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后方的男生正皱眉的时候, 前面的乔妲软乎乎地开口。
不对。
小季哥哥，你说得不对，我们不是给哥哥上香, 我们是帮哥哥上香。
男人闻言, 眉头松了些。
两个小朋友依旧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人，聊得正热闹。
小乔, 你说得对, 我们是帮小钊哥哥上香, 不是给小钊哥哥上香。
季燃知错就改, 态度很是正确。
乔妲点点头。
那我们来帮小钊哥哥上香，他就可以考一百分嘛？当然可以啦。
乔妲听到他的问题, 骄傲地扬起了小脸, 小新哥哥说我哥哥的智商有了很大的进步哦。
后方的男生本来在悠哉悠哉地听着，却没想到竟然听到这么一句话, 瞬间，轻松的姿态再也维持不住。
咳咳。
捂嘴轻咳。
无端由的两声咳嗽, 成功地引起前方小朋友的注意。
哥哥。
乔妲回头，看向男生, 立刻跑了过来。
男生，也就是段钊言，把书包往地上一放，展开双臂接住小朋友。
上一回市区统考，他的成绩排名有些倒退, 所以，临近高考前, 段琦直接把他丢到学校冷静一下。
实际上, 就是不希望他压力太大。
段钊言岂会不知道段琦的意思, 所以，没多挣扎，转头去学校住了半个月。
因此，乔妲也将近半个多月没有见他，一见面就是各种叽叽喳喳。
哥哥，最近小乔又得到一个超级美腻的贝壳哦。
段妈妈上周还带了我去了一个超级超级大的超市。
乔封也胖了，我都拉不动它了。
……一桩桩一件件，软软糯糯的声音断断续续说着这些琐事。
但是，在段钊言听来，却一点都没有无聊的感觉，反倒是有趣之至。
终于。
乔妲小朋友嘟嘟囔囔说了半天之后，嘴巴觉得干巴巴的，舔舔嘴唇。
小乔，喝水。
季燃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把挂在身上的水杯取下来，并熟练地掀开盖子，递给乔妲。
段钊言看到他的动作，眉头一跳。
前段时间压力太大，只管躲去学校调解情绪去了，确实忘了，还有这么一个让人不放心的存在。
倒水的动作确实挺熟练。
慢慢喝。
段钊言略一思索，干脆把乔妲的水杯接到手中，托着让她慢慢喝。
本来水杯就沉，现在有哥哥帮她举着，乔妲当然愿意。
睫毛垂下，乖乖地吸着水。
季燃看着那个水杯，再看看段钊言，心里纠结。
明明他才是小弟，但是为什么老大的哥哥总是在抢他这样一些小弟的活呢。
他心中纠结，乔妲却心无旁骛，喝得那叫一个痛快。
哥哥，小乔喝饱啦。
段钊言掂量了一下水杯，心想：最近小朋友的喝水量果然挺大。
想完之后，再自然不过地把儿童水杯挂在了自己身上。
季燃抬眸，嘟着嘴巴，一副有些委屈的模样。
他的情绪没有遮掩，平日里，就数乔妲跟他距离近，对他的情绪感知也是十分敏锐。
小季哥哥，你怎么啦？乔妲的眼眸清澈如水。
季燃思考片刻，抬起头对段钊言说：小钊哥哥，水杯原来是我帮小乔背的。
作为小弟，就是要勇于争取自己的任务。
哦？段钊言面不改色，没有一点欺负小孩的愧疚感，把水杯往后面推推，对他说，水杯太沉了，你还小，背不动。
他这样一说。
立刻得到了乔妲的响应。
水杯有些沉，小季哥哥还小，就让哥哥背吧。
但是吧，这样一说，两个人的反应却不尽相同。
季燃眼珠骨碌一转，想想乔妲的话，也觉得她说的没错。
那个水杯有些沉，他还小，小钊哥哥帮他背也没有问题。
谢谢小钊哥哥。
季燃想明白了，也不纠结了，俊俏的小脸上露出笑容。
段钊言：……而后，弯下腰，嘀咕一句话：难道他不是未成年嘛，都是未成年，分什么谁小谁大啊。
哥哥，你说什么？乔妲蹲下来，眨眼看向他。
没事。
段钊言把话题岔开，盯着树下的那个简易的土堆和三根树枝，转头问，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还有，这个小土堆和这三根树枝是什么玩意。
我们在这里给小钊哥哥上香。
季燃回答得很快。
段钊言差点没站稳。
这句话，还要再听一遍，是吧。
不是。
乔妲急忙纠正他，我们在这里是帮哥哥上香。
季燃也赶紧改口：对对付，我们在这里是帮小钊哥哥你上香。
帮他上香。
段钊言咬了下舌头，仔细品了一下这句话，顿了顿，掀起眼皮问眼前的两个人。
帮我上香干什么？乔妲眨眨眼。
季燃跟他解释：因为小钊哥哥你快要考试了，小乔很担心，害怕你考得不好。
乔妲着急忙慌地点点头，看着季燃，眼珠子里满是敬佩。
果然，小季哥哥是一个聪明的人。
看到妹妹的反应，段钊言心里一下子就软了，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但是。
那为什么还要上香呢？他有一点没想明白。
季燃想了想，就把这个事情的来由跟他说了。
那天，我听到我大伯母说，想要一个好成绩就得庙里去烧香祈求。
他顿了顿，看了乔妲一眼，但是，我跟小乔又去不了庙里，所以只能在树下给小钊哥哥你举行一个简单的上香仪式。
他说得有理有据，段钊言竟一时无法反驳。
只不过，又盯着地上那个小土堆和三个树枝看了一眼，心情复杂。
这个架势看起来倒是不太像上香，反而有一点像……他还有最后一点倔强。
那你大伯母给季莱烧香了吗？段钊言问他。
乔妲也被勾起来了好奇心，直勾勾地看向他。
顿了片刻。
季燃摇了摇头。
没有。
段钊言闷哼一声，眉头紧蹙，追问他：为什么没烧香？难道季莱不需要考试么。
我大伯母说，季莱要出国，国内的神仙管不了国外的学校。
季燃老老实实地回答，顺便还表明了一下他自己的心意，但是，小钊哥哥，如果你要是也去国外的话，我跟小乔去帮你求求国外的神仙。
段钊言被他这一番话弄得哭笑不得。
但是，乔妲却已经被季燃的话感动到了，小手一伸，三两步跑向下他，奶里奶气地跟他说：小乔也去。
段钊言：…有些感动。
但是。
还是有些想笑。
行了，哥哥，肯定能考上学校的。
段钊言走过来，弯腰摸了摸乔妲的头。
真的吗？乔妲伸开两只小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那当然了。
段钊言抱稳她，站了起来，大步准备往前走。
后面的季燃正准备跟上去，前面的声音就飘来了。
小季。
帮哥哥把书包拿过来。
季燃脚步一顿，转头看了看刚刚被段钊言放在路边的小书包，又想了想刚刚段钊言拿走他水杯时说的那句话。
——水杯沉，他人还小。
但是。
总归是老大的哥哥对他的一次考验，想及于此，他开心地冲向了大书包的所在地。
吭哧吭哧推书包的时候，他只想到了一个字——沉。
小钊哥哥，小乔妹妹，等等我。
前面的乔妲听到喊声，从段钊言的肩膀上往后看去。
哥哥。
小季哥哥好像走不动啦。
段钊言缓了缓步伐，唇角微微勾起，对她说：小季还小，没有力气。
原来小季哥哥的力气真的很小啊！乔妲拧着眉头感叹道。
段钊言嗯了一声，继续引导道：那以后的水杯就不要让他背了。
乔妲想了想，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
*小乔小乔，小钊哥哥竟然也给我带了礼物啊。
季燃搭着积木，仍旧还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嗯。
乔妲趴在地毯上，摆弄着汽车模型的零件，两只小脚丫勾着，白白嫩嫩。
没有想到，小钊哥哥会送我一本书欸。
季燃放下积木，又把旁边的盒子捞过来，打开看了一眼。
虽然书名他还不认识，但是他还是很喜欢这本书。
吃饭啦。
陈阿姨吆喝了一声。
小季，小乔，去吃饭啦。
乔治桑把围裙解下来，走到客厅，来叫两个小朋友。
冯臻跟季源，两个工作狂，自从季燃跟乔妲熟悉以后，更是有事没事就把人往乔家一撂，放心工作。
乔叔。
季燃看到他，迫不及待地向他展示了一下新到手的礼物，这个是小钊哥哥给我的礼物哦。
乔治桑只注意到刚才季燃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手里抱了一个盒子，倒是没注意盒子里面是什么。
看起来好像是一本书。
但是，这书名…乔叔，这个书的名字叫什么啊？问到这里，季燃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子，小声说，我还没有认识那么多的字。
他一不好意思。
乔妲的鼓励就来了。
小季哥哥，明明比小乔认识好多好多的字，等到哥哥上一年级，一定就可以读出来这个书名的。
小乔的鼓励让季燃自信了不少，于是，又恢复了一贯的模样，酷酷地说：没错，等到一年级我就会认识更多的字的。
乔治桑笑了笑。
乔叔，这本书叫什么名字啊？季燃又问了一遍。
原来，没忘这茬啊。
乔治桑思索片刻，决定还是把书名告知给他。
这本书的名字叫《如何找准自我的定位》。
季燃不认识这些字，但是不耽误他理解这个名字。
找准定位。
他的定位就是小弟啊。
那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是代表小钊哥哥认可他是小乔小弟的身份啦。
于是，越想越高兴。
太好啦。
小钊哥哥真是全世界最好最帅气的哥哥啦。
最起码比小乔的其他哥哥好，其他哥哥都不认可他小弟的身份。
季燃高兴地蹦了起来。
他越高兴，乔治桑就越奇怪，心道：儿童心理研究，他要研究的内容还有很多。
季燃对段钊言的态度，更是在随后的晚饭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小钊哥哥，你要吃虾吗？小钊哥哥，我有督促小乔吃青菜哦。
小钊哥哥，你还要再多喝一碗粥吗，我去帮你打。
他过于殷勤的动作，不仅使段钊言有些诧异，更使乔妲都郁闷了起来。
小季哥哥，我不喜欢吃青菜。
他之前都不给她夹青菜的。
季燃拿着筷子，看看乔妲，又转头看看段钊言。
最后，在他心中，对段钊言的情绪暂时占领上风。
不可以。
季燃把青菜推过去，小钊哥哥说过，你要多吃一些青菜。
乔妲闻言，蔫了吧唧，嘟着嘴巴，把青菜嚼了嚼。
小钊哥哥。
季燃看到乔妲把青菜咽下，立刻扬起下巴，转过头看着段钊言，一副求夸奖求表扬的表情。
嗯。
段钊言随口应了一声，只不过他本来还没注意这些，但是乔妲在咽完青菜后，便故意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他这才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小子怎么整得像，他们两个联合，故意来让乔妲吃青菜呢。
小乔。
段钊言又喊一声。
乔妲气鼓鼓地遮着小碗，别过头去，高度警惕。
季燃没有察觉。
小钊哥哥，我以后会多多监督小乔妹妹吃青菜的。
乔妲闻言，腮帮子越鼓越大，乌黑明亮的眼睛里塞满委屈。
段琦心软，哄她：哥哥坏，小乔最近青菜都在乖乖地吃对不对。
嗯。
乔妲点点头。
段钊言：……不是，有没有人听他解释，这事真的跟他没有关系。
乔治桑左看看右看看，再一想刚才的事，轻咳一声。
小钊啊。
段钊言看过来。
这事事出有因。
乔治桑眸色一转，提醒他，小季这样做吧，主要还是因为喜欢你的那份礼物。
季燃用力地点点头。
段钊言想了想，也想明白了这事是怎么一回事，偏头看着季燃，眉头一展，摇了摇头，对他说：喜欢就行，别弄丢了。
晚上。
冯臻过来接季燃，顺便给乔妲带了一块慕斯蛋糕。
季燃出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冯臻问儿子。
这里面是小钊哥哥给我的礼物。
季燃给她介绍，脸上的欣喜显而易见。
冯臻有些好奇，想要看看是什么礼物，于是怂恿儿子：这个盒子是不是有些沉？季燃点点头。
冯臻正欲接手，却见儿子停了下来，掀开盒子，开心地拿出里面的书，一蹦一跳地跑远了。
……不是，这都不让她看一眼，是吧。
臭小子，就这德行，还惦记她那一柜子的包。
做梦去吧。
愤怒之下，踢了一下盒子。
只听盒子哐当一响，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子骨碌骨碌滚了出来。
冯臻蹲下，拿起来一看，发现这是一个纯金的书签，上面还写了一个字——燃。
她不禁有些疑惑。
要是这个是礼物的话，那她儿子刚刚抱走那东西是什么？……*六月六号，考生提前确认考场环境，六月七号，备受社会关注的全国高等学校招生考试正式拉开帷幕。
段钊言的考场就在一中，因此，他倒是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但是，他不紧张，有人替他紧张。
卧X，我替段钊言紧张。
鉴于乔妲在场，王凯直接将脏话进行了省略。
前不久，国际学校的学生们都已陆陆续续收到国外学校的offer，王凯亦是其中一员。
因此，无需高考的他，自然也要来凑凑高考的热闹。
段钊言都懒得理他。
哥哥，你什么时候考完呀？乔妲坐在他肩膀上，两只小手按在段钊言的头发上。
十一点半。
段钊言还怕说错，又把准考证拿出来核实了一下。
这一动作自然也没逃脱王凯。
他大叫：不是吧不是吧，段钊言，你连考到几点还得再确认一下。
语气里是一如既往的戏谑。
不知为何。
这与往日并无区别的语气竟还让段钊言的心得以镇静下来。
有意见？没意见。
王凯撇嘴，就是难得见一回段钊言紧张，有些稀奇，谁知他怎地调整这么及时，就只来得及逗他一次。
可惜。
机会难得啊。
小钊，别紧张。
乔治桑拍拍段钊言的肩膀。
段琦轻笑一声，同样看向段钊言，没有说话，却已说过很多话。
哥哥，不要紧张哦。
乔妲坐在他肩膀上，也说出来这么一句话，以及另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要相信，有很多人的智商不如你哦。
段钊言：……高考结束，一定得让乔妲把乔新的某些怀疑他智商的言论忘掉。
王凯闷笑一声。
段钊言冷哼一声。
别生气。
王凯忍着笑，过去撞他肩膀，对他说，段钊言，就是最X的。
话音一落。
段钊言眉头一扬，看着对面的人说：不然是你？王凯：无言以对。
那个桀骜不驯自视甚高的一中段钊言怎么又出来了？……新高考改革后，几门选修的科目按照等级赋分计入，六门课程一共考三天。
考场铃声响起。
段钊言合上笔盖。
外面，天空蔚蓝。
*——嗡。
床头柜上，手机震动个不停。
段钊言被吵醒，缓缓睁开眼睛，眉眼中还带着一丝被叫醒的不耐烦。
他伸出手，把手机拿过来，没有看来电提醒，径直接通电话。
喂。
小段。
嗯。
时延把手机拿远，确认了一下，这个电话没有打错。
对啊。
没有打错啊，怎么听起来声音这么冷淡，一点都不像一个刚刚结束苦难高中生涯的人。
小段。
他又喊一声。
有事说。
段钊言清醒了些，声音却还带着一丝早起的沙哑。
我去，这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时延撇撇嘴，酸涩再次涌上心头，虽说都是老天爷赏饭，但是老天爷也太偏心了吧。
刘辉专注地开车，没有理他，或许也是因为他这一年，已经习惯时延时不时都要酸一酸段钊言的行为。
有话说。
段钊言坐直身体，伸手抓了抓头发。
那个，我快到你们家楼下了啊。
时延酸涩的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很快，瞬间就想起来今天的正事来。
到哪儿？段钊言没听清。
但是，那头的时延却已顾不上理会他了，因为他看到了他此行真正的目标人物。
——滴滴滴。
电话挂断了。
段钊言把手机拿开，看着被挂断的屏幕冷静了片刻，过了许久，似乎好像反应过来了。
刚刚，时延说的是到哪儿了。
到他家楼下了？楼下。
商务车刚停下，还未等司机刘辉摘掉安全带，后排的时延就已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打开了车门，冲向了——小乔。
他大叫一声，完全忽略了自己为了出门找妆造老师化得特效老人妆，径直跑向乔妲。
所以，乔妲一回头，看到的就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忽然朝她冲了过来，以及突然在她面前摔了一跤。
啊。
时延一个没注意，一只脚踩到了几颗狗粮上，脚下一滑，坐在了地上。
——汪汪汪。
一只大狗闻声赶来，对着这个摔倒的人又叫又闻。
过了一会儿，耷拉着脑袋走开了。
乔封，你什么意思啊？时延看着走远的狗，忍着疼喊了一声。
大狗连头都不回，看这样子，态度十分决绝。
老爷爷，你摔倒了，小乔帮你站起来吧。
乔妲还没认出来他。
时延的悲伤瞬间倍增，含着眼泪问她：小乔，你没有认出哥哥吗？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乔妲被他这么一问，也不着急扶他起来了，就这样，蹲在他的面前，歪着小脑袋，瞪大眼睛看着他。
小乔。
时延又悲惨地喊了一句，这么特别的声音，难道不值得被你记住吗？乔妲伸出小手，把他脑袋捧起来又研究了一会，蓦地眼前一亮。
想起来啦。
我知道啦，你是幼儿园那条路上乞讨的爷爷。
时延：……不是，他的声音跟乞讨的老爷爷真的很相似吗？想到这些，他不由得蔫了一些，心道：果然，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代替的，就连他引以为豪的声音，竟然也能找到一个代替品。
他还是退圈算了。
我——小乔。
段钊言穿了一件白色的短T，下面是休闲的短裤，匆忙地走过来，问，这个奶奶怎么了？作者有话说：纯金书签来自季燃的红包啊。
无奖竞猜，时延要带他们两个去哪A经济公司B节目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