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九年,我们有如陌生人一样,在两个世界里,无相欠,不相扰。
如今,我们其实依然可以两相忘,各自安。
此生,再无交集。
【正文】萧熠再一次失望了。
本以为即便尴尬,她还是会转过身来,哪怕只是朝他的方向看一眼。
萧熠甚至已经推开车门,准备下车迎过去。
毕竟,拆穿她不在警队的说辞不是重点,要弄明白她打那通电话的目的才是关键。
萧熠多么希望,她能和自己说点什么。
结果却是,短暂的停留过后,赫饶头也不回的走掉,根本没有给萧熠上前的机会。
与此同时,萧熠收到那一天她回复的最后一条信息:酒会见。
皇庭的开幕酒会,似乎成了他们关系的分界点,萧熠没有天真地以为,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从她答应盛装出席时起,他就有不好的预感。
或许,连他们普通朋友的关系,也会在那一天终止。
可是,为什么?难道对于他的那句为了你,她就那么无动于衷?她不是爱了自己多年吗?为什么会在他有所表示时选择放弃?萧熠忽然不确定:赫饶对他的情感状态是不是已经从爱着转变成了爱过。
一字之差,感情却是差之千里。
从未得到过,何谈失去?但怎么心有不甘的情绪如此强烈?萧熠在萧氏总部楼下站了很久,久到司机都慌了,他才进入大楼。
除了姚南,没有人知道,他整个下午的工作效率为零。
这一晚,萧熠回到位于城东的萧家老宅。
之所以称之为老宅,并不是因为萧家人在此居住的时间有多长,而是因为那是一座有些年份的四合院式的古式庭院。
院落宽绰,植树种花,是萧母萧茹向往的生活。
萧熠买下这座庭院后,重新翻修装潢过,庭院外部依旧保持着古色古香的韵味,房间内的设施却是完全的现代化。
尽管没有荷池曲径,小桥流水的意境,相比他市中心的公寓,还是多了几分清幽安静。
能为母亲做的不多,萧熠是尽了心的。
回来的太晚,为免打扰母亲休息,萧熠直接去了后院的书房。
别致如图书馆的空间里,他坐在柔软宽敞的皮椅中,用遥控打开了家庭影院的开关。
占据了半面墙的屏幕里,有萧熠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过去的几年里,他无数次地观看这些自己亲自录下的视频,画面中女孩子的一颦一笑,都曾是他心中眷恋。
然而这一次,他的目光搜寻的却是镜头里那个甘为配角的女子。
警校的秋季运动会上,一闪而逝的镜头里,她与贺熹同场竞技。
阳光下奔跑的身影,像被外界隔离,短发飘扬,自由如风,向日葵般和煦明媚。
那个异常寒冷的冬天,她在漫天雪花之下站军姿,墨绿色的迷彩服成为满是洁白的世界里最闪亮的光芒,英姿飒爽。
万物复苏的时节里,她在贺熹的游说下与他们一同去野外露宿。
杏花春雨,她在一片温暖里,感受风和日丽。
繁星满天,她静坐田梗之间,仰望天际。
就这样不惊不扰,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
原来,他们也有许多共同的回忆。
只是那时,他所注意的,是他所认定的生命的女主角贺熹,近而忽略了另一个女子的美丽和注视。
如果时光倒流,如果她的心事他能早些年感知,结局会不会与现在不同?可惜,现实里没有如果这种假设。
影院的屏幕定格在飘扬着军旗的婚礼上,赫饶站在那束他让姚南送去的,代表永恒祝福的荷兰郁金香前,随风摇曳的除了绽放的花朵,还有她一袭长发。
这是姚南带回的贺熹结婚当天的录影。
他始终没有勇气看,直到今天。
萧语珩说:贺熹结婚那天,我正好飞A市,同一航班上,赫饶也在。
我不知道她以怎样的心情去参加那场婚礼,我只在一直望向机窗外的那双眼晴里,看到潮湿的泪意。
那晚,我们一起喝酒,在她的手包里,我看到一枝近乎枯萎的郁金香。
那是他给予贺熹的祝福,被她带回了一枝。
前几天回A市时与贺熹见面,不知怎么就聊到了赫饶,贺熹说:读警校时我其实动过搓合你们的念头,莫名地,就觉得你们合适。
可那个时候,你总一副不拿爱情当回事的姿态,我就怕你最终会辜负赫饶。
一语中的。
我果然还是辜负了她。
贺熹还说:后来赫饶休学了一年,我们不再同班,我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难怪后来交集少了。
等等,休学一年?怎么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信息?时间太晚,但因为心急还是给贺熹打了个电话,接通后他先说:我问点关于赫饶的事。
贺熹略显意外,随即笑了:看来你这趟回国,不会再走了。
有什么疑问,我知无不言。
萧熠直切主题:赫饶大几休的学?什么原因?时隔几年,贺熹回忆了下才确定:大三。
据说是她身体出了问题,无法适应警校的训练。
当时我打电话问过她,她只说不严重,调理休养一年就可以。
至于是身体哪里出了问题,她回避了。
我想去看她,她也拒绝。
我担心她有难言之隐,就没坚持。
随后一年我们倒也保持着电话联系,但每次我打过去,她要么不接,要么说两句就匆匆挂断。
等她再回到学校,疯了似的赶进度,最后居然用一年时间完成了两年的学习和训练任务,和我们同期毕业。
以至于赫饶重返警校,生活除了吃饭、睡觉外,只剩学习和训练。
贺熹一度很担心她的身体,劝她不要那么拼,但赫饶的坚持和固执,岂是旁人三言两语能够劝住的。
那个时候,他们偶尔还是会碰面,但是,萧熠从未发现赫饶的变化。
连她在生活中消失了一年,他都未曾留意。
不管那期间是否发生什么,被一个男人漠视至此,换谁都会心灰意冷的吧?假如结局不能改写,他终究还是错过了她,也是他咎由自取。
夜风无声流动,黯淡的寂静之中,萧熠心尖紧缩。
他的沉默令贺熹不解: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萧熠揉了揉眉心:那年可能发生了一些重要的事。
我既期待,又害怕。
他从来都是那么骄傲自信,这种近似无奈又无力的情绪太罕见,贺熹猜不到他遇到了怎样的难题:需要我帮忙吗?萧熠拒绝了:我自己处理。
末了他抱怨了一句:你耽误我老事了。
这时,电话那端换成了厉行:什么事啊,我替她扛了。
萧熠闻言调侃:只知道厉参谋长负重训练是强项,现在秀恩爱也擅长了?厉行笑起来:至今没遇上对手。
然后回归正题:3号我开完会我们直接回A市,就不去酒会给你道喜了,你有时间的话,咱们那天中午见个面?行,一起吃个午饭。
次日清晨,当萧茹在餐桌前看见儿子,略微意外:昨晚回来的?萧熠起身为母亲拉椅子,又亲自盛了粥端过来:你休息了,就没打扰。
萧茹发现他面露疲惫之色:没睡好?胡茬都出来了。
语气里满是心疼。
萧熠隔着桌面握了握母亲的手,以玩笑的口吻回应:那也还是英俊潇洒吧?萧茹抽手打了他手背一下:小晚昨天还来看我呢,说你邀请她出现皇庭的开幕酒会。
听出了话外之音,萧熠挑了挑眉:想知道我为什么没邀请她作为女伴?见母亲以眼神示意,他无声笑起来:因为有更心仪的人选。
这样隐晦的表达,唯有母亲能懂。
看着五官的棱角柔和下来的儿子,萧茹温柔一笑:原本我不准备出席皇庭的开幕酒会,你知道,我一向喜静。
不过现在,计划似乎应该改变一下。
萧熠不拒绝,似笑非笑的样子犹如顽童,需要我陪你挑选礼服吗,我美丽的萧女士。
似乎有沙尘吹进了眼里,萧茹竭力压抑,才过滤掉那种酸酸的感觉,萧总有时间的话,荣幸之至。
何尝不懂母亲的欣慰缘自于他终于不再视爱情为禁忌。
萧熠拍拍母亲的手表示安慰:早餐过后我们就出发吧。
我今天的时间,归你。
此时距离皇庭的开幕酒会还有三十六个小时。
不出意外的话,赫饶该以萧熠女伴的身份完成与萧茹的初次相见。
午后,在萧熠陪萧茹挑选礼服时,赫饶正在为参加集训的队员做射击训练:感觉身体左侧方向出现威胁,左脚稍往后放,脚尖朝向威胁处,扭动双脚的脚尖,令身躯进一步面向左侧,双手同时摆出射击姿势——话音未落,地面和墙壁进行了阻燃和消音处理的射击室已然响起枪声。
砰砰砰——清脆,没有回声。
完成左转身90度、180度转身、右转身90度的转身战术动作训练后,赫饶接着演示拖步方式行进,当接近潜在威胁地带时,应改以靴底离地拖步方式前进,避免双脚交叉的步法——以免降低身体的平衡,不利于操控手中的枪械。
话语间,她左脚脚尖向前方踏出一小步,目测步距与肩同宽,然后,右脚紧随其后地小心跟进,靠左脚很近,又保持互不碰触的恰当距离,接着,她的身体重心呈略向前倾的姿态。
她动作快而轻,明明是拖步动作,却让人完全听不到脚与地面磨擦发出的声响,伴随着砰地一声响,她果断击发。
毫无悬念的——首发命中。
最佳击发时机是停止呼吸的一至两秒钟后,这个时候心情最为平静。
身穿特警作训服的赫饶站在清一色的男队员面前,嗓音清亮,身姿挺拔。
从旁协助的柴宇看着,眼神炽烈的似是要把她的身影刻进心里。
赫饶浑然未觉,直到工作用手机响起,她的注意力才从受训队员身上转移。
电话是冯晋骁打来的,在省厅开会的他命令:立即带人增援成远。
赫饶瞬间领悟:押解任务出了意外。
和特警队扯上关系的案子,从来不会是小案,此次让身为副队的陆成远亲自负责押解到A市的犯人更是亡命之徒。
现下,在去往机场的途中,竟有可疑车辆跟踪押解车。
越狱这种事件,特别突击队不可能让其发生。
警鸣大作,赫饶立即带狙击组及突击组出发。
两分钟过后,特警训练场上集训如常,而赫饶则和柴宇等十二名警员整装完毕,在去往机场的路上了。
途中与陆成远联系,那边的情况是:押解车十五分钟后上机场高速,对方从南苑大道起就在一路尾随,换过车,现在是一辆改装房车,人数不明,是否携带武器不明。
押解路线通常最少制定两条,到底选哪条是直到任务开始时由行动指挥决定的,所以除了陆成远,负责开车的警员都不清楚。
但去往机场的路,上了高速就是唯一。
赫饶判断对方是要等押解车上了高速才动手。
相比繁闹的市区,双方一旦以机场高速为战场交火的话,后者的伤亡情况更好控制。
技侦很快锁定嫌疑车:一辆距离押解车不足百米,车牌为5696的改装房车。
通过技侦手段排查过后确认:是 tao pai 车。
耳麦里,陆成远嗓音凝肃:交给你了。
移动指挥车里,赫饶的眉眼异常坚定:明白。
语落之时,她沉声命令驾驶员:全速驶向机场高速。
警鸣持续。
作者有话要说: 瞧瞧萧总发现了什么惊人内幕,不过,真相或许远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啊↖(^ω^)↗还是等清雨慢慢为大家解惑吧,姑娘们阅读愉快。
☆、两相忘,各自安02仿佛连天气都感应到气氛的紧张,当特警防暴车离开市区驶向机场高速时,云层聚积,急风骤起,看不到阳光的天空,以及吹刮向车窗的尘埃沙砾都让人压抑不已。
风雨欲来。
赫饶尚未到达,雨林倾泻的机场高速上已经开始上演枪林弹雨的戏码。
改装房车骤然提速,连超两车,逼近与押解车的距离,与此同时,降下的车窗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两个黑洞。
下一秒,飞驰的子弹呼啸而来。
砰砰砰——枪声迅速消弭在急风暴雨里,似乎并没有引起其它车辆的注意。
尤其防弹押解车刻意保持压制房车的速度,既不急着拉开距离,又让其无法超越。
如果改装房车及时发现押解车此举是在保护其它车辆不被子弹射中,或许他们还有机会。
可惜,除了用密集的子弹招呼押解车,房车就只是疯牛野马似的前进。
时间就这样被拖延了。
赫饶终于在押解车下机场高速前及时赶到。
雨势渐大,透过车窗滑下的雨泪,她下达命令:围剿房车。
柴宇等三个小组同时应:是。
刺耳的警鸣回荡在雨雾里,特警防暴车的引擎声被闷雷声掩盖,房车终于意识到情势对自己有多不利。
但是,他们无意逃避,似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对押解车穷追不舍。
赫饶神情肃然,目光如深海漩涡,她命令移动指挥车驾驶员:超过去!是。
说话的同时,驾驶员脚下已用力踩住了油门。
指挥车箭一般飞驰出去,所过之处,掀起层层水波。
柴宇等三组车辆则呈三角形全速行驶,一面让道路上的其它车辆让行,避免被子弹波及,一面稳妥地把房车围在中间。
无路可逃。
正面交锋。
枪声、雨声、雷声、警鸣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迫人心弦的追捕之歌。
距离收费站大约五百米,赫饶下令:行动。
包括指挥车在内,四辆警车同时刹车,欲把房车逼停在高速路口。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在这种四面夹击的情况下,房车竟然无意停车,而是疯了似的朝警车撞过来。
狙击手!是!柴宇迅速到位,车窗降下来时,光学瞄准镜里房车驾驶员已在射程之内。
射击!是!话音落下,子弹出膛,下一秒,房车驾驶员中弹。
却不是一枪毙命。
疼痛与惊慌之下,房车驾驶员猛地踩住了刹车。
轮胎与湿滑的地面发生剧烈摩擦,在撞上赫饶的移动指挥车前尖叫着停住。
接下来的场面是混乱的,但这种混乱只持续了三分钟不到,房车内的杀手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一死两伤外,其余三人均被训练有素的特别突击队当场制服。
前一秒还被暴风雨袭卷的天空,居然瞬间雨停,放晴,唯有火药味未在一时间散去。
押解车在移动指挥车旁停下,车门打开,下来的不是陆成远,而是其徒弟梁锐。
亲眼目睹柴宇在尚未停稳的防暴车内以秒速击中房车驾驶员,梁锐朝他竖大拇指:服!柴宇孩子气朝伙伴扬了扬下巴,然后一甩头,示意他向行动指挥靠拢。
赫饶亲自对犯罪嫌疑人进行搜查,排除安全隐患后,交代属下押解其上车,然后对耳麦说:房车内六人全部落网,完毕。
两秒后,陆成远的声音传过来:登机完毕。
感谢。
原来,在与赫饶建立联系后,陆成远没有上机场高速,而是在梁锐掩护下躲过房车跟踪抄小路去机场,赶乘中南航空G市直飞A市的航班。
就在刚刚,赫饶与顾南亭通过话,让他保证在陆成远到达机场时能够第一时间直接从VIP通道提前登机。
就这样,押解任务顺利完成,特别突击队零伤亡。
等赫饶向冯晋骁汇报完工作,柴宇已经带人把现场清理完毕,高速畅通无阻,完全不像是经历过枪战的样子。
随着她一声令下,十二名队员收枪上车,归队。
此时,雨停天晴,彩虹高悬,整座城市都沐浴在清凉的空气之中。
柴宇的心情像天气一样晴朗,他起头唱起了刀郎那首永远的兄弟:来吧,兄弟,干杯,是水一起趟,是火一起闯;生也相依,死也相随,相依相随,凯旋的日子不醉不归;然而,现在说凯旋为时过早了,就在他们刚下了机场高速进入市区时,新的任务接踵而至。
警方接到市民报警,世纪广场方向有人超速行驶,给过往行人和车辆造成严重不便,并已经引发了多起交通事故,交通大队负责人得知此情况后立即向特警队请求增援。
赫饶距离案发现场最近,任务自然落到她身上。
冯晋骁提示:确保群众安全,必要时采取强制措施。
他们经手的案子,大多都是秘密行动,像这样大张旗鼓地在闹市截人截车,实属首次。
人来车往,要把动静降到最低才好收场。
赫饶明白。
省厅的会议已经结束,冯晋骁说:我随后就到。
警鸣再次响起,惊扰了雨后G市的宁谧之美。
移动指挥车里,依旧是行动指挥的赫饶根据技侦组提供的信息,下令:目标的行驶方向是南苑大道,狙击一组全速前进,负责拦截,突击组设卡清理现场车辆及人流,狙击二组的任务就是押解犯人归队。
耳麦里,三个小组负责人异口同声,是。
尖锐的警鸣声中,全副武装的狙击手柴宇蓄势待发。
当警力驶入南苑大道,技侦确认肇事车辆就是前方行驶的法拉利时。
赫饶的视线在熟悉的车牌上掠过,神色骤变。
她有心打电话确认,但是,执行任务前,包括她在内的所有警员的手机全部上缴了。
交通大队把肇事车辆的资料发过来时,她还心存侥幸。
现下亲眼所见,不相信都不行。
可是,不应该的。
只能下令:让他停车。
警员开启高音喇叭,勒令前方的法拉利停车接受检查。
法拉利依旧我行我素地继续行驶。
几秒的思考,赫饶命令:鸣枪示警。
警员举枪向高空连开数枪。
一样的结果,无效。
法拉利车速极快,对警告置若罔闻。
以生命抗衡。
赫饶微眯眼睛:狙击手,逼停它!柴宇得令:是。
下一秒,子弹呼啸而出,命中法拉利左后轮胎。
法拉利飘移似的左右摇晃了一下,与此同时,指挥车瞬间加速,超车成功后在六向车道中间直直转向,横在法拉利正前方。
任由对方再有胆量,这种情况下也会踩刹车,比如之前的改装房车,那样的亡命之徒都没有胆量硬来,何况是法拉利车主?然而,指挥车突然转向时造成的轮胎擦地声音与尖锐的刹车声中,法拉利横冲直撞而来。
是真的直撞而来。
让柴宇像之前那样故伎重演的机会都没有。
砰地一声巨响,法拉利车头撞在特警指挥车车身上。
如果不是车子性能优良,特警们训练有速,一定是车毁人亡。
随后,特警防暴车全部停下,柴宇端着狙击冲向法拉利时,赫饶已经下了移动指挥车,一跃而起跳至法拉利凹陷的前车盖上。
水色天光勾勒出一抹高挑的身影,女人的侧脸在金色光芒下孤线完美,眉宇间的平静淡定,是笃定和胜券在握的最佳诠释。
光学瞄准镜里,驾驶位上的男人的眉心正在十字线上。
视线对峙,生死一念。
身穿深色特警服的赫饶执枪站在车顶,俯瞰他——走投无路。
结局不该如此。
微风拂动,吹得满地草绿。
清脆又不失铿锵有力的女声在空气中扩散开来,赫饶下令:带走。
柴宇快步而来,费了些力气才拉开法拉利变了型的车门:下车。
视线在赫饶脸上短暂停留,男人下车。
沉稳的脚步声在一片嘈杂中出奇的清晰有力,然后,他堪堪停在赫饶面前。
同样站在地面上,失去了高度优势的赫饶被罩在对方高大的身影里,抬头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隐在淡薄光影下。
他直视她,渐渐地,眼里的暴躁之气消弥:刹车失灵。
一旦使用手机,就会引爆炸弹装置。
因为他,赫饶前一秒险些丧生车祸。
柴宇闻言,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枪托招呼上来:谁让你说话的?男人躲闪不及挨了一下,他转头看过来,眼里戾气四溢:年轻人,我会记住你今日对我的怠慢。
柴宇首先接受不了的是他的傲慢。
不过,身为警察,赫饶不会给他第二次动手的机会。
在柴宇欲再次出手时,赫饶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一字一句:排查炸弹。
不容反驳的命令语气,瞬间沉下来的眸色,让柴宇控制了情绪。
她言语中的信任和隐含的维护之意,令男人眼里有了温度,他抬手探过来:你没事吧?那么剧烈的撞击,他是真的很担心。
却没能如愿碰触到赫饶的脸,手腕就被另一只手稳稳格开。
赫饶偏头,赶至现场的冯晋骁身边站着的竟是萧熠,他以惯常冷静的姿态提醒并警告:邢总此举,会令她在属下面前难堪。
没错,刹车失灵的法拉利的车主,正是邢唐。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信息量相比不大,看看姑娘们猜得如何↖(^ω^)↗赫饶受伤并不容易,当然,她也不是无敌的。
只是作为行动指挥,她轻易不会受伤,所以,大家可以排除她因任务负伤不能出席酒会的可能性了。
原本明天想休息一天不更的,存稿所剩无几,但是之前说好的10号开奖,那么,明天还是十点约吧。
还有想参加活动的亲,前十章去逛逛哟,还有机会↖(^ω^)↗昨天的红包已送,真爱们查收一下吧,来了的姑娘希望多多支持清雨哦,你们的大红花就是对我最好的鼓励了,周末愉快↖(^ω^)↗☆、两相忘,各自安03邢唐的手僵在半空,他看向萧熠,面色由先前的柔和瞬间沉下来。
萧熠保持格挡的姿势不动,眸色深深,不言不语。
原来是他。
同为男人,他们心中都有了答案。
两人静峙片刻,终于,邢唐先收手:对于萧总的提醒,我该说句感谢吗?语有不善。
萧熠明明在压抑着情绪,偏偏面上依旧维持着一派宁谧,他说:不必。
不轻不重,惜字如金。
冯晋骁觉得邢唐再多说一句,萧熠就会控制不住。
在这种情况下大动干戈,依他们二人的社会地位,实在不体面。
他适时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按了下萧熠的胳膊:事已至此,邢先生,随我们走一趟吧。
现下的场景,让萧熠觉得熟悉。
曾几何时,冯晋骁为案件现身中南航空酒会,也是这样与顾南亭冲突,当时,是他拦住了几欲动手的顾总。
角色对换,他与邢唐僵持不下,尴尬的只会是赫饶。
思忖片刻,萧熠退后一步:不妨碍你们工作。
赫饶显然松了口气。
如此明显的情绪变化让邢唐的脸色更难看了。
上警车之前,他目光暗沉地看了萧熠一眼。
萧熠却已经先行一步,在赫饶上警车之前,他的宾利在她身后飞驰而去。
赫饶脚下一顿,然后上车,一路无语。
由于偶尔会去接赫饶,邢唐不是第一次来特警队。
不过,每次他都是在车里等,警队几乎没人认识他。
这次他以嫌疑人的身份被请回来,想让那些如狼似虎的年轻小伙子冷静并客气以待,根本不可能。
尤其他们先是经历枪战,后又上演飙车,还眼见女神组长险些遭遇车祸。
幸好笔录是冯晋骁亲自做,否则像先前柴宇给予的怠慢,邢唐很可能还要再承受一次。
在特警队里,没有大唐副总,有的只是警和匪的区别。
刹车失灵造成的后果令人心有余悸,死里逃生后又挨了柴宇一下子,加之萧熠的出现,都让邢唐心生不快。
所以即便面对的是特警之首的冯晋骁队长,他也无意配合,你们有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过时不侯。
冯晋骁五官敏锐,几乎达到过目不忘境界的他对于这位几年如一日默默陪在赫饶身边的男人还是略知一二,多少是因为赫饶,言语间才多了几分客气:邢总,这次不单单是刹车失灵的意外,而是蓄意谋杀的爆炸事件。
你座驾的安全性和故障率,不用我说,法拉利公司会给出一份完美的报告。
你也可以等你的律师,不过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抛开我们能留你多少时间不说,就凭你造成几起车祸的后果,二十四小时可是远远不够。
邢唐脸色不好,但眉目依旧沉稳:冯队,你或许忘了,我也是受害者。
冯晋骁一笑:那就拿出受害者的姿态。
言语间屈指敲了敲笔录本。
依然说服不了邢唐。
顾及他是赫饶非同一般的朋友,冯晋骁没拿审讯犯人那一套对付他,只是以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和他,僵持不下。
柴宇敲门进来,在给冯晋骁看邢唐手机里的信息时,以充满敌意的眼神注视邢唐。
冯晋骁向来不压抑属下的狼性,所以明明感应到两人的剑拔弩张,依然置若罔闻。
只在看完信息后,朝柴宇点头。
柴宇盯着邢唐的眼睛,把手机扔过去。
邢唐看见一条来自赫饶的信息,只有两个字:配合。
能对他如此了解的,唯有赫饶。
冯晋骁注意到他细微的神情变化,把握机会:我们开始吧。
接下来的工作就顺利多了。
根据邢唐的笔录显示,他整个上午都在大唐办公,下午本意是去蓝海国际巡视交房情况,由于司机被他派去机场接人,他才自行开车。
出了停车场时,他接到一条匿名短信,提示他:接打电话,车内的爆炸系统会被引爆。
然后他发现,刹车失灵。
市区内人车如潮,尽管他极力规避,还是不可避免地引发了车祸。
会惊动特警队是意料之外,更没想到居然是以车撞车的方式被赫饶的移动指挥车逼停。
幸好是特别突击队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回想赫饶那一刻面临的危险,邢唐宁可独自承担后果,哪怕车毁人亡。
然而,遭遇过这样的险境,在完成笔录后邢唐却表示:我无意追究。
却由不得他。
冯晋骁执笔的动作一顿,然后抬眼:不行。
邢唐眼神微敛。
冯晋骁在笔录本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才站起来:事件的性质,造成的影响和后果,都不是你说不追究就能不追究的。
或者,邢总知道是谁做的?邢唐抬起头,刺眼的灯光下,这样一个杀伐果断的男人,棱角分明,眼神锐利。
可惜,他面对的是攻击力十足的特警之首冯晋骁,不是大唐董事会那些年过半百杀伤力为零的老家伙。
冯晋骁把笔递过去,动作带了几分随意:不过,你这个案子,我们随后会移交给刑警队。
你怎么和那边配合,就不在我管辖范围内了。
说完以眼神示意他签字。
邢唐离开特警队时没有见到赫饶,听冯晋骁说:她在给新队员做集训。
他不过是在出审讯室时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不愿承认,又不能否认,心底潜藏了一丝期待。
就是这样一个隐含期待的眼神,泄露了心事。
邢唐佩服冯晋骁的洞察力。
赫饶是完成当天的训练看过笔录才知道邢唐刹车失灵事件的具体情况,车肯定是在地下停车场被人动了手脚。
对方很专业,能把爆弹和手机关联起来。
冯晋骁不置可否:又不是非要置他于死地。
否则不会发了短信提醒他,接打电话能够引爆炸弹。
即便如此:车祸也能引爆炸弹。
作为朋友,提醒他注意出行安全。
冯晋骁忽然想到:会不会和他升任副总有关?大唐董事会那些老家伙有和他关系不睦的吗?有吗?赫饶神色肃然,认真考虑之后才淡淡地说:没听说他和谁关系和睦。
这人缘,冯晋骁服了。
赫饶离开警队时临近八点,萧熠的车停在街对面。
原本没有打算和柴宇一起走,这种情况下,她转身朝柴宇的长城而去。
萧语珩在这时从萧熠的车里下来,身上穿着未及换下的空姐制服:赫饶。
还怎么上柴宇的车?也好,利用人的行为,她也实在不屑。
柴宇当然是不甘心的,一个被维护的邢唐还不够,又多一个契而不舍的萧熠,前者是大唐的副总,后者是萧氏总裁,对手实力强劲,他怎可松懈?思及此,柴宇笑着和萧语珩打招呼:接头儿下班啊,嫂子?萧语珩认识警队里每一位成员,而柴宇对赫饶的心思,身为局外人的她看得一清二楚,可惜,她只能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哦。
毫不避讳地戳人家的痛处。
心事被看穿,柴宇反倒不好意思了,小伙子挠挠头,按了下喇叭算是回应,开车走了。
到底还年轻。
萧熠无声笑起来。
冯晋骁的出场时间总是那么的恰到好处,他就在这个时候从警队走了出来。
和萧语珩的默契是随时都有的,见女朋友递眼色过来,他看向赫饶:一起吃饭,正好和你说下案子。
一捶定音的语气,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况且冯晋骁公私结合得那么自然,像是完全没有居心。
如果不是提前和萧语珩有过交流,萧熠都信以为真了。
相比之下,自己让人家回头的举动实在欠妥。
有了这样的想法,萧熠看向赫饶的眼神,有了深深的歉意。
但无论怎样的注视,都得不到赫饶的回应。
整顿晚饭下来,赫饶没有主动和他说一句,甚至是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
她只是安静地用餐,偶尔和萧语珩交流。
席间她接了一个电话,起初萧熠并未在意,直到听见她说:我在外面还没回去,不用了,好吧,我在——他的脸色倏地转沉。
和冯晋骁对视一眼,萧语珩状似无意地问:骄阳要过来?正好和我们一起。
不是骄阳。
赫饶偏头看她,眸子是令人心动的琥珀之色:是邢唐。
萧语珩看向萧熠,瞬间明白了他的不悦从何而来,她连忙眨眨眼睛:那位邢先生多年如一日地关照你,反被你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带去了警队,结果你连个电话都没主动打给人家吧。
她语气轻松,神情俏皮,但言语之中已经明确地透露出一个讯息:邢唐在赫饶身边多年,依然只是朋友而已。
萧熠还是没办法释然,因为他等了一个下午的送她回家的机会,因为这通电话没有了。
萧语珩也很不甘心,她联合冯晋骁给萧熠和赫饶制造独自的机会,结果却成全了别人。
一时间,气氛有些低落。
冯晋骁像是没有发现异样,继续先前的话题:你今天怎么会在省厅附近?明明是朋友间的闲聊,他的语气像是审讯犯人。
心下了然他的用意,萧熠坦言:送我妈回家,回来时路过。
难得你车抛锚,我就见义勇为了一把。
难怪他会出现在现场。
赫饶垂下目光,继续用餐。
直到晚餐结束,她和萧熠都没有交流,无论是眼神,还是语言。
到底还是没办法像普通朋友那样相处。
这样的认知,让赫饶更加坚定了心内的想法。
以为这一天就这样收场,结果她从洗手间出来,萧熠却站在外面:他们先走了,我陪你,等邢唐。
不给赫饶拒绝的机会,他补充了一句:放心,不会让他有所误会。
赫饶比他想像的固执:我接受过特殊训练,即便是晚上,我也具备自保的能力。
几乎是料到一样,萧熠并不诧异她的拒绝,他表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冷静:我没把你当作一般的女孩子看待。
留下,只是不愿辜负了冯晋骁和语珩的好意。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顿饭是他们为搓合我们刻意安排的。
他这么直接,赫饶也不兜圈子,直言不讳:我不知道语珩和你说什么,但我确信你的判断力,无论过去怎样,也不管现在如何,我的所想决定了我们的结局。
萧熠,做朋友或是陌生人,对我们来说,都比更近一步要好。
过去九年,我们如陌生人一样,在两个世界里,无相欠,不相扰。
如今,我们其实依然可以两相忘,各自安。
此生,再无交集。
换作是别人,或许可以。
但是你,对不起,我做不到。
萧熠不允许她这样优雅落幕。
有那么片刻,萧熠的目光一瞬不离地停驻在赫饶脸上,像是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
然后,他一步就跨近她,你的提议,显然不是我所想。
赫饶被逼至走廊死角。
此时,萧熠微低头,一手撑在她耳边的墙壁上,眉眼真挚:想知道为什么?明天酒会告诉你答案。
话音未落,他抬起的手轻轻地覆在她肩膀上:赫饶,我是认真的。
他掌心干燥,指尖有力,隔着薄薄的衣料,似乎都让人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
赫饶的脸倏地就红了。
理智提醒她该避开这种liao人的碰触,而凭她的身手也是轻而易举,可是在那个瞬间,她忘了反应,甚至反应不过来他所谓的认真是指什么。
但还是隐隐觉得太放任自己了。
因为不敢正视,赫饶没有看见那一刻萧熠的表情,那么的,专注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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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相忘,各自安04四周明亮,路灯划过头顶的天空,萧熠控制不住地把车速提得很快,风声,夜色,偶尔经过的汽车鸣响,都被远远抛开。
刚进家门,萧语珩的电话就来了,我猜你亲眼看着赫饶被邢唐接走,而一言不发。
谁家的亲表妹会这样落井下石?萧熠几乎被气笑了:猜点好的。
觉察到他心情不错,萧语珩误以为有转机,你得逞了,送赫饶回的家?得逞?什么话。
萧熠揉揉眉心,声音有种柔和的戏谑之感,你的话歧义太大,哥哥理解不了。
不过可以告诉你,我们正渐渐进入情况。
渐渐进入情况?仅凭晚餐里两人零交流的表现,萧语珩忍不住打击他:不像。
萧熠站在落地窗前,英俊的侧脸掩在夜色的光影之中:你这么会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冯晋骁的福气。
清脆的笑声肆无忌惮,等她笑够了,才说:不愧是我表哥,越挫越勇啊。
萧熠没有因为表妹的安慰感到欣慰,他表情未变,眼里亦看不出任何波澜微动,赫饶有没有和你提过警校期间休过学的事?休学?萧语珩显然很意外:赫饶休过学吗?凭突然变小的音量判断,她应该是转头去问冯晋骁。
下一秒,冯晋骁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她的档案里确实有过一年的休学经历。
怎么,有什么问题?可以试探性地向冯晋骁了解的,但是,他亲手组建的警队的人员资料,不可能因为私人关系,对外泄露。
是兄弟,就不该让他为难。
休学的时间如果是在多年前他们那一夜之后,那么——剧烈跳动的是自己波动的心,萧熠微微笑起来,随便问问。
然后迫不及待挂了电话打给邵东宁:去查一查,赫饶二十一岁那年都经历了什么。
尽快给我结果。
我只是助理啊,拿我当私家侦探吗?况且,那位是特警啊老板,被冯队发现我以非法手段调查他的爱徒,我的结果会惨目忍睹吧。
邵东宁苦恼了。
因为邢业一通电话,邢唐没能如约去接赫饶。
他回到邢家别墅,一楼客厅灯火通明,父亲端坐在沙发上,显然是在等他。
先是绯闻,再是车祸,没有合理解释的话,很难过关。
可是,邢唐在沙发上坐下来,与邢业面对面:如果我说是意外,你能接受吗?多少有些避重就轻的嫌疑。
邢业抬眼看他,暗沉的视线似有压力,那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父亲关注的重点出乎邢唐的意外,你答应过,只要我从基层做起,不过问我的婚姻。
邢业放下手中的杂志,靠在沙发背上望定他:你的意思是,你们,牵扯到了婚姻?连爱情都不是,谈婚姻为时过早了。
邢唐低下头,神态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意思:你知道,这很难。
但你还是固执地坚持了这么久。
邢业意态疲倦,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既然已经这样了,选个时间,把孩子带回来我看看。
已经,怎样?邢唐闭了闭眼,不愿回答,更无从解释。
邢业像是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径自继续下一个话题:你在大唐多年,对于董事会的情况应该看得很清楚,即便身为副总,也要注意谨言慎行。
原来,对于下午的炸弹事件,他是这样理解的。
邢唐看着面前这个神色平静的男人,心底深处像是被寒意冻住了,整晚都没温暖起来。
次日清晨,许久未见的邢家兄弟在餐桌上相见。
邢唐一如既往地寡言,邢政则因徐骄阳让他打听私生女的事情显得格外紧张,确切地说,尽管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甚至是语言也组织过了,却还是不知如何切入主题。
连邢母郑雪君都发现了儿子的不自然:干嘛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工作不顺心?放着大唐的经理不做,偏偏要当什么医生,也不知道你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你赶紧给我辞职回来,免得以后没机会。
邢政心思简单,没听出母亲所谓的以后没机会的话外之音,唯有让他辞职的话听多了,难得地有了脾气:我拿手术刀是救人,拿笔签字的话对大唐未必是好事。
妈,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想进大唐,爸也是同意的。
况且,大唐有大哥啊。
就因为你大哥在大唐。
一语戳中了郑雪君的心事,她火气突升,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怨气:还好意思说,你一个大男人以死相逼,你爸跟你丢得起人吗?邢政丝毫不觉以死相逼的经历有多不光彩,我只是为我热爱的职业能屈能伸了一把。
闻言,低头用餐的邢唐唇边有隐隐笑意。
能屈能伸是这么用的吗?郑雪君险些没控制住把粥碗砸在他头上,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你是想气死我吧?还是邢业的出现制止了这场争吵:大早上的,又怎么了?郑雪君的眼泪说来就来,见到丈夫的瞬间,她委屈地哭了起来:做医生那么辛苦,总是要熬夜做手术,我劝他趁现在年轻好好和邢唐学习,以后也好为你分担公司事务,他就是不肯。
对于郑雪君收放自如的表演,邢唐佩服。
他低头继续用餐,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回公司就不辛苦吗?邢业在餐桌主位上坐下,保持中立的态度:邢唐大学期间就在公司实习,直到现在才坐上副总的位置,你觉得阿政会比他哥轻松?郑雪君抹眼泪,以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既然这样,就更应该早回来嘛。
邢业的情绪不是很好,好了。
他爱做医生就让他做,等他什么时候想回大唐了,我会安排。
郑雪君要的似乎就是丈夫这句我会安排,闻言眼泪立马就没了:还不快谢谢你爸。
邢政埋头吃早餐,邢唐依旧沉默。
郑雪君在桌下掐了邢政一把,邢业则习惯了儿子的反应,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早餐过后,邢政和邢唐一起出门,对于弟弟弃自己的车不开反要坐他车的请求,邢唐直言不讳:有什么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大哥这么直切主题,邢政既松了口气又更加紧张了,我,没什么事啊,就是好多天没见你了,想,聊两句嘛。
邢唐神色淡淡地扫他一眼:你确定是想和我聊天?我就是,看了那个周末期刊的杂志,邢政边说边注意邢唐的反应,见大哥眸色微微一沉,紧张得语无伦次了:看了那个杂志,赫饶姐她,小女孩——谁啊?最后两个字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又是杂志!邢唐的神色瞬间冷了几分。
邢政看着他沉下来的脸色,不敢再继续下去:我,还是自己走吧。
邢唐的视线里,弟弟穿着纯色的棉质T恤,一副金丝眼镜让他像是年轻的学者,更显斯文俊秀,温文而雅。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害怕自己?邢唐控制了下情绪,以自己认为尚还算温和的语气回应:孩子是谁并不重要。
你只要记住,但凡是我邢唐扯上关系的人,都是我要保护的。
邢政轻轻抿唇,似乎是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仿佛回到曾经瞢懂无知的年纪,那个让他崇拜到近乎盲目的哥哥,正在用全然不同的方式保护像自己当年一样弱小的别人吗?那么,谁来守护他期待的爱情?邢政忽然就想知道:你和赫饶姐什么时候结婚。
仿佛触动了心底的禁忌,邢唐难得地僵了一瞬,然后,他平静地回答:这种可能性,很小。
城市的另一端,萧熠给赫饶发信息:晚上我去接你。
在他看来,这是身为女伴,应享受的待遇。
赫饶的回复迟了很久才到:不麻烦了,我和骄阳一起过去,谢谢。
被拒绝几乎是意料之中,萧熠只能说:晚上见。
但其实这一天,赫饶休息。
晨练过后,她穿着宽松的卫衣,坐在客厅看书,光影明暗间背影线条纤细,乐声轻柔,房间犹如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如果不是被手机铃声惊扰,赫饶几乎忘了时间。
电话是邢唐打来的,十分钟后,两人已经在距离赫饶公寓不远的一家餐厅的雅间里。
相比以往以楠楠为话题的见面,这一次,赫饶关心的是昨天下午的炸弹事件,在案件告破之前,每次出行前你都检查一下车况。
是有些麻烦,而且对方也未必再用同样的方法,但为了安全起见,你都得做。
或许是因为这份关心,邢唐扬起唇角:你从来不是啰嗦的人。
赫饶的回答很坦然:你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危险。
邢唐直视她的眼晴,似乎是要在那双墨黑的眼眸里发现点什么。
可惜,除了坦然的磊落,没有其它情绪。
但还是没忍住,隔着桌面握住了赫饶的手:如果在经历昨天那一幕时,我们的身份是对立的,你会怎么样?有那么几秒,赫饶沉默,然后,她轻却坚定地抽回了手,在邢唐以为她会说:我们不会有那么一天时,她却回答:公事公办。
大义灭亲的例子自古就有,可亲耳听见她说,还是觉得很残忍。
不过,这种假设也实在没有意思,邢唐确信,除了感情之外,会和她永远同一战线。
只要她愿意,要他怎么样,都可以。
却依然得不到他最想要的。
为什么不想追究?难道被师父说中了,你知道是谁做的?邢唐,这事关人命。
赫饶神情严肃,语气更是犀利不可反驳。
邢唐没急着回答,给她布了菜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我不觉得自己的命有多金贵,但我也绝不会拿它开玩笑。
赫饶隐隐猜到什么,但她不希望是真的:如果你是觉得时机不到,那太冒险了。
邢唐笑了笑,似乎是在安慰她的忧心:做生意的头脑我还有点,谈时机,你太高估我的智商了。
放心,我会多加注意。
他这样避重就轻,是无意继续的意思,既然如此,再追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赫饶嘱咐:告诉西林,安保加倍。
邢唐点头:行。
用完餐,邢唐叫侍者结账,离开时竟在门口遇见了熟人。
赫饶有一瞬的恍惚,直到来人微笑着叫她名字,她才反应过来,这位自己看上去那么眼熟的女子是嫁为人妇的贺熹,而走在她身后的男人,当然是萧熠无疑。
她就知道,自萧熠回国这一年多来,他们始终保持着联系。
哪怕只是朋友关系,赫饶也太清楚,那是过命的交情,无人可比。
连厉行都与萧熠成了至交好友,她有什么立场有情绪?萧熠原本在打电话,落后了贺熹两步,闻声抬头,就看见赫饶和邢唐站在一起。
灯光之下,他们比肩而立的姿态,和谐犹如恋人一般。
端凝淡冷的视线掠过邢唐的脸,投射在赫饶平静无波的面孔上,而她只是和贺熹交谈了几句,期间没有给他任何的眼神或是言语的回应,直到要走时才客气地称呼了句:萧总。
作为告别语。
萧总。
她总是懂得如何和他划清壁垒界线。
萧熠墨染似的双眸为这样疏离的称呼越发深沉。
却不能阻止她离开。
贺熹都觉奇怪: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疏远。
萧熠苦笑了下:我们何曾亲近过?那边,赫饶公寓楼下,邢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问她:晚上的酒会,你确定要去?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所期待的酒会,在下章。
为了庆祝酒会如期举行,也为了表达对萧哥的祝福,姑娘们,赏点大红花吧,萧哥酒店开幕,需要场面~\\\\(≧▽≦)/~☆、找不到第二个你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