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箭像飞蝗一样密密麻麻地从他们身后呼啸着追过来,阮宁被保护的很好, 尚眠紧紧把她搂在怀里, 所有的喊杀都被这个苍白得像从地狱里出来的人挡在了身后, 他好像并不觉得这样刀尖上舔血般的举动有多危险,他甚至有心情带着笑意威胁她说:衣服没洗完之前要是敢跑, 我就把你脱光了绑在床上, 弄得你一个月下不了床。
阮宁翻了个大白眼, 回嘴说:就你眼下这幅身子骨?多保重吧,我怕你精啊尽人哦亡。
尚眠直接把手伸进衣服里按住,不怀好意地说:信不信我现在把你就地正法?阮宁:……他的意思是马震吧?是吧是吧?阮宁一下子就老实了,丢不起那人。
尚眠轻笑一声, 抽手出来夹住身后射来的一支箭甩了出去, 高声说:放排弩!路边的长草中想是有他埋伏下的人, 应声激射出一排排劲弩,这种武器威力极大,去势又快, 眨眼间只听见身后的追兵纷纷叫喊, 又有许多马匹倒地的声音, 尚眠也不回头,只管快马加鞭往城门的方向跑。
宋伯符的别院虽然僻静, 到底也是在京城之中,宋伯符赶这么远的路带她回来,为的就是借助京城的守备力量震慑尚眠,让他不敢来要人。
当初他们出京都是走的地道, 如今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再出去一次,难度要大得多。
阮宁有些紧张,如果她死了,任务应该也是失败,她去虐文,但如果尚眠死了,那她还要再去找别的病娇吗?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两件脏衣服,莫名其妙地想到,就算他死了,最好也要按他说的把这两件衣服洗干净,不然他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想法,尚眠忽然咧嘴一笑,说:放心,我不会那么快死。
说话时已经看见了城门,城楼上的士兵们吵吵嚷嚷地喊着:别让冠军王跑了!尚眠用一只胳膊把阮宁圈起来,打了个呼哨,城楼上又是一阵吵嚷,跟着就见一个穿着盔甲的男人被玄衣卫用刀抵着脖子走到正中间,颤巍巍地说:开门,快开门!士兵们犹豫起来,被劫持的是上一轮刺杀后刚刚上任的城门守备,这里最大的官,要不要听他的指挥,开城门放走反贼?身后的追兵大叫着说:不得开城门,有谁敢放走反贼,杀无赦!他话音未落,一支箭便将他射下马去,城门守吓得连声催促:快开门!一个官员向旁边挪了几步,正要下城楼阻止士兵开门,忽地一把长刀激射而来,将他钉在了原地,却是尚眠出了手,他将怀里的人又裹得严实些,轻描淡写地说:那个当官的,快点让人开门,不然下一个就是你。
城门守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开门,开门!轰一声,数十厘米厚的城门打开了,尚眠一行人像脱网的鱼,瞬间汇入汪洋大海,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时,城楼上突然飞出一支劲弩,正中鱼群之中最凶猛的白鲨。
阮宁觉得身后搂紧了自己的人突地一顿,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主上!皇宫之中,尚明思一脚踢翻了桌子,怒气冲天地问:什么?又没抓到?为什么不让西山大营出兵帮手?回话的人战战兢兢地说:一开始都没想到冠军王会亲自回来,还以为是情报有误,所以派出去追杀的人不多……狗屁冠军王!他现在已经被废为庶人,他什么都不是!尚明思失去了帝王的风度,脸红脖子粗地吼叫着,再有胡乱说话的,斩!那人吓得哆嗦起来,连忙又说:陛下息怒!尚庶人虽然已经逃了,但也被射中一箭,受了重伤,估计活不了几天了!什么?尚明思一下子怔住了,跟着放声大笑,攥紧了拳头说,立刻派人去追,西山大营、防卫司,禁军也分出一半,立刻都给我去追,不论生死,只要抓到尚眠的一律赏黄金千两,抓不到人你们提头来见!京城外数十里处,疾驰的马车中尚眠趴在厚厚的被褥上,背心上的箭伤随着马车的颠簸不停地开裂,不多时便将包裹的细麻布染成了比红衣更深的暗红色,触目惊心。
阮宁无端端地觉得喉头有些发紧,她胡乱在麻布上又撒了些止血的药粉,偏过脸不敢再看他的伤口,脑中胡乱地思想着。
何必呢?既然他能猜到是宋伯符绑走了她,肯定就知道她没有性命之危,又何必冒这么大风险过来带走她呢?如果他因此丧命怎么办?他那些属下肯定恨死了她了吧,以后该怎么相处?水。
忽然听见尚眠声音低低地说。
阮宁手忙脚乱地找出水壶,倒了一杯出来,又在嘴边试了试温度,这才送到他唇边,尚眠却笑笑地看着她,说:我趴着呢,没法喝。
那我扶你起来吧。
阮宁连忙放下茶碗,伸手想把他的头扶起来放在自己膝上。
尚眠却一偏头,带着几份嫌弃说: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你这么一折腾,别说伤口,脖子都有可能被你扭断。
阮宁本能地还口说:你怎么可能死?祸害遗千……忽然想到虽然不是自己的本意,但他总归是为了自己才受伤,她硬生生把后面那个字咽回去,改口问道:那你说怎么办?你喂我。
本来我就准备喂你。
阮宁指了指碗里的银匙。
不要那个。
尚眠盯着她饱满殷红的唇,笑容暧昧,用嘴。
阮宁:……泰迪精果然是泰迪精,都趴那儿不能动了,还不忘记这档子事儿。
阮宁往边上退开些,绷着脸说:爱喝不喝!爱喝,很爱喝。
尚眠盯紧了她的唇,声音里全是蛊惑,要是喂的时候配着点声音就更好了,唔,就像那天晚上你说的话,让我想想,唔,你说的是,尚眠,求你,我要……阮宁抓起隐囊想往他身上砸,目光瞟见那血染的细麻布时又丢开了,但还是气愤难平,一把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地说:捂住你这张破嘴,要你胡说!手心被他吻了一下,跟着手指被他的唇裹住,慢慢地吮吸起来。
阮宁面红耳赤,使劲抽出手,骂道:变态!尚眠轻笑一声:变态,一毛钱关系,你好像总有很多新词。
阮宁偏过脸不看他,气鼓鼓的,为毛他都伤成这样了,还是这么可恶呢?可见身体虚弱丝毫不会影响作死。
喂我,用嘴。
尚眠懒洋洋地又抓住了她的手塞进嘴里轻轻舔舐着,声音有些含糊,或者你还想听我说说那天你说了什么?唔,让我再想想,你说快点,再快……阮宁猛地用自己的唇堵住了他的声音。
为了不扯到他的伤口,她趴的很低,仰起脸赌气一样恶狠狠地啃咬,想把他无情的薄唇咬出一个伤疤,然而他连唇舌都比她强悍,瞬间便制住她,掌握了节奏。
阮宁瘫软地倒在座上,觉得肺里所有的空气都被耗尽了,缺氧。
会不会因为亲吻窒息而死呢?好荒唐的死法。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尚眠放开了她,抹了下嘴唇:你上火了,有口气。
阮宁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跟着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
这个人怎么能做到这么可恶!尚眠哈哈大笑,又说:虽然有点儿臭,但我大人大量,不嫌弃你。
去,喝口水过来喂我。
不喂!我嘴臭,别把你熏死了!阮宁咬着牙说。
唔,让我再想想你还说了些什么,尚眠空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说,亲这里……微温的水被人度进了口中,尚眠满意地眨眨眼,示意再来一口。
阮宁忍着气,又噙了一口过来,小舌立刻被缠绕住,他抓住她的手向下,向她展示身体的变化。
阮宁连腮带耳涨的通红,一把推开了他。
等反应过来他是重伤患时,已经太迟了,红衣迅速沾染上新的红色。
阮宁心上一紧,高声叫卫士进来包扎,不知怎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尚眠仍是在笑,似乎疼痛与流血像吃饭喝水一样正常,他闲闲地说:别怕,我不会死,你说得对,祸害遗千年,就算死,也要撑到你把衣服洗完再死。
那我就偏不洗。
阮宁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试图冲淡这突然生出来,突然就浓得化不开的惆怅。
那我就偏不死。
尚眠的唇微微向上扬着,像一个痞痞的少年,我耗着你,耗定你,你别想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很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