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慕容灼的病情突然急剧恶化,短短半个月内,已发展到长时间昏迷的地步。
小周后乔薇亲自侍奉病榻,劳心劳力,任谁见了都会感慨一句帝后鹣鲽情深。
皇上病势汹汹,御医查探不出病因,婉太后焦灼不安,见到守在病榻前的乔薇就觉碍眼,尤其在她发现她想做的事情全部被乔薇抢先干完了时,她的怒火烧得更旺,没忍住踢了她一脚。
狐媚子,滚!婉太后横眉竖目地指着门,面容恁地狰狞,早已维持不住端庄的仪态。
我儿从前身强体健,自打娶你过门之后便一日不如一日。
都怪你这狐媚子勾得他夜夜笙歌,将好好的身子糟蹋成这样!宫人们生怕招来杀身之祸,把头垂得低低的,只当自己是个透明人。
当朝太后怒斥皇后狐媚子什么的,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好吗!通常在话本里,担当狐媚子一职的,不应当是什么倾城妖妃、祸国妲己吗?怎么到了他们暮国,一切都反过来了?乔薇不紧不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裙摆上沾染的尘埃,抬头瞧了婉嫔一样,忽地笑了。
母后,当心圣体。
她的嗓音依旧十分柔和,肩背挺得笔直,仿佛没能从婉太后的举动中感受到任何羞辱跟愤怒之意。
只是,垂在宽大衣袖的手指,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套上了一截乌鸦嘴手偶。
如若哪一天您气垮了身子……皇上又当由谁来照看呢?婉太后大怒,抓过案上的空药碗就朝乔薇脑袋上掷去。
你竟敢对哀家如此不敬!等皇上醒来,哀家定要让他摘掉你皇后的凤冠!乔薇没有躲避,一声不吭地承受了这一击。
鲜血,自她光洁的额际缓缓淌下。
宫人们垂得几乎与地面平行的脸上,浮现出几丝怜悯之色。
皇后待下人一贯和善,他们伺候左右,受过她不少的恩惠,此时见她受辱,颇有些不忍心。
乔薇倒是不以为然。
她已经听到了系统的回馈提示。
【使用限次道具乌鸦嘴。
剩余使用次数:二十八次。
】对男人来说,一面是妻子,一面是母亲,当两面夹击时,他们绝大多数都会选择站在母亲的那边,而如果感到为难两头开解的,反倒对妻子是真爱了。
乔薇不想跟婉太后硬碰硬,更不愿和慕容灼来玩我跟你\\/娘同时落水你先救谁的无聊手段。
婉太后情绪越激动,就会越衬托得隐忍沉默的小周后惹人怜惜,不是吗?当慕容灼醒来后,即便婉太后想给她上眼药,她尚有这一屋子的人证来自证无辜。
她多的是手段来……借刀杀人。
母后保重。
乔薇福了福身子退下。
她的目的,本就不在此。
朝堂,才是她施展拳脚之地!慕容灼膝下无子,他的一帮兄弟,不是犯了事受到羁押,就是得了羞于启齿的传染病无法出门,关键时刻,非但没一个帮得上忙的,反倒是不知从哪走漏了慕容灼病重的消息,代王的遗留势力又蠢\\/蠢\\/欲\\/动起来。
/>纵观暮国朝堂,刚好处于新旧交替阶段。
跟随先皇的老臣,多半已白发苍苍,心生辞官之念。
而慕容灼登基后选拔的青年俊才,则对内外局势一知半解,独立处理起政务来尚且不能做到游刃有余。
在这种青黄不接的时机,最稀缺的就是高管。
小周后召几名重臣进宫,展示了一份皇上御笔亲属的手谕——当然,跟先皇的遗诏一样,也是伪造的。
伪造书信的法子取自于后世悬疑里的套路,手法简单到令人怀疑人生,在此不再赘言。
手谕上写着,皇帝卧病期间暂由小周后掌权,待皇帝醒后从宗族中过继男童立为太子,以防不测。
有老臣对此提出了异议,后宫不得干政,怎有让一无知妇人掌权之理?乔薇淡淡回敬了过去:昔日您老母亲怀着您辛勤打理中馈时,只怕不知道自己是一名‘无知妇人’吧?老臣顿时羞愧不语。
皇上病倒,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有责任替他扛起整个家国来。
本宫只管大局平稳,至于底下该如何处理,您几位都是有大智慧之人,本宫愿放权几位大人去做。
几位尽管去做,有什么事情,本宫担着。
乔薇说着,深深行了一个礼。
望大人助皇上跟本宫度过此劫!老臣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斟酌过后,满口应允下来。
并非他们不再介意后宫干政,而是因为小周后开出的条件实在太诱人,足以让他们不计较这点于理不合的小瑕疵。
没有人会拒绝唾手可得的权势。
皇后放权,皇上人事不省,即将挑选过继子嗣……也就是说,整个朝堂,将会是他们的天下!就这样,乔薇以雷霆手腕迅速控制了暮国的局势。
在任何时刻,攻心,是最快最有效的策略。
抓\\/住了人心,就能将所有人作为棋子,轻易地玩弄于鼓掌之中。
等慕容灼终于从昏迷中醒来,听说了小周后的所作所为后,一股血气直冲脑门,激得他险些又晕了过去。
传、传……慕容灼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手指颤颤地伸向门口,皇后……内侍过了很久才来回禀:皇后娘娘忙于政务,无暇分身。
慕容灼苍白的脸颊上几无人色。
此时此刻,他若还不明白小周后的用意,那他就是真愚钝了!自登基后,慕容灼花了三年时间来分权,好不容易才稀释掉群臣手里头的权力,以防止野火烧不尽的旧太子势力逼宫夺权,结果呢?他三年的心血,就被乔薇一句话,给全部搅没了!慕容灼沉着脸,冷声道:再传。
回皇上,皇后娘娘与嫔妃们用食,暂且脱不开身。
……慕容灼咬紧了牙槽,怒道,就与她说,她不来见朕,朕便不喝汤药,不用茶饭!一会后,内侍急匆匆地跑回来,禀告道:皇上,皇后娘娘劝您龙体要紧。
慕容灼以为有戏,心头略略有了几分欢喜,面上依然一派傲娇,那便叫她来喂朕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