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风走后,我正愁着没人带路时,就有个侍卫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对我点头哈腰的,神色颇为恭敬,郡主,这边请。
[].走到一处院落里,侍卫又对我道:请郡主稍等片刻,小的进去禀报一声。
我颔首。
侍卫进去后不久,有四五人从院落里出来。
观他们的衣着佩饰,乃是我朝官员。
从司马瑾瑜那儿出来,看来他们都是太子党的人了。
不过我细瞧他们的神色,个个都像是义愤填膺,有甚者更是拧眉跺脚,脸色铁青。
他们瞧见我时,面上的不满之色愈发浓厚,还有人瞪着我,若是眼神能置人于死地,恐怕我已是死上了千百回。
我正诧异万分时,有人嘀咕了句——红颜祸水。
我一听,却是笑出了声来。
我晓得这词是骂人的玩意,但头一回有人用在我身上了,我委实是受宠若惊。
诸位大人言过其实了,这四字平月担当不起。
官员们面色难看,有人轻哼了一声,也不搭理我,直接扭头就走,剩余的见状也跟着一块离去。
碧榕气愤地道:不说郡主是准太子妃的身份,单是郡主的名号,他们见着郡主也该行礼问好,竟如此目无尊卑,太无法无天了。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好计较,都是些不相干的人。
若是计较了,反而是费了自己的心神。
此时,侍卫出来了,躬身道:郡主里边请。
屋内铺了火地龙,我一进屋便觉得有些热,解开了身上的斗篷后,我见到司马瑾瑜半卧在玉石屏风前,身上仅着单薄的衫子,发冠也未束,一头乌黑青丝懒懒洒下,两道长眉是说不出的妖冶之态。
我心想,红颜祸水的红颜应当配的就是司马瑾瑜这样的相貌。
司马瑾瑜对我勾勾手,阿宛,过来。
我犹豫了下,瞥了眼离司马瑾瑜不远的易风,他依旧是一副冷清的模样,坐在案前,指尖轻拨琴弦,时不时发出单调的琴音。
司马瑾瑜有些不耐了,脸色沉了几分,过来。
我踟蹰了一番,最后还是很没骨气地过去了。
阿爹雄心壮志,如今是万万不能出现什么状况的。
我往司马瑾瑜身边一坐,一只手臂便揽上了我的腰肢,我低头瞅了下那只碍眼的手臂,太子殿下,你忘记曾经答应过我的事了么?我答应你什么了?司马瑾瑜好无赖,我道:你说过,未成婚前你不会碰我。
哦,我一时间忘了。
司马瑾瑜收回手臂,我暗中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我对司马瑾瑜的碰触格外抵制。
他一碰我,我浑身都不舒服,像是有虫子爬了上来似的。
我道:太子不是说邀我来赏梅听琴么?司马瑾瑜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窗外便有一株梅树,听琴的话,明远不是就在这里么?你想听什么,让明远弹便是。
我不由得想起第一回见到司马瑾瑜和易风的场景,那时的司马瑾瑜满眼都只有易风的身影。
如今听司马瑾瑜的口气,易风倒显得可有可无了。
不过兄长又说司马瑾瑜连着数夜都是同易风睡在一块的。
我瞧瞧司马瑾瑜,又看看易风,对于他们俩的关系,我还真的有些捉摸不透了。
蓦地,司马瑾瑜道:你这丫环倒是眼生,新来的?我道:嗯,新来的。
我不愿多说,只怕司马瑾瑜又会牵扯到前世的事情。
司马瑾瑜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叫什么名字?碧榕跪下来,回太子殿下,婢子叫做碧榕。
司马瑾瑜眼神一深,碧桐是你的什么人?我心中安分惆怅,这司马瑾瑜果真是个人精,不过是个有些类似的名字,竟能立马就能想到一块。
碧榕的身子颤了下,但依旧镇定地回答:回太子殿下,是婢子的祖母。
司马瑾瑜听罢,也未让碧榕起身,手里把玩着一块玲珑剔透的玉佩,不知在想些什么。
易风的琴音时有时无,一时间,屋内的氛围有些怪异。
碧榕是我的人,我断然不会让她在这里受了委屈,遂道:碧榕,过来给我倒杯茶。
司马瑾瑜也没开口,看来是不反对我的话了。
碧榕起了身,刚走到我身边时,司马瑾瑜忽然含笑看着我,阿宛,我看你这丫环不错,不如给了我吧。
我不知司马瑾瑜在打些什么主意,难道太子殿下的府里缺人?司马瑾瑜道:不缺,我就是想要你的人。
这话好生欠揍!我道:碧榕不行,太子若真的想要我的人,我回了王府后给你挑几个伶俐乖巧的过来。
司马瑾瑜却是沉了脸,沈晏送你的东西,你就当宝。
我一愣,不知司马瑾瑜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来的。
我蹙着眉,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司马瑾瑜道:你敢说碧榕不是沈晏弄来的?他左一口沈晏右一口沈晏的,听得我心里甚是不舒服。
我看司马瑾瑜一直都陷在前世的恩恩怨怨里,到了今生,仍旧没有走出来。
我道:碧榕是师父受我娘所托找回来的,跟师父没有干系。
你就懂得为他开脱。
我皱眉,师父他……闭嘴,不准再提师父二字。
司马瑾瑜脸色阴晴不定,让我看得心惊胆战的,明明就是他先提起的。
从进来开始,我可是一个字都没有提过沈珩。
过了会,司马瑾瑜的脸色又柔和下来,他对易风道:明远,弹首曲子吧。
琴曲渐生,以往我极爱易风的琴音,可对着司马瑾瑜这尊大佛,我压根儿就没有心思去听。
碧榕在我身边侍候着,身子略微有些抖,我与碧榕的眼神对上。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明白她的意思,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司马瑾瑜轻哼一声,你们倒是主仆情深。
我此刻已然明白司马瑾瑜不悦的地方是什么,估摸着他是怨念上一世自己的青梅竹马被沈珩抢了,所以这一世才会对沈珩有这么大的不满,我稍微提起,他就开始变得阴晴不定。
我轻笑了声,说道:太子说笑了,我既是无心,又何来情深。
我不过是不想回去后不好同我阿娘交待罢了。
我这话是在告诉司马瑾瑜,我这一世无心,那么沈珩也罢沈晏也罢,我都不可能会喜欢。
话音一落,司马瑾瑜的脸色有所松缓,长眉一挑,深情款款地望着我,阿宛说得极是,我就喜欢无心的阿宛。
易风的琴音骤然颤了下,发出极其难听的刺耳之音。
他的一张脸也变得惨白惨白的。
我瞧瞧易风,又瞧瞧碧榕腕上血红的手镯,不由得眯了眯眼。
这里边看起来有些古怪。
司马瑾瑜似乎也不在意易风出的差错,神色如初,怎么不继续弹?易风这才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故作镇定地慢捻琴弦,悠扬琴音再次响起。
我细想方才司马瑾瑜的那句话——阿宛说得极是,我就喜欢无心的阿宛。
……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不过想到我对情感之事是一窍不通的,便压低了声音问道:碧榕,你可知道方才易风有哪儿不对劲?碧榕小心翼翼地望了眼司马瑾瑜,才凑到我耳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郡主,恐怕易风公子是吃味了。
想来易风公子喜欢太子殿下,现在却亲耳听见太子殿下说喜欢郡主,所以刚刚才会脸色大变。
原是吃味了呀。
我瞅瞅易风,再瞅瞅司马瑾瑜,越看就越像这么一回事。
我以前总想着易风将来会娶个什么样的女子,没想到最后竟然喜欢上了司马瑾瑜这喜怒不定的太子,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司马瑾瑜忽然横了眼碧榕,吓得碧榕急急往我身后躲。
他哼了几声,出言打断了易风,停下,明远你出去。
易风低低地应了声是,离开前还颇为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司马瑾瑜又道:其他人也退下。
碧榕担忧地望了望我,我对她点点头。
很快的,一屋子的人就剩下我和司马瑾瑜。
阿宛。
他唤了我一声,我同明远之间并非如你想象那样的。
我道:你怎知我如何想?司马瑾瑜顿了下,我与易风的的确确是睡在一块,但是我们并没做任何事。
阿娘说,男人的话都是不可靠的,听听就算了,可千万别摆在心里。
我点点头,嗯,继续。
司马瑾瑜有些恼怒了,我说真的。
我明白。
司马瑾瑜蓦地话锋一转,我起初包下易风,是以为易风就是你,后来你出现了我才发现不是。
阿宛,你可知你这一世为何不懂情之一字?为何会是无心之人?我老实回答:不知道。
司马瑾瑜的手指一伸,指住我的胸腔,因为你的心在易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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