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5章

2025-03-22 07:11:02

喂, 陆承,陆团长,我正要给你打电话, 你让我打听的关于张家的事情, 我已经打听出来了。

电话那边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陆承道:嗯,你再帮我做一件事, 把张家人,以及张家一些亲朋好友的笔迹帮我弄到手。

行, 没问题。

你要核对举报信的笔迹?对方也想起了私下举报不被采纳的报道, 所以料定陆承拿到举报信了。

陆承:嗯。

对了, 我按照你的意思, 把几个人下放的地方安排到了高山坳生产大队,就麻烦你拜托嫂子的家人照拂一下。

陆承:我们之间说什么麻烦?他在高山坳生产大队住了好几天, 足够他了解林爷爷在高山坳生产大队的威望了。

再加上林爷爷的品德,所以他对林爷爷很放心。

离开高山坳生产大队前,他私下和林爷爷聊过, 也说了请他帮忙照拂一些下放的人的事情。

林爷爷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哈哈哈……电话那头的人哈哈大笑, 兄弟,我们有好几年没见了,不过眼下这情况, 恐怕最近几年也没有机会见到了,以后有机会, 好好的吃顿饭喝顿酒。

陆承:一言为定。

接着, 对方和陆承又说了一些调查到的关于张家的情况之后, 才结束了通话。

通话结束后, 陆承想着对方说的一些话, 张家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从张爷爷张奶奶开始都被下放了,张家几房都离婚了,男人下放了,女人带着子女搬到了另外的地方,张家明面上的家产都被没收了。

陆承对这个结果很意外,张家也曾经风光一时,他以为以张家的地位,不至于会落到这个地步,所以,是张家内部出现了叛徒吗?又或者,张家的对手联合起来,把张家的羹都分了。

不过这些,陆承都不在意。

他生不出痛快的感觉,也不会落井下石。

但不可否认,张家这个结果,他是无动于衷的。

在想什么呢?屈政委拿着举报信来的时候,见陆承在沉思。

没什么。

陆承自然知道屈政委来了,就因为知道是谁,所以才继续想事情。

举报信拿来了?屈政委把举报信给他:是这封,从字迹上看不出端倪,你看看这字迹你认识吗?陆承接过举报信:这信应该是女同志写的。

哦?屈政委挑了挑眉,你也闻到了这信上飘出来的香味?嗯。

陆承道,我闻到了香味,一般情况下,只有女同志才会有香味。

可这香味有点久了吧?屈政委道,和面油的香味又有些不同。

是香水。

陆承道。

说着,他拿起信封也闻了一下,信纸上有香味、信封上也有香味。

按理说,香水的味道不会留下那么久,但是对方把沾上香水的信纸装进了信封里,等于是把信纸封闭了,所以香味留的久了些。

再加上就算后来香味散了,但是还有一些余味在。

这换成旁人,如屈政委这般的大老爷们,没有接触过香水,所以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可陆承不是,他出生的张家原来是雄霸一方的存在,在建国前,香水这种东西是世家、是有钱人家玩儿的,或许也是身份的一种象征吧。

他外祖父家陆家是书香门第之家,他外祖父从事外交事业,陆家人对香水这种东西自然是了解的。

就算是现在的陆承姨母,她手中也是有当年留下的香水的。

即便保质期已经过了,但是这个年代的人来说,有些东西可以没有保质期一说的。

陆承这样一说,屈政委倒是想起来了香水这种东西的存在。

不过:说起来,我这个大老粗还没闻过香水味。

不过你这样一说,我倒是觉得有可能。

看样子改天得去百货大楼闻闻香水,不然我都不知道还有香水味这种东西的存在。

陆承:百货大楼未必有香水。

现在时局这么严谨,百货大楼有没有香水还不知道呢。

不过我媳妇手中有一瓶香水,我可以去拿来闻闻看。

虽然香水的味道不一样,但是香水和面油的香味是不一样的,这种信纸的味道可以归纳到香水的味道上。

屈政委一听,忙道:可以可以,你现在去?陆承道:好。

于是,陆承回了家一趟,把林轻轻的那瓶香水拿了出来。

屈政委在部队门口等着他呢,想在第一时间见识一下香水的香味,见陆承回来了,他赶忙上前:让我闻闻。

陆承拿出香水:你伸手,我给你喷一点。

屈政委伸出手:这还这么讲究?陆承没说话,直接给他在手上喷了一些。

屈政委很是新奇的闻了一下:我这个大老粗今天也……也喷了一回香水,说出去还挺有面子的。

不过这味道确实和面油的香味不一样,这个的香味更……更浓一些,也更加清晰一些。

怎么形容呢?闻过面油和香水之后,是很容易能够区分出来的,面油的余香不会散开,但是香水会。

怎么样?这信纸的味道像香水的味道吗?陆承一边问,一边把香水藏进了衣兜里,这是他媳妇很喜欢的香水,他可不能洒了。

确实有些像。

但是也不绝对,毕竟两种香味不同,屈政委也不肯定。

不过,不管是不是香水的味道,从这香味上可以基本确定,这应该是女人写的举报信。

只是是不是间谍特务,这就不确定了。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屈政委就回去了。

陆承回到办公室,又看了一下举报,举报信的字迹看不出什么,陆承也不会武断的决定这是男人写的还是女人的写的,但是这香味却出卖了这封信的幕后人,肯定是女同志。

至少,写好信的人最后把这封信交给了一个女人,是女人看了信后,估计心情大好,所以没有把信放好就去喷了香水,然后信上沾了香水。

会是谁呢?陆承决定等兄弟寄来了笔迹再核对。

到中午的时候,陆承照样去接林轻轻。

林轻轻出来的时候,察觉到陆承今天的心情特别好,至少他嘴角带着笑容。

林轻轻好奇的问: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陆承道:三件事情,要不要猜猜?林轻轻道:不要了,这次一点头绪都没有,肯定猜不到,你直接跟我说吧。

陆承轻笑了声:第一件事是因为上面不再接受匿名举报了,所以举报我的那份匿名举报信作废了,于是屈政委把举报信给我了。

听到这里,林轻轻明白了:你从举报信中找到了线索?陆承摇头:不算是线索,因为从字迹上看不出什么,不过信上有香水的味道,所以我怀疑是女人在幕后指使。

林轻轻一听:十有八九是张家后面进的那位。

没有指名道姓,不过陆承知道她说的是谁:我已经叫于信帮我调查那边人的笔迹了,于信是我的大学同学,今天我打电话给于信的时候,他和我说了张家现在的情况……这是第二件事。

林轻轻一听,便更加确定了这举报信是张世霖的二婚妻子写的,不过听到张家现在的结局,她还是高兴的,她性格不如陆承沉稳,她开心的神情都表现在脸上了:之前许同志说,老天还是长眼睛的,我也觉得是。

看着她高兴的样子,陆承心里觉得很温暖,因为他知道,她是在关心他。

林轻轻:那第三件事情呢?你利用这封举报信向屈政委反应了间谍特务的事情,屈政委向上面反映了之后,引起了领导们的注意,于是,匿名举报信不被采纳之后,很多被秘密审讯的人也被放了。

陆承道。

林轻轻松了一口气:这确实是好事,也避免了一些伤亡。

对了,今天于信还跟我说了一件事,我们的一些熟人已经安排好下放去高山坳了。

陆承说的这件事林轻轻之前就知道,因为陆承和她说过。

林轻轻自己也觉得把一些重要的人下放到高山坳很好,有林爷爷暗中照顾着他们,她还是很放心的。

林爷爷的胆识和睿智,是她认识的人之中的佼佼者。

更重要的是,他很低调。

于信的笔迹调查还是很快的,在一个月后,陆承收到了笔迹。

但因为笔迹比较多,陆承又不能交给别人来对照,所以夫妻俩晚饭过后,连散步消食都没有去,直接进了屋子对照笔迹。

这事儿让陆海词一头懵,但陆海词只以为爸爸妈妈要准备生小弟弟小妹妹呢。

天啊,这么多笔迹,也亏得于信同志去收集。

林轻轻看到从信封里倒出来的笔迹,被震撼了一下。

陆承道:其实这已经算少的,因为张家人如果会把这封举报信交给别人来写,那么写举报信的人,肯定是他信得过的人,所以只这一点,可以用排除法了。

林轻轻:确实。

于是,两人开始核对笔迹。

林轻轻:你看,举报信上的这个身字和这张笔迹的身字一样,这张笔迹是徐梅的笔迹。

徐梅是张世霖后面娶的那个女人。

陆承:你看这个承字,和张世霖的这个笔迹上的承一样。

林轻轻:还有这个陆字,和张唯德的这个陆字笔迹一样。

张唯德,张世霖和徐梅的儿子,也就是陆承同父异母的弟弟。

陆承:还有这个字……两人一番比较下来,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陆承道:看样子这个举报信的字是从很多个人的笔迹上复制下来的,所以才会和这么多人的笔迹相似。

不过也从这一点,可以确认对方的身份了。

林轻轻附和道:确实,这举报上信上笔迹和张家人的笔迹相似,写这份举报信的人能轻易的弄到张家人的笔迹,所以她一定和张家人很熟悉,或者本身就是张家人。

而张家人中,和你有仇的,会想举报你的,大概也只有徐梅了。

如果是张家的其他人,那应该不可能。

毕竟陆承也算是张家人的骄傲,只要陆承没出事,也许有一天,陆承愿意帮他们。

但是,陆承愿意帮他们,却不一样会帮徐梅。

所以说,如果张家人中,有人会举报陆承,那么一定是徐梅。

林轻轻把这些笔迹收了起来:那你有什么想法?陆承躺上床,然后侧过身看着她:如果我说,我不会放过举报我的人,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情?不会。

林轻轻道,我喜欢恩怨分明的人,不喜欢软包子。

如果是自己没有能力对付对方,那么可以软包子。

但如果是自己有能力对付对方,却依然不对付,那么林轻轻不喜欢这种人。

她是性格有些执着的人,就像当年,她爸爸妈妈在大城市落脚之后,想把她接过去了,但是那个家里已经有二胎妹妹了,她宁愿自己和爸爸妈妈不亲,也不要过去。

陆承轻轻一笑,然后扣住林轻轻的腰,把她抱住:我来告诉你我准备做什么。

……张家出事,徐梅不仅和张世霖离婚,还带着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登报和张世霖脱离了关系。

看似冷酷无情,但其实,这是徐梅和张世霖计划的。

如果徐梅不和张世霖离婚,她的孩子不和张世霖登报脱离关系,那么他们就要跟着被下放了,所以,徐梅和张世霖才有了这个计划。

而且在离婚后,张世霖给了徐梅足够的钱,让她带着孩子这辈子可以无忧无虑。

徐梅搬出张家之后,自己找了一个地方住,在张世霖被下放之后,她偷偷的去送过。

看着张世霖,她内心对陆承的恨意怎么都止不住。

当年,她来张家投靠姐姐,后来在陆承母亲的帮助下,被安顿了下来。

有了书可以读,还有工作可以做。

但是,她对张世霖一见钟情。

她克制不住内心的感情,开始和张世霖有了不期而遇,渐渐地,张世霖也对她有了感情。

于是,张世霖和陆承母亲离了婚。

刚开始,她对陆承母亲的感情很复杂,既有歉意,又觉得自己一个乡下人竟然从她一个大小姐手中抢到了男人,她又觉得骄傲。

可是哪里知道,她那个姐姐竟然给她下药,她虽然被抢救了过来,可肚子里的孩子却没了,为此,她身体调养了好几年,才又怀上孩子。

当时,她想报警抓那个姐姐,可那个姐姐却上吊自杀了,而张家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又觉得对不起陆承母亲,竟然让她算了。

她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只能把这段事情放下。

再后来,陆承母亲去世了,她心里的那段火也放下了。

可是哪里知道,转眼间,陆承出息了,而张家落魄了……张世岷去找陆承求助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只是陆承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竟然宁可看着张家出事,看着他爸爸出事,也不愿意帮忙。

既然如此,徐梅就成全他,干脆一起下放去算了。

现在信寄出已经两个月了,徐梅也不知道陆承那边怎么样了,不知道他没有被审讯,有没有被抓。

但是徐梅心中的那口气总算是舒坦了,她打算等过一段时间,亲自去陆承的部队附近打听打听。

也不是徐梅现在不想去打听陆承的事情,而是实在是距离有些远,不然她怎么可能不想在第一时间知道陆承的事情?徐梅拎着篮子,刚从菜场回来。

自从张家出事,一切的琐事都要自己来,现在是敏感时期,谁家都不敢找下人,徐梅也是。

她在嫁给张世霖前,是在家里做惯活的,但是嫁给张世霖25年了,过了25年的好日子,以前做惯,现在依然没有问题。

因为在嫁给张世霖的25年里,她几乎天天为他做饭,她要让张世霖习惯她,天天能知道她的好。

徐梅刚从菜场回来,里面放着新鲜的菜,还有一小块肉。

她一走进胡同里,旁边的人就开始对她指指点点了。

你们看你们看,这个狠心的女人回来了。

就是她啊,听说丈夫下放了,她和丈夫离婚了。

何止啊,听说还登报脱离关系了。

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女人?跟这样的女人住一个胡同里可真危险,万一哪天她把我们怎么了,怎么办?这种话徐梅这段日子听多了,虽然说首都很大,但是她带着儿子女儿突然住进这个胡同,难免会有人来打听,要打听出她们之前的身份并不难。

徐梅心里冷笑,这些人也只会呈口舌之快,背后说三道四的。

她是真想搬离这个地方,可没有办法,她现在的身份敏感,只能住这样的地方。

向家属院这种闲话能少一点,人素质能高一点的地方,她根本住不进去。

她空有张世霖给的钱,却不能住更好的地方,她心里也委屈。

但好在张世霖以及张家留下的关系还在,就算张家人下放了,但是张家人被审讯的时候,并没有咬出其他人,那些人对张家人还是感激的,而这份感激,自然是徐梅接收了。

只不过,当徐梅拎着菜篮子走进院子时,看见家里开着的门,她吓了一跳,以为是谁来了,她赶忙跑进屋子,当她看见是儿子睡在床上时,她不由的皱眉:唯德,你怎么在家?你早上不是去上班了吗?张唯德今年十九岁,还没结婚,对象倒是已经有了。

听见徐梅的声音,他从床上爬起来:厂里停了我的职,说是有人举报了我。

举报?现在不是不采纳匿名举报吗?徐梅脸色一沉,是谁举报了儿子?张唯德道:我也是这样说的,但是厂里的领导说是实名举报,举报我接受贿赂和贪污。

妈,我这事情可能大条了,怎么办?我收过别人给的好处的。

徐梅听到儿子这样说,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是举报的人反悔,所以,他们要做的是举报人的工作:知道是谁举报的吗?张唯德道:不知道,厂里的领导没有告诉我。

徐梅一听,顿时大怒:难道他们不怕对方瞎举报吗?张唯德道:厂里领导说,对方是实名举报,他们要保护对方,所以不能说出对方的名字。

至于对方举报的事情真伪,他们会调查。

调查出来如果我是冤枉的,他们会把对方说出来,交给公安处理。

但如果调查出来我的贿赂和贪污是真的……我就……妈,怎么办?怎么好端端的,就有人举报你贿赂了?徐梅想不明白,你先别担心,妈去找关系。

徐梅说着,把菜篮子往地下一扔,她连菜都顾不上了,赶忙往外面走。

张唯德当初能进工厂里,当然是因为张家的关系,是工厂里的副厂长手中有一个工人的名额,然后给了张唯德,现在张唯德出了事情,徐梅去找的就是副厂长。

副厂长是不想见徐梅的,他也知道徐梅来找自己是因为张唯德的事情,但是他也怕徐梅在工厂门口闹起来,所以只能让人把徐梅带来自己的办公室了。

其实他就想不明白了,张家在出事前是首都利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张家人会缺钱吗?在这种情况下,张唯德怎么会去接受贿赂呢?但如果说有人冤枉张唯德,看举报的人,副厂长也觉得不可能。

以张唯德目前的处境,举报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他胡乱举报,赔上自己的前程?所以,只能是张唯德真的做了这种事情。

副厂长好,真是打扰了。

徐梅进来办公室前,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她带着礼貌得体的微笑进来。

副厂长却没笑,仅仅是客客气气的道:徐同志啊,咱们也是熟人了,我就不说客套话了,我也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关于张唯德的事情,我也帮不上忙。

徐梅的性格其实很果断,否则当年也不会去勾引张世霖了,听副厂长这样说了,她也不客套了,直接问:副厂长,那你能告诉我,举报唯德的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