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公主遥遥望着似乎耳鬓厮磨着的四殿下与四皇子妃,抬起酒盏抿了一口,遮住唇角苦涩的弧度。
她早已经命人在暗中败光了驸马的好名声,目前就差一个女人,彻底毁了他,他就能顺利与他和离,之后么……呵呵……还不是任她处理?上辈子他胆敢为了一个外乡女人谋杀当朝公主,可谓是胆大包天了,她不报复回来,她就绝不姓苏!送上了贺礼,这次的辰宴进行的顺利无比,当时已经是很晚了,赫连沢却并没有带顾芷音回家,马车经过四殿下府,穿梭在街道上,顾芷音疑惑:殿下,咱们要去哪里?赫连沢: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也没有故意表现出很神秘的样子,反而平平无奇,倒是更加的勾动顾芷音的心扉,她心痒痒的,靠在赫连沢的肩膀上,手揪着他的袖摆。
马上就到了。
赫连沢何尝不了解顾芷音,还生怕她生闷气呢,吻了一下她的额心。
马车驾驶着往前走,正前方隐隐传来喧哗声,恍若集市,顾芷音好奇的掀开帘子往外看去,果真在正前方有亮堂的灯光,在黑夜中分外显眼,顾芷音灵光一闪,不可思议的回头,却觉得有有些迟疑:今日是……七夕?赫连沢感到好笑:可算是记得了。
他点了点顾芷音的额头,你居然不曾记得这个日子,倒是白白浪费本殿的一片心意。
顾芷音连忙陪罪,笑着凑近他,抱住手臂:我不是故意的嘛,殿下赎罪。
嘴上说着赎罪,脸上却笑意满满,蹭了蹭赫连沢的肩膀,殿下~撒娇是女人的天性 ,赫连沢也发现了,他唇角勾起,靠近她的脸庞:最近愈发爱撒娇卖痴了。
顾芷音也不端着正妃的架子了,直接把不乐意表现在脸上,你不喜欢吗?那我以后不这样了。
不,这样很好。
赫连沢却拒绝。
七夕节,牛郎会织女,这晚的星空也格外的美丽,顾芷音下马车之后,扶着赫连沢的手,一眼就被这漫天的星海给惊艳住了,好漂亮。
赫连沢开玩笑:许是今日上天赏本殿面子,竟劳动这般多的星星前来布阵。
顾芷音:那你好大的面子啊。
她故意这么说,果然赫连沢诧异的挑了挑眉头,胆子越发大了。
这边儿是靠近临江的一片原野,也不知道赫连沢是怎么找到的地方,后背有一片小小的山丘,前方浅滩,草丛,还有满头顶的星海,这简直是最浪漫的场景布设了。
正看星海的顾芷音,突然被赫连沢捂住了双眼,怎么了?顾芷音问。
赫连沢的呼吸打在顾芷音的耳畔,他的声音放得很低,气息不停的铺撒着,顾芷音耳根子都红透了,他说:扭过来。
顾芷音听话的跟着赫连沢的命令慢慢转身,扶着他的手臂,要干什么?即使没有双眼,可是只要有赫连沢在,她就不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迈开步子,慢些。
赫连沢生怕她被草绊住,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往前走。
就像是婴儿学步,这场景浪漫至极,春芳趴在草丛里捧着下巴一脸的憧憬,有一个小厮拍了拍她,哎,发什么呆,快些把这些灯放入水中。
哦哦好。
春芳回神,赶紧忙活起来。
不知道这般究竟走了多久,顾芷音觉得好像很久,却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到了目的地,赫连沢放开了她的双眼,在她耳边低喃:到了。
他含着笑意,叫顾芷音期待的很。
睁开双眼,第一时间就被满池的浅紫色给惊住了,她不可置信的往前走了几步,这是……河灯!七夕时节也伴随着一种另类的灯会,那边是放灯会,每个未出阁的少女都会自己制作一盏各种形状的灯,里面有灯,她们会写下一些话语,或者是诗句等等之类的,放入河灯中,让它们随着河水向下漂流。
这么少女怀春的事情……?四殿下怎么会做啊?顾芷音将信将疑,却被这满池的紫光给迅速俘虏了,她蹲下,捡起一盏灯,果不其然,里面有一张纸条。
—海棠□□掩不住,美人相衬娇而怜。
这是……她和赫连沢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怎么正巧她就拿到了这盏灯呢?顾芷音视线下移,多看了两眼不远处的草丛,果不其然,瞧见了一块衣袖。
她抿开笑意,不顾礼仪,直接扑向赫连沢,赫连沢好像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惊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抱住她。
顾芷音小声问:殿下,这作的是情诗么?赫连沢紧紧抱着她,姑且算是罢。
顾芷音笑了:什么叫算是,殿下,如若旁人知晓殿下还有这样的一面,怕是会惊掉下巴呢,铁面无私的四殿下,会写情诗。
想到这里,顾芷音先笑出了声。
赫连沢似乎略有恼怒,直接横抱起她,那些灯,必须都要看。
顾芷音高声:我知道,我知道啦!赫连沢从背后抱着顾芷音,突然说:我的名字,赫连沢,沢,是使其繁茂生长的地方,父皇为我起这个名字,大概是希望我能使国家繁荣昌盛。
顾芷音微笑:殿下自然能做到。
两个人这天晚上居然在野外睡了一晚上,幸好马车里东西齐全,倒也不曾冻着,就是晚上大闹了一场,顾芷音印象里,就是她哭着推他胸膛,他的汗液从下巴低落掉到她的胸前,放佛火焰一般烫人。
挺意外的,这天晚上的收货不仅是七夕浪漫的爱情,还有一个小生命。
顾芷音怀孕了。
正式确诊是在两个月后,顾芷音知道自己身体羸弱,赫连沢也生怕孩子有个什么好歹,顾芷音几乎就没下过床。
皇宫听闻这个喜讯,赐下的东西源源不断的往小库里送。
终于在孩子到了第四个月的时候顾芷音稍微能下床走动了,怀胎不容,走动怕掉了,但是一直不动又怕孩子不健康,所以赫连沢每每下朝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用膳,而是陪着顾芷音走路。
行走范围也不大,就只是紫苏苑的院子这块儿地方,顾芷音抚摸着肚子,感受着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的神奇现场,满心的欢喜,赫连沢扶着顾芷音,不住的喊:小心,小心。
倒叫顾芷音感到好笑:哪儿有这般夸张,殿下。
五个月的时候,揽月公主来了一次,她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顾芷音的肚皮:哇。
半晌只说出了这么一个感叹词。
顾芷音以为她是惊叹,面带微笑:公主有朝一日也会有孕,到时候就能体会我的感受了。
揽月公主倒也没有否认,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说实话,揽月公主这辈子,都没有嫁人的想法了,说出来太过骇人,她心仪赫连沢。
是不是很可笑,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上辈子她那般伤害赫连沢,将他的真心无视并抛弃,这辈子,她是来还债的,这一次,换她爱慕赫连沢到不能自己好了。
很公平。
顾芷音这辈子没有流掉孩子,反而好好的保护了他,而赫连沢,也比上辈子,更加的爱顾芷音了。
揽月公主既欣慰又难过,欣慰的是沢哥哥可以这么幸福,难过的是自己,让沢哥哥幸福的女人,不是她。
揽月公主早在一个月前就与驸马和离了,和离后皇帝厌弃了武状元驸马,再也没有重用过他,而驸马也突然消失,谁都找不到。
顾芷音问:公主可有再嫁之意,皇上定然会悉心为你打算。
揽月公主笑了笑:不麻烦父皇了,他为我操的心太多了,父皇今日身子愈发不好,我想多陪陪他老人家。
好像也就是一夕之间,揽月公主突然就长大了,在那个亲手斩杀了驸马的那个晚上,好像也杀去了过去任性天真的自己。
揽月公主做过一场梦,梦到一个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她梦到顾芷音死在榻上,沢哥哥心痛难忍,推辞帝位,独自云游再也没有回来过,她自己孤独死去。
那个夜晚,揽月公主满头冷汗,她整整反省了一个多月,才发觉自己以前到底有多差劲,她不太会说话,有时候太直,说话没有顾及,伤害到了别人而不自知。
那个梦里,顾芷音和赫连沢纠纠缠缠,最后阴阳两隔,都是她造成的。
思及此处,揽月公主握住顾芷音的手:四嫂,揽月从前多有得罪,还望您海涵不计较,我真心希望你和我四哥能永远幸福。
顾芷音一怔,公主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揽月摇了摇头:那次在慈宁宫外,揽月劝您给四哥纳妾,实属非我本意,揽月嘴笨,也不会感同身受,忘了爱一个人的心情就是占有,竟然对您说那样的话,可能您有所误会……说到这里揽月忽略了某些事情,她不说,顾芷音应该也懂。
您是否也会怀疑是我让太后娘娘给四哥赐宫女的呢?揽月问。
顾芷音略有尴尬,其实……这个表现很明显,不过也不怪顾芷音,是她的举动太引人怀疑,她会误会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