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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一诺千钧(2) ...

2025-03-26 11:03:24

天亮之后, 工程队收到通知说可以复工,很快便忙碌起来,大型设备轰鸣, 工作人员各司其职, 一切如常, 对昨夜在安林镇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只是程矜没有再在室内抱着笔记本,而是站在雪地里,也没有戴帽子,任由头发被风吹得遮蔽了视线,也懒得拿开。

收到队里的消息之后, 翁连梦就离开归队去了, 走之前如释重负地告诉程矜, 南柔的嫌疑解除了99%, 还有……黎记者很、十分、非常生气,甚至跟喻队长撂了狠话。

程矜苦笑,以黎易冬的性子,没直接拿瑞士军刀割一片衣角下来, 已算是留有余地了。

她还记得当初黎易冬向自己介绍喻铮, 用的形容是偶像。

他是真二八经地崇拜喻铮,换作是她, 知道实情也是要发飙的。

远处忽然有车驶来, 这一带鲜少人烟,突来的访客倒把工程队给吓了一跳,想起昨儿巡防队说的不法分子, 登时一个激灵。

反而是从大早开始就心事重重的程矜,看清车上下来的两个人之后,魂才归了位,眼睛倏然一亮,向他们跑去,一把将抱住南柔,却不说话。

南柔被吓得不知所措,手都不知往哪儿搁。

程矜比她高挑,将少女搂在怀里,良久才轻声道歉,对不起,阿柔。

她没说为什么事道歉,但南柔懂,因为懂,才更受之有愧。

她迟疑地抬起手,犹豫了一下,终于落在程矜后背,柔声说:我没事的……矜矜姐。

他们身后,黎易冬打发了司机,然后面色不快地看向程矜,要不是阿柔不放心,非要来看看你,我才不会过来。

好了,阿柔,看完了吧?我们走,我可还气着呢!很气!程矜看了眼被他打发走的出租车——真要是打算来了就走,怎么会打发出租车先走呢?黎易冬这厮,嘴硬心软是出了名的。

于是,她眉眼一弯,这儿的总工程师送我一瓶好酒,黎易冬,你要不要喝?黎易冬板着脸,不屑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南柔拉着他的衣袖,小声撒娇,冬哥,外面好冷。

黎易冬清了清嗓子,色厉内荏道:酒不好喝的话,我们立马走人。

半小时后,酒量尔尔的黎少爷一手拿着酒杯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你们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啊,以我跟你、跟铮哥的交情还能瞒着不成?退一万步说,我们阿柔是什么样的姑娘,别人不清楚,你,程矜你还能不知道吗?她把你当亲姐姐,怎么可能会害你。

你们怎么就能怀疑她,太叫人心寒了吧。

他手边,南柔拿着筷子,捏得关节都发白,一言不发。

程矜面颊微红,眼里水汽氤氲,我知道是我不对,你们生气都是应该的。

阿柔才不舍得生你的气!黎易冬哼了声,满脸恨铁不成钢,我要连夜带她回家,她偏说如果不来看看你,怕你心里会有疙瘩,非要见面说开不可。

程矜鼻子一酸,内疚加上酒意,差点落泪,嗅了下勉强忍住了。

南柔低着头,发丝几乎要垂进酒杯里去,就听酒杯叮地一响,抬头只见程矜举杯看着自己,语气诚恳,带着愧疚,这次确实是我不对,我自罚,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了。

说着,一仰脖子,满杯白酒一口闷了。

倒把黎易冬给唬住了,忙夺了她的酒杯,小姑奶奶,你要是喝出点什么毛病,我拿什么脸去见铮哥?程矜甜甜地朝他一笑,你不怪他啦?黎易冬面色古怪,半天挤出一句,妈|的,哪有人真会生自己偶像气?当天黎易冬和南柔就留在营地住下了,程矜和南柔挤一张床,夜色寂静,两人很久都没对话,久到都以为彼此已经睡着了。

直到南柔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才听见程矜问:还没睡着啊。

嗯。

这儿条件差,明天就跟黎易冬先回国去吧。

南柔背对着她,在黑暗中眼睛睁得大大的,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这里不安全……我就在营地,不乱走,这儿没什么值钱东西,乱七八糟的人不会来。

南柔犹豫了一下,可喻队长,不就是怀疑我跟这里的什么组织有关吗?……嗯。

那万一,那个组织跑到这儿来怎么办?喻队长,他又不可能总守着这里。

程矜低声说:这里不是坎铎,那些人不敢乱来的。

而且铁路这边是政|府工程,他们再疯,也不敢来这儿撒野。

南柔欲言又止,忽然转过身,面对着程矜,可我还是觉得不安……你可不可以,不要留下?她一向逆来顺受,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去要求别人。

程矜微愣,知道她是真的怕自己出事儿,犹豫了一下,轻笑:我知道了,这样好不好?等喻铮他巡防过来,我跟他道个别,然后陪你们一块儿回楠都去。

南柔抿了抿嘴,低低地嗯了一声,好。

睡吧,程矜打了个哈欠,晚安。

直到程矜睡着了,一动不动的南柔还睁着大眼睛,眼泪越过鼻梁落在枕头上。

她内心的恐惧无法言说,也不敢说,眼睛一闭,骆海登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阴恻恻的,像永不放手的阴灵。

宿醉的黎易冬起得晚,去食堂的时候工程队的人都已经离开上工去了,只剩两个女孩坐在窗边,一人抱着一只热气腾腾的茶杯,低声细语,岁月静好。

黎易冬靠在门边,带着笑意看了许久,终于释然——连阿柔自己都不记仇,他还气个什么劲?手心手背都是肉,打哪儿都疼。

早饭吃什么啊,饿死本少爷了!黎易冬没心没肺地边嚷嚷着,边走进食堂。

南柔忙跑到炉灶边,揭开锅盖,给你留了汤圆,我给你煮。

程矜托腮,微笑着看向并肩忙碌的两人,从前她总怕黎易冬辜负人家小姑娘,如今却觉得一动一静,般配得很。

过午的时候,巡防队果然过来了,程矜去接人,黎易冬带着南柔坐在台阶上,挑着眉毛看向从车上下来的喻铮。

他今日一身军装,不说话的时候带着股子锐利,低头看向程矜的时候却寒冰顿融,耐心而温柔。

两人说了几句,果然向他们走过来。

黎易冬立刻傲娇地站起身,调头就走。

冬子。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黎易冬又往前走了两步,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被人捏着喉咙似的不情不愿地说:有何贵干?喻队长。

喻铮眼角有笑意,小狐狸说要跟你们一起回楠都。

不然咧?留在这里陪你喝西北风?那一路就拜托你照顾了。

那还用你嘱咐?黎易冬回头,气咻咻地说,一个是我死党,一个是我女人,我不照顾她们还能照顾谁?你吗?喻铮帽檐下一双深寂的眼睛微微带笑,等我回去,当然也要劳黎大记罩着。

黎易冬一愣,揉了下鼻尖,……那你到你啥时候回去?快了。

喻铮简略地说。

黎易冬点头,那就好,别再让矜矜替你担心。

喻铮的手落在黎易冬肩头,重重地一按。

黎易冬又叹了口气,至于矜矜,我会照应着的,你不用分心。

继而,那副苦大仇深的脸挂不住了,龇牙咧嘴地恐吓,下次再骗我,我可永远不替你罩着你老婆了啊。

喻铮将人一拉,拍拍他背。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黎易冬想想又补充了一句,回楠都了你得陪我好好喝一顿,不然我可不消气。

好,我请。

程矜和南柔站在一旁,相视一眼——这俩男人,酒量一个不如一个,约什么不好,约酒?到头来还不是她俩把人给拖回去照料,哼╯^╰*** ***午后,程矜三人出发去肃州机场,喻铮也要带队离开工地往南。

秦工带着工作人员依依不舍,末了,意味深长地说: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们这儿终年阳盛阴衰,程小姐回去如果有同学想来采风,欢迎至极——不过,最好没男朋友的,给咱们年轻工程师留点儿机会。

喻铮听了,瞳意深深地看了程矜一眼,后者眨了眨眼,嘴角挂着抹狡黠的笑。

约好的出租车按时到了,喻铮帮忙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又将程矜往怀里一揽,把脸埋在她柔软的发丝里,深深地嗅了下,低声嘱咐:起飞之前给发个消息,落地也是。

程矜手臂环在他腰后,恋恋不舍地拿额头蹭着他的下巴,你早点儿完成任务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一个家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楚。

喻铮心头发热,拉着她背过身,以出租车避开众人视线,而后单手托起她的下颌,低下头吻住带着蜜桃淡香的唇瓣,良久,才松开些许,哑声说:真不想放你走。

我不走。

程矜纤细的手指戳着他的左胸,我就待在这里面,其他哪儿也不去。

等程矜坐上计程车后座,副驾驶位上的黎易冬回头,挑眉看了眼她微肿红润的唇瓣,不怀好意地一笑,跟你说别找军人吧,瞧这不知轻重的,啧啧。

结果,被条羊毛围巾兜头给盖住了。

围巾下,黎少爷发出不可遏制的闷笑。

程矜不好意思地偏头看向车窗外,站在雪地里目送他们离开的喻铮,直到人影小的都看不见了,他仍就站在那里,成了雪地里的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