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有些难以启齿, 但是,他是认为夫妻之间不应该有秘密的,除了工作上需要保密的事情, 他愿意对林轻轻坦白一些。
所以现在, 就算他做了那么丢脸的事情,他也选择了坦诚:因为你说, 需要暂时不能和我同房,需要两年的时间, 我一开始以为你身体不好, 但是拿了你的身体检查报告, 童医生说你身体很好。
于是……于是我就这个问题问了童医生, 他说你可能是妇科方面的问题。
然后,他带我去找了妇科的杨医生……陆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急着想和你同房,我只是……很担心你。
最后四个字, 语气异常的稳重和炽热, 也热进了林轻轻的心里。
轻轻,也许两年对你来说,也是不得已的, 你在这两年里,可能也会受着煎熬。
但是, 我想陪你一起度过。
我不想在这两年里不停的去猜测, 不停的去担心。
我认为, 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你的问题。
与其没有头绪的猜测, 为什么不好好的商量一下?林轻轻一愣, 她从来没有想过陆承会担心她。
也许是一个人独立惯了, 她做事情思考事情,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的,从来没有想过,她要从别人的角度去想。
但是,陆承的话,她是听得进去,也听的明白的。
也是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她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对陆承的影响有多大。
林轻轻并不是强势的人,相反,她很会思考。
她反过来想一想,如果陆承突然和她说这些,或者说,如果陆承突然要去出任务,需要两年,她会怎么样?根本不用想,林轻轻知道,她会担心陆承。
这种担心,一则是因为陆承现在是她的丈夫,二则是因为她对陆承有些好感。
没有一个女人会拒绝一个帅气、稳重、成熟的男人。
但是,她的身份又不允许她接收陆承。
可如果她不说,陆承是不是会一直担心下去?陆承和别人不一样,他是一个军人,他随时都会出任务,如果在出任务的时候还想着她的事情,那……林轻轻不敢想象。
因为她知道,一个小事情都可能引发无法挽回的结局。
如果我不说,你会一直想着吗?林轻轻问。
会。
会这个字,陆承回答的斩钉截铁。
有些事情可以公私分明,但有些事情没有办法公私分明。
他从来是个冷静的人,可是当一成不变的生活发生改变的事情,有些事情他没有办法冷静。
那……林轻轻顿了顿,试探地问,你相信借尸还魂吗?在我们农村里,我常常听到故事,你相信吗?陆承:……妇科病没有了,变成搞封建思想了。
陆承身为这个时代教育下的大学生,且还是军人,最不相信的就是封建思想了。
这下好了,他媳妇开始相信封建思想了,这比得妇科病还要严重。
林轻轻看着陆承懵逼的神情,心想,这是什么意思呢?你……你……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先说。
陆承道。
林轻轻也不谦让:我刚才说的话,你相信吗?陆承:……看着林轻轻一脸希望的看着自己,他很想说自己相信,但是他说不出来。
并非他看轻农村的教育,而是他觉得,林轻轻不适合生活在林家那个村子里,因为那个村子的封建思想可能比较严重,不然这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想着借尸还魂的事情了?陆承叹了声气,伸手摸上林轻轻的额头,没有发烧。
林轻轻的身体向后靠了靠:你干什么?陆承:我觉得我身体有些热,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发烧。
说着,他若无其事的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
林轻轻的身体向后靠了靠:你干什么?陆承:我觉得我身体有些热,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发烧。
说着,他若无其事的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
林轻轻:……你还没回答我呢,你相信吗?我不知道。
陆承选择了一个比较保守的回答,因为我没有经历过,所以我没办法回答你。
这个答案林轻轻倒是能够理解,如果她自己不是穿书,对她来说,那穿书就是小说里的事情了。
但是现在,她穿书了。
林轻轻不知道该怎么让陆承放下担心,她也找不到合理的借口。
她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智商不够了。
陆承见她沉默了,又想着她刚才的话题,他试着引导了一下:你怎么会突然说到借尸还魂?是……有谁发生了这种事情吗?尽管他心里也鄙视自己说的话,可是没办法。
林轻轻的封建思想必须要正确的引导开来。
所以,他只能试着冒头了。
林轻轻咽了咽口水,用小心翼翼的语气道:我……我之前看过一本小说,小说里有人是未来世界的人,但是她不知道怎么的,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到了几十年以前的某一个人身上。
这个小说是连载的,我觉得这个题材很有意思,还想继续看,可惜没有再找到。
你说,这种情况跟借尸还魂是不是差不多?现实生活中,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哎……陆承叹气:这是小说,小说和现实不同。
你还小,别看这种没有意义的书。
现在高中书买来了,你还是多看看高中书比较好。
是谁写的这种乱七八糟的小说啊?未来世界的人到了几十年以前?陆承听起来就觉得乱七八糟的。
还不如多看看高中书。
不过……林轻轻应该很喜欢看小说,他不反对她看小说,就怕她看了小说之后,产生各种乱七八糟的思想。
林轻轻:……我会看高中书的。
陆承:也不急,你先调整几天,放松几天,等到暑假了,我每天晚上抽出一个小时教你。
不能一味的逼迫人看书,得讲究劳逸结合。
陆承知道她成绩不好,当初两人结婚前,他调查过她家,对于成绩不好的学生,更不能逼迫。
林轻轻含泪道:嗯。
一个小时还好,毕竟也才一个小时。
回归正题,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需要两年的原因了吗?既然好不容易起了头,陆承就不想让这件事过去。
不然等到下一次再提起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林轻轻不是不想面对这个问题,而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毕竟这种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但是又不想陆承整天想着这件事,然后带着这件事出任务,如果陆承有个万一,她心里就算骂自己一万遍,也于事无补了。
可是,她刚才试过,他又不信。
如果我说,我说的那个连载的小说是真的呢?林轻轻再次试探道,如果我说,我就是那个从未来世界一觉醒来,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呢?陆承眯起眼盯着林轻轻,没有发烧,那双灵动的双眼带着期待和小心翼翼的试探,同时还有一种坚韧。
如果说一开始,陆承对她口中的小说觉得是无稽之谈,觉得那纯粹是小说,又担心她对封建迷信太过沉迷。
那么此时此刻,封建迷信四个字,他再也说不出口。
他没办法相信她,因为这事情太过诡异了。
但是,她眼神中的小心翼翼和谨慎又让他有些心疼。
她一向都是开朗的,活泼的,眼睛里带着星光般亮点。
可此时此刻,什么都没了。
开朗没了、活泼没了,那璀璨的星光也没了。
陆承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你……你……一连说了两个你字,却不知道下面的话,该怎么说。
我开玩笑的,你别……所以,你不是林轻轻?两个人又一次异口同声道。
你想说,你是来自未来的,所以你不是林轻轻,你也就没办法和我同房,但是,你需要两年的时间,因为两年后,你会离开,是吗?陆承问,他觉得自己脑抽了,竟然会按照她的想法去组织这件事。
但是,想到她两年后会离开,他的心很堵。
这就是她给自己两年的原因吗?可另一方面,陆承又觉得这样的自己是不对的,林轻轻才是他的妻子,他应该高兴的。
不不不,他在想什么啊?怎么能顺着她的话去思考,她肯定是被封建迷信洗礼了。
不是,我也不知道两年后我会不会离开,也不知道两年后,她会不会回来。
我给自己两年是因为……因为两年后,在我的世界里,这具身体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如果在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回来,而我也没有走,我想和你……和你做真正的夫妻。
林轻轻说完这个,低下了头。
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厚颜无耻。
说出来的话有些不要脸。
可是,她脑子里乱乱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的智商本来也不高,也从来没有遇见过什么棘手的事情。
一时之间,她是真的心慌意乱。
她既不想陆承在这两年里总是为她担心,也不想这样拖拉下去,到时候对陆承也不公平。
陆承原本很堵的心情,慢慢的畅通了。
尤其是她说的,要和自己做真正的夫妻,他很高兴。
但是……他内心又矛盾。
因为她说的话太不可思议了,让他直接把她定义为封建迷信,如果不是他们是夫妻,他都说不定把她当成神经病了。
可是,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也让他确定,她不是神经病,更不是迷信的人。
我……这会儿,陆承也遇见困难了。
那你能和我说说,未来的世界是怎样的吗?他想根据她的话,来判断真假。
因为一个人说的话的真假,和通过封建迷信或者神经错乱臆想出来的,是完全不同的。
林轻轻不知道陆承相不相信她的话,但是见他问起,她便直接说了:我的历史学的不好,这些年国家的经历我都没什么印象,但是在未来,至少在2022年,我们的国家是强大的、富裕的、安逸的。
未来的我们抛开了这个年代的重男轻女,未来的世界男女平等不再是说说而已,我们的国家走向了世界,我们女同志也和男同志一样,在政界、在军队、在商场,都会有一席之地。
未来的大学生遍地都是,未来的小轿车也家家户户都有,未来的……听着林轻轻说起未来,陆承的脑海里幻想出这样的世界。
不得不说,这样的世界感染了他,也吸引了他。
但是,未来的一切,都是经过这个时代的你们,努力得来的。
林轻轻道,如果没有你们,没有往前那些英雄,就不会有光明四射的未来。
你……她说的未来很美好,可光凭这些,还不能让他相信,你有什么证明,证明你是来自未来的?林轻轻之所以说她来自未来,而不是说,她是穿书的,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她融入了这个世界,就没有把这个世界当成一本书。
第二,她不想让陆承知道,他只是生活在一本书里。
因为对陆承而言,这同样是个有血有肉的世界。
未来,从初中开始,英语是我们的基础课,我的成绩尽管不好,但也会说几句英语的。
比如早上好: good morning……未来,我念过大学,虽然只有大专,但是也知道微积分……林轻轻例举出了未来的一些知识,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等66年,在我学过的历史里,66年开始,国家形势会紧张,67年开始十年大运动,同时停止了高考。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和你提到了高中毕业,却没有提到考大学,因为我知道,高考会停止。
我也知道,未来的大学生会遭遇一些困难……她又细说了十年大运动的事情。
晴天霹雳。
陆承从来没有想过,从67年开始,国家会经历这些。
但同样的,如果这些是真的,那么也不是他有能力去改变的。
庆幸的是,从林轻轻的口中知道,他们的国家虽然经历过困难,但还是勇敢的站起来了。
知道结果,他就不会生出改变的心思了。
因为这个时局动了,未来会变成怎样谁也不知道。
我……陆承看着林轻轻,郑重又沉重的道,我需要想一想。
林轻轻笑了笑:我明白的,那你好好想一想吧,我……我整理一下空房间,待会儿把小床搬过去,我想睡在那边。
……陆承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的理智、他的责任,让他没有办法拒绝,也不能拒绝林轻轻的这个要求。
因为如果她说的话是真的,那么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妻子,他又怎么能够和不是妻子的女人睡在一个房间、睡在一张床上呢?嗯。
不对不对,他们已经在一个房间睡过了,也已经在一张床上睡过了。
想到这里,陆承满心的愧疚,对眼前这个人的愧疚,也对那个用老山参救了她姨母的那个姑娘的愧疚。
我能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来的吗?林轻轻道:我有意识的时候,就是发烧到40多度的时候,我想着,她可能是发烧死的,所以我过来了。
陆承:……满心的愧疚,突然因为这个话,而变得有些无语了。
林轻轻:那我先去搬东西了。
陆承:我来搬。
这些东西她怎么搬得动?林轻轻要搬的东西不多,一张小床、一个五斗柜,她的衣服都是单薄的,都放在五斗柜里。
至于原主的衣服,因为来的时候是六月份,所以也没有带厚的衣服。
陆海词在大床上午睡,不知道他爸妈正在搬东西,为了不吵醒崽崽,他们也尽量放轻了声音。
搬东西的时候,两人一直在沉默。
林轻轻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怎样,但至少现在的她,心里的确松了一口气。
而陆承……脑子里在打架。
他想的是,她到底是被封建迷信洗礼了,还是说的是真的。
如果说的是真的,这种事情太匪夷所思。
如果说是被封建迷信洗礼了,但是也说不出那样的话,甚至还带上了历史。
对她来说是历史,对他来说是以后的事情。
搬好东西,也差不多要一点半了,陆承去把陆海词叫醒,他要去部队了,陆海词要去幼儿园了。
叫醒了陆海词,陆海词自己去洗了脸,陆承对林轻轻道:我们先走了。
林轻轻:嗯。
她送他们到院子门口,看着他们离开。
哎……在他们离开之后,她在门口站了很久,然后默默的yihua转过身。
她铱誮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个小院子。
不过才几天,她竟然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是因为怜惜小崽崽,还是因为现实太寂寞,或者是因为陆承很好?林轻轻觉得,这些都是。
如果小崽崽不是陆海词,是个熊孩子。
如果陆承不是个英俊温柔的人,是个渣男。
如果她在现实不是那样寂寞。
但凡有任何一点,可能她已经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但是没有如果。
和林轻轻复杂的心里一样,此时此刻,送陆海词去幼儿园的陆承也是心情复杂的。
他仔细回想林轻轻的话,结合出任务前的林轻轻,两个人确实不一样,甚至不一样的很明显。
他出任务回来,以为是自己不够了解林轻轻,所以武断的给她下了结论。
而现在看来,她之所以前后不同,是因为不是一个人。
海词,你告诉爸爸,爸爸出任务的时候,你和妈妈是怎么过的?就是妈妈生病那会儿,你和妈妈都做了什么?陆承问儿子。
陆海词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这么问,不过他记性不错,那个时候的事情还记得清楚,所以他乖乖道:妈妈生病了,每天躺在床上,我给妈妈打饭,还洗碗,擦桌子,扫地。
陆海词数着手指,一样一样的数着自己做的事情。
陆承听了,不禁蹙眉。
那后来呢?后来妈妈怎么去医院了?因为妈妈没有吃早饭,我叫了妈妈很久,妈妈都没有出来吃早饭,我很担心,所以我进去看了。
然后我看见妈妈一直睡着一直睡着,我怎么叫都不醒。
后来我哭了,我哭了很久,我叫妈妈不要死,我就把妈妈哭醒了。
再然后……再然后我去叫了秦家婶婶,秦家婶婶又叫了别的婶婶,把妈妈送到了医院。
后来妈妈醒来,我们就回家了,妈妈给我做好吃的,给我洗澡、洗头,还抱我。
说到这个,陆海词的眼睛里都是星星。
陆承听着儿子的话,再结合林轻轻的话,她说原来的那个林轻轻可能是发烧40多度死的。
那么,儿子叫了她那么久,她一直没有反应,难道说那个时候她死了?再然后醒来的,就是现在这个林轻轻?陆承太不敢相信了,这是他用尽一生的脑子,都想不到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个林轻轻真的不是他的妻子,那么接下来,他们该怎么过?结果无非两种,离婚和不离婚。
离婚是不可能的,毕竟关系到的事情太复杂了,那么只能不离婚了。
可如果不离婚,他和她怎么过?在一个院子里,背着夫妻的名声当陌生人?这样来说,对她不公平。
他不能这样捆着她。
陆承想的脑袋都疼了。
他又想起了她说的那个两年,她说,她给那个林轻轻两年的时间,如果两年内,她没有回来,他们就做真正的夫妻。
所以,她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那么自己呢?无疑,他对她也有感情。
可是他已为人夫,他必须要忠于自己的身份。
如果说,之前他被林轻轻的两年困惑了,那么现在,他又被林轻轻的来历困惑了。
他很希望这是林轻轻的封建迷信,但是理智告诉他不是。
爸爸,我到幼儿园了。
陆海词看着爸爸牵着他还在走,他摇了摇了爸爸的手,爸爸,妈妈都不会走错路的。
陆海词拍拍他爸爸的手,爸爸,你这样不行哦,你要像妈妈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