之间的触感相传,更何况拎着她臂腕的那只手的温度全然和人的冷淡性子相反,是温热而有力的。

他低头看着她,纵使昏暗光线之下,她的眉目变幻都蒙上了一层薄雾,但仍未错过她嘴角眉梢藏不住的‘得逞’的笑意。

狭小空间的实现压迫感忽然变强,郁桃被看得无所适从,她眼神偏了偏。

你在看什么呀?哦。

韩祎挑了挑唇,低头睨着她:我在看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郁桃‘唰’一下扭回头,死鸭子嘴硬,谁说我装了?昏暗中,他慢悠悠开口:嗯。

你没装。

你只是眼神不好,喜欢凑近点。

郁桃:?她抬头,不知为何,从韩祎那双沉寂寡淡的黑眸中,有种被看透的感觉,像是明明白白写着‘别装了,看透你了’几个字。

心虚。

莫名心虚。

看出来了?没有吧,毕竟先前腿麻是真的,就是后面才是假的嘛。

她有些熬不住这样的眼神,低下头装作漫不经心的跺了跺脚。

啊,好了呀,那没事了。

说完,她便要抽回自己的手臂。

然而,她往回收,却发现韩祎手中力气不减,甚至在她用力抽回时,明显感觉到对面人握的更紧了。

是错觉吗?她又试了一次。

......郁桃睁大细圆的狐狸眼,抬头瞪过去,霎时看清了男人平静的眼中似乎带着淡淡的揶揄。

看起来还挺愉悦?就这?你是不是有些看不起我郁桃?她站好脚,刚想使出力气挣脱,而原本拉着她不放的男人,突然松开了手。

韩祎眼不看她,沉默的理理袖口,抬头时已然恢复既往的冷漠高雅,轻飘飘的擦着她的袖子而过,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来如风雨,去似微尘。

就像刚才故意拉着她不放的是另一个韩祎。

她一边拍着灰尘一边往楼下走,落下最后一步阶梯,一抬眼就看见正襟危坐在梨木书案后的韩祎。

终于忍不住在心里暗骂,狗男人,可装不死你。

阿桃姐姐!韩姯舒蹦跶过来,抱住她的手臂问:晚上留在这里用饭吧。

这......郁桃看了眼书案后的男人。

韩姯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噢’了声,然后欢快的跑向韩祎,拉住他的袖子:哥哥,我可以留下阿桃姐姐一起吃饭吗?郁桃扭头看着书架,感受到不远处投来的视线,很快一道声音响起:不可以。

干干脆脆的三个字。

韩姯舒很不满意这个回答,她反抗道:为什么?我想让阿桃姐姐尝尝那道最好吃的菜,阿桃姐姐送了我这么多东西,我们连饭都不留,那怎么对得起先生教的礼尚往来,投桃报李呢?她哗啦一声把另一边的那堆下午买的宝贝,堆在韩祎面前,喋喋不休道:哥哥你看,这是上次我看中的红珊瑚手串,你说太丑没买给我的,还有这个小猫咪是宝石雕刻的,那你说这个雕工还不如你好,就丢在了一旁。

还有呢,我最喜欢这幅头面了,这些珍珠是不是很漂亮,阿娘戴上也很好看。

她伸手将物件搂在一起,然后噘着嘴道:这些都是阿桃姐姐送给我的,那我们不该留她一起吃饭吗?韩祎斜靠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只暖玉,半响,掀起眼皮看了眼远处的人。

郁桃一边竖着耳朵听那头的动静,一边努力装出认真浏览书册的模样,在她几乎要将自己的头塞进书架缝隙时,终于听见了淡且清晰的一个字。

留。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部分的…你们说明天发,还是今晚我晚点发TVT。

对嗷记得留评,不然我批量发红包发不到不留评的,宝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