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陆眠还在睡梦中就接到了唐酥的电话:宝贝儿,晚上过来吃饭。
她囫囵地应了一声,翻身又睡了过去,这一觉,按照她的作息,直接睡到了下午三点…迷迷蒙蒙地从床上爬起来,脑子一片混沌,大部分的时间里她的脑子都处于浆糊状态,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打开电脑码过代码,想起当年,她可是F大计算机系的大神学姐,没有一个同年级的学生像她一样,那么早就能出游戏…现在想想,真是恍如隔世,那时候的陆眠和现在,是两个人。
站在镜子前面,她盯着一头乌黑蓬乱的长发,漫不经心地刷着牙,脸还有些浮肿,因为熬夜额头上还冒出了几颗痘痘。
憔悴啊!早上好像接到唐酥的电话,说什么来着?她抓着头发想了很久,哦,吃饭…可以的,晚饭都不用准备了,省事儿。
陆眠随随便便洗了把脸,抹了点护肤霜,连妆都懒的画,打开电脑玩了几把游戏混到天黑,穿上大衣直接出了门。
唐酥现在住的地方也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高端小区一大三户,房子不是她一个人买的,是她和酒吧老板一块儿买的。
段泽追了她两年,唐酥的心肠也不是石头做的,终于还是和他好了。
俩人现在黏糊着,感情很稳定。
陆眠带着一身凛冬的寒气进了屋,段泽正好将一盘红烧鱼端上桌,抬头看向陆眠:小眠来了,快进来暖暖,外面可冷吧!看你这脸,冻得跟萝卜似的。
可不是啊,看看这眼睛,肿得跟金鱼似的。
唐酥穿着一身修身的高龄毛衣,身材看起来曼妙极了:你这憔悴样可千万别走夜路,容易吓着路人。
……是不是她身边的人,现在一天不损她十万八千次就活不下去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唐酥拉着陆眠进屋,打量着她,嘴角一扬:敢情见我们连妆都不化了。
她心疼钱,化了妆那就是一行走的人民币。
段泽走过来做到唐酥身边,打量了陆眠一番:小眠化了妆跟不化妆…都一样是吧?陆眠冲他露出一特阳光的微笑。
那就是黑白无常的区别。
没法过了!唐酥和段泽两个人笑趴在沙发上。
陆眠不高兴地清了清嗓子:主人家,请我来吃饭,不去厨房忙活着,待会咱们喝风啊?唐酥狡黠一笑:今天请了有大厨过来,哪还有我们的事!哎?陆眠注意到,厨房里的确是有炒菜的声音传出来:还特意请了厨师啊?是啊!啧,有钱人。
厨师穿着深蓝色毛衣,系着白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老鸭汤搁桌上,朝着客厅投来轻描淡写的一瞥。
靠!陆眠直接将唐酥拉过来,挡在了自己身前。
哎…躲什么躲…唐酥蹭着身子想移开。
陆眠死死拉着她,沉声道:你叫他来你不告诉我!老子妆都没化!我说了呀,是你自己睡太沉。
唐酥拉着自己的衣服:别扯别扯,好几大千呢给我扯皱了要你赔我跟你说。
都老同学化什么妆啊,又不是没见过。
段泽在边上笑得一脸奸诈。
开饭了。
徐沉在饭厅喊了一嗓子。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呸,出息!陆眠死死抓住唐酥的衣袖不放,低声在她耳边道:不行,带我去你的房间捣鼓捣鼓,我额头上有痘,好歹给我遮遮。
行行行,服了你了,对我们就这么随意,一见到某人…哎哟。
陆眠重重地往她手臂掐了一下,唐酥疼得直抽气。
房间里,陆眠拿着遮瑕膏往自己额头上抹,唐酥看着她一脸无语:我就知道…别想多了,我这纯粹是为了自己,总归好过一段,让他看到前女友现在混得跟鬼似的,我多丢面儿。
行行行,你总有理。
唐酥往松软的双人大床上舒舒服服一趟,伸了个舒爽的懒腰。
你看我还行么?陆眠用台灯光打在自己脸,转身面向唐酥。
哎哟我说,你这是出席国宴呢,小嘴儿涂那么红,还怎么吃饭啊!……总算大功告成,陆眠对着化妆镜看了好久,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走到唐酥身边拉了拉她,唐酥等得都快睡着了。
你们这床…陆眠看着这张大圆床,噗嗤一笑:挺有情调哈!中年老男人的口味…唐酥躺在床上挪动着腰身:老段…那方面厉害呢,我跟他好,就冲他那点儿本事。
你这话说得没良心。
陆眠摇了摇头:他对你不错,珍惜吧。
对老子不错的男人多了去了。
唐酥转个身,挪到陆眠面前,戳了戳她:哎哎,徐沉怎么样?什么怎么样?那方面怎么样?拿得住吗?别说了。
陆眠皱了皱眉头,不想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说说嘛!唐酥拉着陆眠的手臂不住地问:我超好奇的,徐沉那家伙成天对着电脑,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那方面,听说被电脑辐射多了生不出儿子啊!哈哈哈。
陆眠笑趴下了:要让他知道非剥了你的皮。
所以呢,怎么样?就那样吧…陆眠不想和她多说,徐沉的滋味,真是…不可说…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饭冷了。
徐沉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陆眠和唐酥的心同时揪了起来。
怪你啊问个屁啊!陆眠压低了声音追打唐酥:被听到了!别担心啊,我这房子隔音效果杠杠的。
唐酥也是惊魂甫定,安慰说道。
-两个人出门,段泽从微波炉里端出了刚刚温好的菜,看了陆眠一眼笑说道:哟,化了妆出来,还真跟换了个人似的。
陆眠威胁地瞪了他一眼。
长方形的饭桌,段泽和唐酥坐了一边,另一边留给了徐沉和陆眠。
扭扭捏捏靠了过去,陆眠感觉如坐针毡,闷头扒饭。
Eric,这次复出,还准备冲世界赛?段泽看向徐沉。
必须的。
必须的,他的梦想从未改变,路虽走的弯,但目标却只有一个。
马上就是LPL春季赛,又要投入紧张的训练了吧。
嗯。
徐沉点了点头,陆眠感觉他的目光好像扫到了她身上,全身发麻。
哎,小眠,别光吃饭,尝尝这红烧鱼,Eric的手艺,试试怎么样。
段泽说道。
陆眠被动地夹起一块,放进嘴里,真好吃,舌尖味蕾,满是他的味道。
莫名的心里有点酸…咳!陆眠筷子一放,捂着自己的脖子,喉咙被鱼刺卡住了!哎呀!卡住了!唐酥惊恐地站起身:快吃口菜!段泽连忙说道:吃饭,一口咽下去!陆眠憋着通红的脸,抓起筷子就要扒饭,结果碗直接被徐沉拿走了,她的碗里有鱼肉,谁知道饭里有没有刺,二话没说,拿了勺子放进自己的碗里,他的饭还没怎么动过,白白的,干干净净。
张嘴。
他用勺子挖了一大坨白米饭喂过去。
陆眠涨红着脸看着他,张嘴,米饭被他喂进嘴里。
别嚼!一口咽下去。
他声音很淡定。
陆眠用力吞下去,不行,还是痛,还卡在那儿,她表情痛苦地死命咳。
徐沉毫不犹豫又挖了一大勺喂过去:继续吃,咽下去为止。
陆眠吃了能有大半碗,总算将喉咙里的鱼刺给吞了下去。
天哪,世界仿佛重新有了光,太他妈美好了!一根鱼刺逼死英雄汉,陆眠全身无力地趴在桌上,半死不活…徐沉重新去舀了两碗干净的白米饭过来,递了一碗给陆眠:吃个鱼都能被卡住,真是小公主啊。
怪谁啊,没他在边上影响她能被卡住吗?等等…为什么要这么在意?陆眠脑子一团浆糊,不想跟他杠。
那碗红烧鱼陆眠真是一筷子都没动过了。
吃了点别的菜,徐沉做菜,味道弄得很重,以前有一段时间,他只要来她的小出租屋,都会买菜过来给她烧饭,每天变着花样,她趴在沙发上写代码,坐享其成…现在吃每一口,都是他的滋味。
陆眠,今天徐沉也在,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唐酥清了清嗓子,这一开口,就吓得陆眠脚哆嗦。
你他妈要说个什么玩意儿啊!徐沉放下了筷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陆眠,你现在那工作,不能再做下去了。
唐酥一脸严肃地说道:日夜颠倒昼伏夜出的,你看看你那脸,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陆眠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没那么夸张吧,不怕,她现在化了妆…嗯,有盔甲护体。
陆同学现在在哪里高就呢?徐沉问道。
夜店女招待。
唐酥还没来得及扯着徐沉说这事,陆眠率先开口堵住她的嘴。
边上段泽闻言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在网吧代练,重操他高中的旧业,那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女招待啊!徐沉看了看陆眠:怪不得,妆化得这么艳。
妈的…唐酥没有理会陆眠的挤眉弄眼,直接对徐沉说道:之前她呆过几个软件公司,但是都没呆长,那个傅南钧有意跟她作对,一般的公司都不敢…唐酥话没说完,被陆眠重重地踹了一脚。
唐酥看着她的脸,确定她是真的生气了,她心里憋闷,但是总归是没有再说下去。
陆眠学的计算机专业,傅南钧在这一行业领域又是巨头,他有意要将她踩在泥里,她要是不跟他服软示好,他能压她一辈子,到最后陆眠索性就当起了自由职业者。
见陆眠不高兴了,段泽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红酒:我兄弟回来,陆眠也在,大家难得聚这么一次,79年的拉菲,老子的世纪珍藏,走一波。
可以啊!徐沉笑了笑,接过酒,唐酥拿来了高脚杯,徐沉率先给陆眠满了半杯:陆同学,咱们喝一个?陆眠二话没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徐沉也不耽误,一口喝了大半杯。
再来!陆眠站起身。
徐沉两个人又满了一杯:过去咱们交情不错,以后有什么困难,来找我…不说过去…陆眠接过杯子,仰头,咕噜咕噜喝完了那一杯。
他看着她,浅笑:好。
这杯,祝你顺利进入总决赛。
陆眠主动碰了碰徐沉的杯子。
谢谢,我也祝贺你,找到如意郎君。
徐沉跟着喝了那一杯,殷红的汁液从他的嘴角溢出,他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又满了一杯。
两个人斗气似的,你一杯我一杯,转眼把段泽79年的拉菲喝掉了大半瓶段泽在边上眨了眨眼睛,愣愣地说道:这酒…不是这么个喝法的啊!唐酥拉了拉段泽让他坐下来,给他使了个眼色,这俩人之间,气氛不太对啊…你也一样,你和苏悬…还有那个Kitty。
红酒后劲大,陆眠已经醉了:还有张野…祝你的后宫…合家团圆,雨露均沾。
说的都是什么烂话?唐酥实在是他妈的听不懂啊!张野那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雨露均沾,沾你妹啊…段泽愣愣地看着他的拉菲,最后一口被徐沉倒进肚子里,他心如死灰,珍藏了七八年,他一口都没喝到啊!早知道他就弄一箱啤酒回来,随便他们喝,喝死他都不管…两个人都有些醉,陆眠趴沙发上睡了过去,徐沉坐在边上,揉了揉眼角。
喝成这样我也是醉了。
唐酥无语地看着两人:怎么处理啊?要不,给他俩收拾一客房,嘿嘿嘿。
段泽一脸坏笑。
老子没醉。
徐沉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颈椎:我给她送回去。
说完俯身将陆眠拉起来,直接背了起来。
段泽看着他脸上泛起的红晕:那你别开车了,下去坐出租车。
废话。
徐沉不耐烦地咕哝了一声,背着陆眠朝着楼下歪歪斜斜地走去。
这行吗?唐酥看着徐沉的背影担忧地说道,这俩醉鬼凑一块儿,指不定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那我送送他们。
段泽说着已经换了鞋,一路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