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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海上孤城(2)

2025-03-26 11:03:21

来坎铎之前,程矜对这里的印象仅限国内新闻的报道。

政|府和反叛军因为代表利益的不一致而冲突连连,为了支持战后重建,国内派遣了不少桥梁道路专家前往坎铎,小规模的军队入驻主要也是为了保护这些外派的技术人员。

但是从下飞机,直到刚刚,程矜看到的都只是一个浮夸的海岛。

对,直到刚刚……程矜和一众被从K-bar带回警局的女人们,都被关在逼仄的看守所里,一墙之隔的另一间牢房里,则是一群花臂大汉,或坐或躺,眼神阴鸷。

有些在场子里混得久的女人,一下认出那群人的身份,顿时拉着同伴往远了躲,生怕不小心招惹是非。

程矜隐隐约约听见了Nightmare(噩梦),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警察给了她一些纱布,但对消毒水充耳不闻,于是程矜只能先给小姑娘简单包扎,凑合应付。

这整个过程里,小姑娘都像个破布偶,一言不发,随她摆弄,连句谢谢都没说过。

程矜也不在意,她只是不习惯看小女孩遭罪,没指望被当圣母膜拜。

等一切忙定,她抬眼从两米多高的小窗户看向窗外,夜色深沉,估摸着已经后半夜了。

一起被关进来的女人们大多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小姑娘还在对着牢房的角落继续放空。

忽然,一颗小石子咔哒砸落在程矜脚边。

她顺着方向抬眼,就看见隔壁牢房里几双捕食者般的眼睛。

其中坐在牢房最后面、正中位置的男人干瘦,肌肤白得病态,留着绿色莫西干头——简单来说,像变态。

这人灰色的眼睛像秃鹫或是其他肉食动物,死死地盯着程矜。

嘿,妞,我们老大看上你了,你叫什么?靠近她们的小弟模样的花臂男问。

能让K-bar的女人们避如蛇蝎,这莫西干头大概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程矜略一思量,摇摇头,用中文说:我不懂英文。

花臂小弟对莫西干头说:老大,这妞好像是华国来的,听不懂。

莫西干头拿右手拇指摸了摸下嘴唇,那眼神,让程矜有种蛇信从脸上扫过的恶心,她索性低头假寐,不去理会。

别惹他们,会死。

低得只有程矜能听见。

程矜睁眼,只见身边的小姑娘眼神空洞,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就像刚刚不是她在说话。

看守所的铁门就在这时候被打开了,进来的坎铎警察来女牢这边带人去审讯室。

但奇怪的是,所有离开的女人都有去无回,包括那个受伤的小姑娘。

女牢这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程矜一个。

她警惕地站起身,只见隔壁的花臂小弟对过来的警察小声地说着什么,又塞了东西在对方手里。

当坎铎警察打开女牢的门锁,却没有带程矜离开,就直接推门出去时,程矜在他身后大喊了一声,那人明明就听见了,但头都没回。

花臂推开那边的铁门,又毕恭毕敬地对莫西干头说:行了,老大。

程矜一把拉开女牢的门,跑到大铁门前,拼命拍着被锁上的门,一边回头看向慢吞吞朝自己走来的莫西干头。

透过大门上的玻璃,能看到空荡荡的走廊,刚刚离开的坎铎警察已经不知去处,程矜拍得手掌火辣辣得疼,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莫西干头走到她面前,笑得露出满口黑牙,没想到还能碰上这种美人。

程矜余光看见墙边的报警栓,一边慢慢往侧边挪,一边用中文说:别,别过来。

俨然吓破了胆的调调。

对方阴阳怪气地说着荤话,抬起干瘪枯瘦的手就要去摸她。

程矜手抚在墙上,手指一点点摸索,终于用力一抠,拉动了报警栓。

刺耳的鸣响登时响彻整个看守所。

莫西干头抬头看了眼,骂了句,疯女人,找死?说着,一巴掌呼了过来。

程矜想也没想,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

虽说莫西干头是男人,但干瘪得很,跟程矜的力道不相上下,居然真就没打着她。

但牢里那群小弟见状,一股脑儿涌了出来,骂骂咧咧地将程矜一把扯开,推在墙上。

脊背撞在水泥墙上,疼得程矜泪花都要飙出来了。

劝你老实从了,免得挨揍!花臂威胁说。

程矜靠在墙上,低头咬着下唇,思量着花臂过来之后,到底是踢他下路,还是抠他眼珠?搞定了这一个之后,其他人要怎么办?可还没等她考虑好,凶神恶煞的花臂突然脖子向左一歪,软趴趴地倒向一边。

他身后,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松开手,似乎觉得手被弄脏,面无表情地搓了搓手指。

他目光清冷,从委顿在地的花臂身上挪开视线,看向程矜。

是Poseidon。

尽管之前只见过他的眉眼,程矜还是一下就认出来。

他已经摘了武装,露出板寸和线条硬朗的脸孔,眉毛粗浓,眼窝深邃狭长,颧骨和下颌的弧线勾勒出满分的阳刚与冷硬,右眼下方一道三四公分长的疤,平添了三分戾气。

程矜一眨眼,还没开口,原本含在眼眶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他的目光随着那滴泪向下,怔了一瞬,但很快就转过身去,看向被同来的队友挟制住的莫西干头,淡淡质问,越狱?是门没有锁!莫西干头辩解。

两个坎铎警察姗姗来迟,冲进来一看局面不对,连忙点头哈腰地问波塞冬,怎么了?波塞冬指着男牢,他说牢门没锁。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一口咬定,不可能!波塞冬点头,那就是他们越狱。

对对,越狱!罪加一等!眼看着坎铎警察将那群花臂连着莫西干头一起塞回牢里,程矜动了动唇,想说其实是警察收了花臂的好处,故意放他们作恶。

可才刚要开口,波塞冬突然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明明什么也没说,可程矜却分明察觉他是在阻止自己,生生忍住了。

你,也进去!坎铎警察要把程矜也关回去。

程矜没动。

她跟我走。

波塞冬说。

她?她只是普通陪酒女。

我——神他|妈陪酒女?程矜眯起眼,看向自己被波塞冬钳住的手腕。

手劲很大,勒得程矜几乎要喊疼,这绝对不是握女孩子手腕的方式,这人压根是拿她当犯人在钳制呢?波塞冬说:需要我跟你们长官打报告?那,那倒不用……你带去审吧,别放跑就行。

波塞冬一言不发,握着程矜的手腕,将她从逼仄的看守室里带了出去。

走着走着,他似乎终于察觉手下的力道不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发现被拉在身侧的女孩正紧咬着下唇,眼里蓄着泪光。

他默默地,松开手。

雪白纤细的手腕上,赫然一片红。

程矜看了自己的手腕一眼,抬眸,四目相对,波塞冬清了下嗓子,避开了。

三人拐进一间开着小灯的审讯室,程矜被带到椅子边坐下,波塞冬对跟着他们进来的手下吩咐,连梦,你留下,不许她擅自离开。

见他说完就要走,程矜扬声拦住,等等!他在门口停下,侧脸看她,目光冷冽。

我是华国人,来坎铎有正经工作要做,不是陪酒女,也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

请让我给朋友打一个电话,他会来为我证明。

这是坎铎,有没有违法,你说了不算。

可他们根本监守自盗,蛇鼠一窝。

波塞冬罔若未闻,转身要走。

Poseidon!程矜恼了,你是华国军人,怎么能跟他们同流合污?话音刚落,男人挺拔的身影已经在门外消失无踪。

懦夫!程矜气咻咻地靠在椅背上。

被称作连梦的年轻人果然守着她,这人比Poseidon年轻,约莫二十出头。

程矜抬眼看他的时候,他正对着她出神,可目光一相碰就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宛如入定。

放我走,我不是坏人。

……真的,我可以告诉你电话,你给我朋友打,他能证明。

……程矜游说了半天,小伙脸通红,额头都挂上汗了,愣是看都不看她一眼,一声不吭。

最后,折腾了大半宿的程矜终于困极了,伏在案上睡着了,直到听见有人用中文和人大声争执,……她是我朋友!搞什么呢,啊!她迷迷糊糊地抬眼,就看见个穿着印花蓝色沙滩服和短裤的男人。

来了啊。

都不用看脸,她也知道是黎易冬。

黎易冬虽然穿得跟海边暴发户似的,但脸蛋白净斯文,一双狐狸眼生得勾人,看了眼面色苍白的程矜,更火了,只差没揪着坎铎警察的衣领吵。

程矜低喃了一句。

黎易冬没听清,俯身凑近,好不容易才听明白,大小姐说的是——声小点,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