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 你举报的案件不在我们这边受理范围之内,所以我们将案件转回了事件发生的原籍——你们不能受理是吗?千程打断了电话中的声音, 你们查不了是吗?这个、是的, 因为根据当前的法律——嘟嘟嘟……千程不再听电话中的内容,直接挂掉电话。
莫名的, 她竟然觉得周身有些发冷。
她从前天结束拍摄后就开始积极联系警方和记者,但是最终, 都变成了漫长且没有意义的等待。
打开x信, 和某个标明张记者的人的对方还在顶端。
千程有些自嘲地点进去翻看了一下记录, 却愈发觉得好笑了起来。
张记者:这个事件我已经在搜集资料, 只等报选题了张记者:这次开会我已经将选题报上去了张记者:……张记者:抱歉,他们毙了这个选题,因为有些企业是本土企业张记者:我最近在积极联系其他报业的记者,希望能帮到孩子们……拉到最后,却只剩下了一句。
张记者:对不起,此事关联企业太多,没人愿意报道。
千程熄屏,一手抓了抓头发,气息有些不稳。
第一次, 她产生了一种荒谬感, 这种荒谬感使得她难以呼吸。
她坐在木质地板上,看着落地窗外的落日余晖,那光芒昏黄,并不刺眼。
但是千程却觉得眼睛莫名酸涩肿胀, 那光,像是碎成了玻璃渣一样刺进眼球。
手机震动了许久,千程才注意到。
她深呼了口气,再接电话时,声音已经平复了许多。
喂?程程,你发的东西妈妈已经看了。
电话中的女声并不清晰。
千程嘴巴动了东,张口道:妈——话音出口,竟然已是一声哭腔。
千程眼睛微瞪,灼热的泪水竟然就大滴大滴地砸了下来。
妈妈已经知道整件事了,你爸爸已经开始整理参加过资助的名单了,到时候我们会积极联系对方的。
程璐并没有因千程无声的哭泣而停止话音,只要在做账上这项把他们摘出去,他们不会不配合的,这个福利院会进行大清洗的。
千程伸手擦着不断涌出来的泪水,声音却铿锵有力:先把孩子们安置好。
现在福利院那边已经有所察觉了,院长和那些护工肯定不会放过那些孩子的。
没有司法机关,我们也动不了手,只能等和几个公司商量好,联合起诉。
要多久?短则一周,长则半月。
千程闭上眼,鼻音重极了。
不行,等不了。
你沉下心了,你——妈,不是我等不了。
千程一手捶向地板,晶莹的泪水飞溅,是他们等不了。
挂了电话后,她吞咽下口水,深呼了几口气。
公安机关,记者,公司企业这边都联系过了,完全没用。
难道真的只剩下网络曝光了吗?千程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
*********这个事儿我觉得已经不在我们的需要处理的范畴内了!老刘皱起眉头,声音里透着点斥责的意味:你搞清楚,咱们代表的不止是整个公司,这个事儿我不会处理的。
张琛关掉电脑页面,看了眼任依依,又看了眼老刘。
我觉得老刘说得对。
方荣也开口了,我们确实和千程有雇佣关系没错,但是这个关系仅限于帮她宣传提高曝光上,至于她发过来的这个事件,我们没有义务负责。
这是一份切切实实的证据啊!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的任依依站起身来,哪怕只是粉丝的投稿,我们都有义务去核实去扩散!你疯了吗?这后面牵连的公司就够我们受的了,而且你搞清楚,我们就是个营销工作室,我们要做的是写段子剪视频而不是做什么意见领袖!老刘也站起身来,却并不看任依依。
把这个送到公安局,咱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呃……我觉得吧……张琛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千程应该也是没法子了才找我们的吧?而且她说愿意多付那么些钱呢……钱钱钱这是钱的事儿吗?老刘苦笑了一声,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啊。
张琛嘟囔了句:这也不算什么国事吧……拔出萝卜带出泥,谁知道是不是呢?方荣接着道:这虐待肯定不止是一天两天了,到现在还没被爆出来,肯定是有人清理干净了呗。
我们发出去肯定有人关注,这是好事,后面呢?老刘冷笑了下,不过就是同情几秒,手指一滑,就当这事儿过去了,而我们,不说封号,禁言也够我们喝一壶了。
我们光曝光不关注后续,这曝光有什么用?方荣自嘲地笑笑,我们要是一直发后续,那些粉丝又该不乐意了,关注你是为了看段子,谁要看这些东西。
我还是觉得我们不能够置之不理,我觉得这样不行。
任依依抬头看向他们,声音有些沙哑:录音和视频你们都看过了,不是吗?孩童稚嫩懵懂的声音仿佛就回响在整个工作室内。
我好疼……她们说这是为了我好,我、我不知道……哥哥说,以后就好了,就不会被打了……方才还据理力争的方荣和老刘都噤了声,沉默蔓延开来,就连空气也变得稀薄了起来。
良久,任依依才道:是,咱们就是个小破工作室,怎么担得起孩子们的未来呢?紧接着,她转身就走。
啪——门被大力合上,连带着办公室内的几个人都觉得这层楼似乎被震了震。
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各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之后,便只剩下一片键盘鼠标声作响。
老刘,方荣——张琛话音刚落,就被方荣打断,别做和事佬了,不想听。
他只得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门外,任依依突然涌上了一阵无力感。
不该这样的,不应当是这样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待会儿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