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此世这么久,首次从他人口中听到孙少怀这三个字,许元的手下不停,瞳孔却微不可察地缩了缩。
她待要分出一丝心神留意那边的谈话,那边的谈话却突地停了,紧接着便有脚步声传来。
只见那汉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待见了她,虽是一脸焦急之色,却仍是吞吞吐吐地问道:敢问小兄弟,你给我大哥保命那药,是否还有一些?嗯?许元侧目看他。
思及此,他便转过头看向许元,嗤笑道:来,陶萱萱你告诉我,看到你未婚夫跟你妹妹滚一块,你什么心情?对了,你有没有认出这躺着的是谁啊?这可是你的未婚夫啊!怎么样?有没有心疼……啪——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顿时将刘邺未竟的话语也给打了个一干二净。
这一瞬间,万籁俱寂。
屋里的众人都被许元这一记突如其来的巴掌给震住了,目光一时都怔怔地停驻在一边脸颊上迅速浮起一个鲜红掌印的刘邺,以及连打人巴掌都是冷着一张脸的许元身上。
刘邺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懵逼了,好半晌才捂着脸大叫起来:你打我?许元眼皮一掀,冷冷地道:怎么,抓到你老婆出轨,你很兴奋?说实话,她其实并不打算跟刘邺对上。
刘邺于她的作用,就是闹出这次抓奸,让她借此料理掉跟徐骏安这让人蛋疼的未婚夫妻关系,并让徐骏安和陶莹莹的爱情得以大白于天下而已。
不过他可不认为自己是像许元说的那样,脑子给猪吃了。
他只认为自己是被陶莹莹给他戴绿帽子这事,气得失去了思考能力而已。
眼下最重要的,是打断陶萱萱的思路,不但不能让她再想下去,还得不留痕迹地打消她的疑虑。
心里有了决定,刘邺说话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除非什么?你不就是想用你的推测,来说明我这张照片是合成的吗?刘邺冷哼一声,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有必要这么做吗?怎么没有?许元慢斯条理地说道,如果我信了,你不但挑拔我跟我未婚夫的感情,还能成功让我们姐妹反目成仇。
那时候的我又怎么可能去帮莹莹忙活她跟你的离婚官司?到时候就我那个笨妹妹,还得玩得过你刘邺?你!刘邺大怒,差点没当场跳起来,你血口喷人,我还做不出这种事!许元冷笑。
那你说那照片哪来的?你是不是想说,是你一个朋友正好看到,偷偷拍下来发给你的?越是聪明人,就越不能忍受被人背叛——就跟他一样,他很有信心能够让许元跟他合作,来叫徐骏安和陶莹莹这对奸夫淫妇自食苦果!思及此,刘邺便也不再故弄玄虚,又拿起手机给许元回了个信息。
哈哈,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你。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出来见个面,好好谈一谈?许元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刘邺刚刚发过来的信息。
刘邺什么心思,她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不外乎就是想拿她当枪使却反被她识破,干脆就想跟她摊开了说,找她当盟友一起对付徐骏安和陶莹莹罢了。
想归想,她还是手指轻轻在手机屏幕上划动了几下。
时间,地点。
简单的四个字随着她的手指轻动,通过电波被传送到了刘邺的手机上。
刘邺看到许元回复过来的信息,嘴角扬起了胸有成竹的笑容,啪啪啪地在手机上打出一个地址和时间。
这次他的来电,许元干脆连按掉都没有,就让它响到自动挂断为止,直把徐骏安气的够呛,一个没忍住,差点就把手机直接从阳台上丢出去。
他这下子算是跟许元杠上了,心里咬牙切齿道,你不接是吧?我就非要打到你接为止!许元把电话调成静音状态便自顾自洗澡去了,等到她料理完自身的清洁问题,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她这才慢悠悠地拿起手机,上面徐骏安的名字和号码还在锲而不舍的亮着,手机的通知栏里还有一串的未接来电,全都是徐骏安打过来的。
许元挑挑眉。
依照徐骏安的性格,冷落她那么久又不见她低头,他是绝不会主动找她的。
所以许元思忖着,应该是有什么人或事,迫使他非得主动给她打电话不可。
之前会接听他的电话,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可被她挂了电话后,还能打这么多个,看来这家伙脑子都被气的不清醒了吧?许元嘴角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顺手接通了电话。
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开口前,她便冷声地说道:你有一分钟的时间,还不想好好说话,那以后就都不用说了。
徐骏安一腔怒火在通话被接通的时候就想爆发,可是许元刚刚这口气冰凉的话语,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淋下,让他瞬间清醒过来,想起了自己最初给许元打电话的原因。
好。
原主与陶父打电话时,一向都是言简意赅。
许元便也不像对待陶母时那般,会跟对方摆明了讲道理,而是直接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听到她的答复,电话那端静默了好半晌,陶父才又干巴巴地挤出了一句话:好好照顾自己。
他这话才一出口,方才那种闷闷的感觉便又再度涌上许元的心头。
许元不由地又想到刚才出现在眼前那一帧帧的画面,那是原主对陶父这个父亲的记忆。
在原主心中,陶父从来都是个令她畏惧的严父。
虽然他对原主跟陶莹莹都是一视同仁,甚至有时候还会更偏向原主一些,但原主却从来都没有跟他亲近的欲|望。
别在电话里,就算是父女面对面相处时,也常常是彼此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相顾无言的沉默场面。
倒也不是陶父不疼爱原主,可他就是个嘴笨又有些木讷的男人,不会说些贴心体己的话,也不懂得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感情,属于三竿子打不出个屁来的那种人。
我越想越不对。
那时我就在想,这他妈的会不会是有人想整死我?那人的口气倏地变得洋洋得意起来,所以我就去找人查了查,你们猜怎么着?结果还真他妈是那王八羔子在老子背后下的黑手!我那个气呀……那人后头再说些什么,刘邺已经听不进去了,脑子里就只剩下真他妈是那王八羔子在老子背后下的黑手这句话,在脑子里不断盘旋。
他想起自己这一段时间的经历,不由也暗暗揣测起来,会不会是什么人在背后搞他?左思右想之后,刘邺一咬牙花钱让事务所查了查,得到的结果让他不由得火冒三丈——原来他会落到这个境地,还真都是徐骏安在背后搞的鬼。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与徐骏安有关,刘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这下子是铁了心要跟徐骏安杠上了。
许元在给刘邺安排那场促使他主动去追查真相的戏时,就已经在默默推测和演化着事情接下来会有的发展。
可是刘邺却上赶着用他那拙劣的演技来辣她的眼睛,许元就觉得,这要不好好教教他怎么做人,她都有点对不起自己。
什么?刘邺一愣。
不知怎么的,被许元那双冰冷不带一丝人味儿的黑眸盯着,他的心头就莫名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一时之间,竟连许元刚刚打了他一耳光这事都给忽略了。
拜托你去找块镜子,好好看看你现在这副明明得意洋洋,还要死忍着强装愤怒的嘴脸。
许元讥诮道,你是不是有病?我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往自己头上扣绿帽,还扣得这么欢实的。
刘邺简直要疯了。
这陶萱萱是会读心术吗?为什么她每次都能抢先把他想说的话给说出来?妈的,连他想出来的借口都被她给说了,鬼扯吗?原是那孙少怀并未战死沙场,而是与其父皆投到了代国一方,由其父打下边城后镇守,那孙少怀则统领代国三万大军,一路攻打过来!那辽城守军不过八千,加之我等赶赴驰援之军不过一万三千人,大哥向辽城守军陈都督进言坚守城中以待后援,陈都督却言代国军远道而来,必是兵乏马疲,喝令我等前去迎战。
那孙少怀实是诡计多端,竟以诱敌之计佯败而走,而后掩杀将我等追击兵马一往打尽。
那陈都督见势不妙,竟又关了城门,将我等尽皆堵于城外……秦二哥说到这里,堂堂男儿竟是泣不成声,可怜我五千弟兄,在辽城之外死伤无数,而后被孙小贼派那代国军的先锋一路追杀,直逃至这樊城附近定威山时,已是十不存一,仅剩不到两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