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见那亲卫带着他亲手修书的密信,策马飞驰离开军营赶往边城,孙少怀才长长吁了口气。
这亲卫带去的密信共有两封,一封是叫他父亲孙将军,派快马急报送往代国上京。
孙少怀将林茂言领军令追袭溃军,便从此杳无踪迹,从而导致军中哗变之事,以及他迫不得已,只得以大元帅之威压制众将的打算,于信中一一言明。
此事滋事体大,代国皇帝又是个有野心的明君,孙少怀相信他见信之后,亦会同意他的做法。
而另一封密信,则是直接写于他的父亲孙将军,要其派兵遣将驰援于他的求助之语了。
好。
原主与陶父打电话时,一向都是言简意赅。
许元便也不像对待陶母时那般,会跟对方摆明了讲道理,而是直接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听到她的答复,电话那端静默了好半晌,陶父才又干巴巴地挤出了一句话:好好照顾自己。
他这话才一出口,方才那种闷闷的感觉便又再度涌上许元的心头。
许元不由地又想到刚才出现在眼前那一帧帧的画面,那是原主对陶父这个父亲的记忆。
在原主心中,陶父从来都是个令她畏惧的严父。
虽然他对原主跟陶莹莹都是一视同仁,甚至有时候还会更偏向原主一些,但原主却从来都没有跟他亲近的欲|望。
别在电话里,就算是父女面对面相处时,也常常是彼此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相顾无言的沉默场面。
倒也不是陶父不疼爱原主,可他就是个嘴笨又有些木讷的男人,不会说些贴心体己的话,也不懂得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感情,属于三竿子打不出个屁来的那种人。
小时候,原主和陶莹莹若是犯了错,被陶父知道,往往得到的都不是训斥,而是一顿好打。
陶父也不是不想跟孩子好好说理,只是他笨嘴拙舌的,一通的道理在肚子转了好几个圈,到了嘴边愣了蹦不出来,最后憋得他自己也火大,干脆来个一打了之。
这也使得原主和陶莹莹从小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怎么都亲近不起来。
可是若原主对陶父只有畏惧,那这股子的心酸与愧疚又是从哪来的?许元不由得又将最初时看过的任务详情,又细细在脑子里过一遍,直到一段情节倏地在她脑海中浮现时,心上那股闷闷的感觉便又再度戛然而止。
许元顿时心有所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这么麻烦的任务,也不知道完成后到底能得到多少命源点数。
想归想,许元的语气却是微微地放松了下来,柔声道:你和妈也是,好好照顾自己。
好。
听她这般叮嘱,电话另一端又是一阵沉默,陶父久久才又如是说道。
许元也有点无语了。
就这样,陶母在不知不觉间就和许元达成了共识。
陶莹莹倒是不想走,可在会动手给她耳光的许元,还有不肯为她撑腰的陶母面前,她下意识就不敢说出半个不字了,只能嘤嘤嘤地被陶母拉上车,透过车窗眺望着渐行渐远的城市风景。
许元把陶母和陶莹莹送到车站,又拐了个弯去医院帮陶莹莹收拾东西,及办理出院手续。
虽然她已经有几天没去医院,但显然之前负责为徐骏安和陶莹莹治疗的医生仍然记得她,看到她过来为陶莹莹办理出院手续,抽空跟她聊了一小会不说,还隐晦地提醒她要注意徐骏安和陶莹莹。
许元含笑跟医生道了谢,心里却是暗忖着,徐骏安怕是还不知道陶莹莹被陶母带回去的事吧?当着陶母的面,陶莹莹绝对是不敢给徐骏安打电话的,等她能联系徐骏安的时候,应该已经回到老家了吧!等到那时候才接到消息的徐骏安,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徐骏安自然是震惊的。
他想不明白,自己分析得好好的,计划得好好的事情,怎么实施起来却成了这么个结果?电话那端,被陶母带回家后,锁到房间里的陶莹莹,哭的几乎都要背过气去了,那哭声听得徐骏安又是心疼又是心烦。
他最讨厌的就是女人哭哭啼啼了,要是现在哭的人不是他的新欢陶莹莹,而是陶萱萱,他能直接挂掉电话让对方去哭个够。
强按着心里的不耐,徐骏安柔声细气地哄了好一会,再三保证会想办法去把陶莹莹接出来,这才把陶莹莹哄得破涕为笑。
这两个人私底下说的这一切,许元当然是不知道的。
就算知道了,她顶多也就挑挑眉,然后默默地在徐骏安英雄救美的道路上,挖上一个又一个的坑,静静地在一旁看他把自己坑死,再好心地为他填上一层土。
随着陶莹莹的离开,刘邺也不再装神弄鬼地给许元发要她看好自己男人的匿名信息,但是事务所传递过来的信息上,却说刘邺并没有因陶莹莹离开,就向他委托的事务所取消对陶莹莹的暗中观察,反而还花了大价钱,要求对方使用一些非法的手段去监视陶莹莹。
许元所在的这个国家,虽承认私人调查这个行业存在的合法性,但同时却也出台了许多相关的法律法规,来限制及规范这个行业。
当中采用非法手段去监听、盗取别人的隐私信息是被明令禁止的。
这些采用非法手段得到的信息,并不具备作为证据的法律效力。
而一旦事务所被查证有这种行为,轻则会被查封,并在行业中永久除名,严重的话还将为此负上严重的刑事责任。
所以许多比较正规的私人调查事务所,都不会同意接受这样的委托。
然而就像每个行业都会有些老鼠屎的存在一般,依旧会有部分私人调查事务所为了利益铤而走险。
这些利益薰心的事务所敢接非法监视的委托,所要求的费用必定不菲。
刘邺居然肯出花重金去监视陶莹莹,他这已经是打算孤注一掷了吗?心中默默回想着事务所这段时间传递过来的报告,许元在暗暗思忖道。
许元在一旁听着这对母女的谈话,听得一阵无语。
心里不由再次感叹原主这得是多当局者迷,才能被这么个单蠢的人害得那么惨。
一想到原主的未婚夫喜欢的居然是这种类型的女人,许元就不禁为原主的眼光感到忧伤,这特么得是有多瞎,才能看上这种眼光的男人呢?不想被这种人拉低自己的格调水准,许元打算回去之后,就加快一下任务的速度,早点解决这些人,省得看多了伤眼。
她这般想着,那厢陶母跟陶莹莹的电话也已经说到了尾声。
不得不说,陶莹莹对付陶母还是挺有一套的,这泼一撒起来,连陶母都招架不住,不得不妥协。
确定了陶母不会带她回去,陶莹莹这才肯说出自己在哪。
许元循着地址与陶母过去接她。
陶莹莹见来到和陶母一起过来的许元时,第一个反应竟不是讶异而是心虚。
虽然那神色只在她脸上一闪即逝,却被观察细致入微的许元捕捉了个正着。
她想起了刚才事务所的来电,那个一直负责暗中观察陶莹莹的人告诉她,陶莹莹从医院跑出来之后,在医院附近的便利店待了好一会,徐骏安便开车过来把她带走了。
两个人离开的这段时间,到底干了些什么、又商量了些什么,许元自是无从得知。
可是从陶莹莹一见到她,就下意识心虚的情况看来,这两个人商量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故而,她只是冷淡地看了陶莹莹一眼,就专心致志地开车了。
倒是陶莹莹,看到她的冷漠无视,顿时就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许元没有吭声。
见许元依旧不理她,陶莹莹的眼泪又滑落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姐姐,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啦。
虽然那天你说的都很有道理,可我知道,你一定还是我跟姐夫太亲近了,才会这么生气的!可是我真的跟姐夫没什么啊!你要还不相信的话,那我不去姐夫那边上班就是了。
我离他远远的,这下总可以了吧!她说着,眼巴巴地望着许元,眼中写满恳求,似乎希望许元能对她有所回应。
那副委屈巴巴又楚楚可怜,让陶母看了又是一阵心疼。
许元却只是从后视镜中瞥了她一眼,那乌黑淡漠的眼眸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陶莹莹只觉得许元那一眼就像一柄锋锐的利剑,瞬间穿透她的内心。
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垂下头不敢再去看许元。
许元这才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既然你是这么认为的,那你就是继续这么认为下去吧。
至于继不继续在骏安的公司上班,是你自己的事,你不用跟我说。
马越等人自是依令而行,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在他们返回晋国的途中,竟遇到了两个匆匆从上京之中快马逃出来的女子!而与此同时,远在晋国的许元,却从江清尘手中得到一个叫她颇感讶异的消息——代国意欲与北蛮联盟,双面夹击晋国。
而那下嫁于孙少怀的月蓝公主,则会做为增加联盟筹码的和亲人选,嫁到北蛮王廷中去!得到消息之时,许元正坐在雁云寨的大厅之中。
大厅当中摆着一个炭火烧得正旺的火盆,江清尘与孙惜年一人搬了一张小凳子,正坐在那火盆旁边……烤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