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集体去吃早餐的时间, 严城被贺也叫起来,穿上衣服,一脸青白地走出去。
走出牢房的瞬间,他的脊背就挺直起来了,眼神一如既往地令人不敢对视,路过蒙恺与他交换了个眼神。
蒙恺跟在老大的身后, 没有看出来老大与往常有什么不一样, 若硬要说点不一样的地方, 那应该是神情较往常更冷厉两分。
以前老大动怒就是这样子, 外表看不出来什么, 熟悉的人才能发现。
所以, 昨晚过得并不愉快?还是老大没有得手?蒙恺微微侧头, 目光落在身后跟那个胖的跟个包子似的舍友说些什么的青年身上。
为了防止犯人出逃,监狱修建的时候特意加高了层高, 窄小的窗户在最上方, 矮一点的人需要翘着脚才能抓到窗户的栏杆。
因而光线照进来的角度非常有限, 监狱里面较外面总要阴凉几度。
现在外面冷白的晨光就穿过窗户, 在青年的脸颊留下一个方形楞格,鼻梁和眉弓处的阴影深重, 显得他轮廓更加精致好看,晨光下有细微的尘埃在空气浮动, 柔和了他硬朗的面容,竟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这一幕让蒙恺联想到了教堂里高高悬挂的油画,色彩厚重而古典, 耐人寻味。
不过,看他轻松的走路姿态,脸上神清气爽,丝毫没有被摧残过的痕迹,多半是老大没有得手。
这倒是挺稀奇的。
蒙恺收回了目光,帮老大打饭拿餐具。
严城状似若无其事地坐下,额角青筋剧烈地跳起,实则屁股痛得他快要昏过去。
他乜了眼贺也,贺也收到莫卡的提醒,有一笔500点的收益入账,心情不错,从善如流来到严城身边坐下。
你没事吧?他用老实又歉疚的语气,低声问道。
严城咬着牙,吸了口气,手指死死捏着贺也的手臂,他才知道作为承受的那方,竟然要受这么多零碎的折磨。
今天他剩下的活动别想做了。
安静吃着饭,疤老大那头出现了一些骚乱,贺也抬头看了会儿,莫卡提示主人:[疤老大要执行死刑了,就在五天后。
]贺也眉头一动,有几个壮汉正抱头撞桌子,看来是有人十分不舍。
这么看,死刑犯也并非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最起码,还有人真心为他的死亡而伤心。
临死前能有人对他的离去而不舍,疤老大心中像被温水抚慰了。
他红了眼眶,然后露出惯常的爽朗笑容,拍拍几人的肩膀,你们也该考虑一下以后的事情了。
他的眼神落在斜对面靠近门口的那一桌人身上。
身边一个兄弟闷声闷气地道:老大,你要我们去讨好那个姓严的?!疤老大注视着自己帮里几个快满刑,或者刑期短的人,若讨好人,就能能提前出去,为什么不去?但是……他眉头皱成一个川字,那个姓严的不是个慈善家,你们得想想,他在外面有家有业,不缺人效劳,用得着费力气从监狱里捞出去几个可有可无的人吗?见几个兄弟泄气,破罐子破摔地说,不出去也没什么,就在这里熬着呗。
你们要懂得为以后打算,现在你们是壮年,能打能摔,等过几年老了呢?或者没老,跟人打起来被算计、被打残了呢?见他们落了脸,疤老大提醒他们,还记得嵇闯刚来就废了两个人吗?第一个折了脚腕倒没什么,治好了很快就回来了,就是一只脚不怎么灵便了,每逢刮风下雨都疼得直哼哼。
另一个就惨了,两只膝盖骨都受到了重度损伤,监狱配备的医疗条件有限,修复了一部分,但是现在只能瘫着,在这种地方没有还击之力,那就是待宰的鱼羊,只能等着被欺负死。
跟嵇闯结个善缘,他不是池中物,或许以后能用得上。
疤老大吩咐自己的兄弟们。
早饭用完,严城吩咐蒙恺跟胖子一起干活,自己则与贺也去找监狱长。
蒙恺纳闷为何不用自己陪着,不过没多说,拎着胖子走了。
严城先让贺也扶着他回了洗手间。
他那里又出血了。
自己够不到看不见,只好让那个做下孽事的青年帮自己看一下。
大佬扶着洗手盆,冰凉的瓷盆贴着自己打颤的腿,他不得不在这个逼仄得无法转身的空间中,翘起臀部,将自己最私密的地方展示给别人看。
哪怕是大佬身经百战,也觉得这种举动发生在自己身上,实在羞耻至极。
他脸色又青又白,脑子里一会儿转着要杀了青年,一会儿又思考着怎么让他百倍千倍地还回来!他内心不平静,殊不知贺也也有点抗拒。
让自己去看……他眼底不由得泄露出一点嫌弃。
好在严城这个铁骨铮铮的大佬正忙着跟自己的自尊心斗争,死死捏着拳头没有回头,否则更要气得吐血。
贺也想糊弄过去,匆忙瞅了一眼血肉模糊的那处,说:唔,快好了。
一听就是敷衍了事。
严城几乎听到了血管爆开的声音,目眦欲裂,气怒交加,给我好好看!明明是又出血了,这能叫好了?!莫卡看着自己英俊的主人,在这个破烂的小洗手间内要屈尊去检查那啥,不禁为主人感到心酸。
[收到能量:500点。
目标人物这是什么怪癖呢……]贺也只好意思意思扒在两瓣紧实的臀肌上,认真地瞄了一眼,然后说:没好。
严城当然知道没好,他突然都不知道自己摆出这样一个放浪的姿势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在,对方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他支使他做什么都会乖乖照做。
贺也任劳任怨地端来温水,然后严城自己清洗,等完事之后,严城换上干净的内裤,冷肃着脸,带着贺也慢慢来到监狱长的办公地点。
陷在柔软的沙发,严城稍稍放松了一些,他令贺也去门外等着别乱跑,然后就接过监狱长递过来的烟,狠狠吸了口。
监狱长笑得暧昧,新收的马仔?长得不错。
严城吝啬地露出点凉凉的笑意,然后将自己要的东西跟监狱长说了,又从他这里买了些消息。
外面事情的发展都在他的预料之内,严城心下放宽了些,跟监狱长说:我在这里休息会儿,你做你的事,不用管我。
监狱长诧异一笑:你随意。
严城在柔软的沙发上半睡半醒。
他向来是在陌生的环境,永远都不会陷入深度睡眠中。
他之所以在这里休息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想故意惩罚外面的青年。
外面警力重重,决不允许犯人随意走动,他绝对要在外面站上几个小时。
然而,等严城拿到要的东西,从办公室出来,倚墙坐在地上的青年一骨碌爬起来,压根就没如他所想那样拘谨又惶恐地罚站。
对方的眸色像化不开的浓墨,严城竟然从中看出关切和温柔来。
你……有没有好点?他只会翻来覆去说这么一句话。
严城身体上的钝痛消减,对对方的怒气也相应减少一些。
走吧。
大佬身姿笔挺,龙行虎步,一点看不出之前的虚弱,身体素质就是好。
到了晚上,严城一人走进洗手间鼓捣。
将手指放进去上药时,宽阔的背肌隆起,严城咬着牙,冒着冷汗,权当自己得了痔疮。
好不容易弄完,出来一看青年把床垫翻了个,躺在他的床上准备睡了。
把干净的床让给了他。
严城躺在对方干净的床上时,心里弯弯绕绕想的是该如何处置旁边的青年。
本想玩乐,却谁想先吃了次大亏,若就这么处理掉,他岂不是彻底亏本,永远都没有翻本的机会了?没吃进嘴里,总归是惦记着,再加上,对方懵懂青涩的样子就是能够挑起他的邪火。
严城有了决定。
从第二天起,贺也就几乎被严城绑架了。
一夕之间,坚强的大佬就变成了需要仔细呵护的小奶猫。
蒙恺闲下来,就喜欢看老大是怎么使唤那个小子的。
喂水喂饭那是不必说的,下午放风时间,也让那小子忙前忙后。
看老大偶尔肆意的大笑,容光焕发,像是一下子回到了毛头小子的青涩岁月。
监狱里成了他们两人‘热恋’的场地。
几乎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有时候勾勾小手指,有时候一起打篮球,有时候一块躺在草地晒太阳。
老大情场里的老手,眼神、暧昧恰到好处。
就是效果总有点差强人意。
蒙恺发现嵇闯实在有些不通窍。
虽然老大做什么,他跟着照做,但是那行为举止总跟老大差些意思。
暧昧的对视,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清澈见底,还透着疑惑。
拉拉手指、吃吃豆腐这样的小心机,在他那里就跟打篮球时不小心磕碰到一样,压根没往暧昧的地方去想。
接连几天,严城处处碰壁,对于贺也的木讷表现十分不满。
整个A区就差传唱他们二人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绝唱了,对方竟然还跟没事人一样,拿他当朋友对待。
严城眉间一道深刻的折痕,吸了口烟,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儿。
蒙恺在一旁陪着,烟雾缭绕中,两人的视线都盯着篮球场地那个裸着上半身的活跃身影。
严城心里有股火气,既恼恨于对方的不解风情、油盐不进,又升起一股不服输的征服欲。
他一个情场老鸟,还能在一只小雏/鸡身上折戟?他将烟蒂扔在脚底,狠狠碾灭。
[收到能量:200点!]贺也微挑唇角,高高跃起,手腕一动,篮球命中篮筐,又得3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