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强人仅靠一条腿勉力而行,速度自是快不到哪去,不消片刻便被许元悄悄跟上。
这强人虽是奸滑,却又委实细心,即便带伤而行,一路仍不忘回顾身后情况。
他细心,许元也不遑多让。
远远瞥见他背影时便就小心隐匿起自己身形,倒也没让那强人有所察觉。
没走多远,那强人便偏离小道。
他虽是真将许元三人带离哨头送至此处,却又暗中使了个心眼。
这地方看似已经离哨头有一段距离,实则有一小径直通哨头,比小道还要短上一半以上的路程。
他方才已经暗自留意许元三人的脚程,心中估算了一番,便是等他回到山寨报信,寨中兄弟火速下山,也是赶得及将那小子三人擒住的。
刘邺那几个堂表兄弟刚刚也是见识了许元发威的,此时也有点担心刘邺一个说话不中听,又被许元用巴掌给抽成小儿麻了个痹,连忙都走到刘邺旁边把他护住。
许元看着他们这副全神戒备的模样,心知他们想要离开没那么容易。
可是她既然过来了,当然就会留好让自己可以平安离开的后手,顺便给徐骏安和陶莹莹再送上一份大礼。
心里估算了一下,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许元便就问道:那你怎么解决?当然是……刘邺的话一出口,门外便又传来敲门声。
刘邺心道真是邪了个门了,该来的都已经在这屋里了,这时候还会有谁来敲门?他想了想,才又让给许元开门的那个兄弟去应门。
结果门一开,好几个身穿警服的警察一脸戒备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刘邺一看到警察来了,心里顿感不妙。
不知怎么地,他总觉得这些警察的到来,跟许元有关。
可刘邺等人此时却没有冲上来再给他一顿打的想法。
他们分明看到了,在徐骏安惨嚎出声后,许元非但没有把脚移开,反而还重重地又碾了两下。
众人顿时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都退后了两步。
这一巴掌,许元打得劲道十足,竟是跟打陶莹莹那第二记耳光时,用的力气不相上下。
只是徐骏安没有陶莹莹那么好的运气,被打得倒下去的时候还有人挡着,当下便一头磕到了地板上,头晕脑胀得爬也爬不起来,只能伏在地上不断地哀嚎。
听着徐骏安一声比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嚎,许元脸上的神色却是越发地温柔。
她看着徐骏安想要把手从她鞋跟底下抽出来,而死命挣扎的样子,微笑着柔声问道:疼吗?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徐骏安,被许元那巴掌直接就给打怕了,就算想把许元推开,也不敢再轻易造次。
此时听到许元轻柔的话语,他几乎是哭着答道:疼!疼!你快把脚拿开!求你了,萱萱!快把脚拿开!知道疼就好。
许元露出温柔疼惜的神色,脚上的力道稍稍松了松,又问道,来,告诉我,你刚刚是不是想让我救你呀?许元毫不留情地下起狠手来,连刘邺这个大男人都能被她打得踉跄好几步,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更何况陶莹莹这个弱女子?陶莹莹顿时只感觉自己另一边的脸颊,在那一瞬间便失去了知觉,耳畔也在轰隆作响,整个人更是不受控制地朝着陶父的方向重重地倒了下去。
其余众人皆被许元这一巴掌给吓得不轻。
看到陶莹莹的惨状,再看看刚刚只是踉跄倒退了两步的刘邺,只当许元刚才对刘邺还算手下留情。
却不知刘邺心里苦不堪言,许元打他哪有留情,他只是皮糙肉厚,没有陶莹莹看起来这么可怖而已。
连打了陶莹莹两巴掌,许元却还是那副温柔亲和的模样,连嘴角勾起微笑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她嘴角噙着笑,看着趴在陶父腿上好半天爬不起来的陶莹莹,清秀柔美的脸凑近了两分,对着陶莹莹再度问道:你叫我什么?嗯?听到许元这轻缓柔和的声音,陶莹莹终于回过神,捂住脸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整个人害怕得直往陶父怀里缩去,嘴里含糊不清地哭嚎着:姐姐,姐姐!我错了,你不要打我,我错了,我不该伤害你……因着她从警局那番似是决裂后便跑掉的行径,连陶母都对她已经失望透顶,连她打过去的电话也不肯接了。
陶莹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被父母放弃,又不能去见徐骏安,徐骏安也已经有好几天都没联系过她,陶莹莹的心里异常苦闷,这才拿着徐骏安给她的卡,约上好闺蜜出来见面,吐一吐口水,打发打发时间。
哪知偏生便是这么巧,她才跟莫云冰说过许元那晚的暴行,莫云冰远远便看见了许元和华兰卿的身影。
当下不由分说,便拉着她怒气冲冲地朝许元这边过来,要为她讨回个公道。
陶莹莹现在哪里敢见许元!那天许元那些个巴掌和如刀锋利、刀刀见血的话语,早已让她对许元产生了极重的心理阴影。
只要一见到许元,她便已经是头皮发麻、手脚发软,没有望风而逃就已是好的了,哪里还说得出什么话来?姐、姐姐,你、你……我、我不敢……一面对许元,陶莹莹就跟舌头打结似的,一句话断断续续没能说个清楚。
莫云冰却已是怒不可遏,不待陶莹莹的话说完,她便叫了起来,道:你说谁是狗?从陶母过度宠爱陶莹莹,在发现引导不了时,又舍不得狠下心去教导责罚她,就已经在为今天埋下了种子。
如今也不过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罢了。
这几天许元正在盘算着跟徐骏安退婚的事。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了,就没必要再拖下去了。
陶父听了她的打算,并没有表态些什么,但却说了句:退婚那天,爸会陪你一起去。
寥寥几字,为女儿撑腰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许元在等待徐父徐母归国,可徐骏安却与她恰恰相反。
徐骏安觉得自己最近十分倒霉。
被刘邺抓奸在床,狠狠打了一顿;向许元求助,又被许元狠狠抽了一顿。
而且许元还专打他脸,并且只打同一边,力气大得他怀疑人生。
真没事?华兰卿狐疑,突然就想到了刚才在熟人办公室里,听到有人过来汇报,说带了两拨为抓奸而闯入室内伤人的人回来这事。
当下她心里不由暗忖,该不会这么巧,被带回来的人就是陶萱萱他们吧?这时,旁边笔录室的门被打开了。
江清尘下意识地循声望去,便见陶母搂着陶莹莹从笔录室里走了出来。
看到许元和两个陌生人在说话,陶母不由得愣了愣。
她怀里的陶莹莹在看到许元的瞬间,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下意识就要把头埋到陶母的怀里去当只鹌鹑。
江清尘把陶母跟陶莹莹的举动,连带陶莹莹脸上那高肿红艳的巴掌印都尽收眼底。
刚才警员进去汇报,他也是在场的,此时瞬间便明白过来许元口中的有点事是什么事了。
听到门开的声音,许元和华兰卿也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这么想着,他的眼睛便不由自主地偷偷同许元瞥去,却见许元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神情,反倒让他有些拿不准是不是许元报的警了。
他殊不知,许元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对警察到来的时间十分满意。
她从接到刘邺的电话时,就已经盘算好了之后要走的每一步。
就刘邺那性格,在知道徐骏安跟陶莹莹勾搭成奸,又在背后下黑手害他之后,哪还能忍得住不趁机狠狠地修理徐骏安一番?于是在踏出电梯的第一时间,许元便拨打了电话报警,告诉警察这儿有人入室伤人。
她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徐骏安和陶莹莹。
既然他们瞒心昧己也要在一起,那她便成全他们。
不仅如此,她还会借着刘邺抓奸的机会,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的爱情,让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她倒要看看,当徐骏安和陶莹莹背负越来越多的压力,还能不能一直地相爱下去!他忙不迭地点头,:是!你把脚拿开!男子一身玄色衣装,上半张脸被面具遮住,唯露出线条优美、形状姣好的下巴。
他肤色极白,薄薄的嘴唇却极是红艳,在玄衣雪肤映衬之下,显得格外惑人。
男子身形颀长,只是因着他旁边那座小山的体型实在太过庞大,竟将他衬得份外娇小。
许元的目光飞快地在其身上滑过,便又转到小山另一旁,一个身着青衫,一副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身上。
就在许元视线错开的刹那,那戴面具的男子似有所感,竟向许元投来了清冷淡漠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