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猎牙对Nightmare的了解, 他们的交易多半选择在海边,甚至海上,这样便于在交易之后迅速撤离, 且不留下任何踪迹。
所以鬼老三的车向着西海岸疾驰, 都在喻铮的预料之中。
车行了一刻钟, 忽然有一辆吉普车追了上来,与他们的车并行。
喻铮看了对面车辆一眼,没有开口。
是鬼老三带的人?就在他思量着一会如果要歼击,应该怎么分工时,并排的那辆车后排车窗缓缓地降了下来。
随着玻璃窗的一点点降低, 一张被黑布覆住嘴的雪白小脸露了出来。
翁连梦差点没有惊呼出声, 掐着手背才勉强忍住了。
是程记者!艹!喻铮隔着玻璃窗看向她, 车玻璃是单向的, 程矜应该看不见他们,所以眼神很茫然,还有一丝懊恼,显然并不十分清楚当前的情况。
鬼老三回过头, 阴险地一笑, 图哥,别怪兄弟我留一手, 小心驶得万年船。
喻铮沉默地看向他, 目光锐利,为什么绑她?刚刚店里那么多胸大腰细的女人,也没见图兄你斜一次眼, 鬼老三说,就这妞进门,你的目光在她身上至少停留了三秒。
啧啧,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兄弟我把她绑来也就是保个险,交易完了没什么问题就放人。
图兄你不用紧张!海边的狂风将程矜的长发吹得缭乱,她微微眯起眼,隔着车窗玻璃看向这边,就像知道玻璃后面的人是喻铮。
喻铮收回视线,冷声,随你,做完交易人还给我。
鬼老三:那是自然。
喻铮的手,包括受伤的右手都捏紧了拳头。
车停在海边的高岗上,喻铮他们先下了车,然后程矜就被人从后面的车上推了下来。
坡上风大,她的长发几乎遮住了小半张脸,因为手被绑在背后而只能听之任之,大概是在被绑来的时候挣扎受的伤,白皙的脸上有些许擦痕,略显狼狈。
喻铮和她之间隔了三米左右,两人对视,眼里千言万语无声交错。
鬼老三努了努嘴,手下立刻拿枪指着程矜。
说吧,你是什么人?鬼老三扬声。
喻铮要说话,却被鬼老三拦住了。
他龇牙一笑,你别说话,我要听她说。
被人拆掉了绑嘴的黑布条,程矜死死地盯着喻铮,眼眶一红,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天天瞒着我发消息、打电话!我还以为你、你出轨了!所以才跟着你出来……你这,都是在干什么啊?你说呀,都要结婚了,他们是谁?你天天的到底在干什么?三言两语,一个婚前焦虑的女性活灵活现。
程矜胸脯起伏,心里不是不慌,但还是感谢自己身为编剧的本能。
别说婚前焦虑症的女人,就是现在让她演个捉奸在床的少|妇也能分分钟出口成章……只是,不知道喻铮他——老子这么拼,你他|妈以为是为了谁?不是你要婚车、婚房、婚戒,老子至于铤而走险来干这个?你居然还怀疑我出轨?真不知道是老子瞎还是你瞎!喻铮几近咆哮。
他几乎从不说脏话,所以程矜真的没想到,这男人飙起粗口来,比飙车还猛。
但……真是天|衣无缝,一对欢喜冤家,逼真得让鬼老三都摸着下巴不吱声了。
隔了几秒,鬼老三看着气咻咻的一对小夫妻,歪嘴笑道,既然说开了,不如亲一个,泯恩仇?四下那么多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程矜站在原地没有动,喻铮也冷着脸不回应。
鬼老三走了两步,靠近程矜,上下打量,都要结婚了,亲一下怎么了?还是说这妞压根不是什么未婚妻,而是……美艳杀手?他说这话的时候,抬起手就要托程矜的下巴。
程矜忙向后退,躲开了他的魔爪。
干嘛?他不肯亲,我代他——鬼老三刚要动作,只觉得肩头一紧。
四周枪支上膛的声音次第响起,一众黑洞洞的枪口全都对着喻铮。
放轻松,鬼老三举起手,一边拿开捏住自己肩膀的手,回头对怒目的喻铮一笑,你看,这就对了嘛!自己的女人,怎么能给别人染指,你说对吧?图兄。
喻铮伸手,将程矜一把揽到身前,三两下解了她身后绑手的绳子,又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哑声说:有老子在,别怕。
程矜一眨眼,泪水滚了下来,但还是敬业地说:我不要婚房婚车,给个戒指就行,银的都行……喻铮低头,吻住她的唇。
力道很大,几近掠夺,像是在用这个吻向她承诺着什么。
鬼老三见状大笑,总算是打消了所有怀疑,吆喝众人跟上,走吧,别让老K等久了!程矜手脚冰凉,掌心都是汗,被喻铮环着肩头转身,正好对上翁连梦欲说还休的眼神——显然,这可怜孩子连惊带吓,最终被那个热吻给惊得掉了半个魂。
直到喻铮从他面前走过,低声呵斥,傻愣着干什么?去拿货!翁连梦这才回魂,忙不迭点头,把个跑腿小弟演绎得淋漓尽致。
一行人顺着高岗拾级而下,很快就到了海湾边。
这是私人所建的小型海湾,只能停泊一两艘船只。
此刻码头上空无一船。
鬼老三看了眼怀表,蹙眉,该到了啊。
海风猛烈,浪一头接着一头。
程矜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快过一声,可她依偎在喻铮怀里,却能感觉到他的平静。
大概这种场面,对猎牙队长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区别只是怀里多了一个她。
她不知道的是,喻队长的平静源于她回到他的可控范围里。
终于,远处隐约传来马达声响,很快,一艘小船乘浪而来。
鬼老三说:来了。
众人一字排开,等在岸边,看着船舶靠岸停稳。
可是,船上却只下来了一个穿花衬衫的本地男人,貌不出众。
老K?不像。
就连程矜这种门外汉都知道,像Nightmare头目老K那样的人物,绝对不可能这么单枪匹马的出现。
果然,鬼老三蹙眉,看了眼船舱,问来人:老K呢?那人跃上岸,看了喻铮他们一眼,附耳对鬼老三说了几句。
鬼老三干瘪的脸一点点阴沉下来,眼眸眯起,看向喻铮,眼底升起阴狠。
程矜感觉到自己肩头的手臂收紧,她知道那是喻铮在提醒自己,顿时浑身紧绷,如同在弦之箭。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显而易见,在场的这些人里最弱势的是她,如果一旦交手,对方势必会第一时间试图通过抓她来要挟喻铮。
当务之急,是自保。
这些念头全部都是电光火石之间,当她看见鬼老三的手慢吞吞地挪向腰后,就听见耳边喻铮低沉的一声,右!鬼老三拔枪,毫无预兆地向喻铮和程矜的方向射击。
喻铮向左,一臂勒住还没反应过来的Nightmare手下,以他为盾,侧身掩蔽。
程矜向右,在几个向她扑来的彪形大汉的间隙里,一路冲到岸边,毫不犹豫地双臂在头顶合拢,纵身一跃而下,扎入海浪之中。
几个大汉在岸边刹住,对着翻着浪花的海水面面相觑。
别管那娘们!给老子干掉这条子——他|妈的,他是喻老雕的儿子!几个大汉闻言,立马调转枪口朝向喻铮。
喻铮和翁连梦背贴着背,手中各持一把枪,严阵以待。
翁连梦觉得喻老雕这个名字似曾相识,但是这会儿脑袋里信息爆炸,实在会想不起来,只能勉强平复呼吸。
他的专长是信息网络,队长带他来是希望有机会潜入Nightmare,压根没指望他参加近身肉搏。
喻铮双手持枪,低声说:保护好自己就行。
翁连梦点头。
鬼老三阴森森地说:当年为喻老雕害我们兄弟有多惨,今天就全都要报在你身上!真是天意,血债血偿!喻铮眯起眼,额角突突地跳。
余光里看见山边的天际的一个黑点,他抬手,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鬼老三仗着人多,觉得喻铮不敢轻易动手,本还在喋喋,突然就被一枪命中了左胸,目眦欲裂,话卡在喉咙后,最终没能说完就倒了下去。
他的手下见状,立刻不管不顾地朝向喻铮他们扫射。
一时之间,敌众我寡。
就在喻铮和翁连梦分别找了掩体,勉强藏身之时,轰鸣的螺旋桨声骤近。
巨大的阴影投在地面,一伙恶徒刚刚抬头,就被从天而降的子弹直接打穿了右手。
靠在直升机边缘的焦胜力带着护目镜,面色沉静,有条不紊的一枪一个,弹无虚发。
顷刻之间,局势逆转,一群没头苍蝇似的暴徒被打得抱头鼠窜,拼命地想要逃离。
喻铮靠在集装箱后,左手持枪,比起一眼,瞄准,射击。
逃出几十米远的歹人顿时膝盖一折,向前扑倒。
翁连梦也有样学样,起身双手握枪,瞄准了另一个逃跑的Nightmare成员,刚要开枪,就听见自己身后砰的一声闷响。
他回头,才发现不知道何时,那个乘船来的花衬衫男人正拿枪对着自己的后脑勺。
而此刻,花衬衫倒了下去,在他身后,一个纤细苗条的女人双手握着枪,手臂微微颤抖,面色苍白地看着倒地的人。
她浑身都湿漉漉的,长发像海草般贴在脸上、牛仔衬衣贴在身体上,勾勒出让人不敢直视的玲珑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