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凌起初是不愿带我去的,但后来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他终是答应了,并且还道:若是师兄问起,你得帮我说话。
我颔首应承之。
单凌派了人回去告诉沈珩,说是我一时兴起想去容槐县看看,奈我不何唯好带我前去。
你怎么会有识得的人在容槐县?单凌问我。
我反问道:为何我不能有识得的人在容槐县?单凌被我呛了一下,他道:你在南朝里时已是不爱与人打交道,你识得的人我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更何况这里是北朝,你方才亦是说了你自己在北朝识得的人不多,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
我同单凌没有熟悉到可以互相说秘密的地步。
这一回我感受到胸口痛,估摸着是因为易风的缘故。
先前司马瑾瑜说我之所以无心,乃是因为我有一魄在易风身上,而每一回我见到易风,心里头的情绪都会格外不一样。
再想起前些日子在茶肆听到的消息,易风弹《芳菲尽》向我求救,也就是说他遇到了麻烦。
如今我会胸口疼,兴许易风快要遭遇不测。
我瞥了眼单凌,懒懒地道:那你就当我一时兴起想去容槐县看看。
.容槐县离都城的距离不远,约摸行了一个时辰的路程后,马车便停了下来。
我褰帘往外一瞧,高大的城门上挂着蓝底金字的牌匾,其上写着容槐县三字。
我下了马车后,便对单凌道:这里可有一个叫做摘星楼的地方?单凌颇是诧异,你倒是知道的不少。
我只笑不语,你带我去看看。
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此刻的易风定是处于危险之中。
我一个人势单力薄的,拉上单凌,我也比较有把握救出易风。
我还未进摘星楼,便已是大老远的就闻到了浓厚的酒香。
单凌道:你不知么?摘星楼是一家酒肆。
我的确是不知。
我们进去坐坐吧。
单凌眉头微皱,别告诉我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进摘星楼里喝酒。
当然不是。
我含着笑在摘星楼里挑了个能一览整座摘星楼的好位置,刚刚坐下,便有小二前来,咧着热情的笑容,问道:两位客官,要来点什么酒?我不动声色地将摘星楼看了个遍,并无发现易风的踪影。
单凌道:不喝酒,来壶信阳毛尖吧。
我道:来酒肆不喝酒哪里像样,有果子酒么?有的话,就来一坛,再来几碟小食。
要是师兄知道我带你来喝酒,回去后他铁定要剥了我的皮。
我好奇地道:你就这么怕师父?单凌没好气地道:他只是对你温柔,对其他人时那是铁面阎罗。
眼见小二要转身离开,我又叫住了他,只是喝酒也闷,你们这儿有弹琴助兴的人么?小二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这位客官肯定是来找我们家明远公子的吧,要听明远公子弹琴的话得去厢房里,且还得加多几个银钱。
我道:那就去厢房里吧。
单凌拉住我,目光灼灼,你来这里是为了男人?你要找的人是他?我就知道若是我一开始和单凌讲明我要去找易风的话,他铁定是不会帮我的。
不过事到如今,人都来了,他也不可能会绑着我回去,遂大大方方地承认,对。
单凌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怎么就不晓得你这么狡猾奸诈。
我道:过奖过奖。
.单凌最终还是很无奈地同我去了厢房里,我也如愿地见到了易风。
许久未见易风,易风变了不少,倒也不是相貌的改变,而是他整个人变得极是憔悴,身子也瘦得不像话,仿佛只要稍不留心就会随风而去。
我的胸口又开始疼了起来,且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内心里疯狂地滋长,以至于我浑身都难受得很。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
胸口方是好受了些。
我弯眉对易风一笑,好久不见了。
易风牵唇道:是呀,郡主。
微微一顿,他哂笑道:我都忘了,你如今不是郡主了,是太子妃了。
我瞅了眼打从进来后就一直是面无表情的单凌,斟酌着措辞,道:易风你……未料他却是打断了我的话,太子妃,这么久没见,我给你弹首曲子吧。
也不知你有没有忘记,当年我作这首曲子,你方是十四,恰好那时桃花谢,我便起名为《芳菲尽》。
我微微一怔。
易风轻拨琴弦,琴音铮铮溢出,我许久未听易风的琴曲,此刻听来,相比起以前易风所弹的,竟是多了几分沧桑和凄楚,听得我心里颇是不适。
不过我也未完全将心思放在琴曲上,而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厢房。
方才易风所说的话的意思若果真如我所想的那样,那他如今就是处于危险困难之中。
莫非这厢房里藏有人?我环目四周,但凡能藏人的地方都瞧了一遍,也未看到什么蛛丝马迹。
我望向易风。
易风也恰恰好望着我。
他的目光里迅速闪过复杂的情绪,我还未看懂时,单凌就重咳一声,他压低声音同我道:师侄,你千万要记着,红杏出墙是要不得的。
我的嘴微微一抖。
我再次重新打量着易风,他这一回低下了头来,十指在五弦琴上翻飞,弹出刺耳的音调来。
我不禁皱眉。
就在此时,琴弦断裂,忽有一阵刺鼻的异味飘来。
坐在我身侧的单凌轰然倒地,我惊愕地看向易风。
他一脸愧疚地对我道:我只是逼不得已。
你……话还未来得及讲完,胸口又是一疼,紧接着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醒过来时,还未睁眼便已是听到马车辘辘之声。
想起昏倒前的场景,我的心就不由得咯噔一跳。
易风说他逼不得已。
可是能让易风逼不得已的人又有多少个。
恐怕也只有那一位了。
思及此,我的心安定了不少。
因为我知道一事,我落在司马瑾瑜手里,不会有性命之忧。
司马瑾瑜对谢宛太过固执,他不会让我死的。
我睁开眼来,果真如我所料的一样,映入眼底的是许久未见的司马瑾瑜。
他看起来气色不错,并未我想象中的穷困潦倒,容貌依旧俊美无双,身上穿着暗红色松鹤纹云锦袍,端的是风采夺人。
他见我醒来,唇角缓缓地勾起,声音低低地唤了我一声。
醒过来了?我眨眨眼,我猜到是你了。
司马瑾瑜哼笑一声,双指捏住我的下颚,你倒是被他养得不错,脸色红润,似乎还长肉了。
他捏了我的脸颊一把,果然长肉了,以前并没有这个手感。
我蹙了下眉头。
怎么?我碰你,你不喜欢?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我还是晓得的。
且司马瑾瑜这性子,得顺着他的意思来,不能反着来。
是以我一声不吭,眉头也不蹙了,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
司马瑾瑜松手了。
我在心底暗暗地松了口气。
可是接下来他又搂住了我,只道:沈珩算计我的皇位,我也不在意。
反正这一世我就是为你而来,只要有你,其他什么的我都可以不要。
顿了顿,司马瑾瑜又盯着我的眼睛,阿宛乖不乖?有没有给他碰了?我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万一我答给沈珩碰了,司马瑾瑜一气之下在马车里将我霸王硬上弓了怎么办?我咽咽口水,避开了这个问题,问:我们现在去哪儿?以前你就常说要在山上建一座小屋,门前载一株桃树,如今我寻到一座好山,山里有座山庄,我高价买了回来,庄里还有一片桃林,你见着了肯定会喜欢的。
以后我们就高高兴兴地在一起,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不过在这之前,你得老实告诉我,到底有没有乖乖的,嗯?我知道避不开这个问题了。
遂道:有又怎样?没又这样?司马瑾瑜眼底闪过一丝阴戾,许是我瑟缩了一下的缘故,他又轻笑一声,有的话,我会让沈珩这辈子都悔恨终生。
没有的话,我亦是会让沈珩痛不欲生。
至于你,我现在寻到一个好法子。
这辈子你只会死心塌地跟着我了。
死心塌地地跟着他?沈珩都不能让我死心塌地跟着,何况是司马瑾瑜?我顺口问了句:什么法子?司马瑾瑜轻描淡写一笑,迟点你就知道了。
忽然,胸口又开始疼了起来,我微微用力按了按,质问他:我胸口疼是不是你弄的?是。
他承认道:我认真地考虑过了,与其让你无心地跟着沈珩,还不如有心地跟着我。
我一惊,你知道法子?司马瑾瑜哼笑一声。
我一直都知道,只不过是那时不到这个地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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