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孙将军打破边城伊始,代国军便趁着晋国来不及反应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路高歌猛进。
沿路虽也曾遇过殊死抵抗,却仍凭着兵强马壮一路碾压过去,短短几个月间,代国之军便已连下三城。
随着捷报不断传回代国国都上京,代国皇帝对孙家父子——犹其是孙少怀赞赏有余,功绩记了一笔又一笔,只等孙少怀他日覆灭晋国,凯旋而归,再一并嘉奖于其。
此般光景,与孙少怀在大晋之时,简直是天壤之别。
陶父拨响许元电话的时候,许元正在电脑上看着事务所刚发过来的,今天徐骏安、陶莹莹和刘邺三人的行踪汇报。
才刚看到徐骏安偷偷跑去陶家所在的G市将陶莹莹接回时,电脑边上的手机屏幕就突然亮了起来,紧接着浮现在手机屏幕上的,是陶父的号码。
看到是陶父的来电,一股深沉的心酸与愧疚不知从许元心底的哪个角落冒出,压得她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许元不由一惊,这股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却并不是源自于她本人,而是原主残留在这身体里的一丝情绪。
电光火石间,许元的眼前似乎有一帧帧的画面飞快地闪过。
但不过眨眼功夫,那些画面又飞快褪去,并将那股压在许元心口上的酸痛与愧疚也迅速带走。
许元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素白纤长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接通了陶父的来电。
陶父的声音从电话那一端传过来,没有嘘寒问暖,也没什么慈爱关怀,只是干巴巴地将陶莹莹离家出走的事说了一说。
而后他又叹了口气,道:我跟你妈想了很久,你妹能去的地方也就你那边了。
她要是过去找你,你也别凶她,就先稳住她,别再让她乱跑了。
陶莹莹下意识就又要哭闹,可是眼光在触及许元乌黑平静的眼睛时,突地就不敢再造次了。
她直觉得她如果敢再哭闹,许元一定又会狠狠地给她一个耳光。
刚刚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她打得牙齿都隐隐有些松动了,可见许元下手真是毫不留情,如果惹恼了她,再被她打上一巴掌,那岂不是得掉上好几颗牙?陶莹莹被这个会打她的许元给吓住了,直扑到陶母的怀里,把自己缩得跟只鹌鹑似的,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了。
陶母也是被许元刚刚那一巴掌震得不轻,直到陶莹莹扑进她的怀里才回过神。
她微微低头,脸就沉了下来。
这一小会的功夫,陶莹莹挨了一巴掌的那半边脸就已经肿的跟个馒头似的了,看得陶母的心也是一阵阵地抽疼。
虽然陶莹莹刚刚那般哭闹不休又口不择言,气得她也很想给陶莹莹一巴掌。
但她也就想想罢了,真叫她动手,她怎么舍得?陶母也是无奈了。
我现在打她电话她也不接,也不知道上哪去找她,你说她会不会回你那去了?许元不认为陶莹莹会去她那里,陶莹莹在这个城市可不是只有她家这一处落脚点。
陶莹莹从高中开始,就在这个城市生活,她的同学、好友基本也都住在这个城市,再加上现在还有一个徐骏安在,能去的地方海了去了。
只是不让陶母过去自己家里看看,陶母恐怕也不会死心。
思及此,许元便道:我也不知道,要不我接你上我那去看看吧。
陶母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了许元。
许元跟华兰卿请了个假,就准备去接陶母。
车子才启动,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许元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她委托的那个私人调查事务所负责暗中观察陶莹莹的人打过来的。
他真的是因为在乎陶莹莹的意思,才没有行动的吗?恐怕不是吧!从任务详情里了解到上一世,徐骏安与陶莹莹相爱的经过,许元敏锐的发现,徐骏安最初的确是被与陶莹莹之间的热烈爱情冲昏了头脑,可是在头脑发昏的时候,他都没告诉陶莹莹他想跟原主解除婚约,为什么反而会在冷静下来之后,有这个打算呢?在这一段时间,许元只要一有空闲,就会不断地疏理、分析原主上一世中,每个人的做法,从结果不断去反推那人做事时的想法和思维方式。
原主那一世,徐骏安和陶莹莹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跟原主摊牌。
依照原主的性格,伤心愤怒之余,顶多也就是跟这两人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罢了。
可他们却一直等到陶萱萱出了车祸,把陶萱萱这个因为他们才落得如此境地的受害者,当做公开他们爱情的垫脚石,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在照顾全身瘫痪又失语的陶萱萱的过程中,才互相爱上彼此的。
许元步伐优雅地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冷冽地盯着徐骏安,道:你刚刚说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也想知道,我误会的是什么。
你能说说看么?像是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徐骏安苦笑着道:你也知道我一直是把莹莹当妹妹的。
刚刚她都哭得那么厉害了,我看了心里怎么会好受?就只想好好安慰一下她,让她别再哭了而已。
一旁的陶莹莹也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怎么向母亲和姐姐解释她被徐骏安抱在怀里这事,突地听到徐骏安的话,那颗不太灵光的脑子倏地便灵机一动,顿时嘴巴一撅,朝着陶母便抱怨了起来。
都怪妈妈啦!带着刘邺那混蛋过来。
一看到那混蛋,我就想起我没了的孩子,气都不打一处来了。
那混蛋还说什么两个人都有错,离婚了会多分给我点钱。
你们说说,他这是人话吗?陶莹莹说着说着,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跟他离婚是为了那几个钱吗?我为的是我可怜的孩子啊!他还没能来这个世上看一眼,就这么被他那狠心的爸害没了……呜呜呜……陶母与许元通话时,许元只是略略提了陶莹莹流产的事,却没有说是怎么流产的。
现在听陶莹莹这么一说,当下是又心疼又愤怒,登时便把方才的狐疑暂且抛诸一旁,一边痛骂刘邺,一边搂住女儿安慰起来。
没什么,我只是……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而已。
憋了好久,徐骏安终于憋出了这么个叫他自己都觉得拙劣的理由来。
怕许元就着这个话题纠缠下去,连忙又道:已经很晚了,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路上小心点,注意着点安全。
许元莞尔一笑,道:知道了,你们先休息一下,我会很快回来的。
嗯。
松了口气的徐骏安与陶莹莹异口同声地应道,目送着许元离去。
许元走出医院时,外面已是满天星斗。
她先是不疾不徐地找了个看起来还不错的餐厅,好好犒劳了一下自己空虚的胃部,才又随意地打了两份简单的快餐,给徐骏安与陶莹莹带过去。
在医院与那两人虚以委蛇了一番,当着给两人上药护士的面,把一副好姐姐与贤惠未婚妻的形象表演得淋漓尽致之后,许元这才打道回府。
一见许元到来,她马上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许元微笑着与她打了个招呼,表示自己过来只是想给徐骏安一个惊喜,让她不用通报后,便径直去了徐骏安的总经理室。
总经理室在整层楼的最里面,一条走廊将之与其他人的办公区域分隔开来。
总经理室外面是总经理秘书的专属办公室,平时若是有人想见徐骏安,是得通过总经理秘书的通报才行。
眼下这个总经理秘书正是陶莹莹。
许元走了进去,却发现总经理秘书的办公室里并没有人,总经理室的门也是虚掩着的,隐约有细微的说话声正从那关好的门内传出。
此次代国伐晋所图甚大,代国军中自是没有带上军妓以供将士狎玩。
然此次行军常行以战养战之策,一路虽不至于烧杀抢掠,但在城破之时掠夺百姓家资,或掳行女子以入后军充当军妓之事时有发生。
对此孙少怀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会影响他攻伐各个州府,区区一些女子,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此时他心中气闷,行至此处听得这般所行之事,又听闻那些掺杂了不可名状的奇异声响,顿时只觉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燥热之感。
他蓦地便想起,自己已有几月时日未曾近过女色。
此时他心头气闷,兼又听得那那般声响,便也想去寻个军妓,发泄发泄一番火气。
只未曾想他方行至那军帐附近,才察觉那般淫声浪语并非由军帐中传出,却是在附近一处帐后飘来。
他正欲提脚继续前行,却忽然听闻一个耳熟的声音,一面断断续续地呻|吟,一面颤声问道:军爷,军爷,小妇人一定好好伺候您,便求您行个好,告诉我孙大元帅的军帐在何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