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凉,没多久,两人身上的汗水就干了,蒋逊起不来,浑身懒懒的,就想一直睡着,她翻了个身,贴住了窗户,贺川从后面搂着她,两人双腿都曲着,紧密不可分。
( 全文字 无广告)似乎是睡了一觉,蒋逊再次醒来的时候,楼下的车流变少了,她轻声说:贺川?嗯?声音清醒,蒋逊问:你没睡着啊?睡着了,刚醒。
贺川轻轻摸她,饿不饿,叫点吃的?嗯……洗个澡,先给你换纱布。
好。
贺川起来开灯,房间瞬间点亮,光线甚至有点刺眼,他回头,见蒋逊躺在原地,把窗帘一拉,力道不足,堪堪能遮住她一点。
蒋逊坐起来,手肘撑着地,脚趾头去勾对面的窗帘,勾住了,绷紧脚尖,腿高高一抬,窗帘过来了。
腿又直又白,韧性佳,贺川蹲下来,朝她臀部拍了一记。
蒋逊朝他看去,脚松开窗帘,搭在他的肩头,指头蹭了蹭他的耳垂,刚好碰到那枚耳钉。
贺川扶住她的脚,侧过头吻了下她的脚心,说:你这样拉帘子,不是给别人看大腿?蒋逊歪着头,懒懒地问:谁看啊?意有所指,贺川笑了笑:先叫吃的,想吃什么?蒋逊想了想:番茄蛋花汤。
她嗓子干,跟上回一样想喝点汤汤水水,贺川叫了四菜一汤,顺便给她点了碗杨枝甘露,这才带着她去洗澡。
一个双手不能沾水,一个胳膊不能沾水,贺川不讲究,很快帮她洗了洗,再接着随便一冲。
回到床上,蒋逊替他换纱布,伤口狰狞,寻常人一辈子都不会给身上添这种口子,换了一半,蒋逊随口问:你跟李大爷说什么太平间,什么意思?贺川调了个新闻看,回道:以前参观过太平间,没什么。
蒋逊瞟他:参观太平间?你这是特|殊癖|好还是社会实践?贺川一笑:入职培训。
什么意思?人不迟早得死么?蒋逊顿了会儿:你看的真远啊……贺川拍拍她的手:行了,明天让阿崇来弄。
信不过我技术?贺川扬唇:什么技术?蒋逊笑了笑:你技术也不差。
贺川笑着握住她的手,心猿意马地看了会儿新闻,没多久晚饭送来了,两人去书桌吃饭,蒋逊喝了大半碗番茄蛋花汤,剩下的杨枝甘露被她端到了床上,贺川洗了把脸回来,蹭了一口,蒋逊喝了一半就喝不下了,剩下的全给了他。
踏踏实实睡了一觉,这么多天,今晚睡得最早,也睡得最安稳。
第二天,下午一点的飞机,四个人提前半个多小时赶到机场。
蒋逊两手空空,不用托运行李,换好登机牌,她给石林打了一个电话。
石林听完,问她:店铺租出去,你收多少?蒋逊说:那个位置不挣钱,一年租金三万吧,要是不要楼上,就收两万五,店里还有货。
石林说:我帮你租没问题,可你总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一走大半个月,我都回明霞山了,你还没回来。
蒋逊往安检口望了眼,那三个人刚排上队,贺川站在最末,插着口袋看着她,蒋逊对电话那边说:我遇到一个人。
***王潇的机票钱自己出,考虑到她的情况,阿崇就给大家买了商务舱。
王潇隔着过道偷看了半天,缩回头,小声问阿崇: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好上的?阿崇笑道:谁知道啊,鬼鬼祟祟的。
王潇说:这才几天啊,他们就睡一个房间了。
他们不是那种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王潇急忙辩解,我就是奇怪……哎呀,反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他们不是那种人。
阿崇说:懂了懂了,别激动。
王潇说:谁激动了。
哎,对了,昨天你明明都订的四张去宁平的,贺川为什么还让你改机票啊?阿崇朝那边瞅了眼,嘿嘿一笑:他傻呗!飞机平稳飞行,遇到一次小气流,商务舱里安安静静,偶尔有人窃窃私语几句。
贺川见蒋逊一直看着窗外,外面一片浓白的云,阳光触手可及,他问:想什么?没什么。
蒋逊轻声,只是突然想到,一直在路上。
从离开明霞山的那天起,他们就一直在路上,一路向西,以为是段平坦的十天往返旅程,谁知一走就大半个月,现在仍旧在路上,而返程的日期,她已然不确定。
***中途转机一次,等真正下了飞机,已经晚上八点。
有个年轻男人等在外面接机,看起来二十出头,个子不高,长相敦实,皮肤黑黑的,一见他们,立刻挥手:这边这边!阿崇冲贺川说:武立怎么又黑了!叫武立的小子露着一口大白牙:川哥!崇哥!贺川问:等多久了?武立说:没多久,就等了十分钟,行李我来!四个人,行李没多少,武立一个人推车,他瞅着两个陌生女人,阿崇介绍:她叫王潇,来旅游的,她叫蒋逊!武立憨笑:你们好,我叫武立。
武立知道会多来两个女人,特意开了辆商务车出来,他放好行李,回到车上问:川哥,是先回家还是先去宁平?贺川说:回家。
他侧头问蒋逊:住过农民房么?农民房?贺川解释:自己盖的那种房子。
我知道。
蒋逊问,现在是去那里?不是,我在市里有房子,今天晚了,先在这儿住一晚,明天再去宁平。
蒋逊问:宁平的房子是你们家自己盖的?嗯,二十多年前盖的,没什么装修。
有几层楼?三层。
武立在前面开着车,时不时地望一眼后视镜,对这个跟他川哥聊天的女人好奇得很。
不一会儿,商务车停在了一栋公寓门口,贺川说:到了。
蒋逊跟着他下来,武立想帮忙拿东西,贺川说:不用,没几样,你送那两个吧!那我走了啊,川哥再见,蒋……武立没记住蒋逊的名字。
贺川说:叫她蒋姐。
武立老老实实地叫:蒋姐。
蒋逊真想说声乖,她笑了笑:今天谢谢你。
武立忙挥手:不用不用,你太客气了!那我走了啊川哥?去吧。
贺川拿上东西,朝蒋逊一扬下巴,跟上!蒋逊跟了上去,坐电梯上到25楼,电梯进户,装修华丽,不知有多少平方,客厅一大片落地玻璃窗,对面是这座陌生城市的璀璨夜景。
精装修,没整过。
贺川问,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蒋逊问:你家里有吃的?有。
快一个月没住人,家里只有泡面鸡蛋和火腿,贺川煮上面条,另起一只锅子把鸡蛋和火腿煎上了,蒋逊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听见他手机响了,她说:你去接电话,我来。
贺川说:帮我把手机拿来。
蒋逊去客厅拿了,一看来电显示有名字,那就只有一个人。
贺川腾出手接电话,那边的大嗓门立刻传了出来:我爸说要揍我,你快来给我证明一下,我这半个月是跟你在一块儿的,不是故意不回家过年,你快给我爸说说!贺川懒得理他:快递呢?快递到了,我爸给你藏得好好的,明天拿给你!贺川说:不用,先让你爸帮忙收着。
那也好。
贺川挂了电话,蒋逊问:你跟阿虫家里也认识?贺川说:他爸也是医生,以前给村民体检。
蒋逊懂了。
面煮好了,蒋逊坐在餐桌上吃,贺川坐对面,几口就吃完了,拿出一台笔记本不知在忙什么。
他衣服还没换下,还是那身宝蓝色,坐在欧式餐桌前,专注的用着笔记本,明明是同一个人,又似乎有点不一样。
贺川看向她:吃完了?蒋逊放下筷子:嗯。
贺川起身:走。
去哪儿?逛街。
晚上九点,贺川带着蒋逊出门逛街,附近有几家精品店,他给蒋逊拣了几件衣服,蒋逊也没客气,她行李丢了,没有换洗的衣物,确实要买。
蒋逊去试了几件,就买了一件外套,两件毛衣,经过内衣店,蒋逊指着说:还有这个。
贺川站在原地:你自己进去。
蒋逊进去买了两套,贺川拿过袋子看了看,全是黑色的,她偏爱黑。
回到家里,贺川进主卧浴室放水。
蒋逊参观他的屋,两百平左右,三间卧室,一间书房,摆设简单,没任何女人痕迹。
贺川喊她:过来!蒋逊走进浴室,泡进浴缸里。
水花四溅,洗完澡,她已经累得不想动,贺川把她抱回床上,天亮后又把她叫醒。
阳光洒进来,贺川说:再睡会儿?蒋逊睡眼朦胧:几点了?八点。
蒋逊立刻起来,身上光溜溜的下了地,直接进了浴室,贺川跟了进去,跟她一起刷了牙,又拧了毛巾让她洗脸擦手。
蒋逊擦了擦脸,举起指头看了看:手指快好了。
贺川从背后搂着她,亲了亲她耳后:再养几天,指甲还没长好。
你的背也还没好。
现在什么颜色?蒋逊说:自己照镜子。
懒得照。
贺川顶了她几下。
蒋逊撑着盥洗台:你不赶时间啊?赶。
贺川松开她,往她臀上一拍,下次穿衣服。
蒋逊顺了下头发:昨天没买睡衣。
***武立开车来接他们,车上已经坐了阿崇和王潇。
从这边去宁平镇,大约三个小时,早上九点出发,正午时分才到。
一路过去,没什么两样,半路上阿崇要下车放水,附近没有厕所,只能就地。
蒋逊和王潇也下车呼吸点新鲜空气,王潇说:乡下就是好,空气多新鲜!蒋逊站在一棵香樟树底下,仰头看着枝叶,边上的人问:看什么?蒋逊说:这叶子怎么都皱起来了?贺川笑了笑,指着路边的杂草:看那儿。
蒋逊又看了眼:是卷的?贺川说:来了这里,你不光能看见会皱的叶子。
蒋逊很快又想起张妍溪的话:表面很清澈,其实里面都是毒。
空气中流淌着的,又是什么?这里就是九年前,卓文外公曾经来过的地方。
他做错一件事,赔上九年的光阴,穷尽九年难安。
重新上车,五分钟后,车子难以行进。
车前方的柏油路上,水泄不通,堵着密密麻麻不下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