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风景啊……阿崇怒其不争,小声问贺川:你欠人钱了?贺川没理他,跨进饭店里,跟别人打了招呼,也没理会蒋逊。
蒋逊干杵在那里,又说了一遍:还钱!贺川这才看向她:跟我说话呢?蒋逊说:废话。
我跟你不熟,谁知道你跟谁说呢?蒋逊:……装糊涂么?蒋逊说,赶紧给钱,我赶时间!阿崇跟进来问:你赶什么时间?要走了?蒋逊答:嗯。
又看向贺川,等着他给钱。
贺川坐下来,说:看着我干什么?蒋逊不耐:钱。
贺川说:谁跟我要钱我都给?蒋逊睨着他:还真想赖账了?贺川笑道:你能怎么着?蒋逊也笑了声:嫌日子太舒坦了?有本事赖我账的我还没遇上过!那是。
贺川夸她,就你对钱的那份生死相依,谁敢欠你钱?蒋逊想到昨晚被贺川架起来那幕,心里的火又燎了一把。
贺川笑着说:不过我的日子还真的太舒坦了,你给我来两下?贺川正等着蒋逊给他来两下,门口停了两辆三轮车,王潇一家过来了。
王潇拄着拐杖,一见他们,脸上就扬起了笑:蒋姐姐,贺先生!又看向阿崇,张医生!蒋逊看着阿崇,阿崇说:我姓张啊,你不知道吗?蒋逊说:刚知道。
阿崇说:你也可以叫我张医生。
蒋逊:……她叫不出口。
王潇知道蒋逊要赶回去,硬拉着她,要她留下吃顿饭。
各个都留她,连阿崇也说了两句,只有贺川没坑声,偶尔和蒋逊对上一眼,似笑非笑的,又把视线落到她胸口,好像能穿过她的衣服看到什么。
火又燎起来了。
蒋逊留下吃饭。
饭店没生意,还有两天就是除夕,他们也不打算再开张。
王潇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她也没提在明霞山的事,聊了几句问阿崇:你们是打算去木喀吗?阿崇说:是啊。
不用回家过年?旅游过年也不错啊!王潇羡慕道:我也想到处玩,可惜我现在脚不行。
又问蒋逊,蒋姐姐,你呢?蒋逊问:我什么?王潇多少知道一些蒋逊家里的事,蒋老头在丽人饭店大闹一回,她父母当时就听人说起了。
蒋逊母亲过世了,家里又没其他人,她怎么过年?王潇酝酿着问:你回家有节目吗,要不在这里多留两天,我带你去玩?蒋逊笑道:不用,我还要做生意。
还有人要包车吗?蒋逊还没回答,阿崇突然说:包车?他撞撞贺川的胳膊:包车!贺川正和人喝酒,问:什么?阿崇说:我们缺车缺司机啊!贺川放下了酒杯,看了蒋逊一眼,又看向阿崇:你想坐车坐2600公里?有什么不行,2600公里算它26个小时,开个三四天就能到,要是每天多开几个小时,三天都用不着!贺川说:行啊,明天弄辆车,你开。
阿崇说:我不行啊!他冲蒋逊眨了眨眼睛,她行啊,就她那水平,慢不了!贺川没理他的无稽之谈。
阿崇游说道:你想想,不管我们去机场还是去哪儿,都得叫出租车吧,浪费时间还浪费钱,关键是木喀那里地段不好,你要是知道王云山住哪儿,咱们到了那直奔过去就成,问题是得找人啊!贺川说:到那儿雇个司机。
阿崇急道:眼前不就有个司机么,几个人技术比得过她,我还想到了高原地区舒坦点儿呢!贺川凉凉地说:我给你报个旅行团怎么样?他们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谈着包车,没人问话题中心人物的意见。
蒋逊吃着菜,听了半天,突然笑着说:阿虫说得对,几个人技术比得过我?贺川和阿崇朝她看来。
蒋逊接着说:我价格还很实惠,2600公里……没意外的话,三四天能到。
阿崇心动,对贺川说:怎么样?贺川没吭声,笑着喝了一口酒,像是默认。
阿崇对蒋逊说:那我们包你的车怎么样?来回一趟花不了多少时间,过完春节就能回来了,你就当是旅游,我还想中途玩几个景点呢!可以啊。
蒋逊爽快应下。
阿崇惊喜,但还没完。
蒋逊说:不过他连香烟钱都能赖,我傻啊?贺川还是没吭声,仿佛置身事外,他又喝了一口酒。
阿崇说:香烟钱才多少,你之前一天400我们可没赖你吧!我还没验钞。
阿崇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蒋逊笑了:逗傻子的话。
阿崇失望。
过了会儿,蒋逊说:我那车跑不了这样的长途,你们到了那里可以找个向导。
人生地不熟,再说向导哪有蒋逊好,人美车技佳脑袋瓜聪明,看起来小坏小坏的,其实性格挺好心地也不差。
吃完饭,阿崇如是对贺川说。
王潇热情过头,非要拉着他们三个,带他们去看附近被列为文化遗址的大街小巷,阿崇也兴致勃勃,几人刚刚走上西大街。
贺川看着蒋逊的背影。
王潇拄着拐杖,她也没去扶,但她步子跨得很小,一直配合着王潇。
贺川说:小坏小坏?这形容真挺恰当。
阿崇说:对啊,而且你看,她连你这种脾气都能应付,性格也真的很好,是不是?贺川斜眼看他。
阿崇装作看不见:更何况你欠人家100,你故意赖人账,想什么呢?人家一个小姑娘,赚钱也不容易。
贺川哼了声,舌头顶了下腮帮。
走出西大街,王潇拦到两辆三轮车,招手让贺川和阿崇赶紧过来。
阿崇苦着脸:坐三轮啊?王潇说:很近的,用不了多少时间,这里叫不到出租车啊,而且走街串巷,坐三轮车最方便。
附近没有其他三轮车经过,蒋逊已经坐上了其中一辆。
绿色的三轮车,顶上遮着雨篷,两边勾着两块挡风的帘子,座椅是软皮的,扶手和踩板上有铁锈,车夫穿着一件薄薄的棉外套,看起来三十多岁。
贺川踩了上去,三轮车沉了沉,他一坐下来,车内一点空间都不剩。
雨篷遮着阳光,里面阴阴凉凉。
阿崇和王潇面面相觑。
王潇脸微红:张医生,那我跟你坐一车吧。
阿崇回过神:好啊好啊!***三轮车平常坐两人,空间有余,现在蒋逊被挤到了一边,她往右边挪了挪,到底了,没退路。
贺川的胳膊碰着她的,大腿也碰着她的,他叉着腿坐,一派自在,根本不顾及旁人。
蒋逊说:过去点。
贺川笑了下,看着前方:过不去。
蒋逊被挤得难受,她侧了下身,边上的人坐得更宽松了。
车夫体力好,踩得飞快,远远得超过了阿崇乘得那辆车。
街边的房屋大多同色,白墙黑瓦,经过一家移动营业厅,也是这样的老旧平房。
贺川说:我怎么欠你钱了?说到点上了,蒋逊来了劲:那天我在你别墅里给了你一包1916,你说晚点给钱。
贺川问:哪天?下雪那天!下雪那天?还装糊涂?贺川认真道:没装,真不记得了!蒋逊半信半疑:那天挖笋了。
这我记得。
贺川笑了笑,我还嫌热。
蒋逊哼了声。
贺川问:还有呢?我就不信你真不记得了!贺川侧头看她:我为什么都记得?蒋逊看向他。
贺川说: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记得这种小事?蒋逊:……那天我是不是让你数钱了?我是不是问你数目有没有错?你怎么答的?蒋逊:……贺川似笑非笑:你记得倒挺清楚……我说的,你都记得?蒋逊哼了声,扭过头不理。
三轮车进了一条小巷,两边都是平房,房外有水泥堆砌的水池,自行车靠着灰扑扑的墙,脚下是青石板铺成的路,石板有破损,经过时车身轻微颠簸。
车夫速度慢下来。
贺川说:哑巴了?蒋逊说:你诚心赖账,我废什么话?我就赖了呢?蒋逊没答。
贺川说:记我一辈子么?蒋逊看着路边的风景。
贺川低着声笑:就你这小心眼儿……车身抖了下,蒋逊往前面扑去,贺川把她拽回来。
车夫道歉:不好意思啊,没注意有个坑。
贺川说:没事。
前面有个小摊,摊上卖烧饼,车夫介绍:你们要不要尝一尝,这是缸爿,咱们这儿有名的小吃,独一份的,别的地方没有!贺川让他停车,给了他钱,让他去买两份。
车夫很快回来,缸爿刚出炉,热乎乎的,贺川给了蒋逊一个。
蒋逊说:刚吃过饭,不饿。
贺川没多说,一个人吃了起来。
风很大,把缸爿吹凉了,贺川很快消灭了一个。
他问:你价钱很便宜?多少?蒋逊说:怎么,又想包车?贺川笑了笑:没几个人技术比得过你?蒋逊哼了下。
另一只缸爿渐渐凉了,贺川突然把帘子放了下来。
车内光线骤暗。
贺川说:我倒试试你技术有多好……包你车,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