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程蔚挑了挑精致的眉眼, 清凉的指尖滑过萧湛的手背,暧昧地流连了片刻,等萧湛受不住撩拨钳制住那只作乱的手, 他才悠然出声。
你真的知道我喜欢什么?温热的气息夹杂着蜜糖的馨甜, 窗外正是雪花纷飞寒风凛冽,室内却是不正常的燥热, 萧湛如受人蛊惑一般地吻了上去。
观影厅里坐了数百人,几乎每一个人都为大荧幕里的少年倾倒, 他穿着铁甲银盔纵马挥剑砍杀敌人, 纤细的身姿蕴含着令人惊叹的力量, 每一次出手都是恰到好处的利落干净,少年面无表情地收割敌人的生命,青涩的眼眸中隐含的坚毅震撼人心。
那是一种犀利到近乎锋利的美, 不是任何后期特效能达到的效果,仿佛一把绝世宝剑,出鞘必伤人,叫人不敢轻易试其锋芒。
那个浴血而生, 历经大漠风沙洗礼的冷漠少年,是属于所有人的吕三落,而怀里这个喜欢撒娇, 能将人三魂七魄全都勾去的妖孽是唯独属于他的,不能和任何人分享的。
……这种星级酒店的洗手间还算宽敞,可惜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萧湛吻了好一会还是松开了怀里的妖精。
原程蔚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一脸的意犹未尽,萧湛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结果越看火气越大,干脆别开脸兀自平复呼吸。
原程蔚取笑道:不是说今天很忙来不了,怎么又特地赶来,你就这么离不开我啊。
这很符合这妖孽一贯的厚脸皮,萧湛也懒得反驳,闷声闷气道:正好忙完。
类似于这种回答在萧湛这里相当于变相承认,原程蔚心满意足了,两个人腻歪了好一阵才出去,谁知道正巧碰到几个媒体记者。
这两人本身就属于比较惹眼的那一类,尽管已经尽量低调了,可这些记者刚在观影厅看着原程蔚的脸看了两个多钟头,此时虽然他换了一身截然不同的装扮,气质也变了很多,可是那张脸的辨识度太高,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那几个人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扛起摄影设备跟了过来,嘴里喊着:苏瑾先生,可以采访你一下吗?请问你对网络上的传言有什么看法?请问你旁边的男人是新闻里说的同性恋人吗?苏瑾先生……萧湛皱眉,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一边带着原程蔚朝外面走去,那几个记者紧追不舍,忽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十多个戴着黑色墨镜的壮汉,直接挡住他们的去路。
萧湛关上手机,淡淡道:设备都砸了。
言罢搂着原程蔚离开了会场。
……原程蔚透过车窗朝外面看了一眼,笑道:别说,你这样还真有点黑帮老大的架势,我就像被你包养的三线小明星,虽然心里百般不愿,但是不得不屈服在你的恶势力之下,每天晚上在床上供你暖床取乐,这种桥段,光是想一想就热血沸腾哎~~对于他的疯言疯语萧湛向来采取忽视态度,从后座拎过一盒甜点递给他,果然他立刻就闭上嘴,乖乖吃起点心。
雪天路况不好,两人堵在半路上,原程蔚直接趴萧湛腿上睡着了,萧湛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一个多钟头,心中的怪异越发明显。
这个世界灵气算不得充盈,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炼化体内的灵力上,原本透明的躯体已经渐渐成型,趋于半透明的状态,曾经的记忆也渐渐归位,有一道似陌生似熟悉的身影偶尔会在脑海中划过,他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但是至少,不是欢喜。
更确切地说,是落寞,以及深入骨髓的孤寂。
随着那道身影出现的频率增加,他愈发觉得,那人和原程蔚的身形竟有一丝相似,只是暂时不好确定。
如果他们曾经认识,那么就可以解释得通原程蔚对他的执着,只是无论他怎么回忆,都无法想起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
棉花糖,脑海中很快有了回应:是,宿主!萧湛沉默片刻,问道:我记得你可以读取我的记忆,是吗?棉花糖小心翼翼地回答:可以是可以,但是作为一名有职业操守的系统,我可从来没有随便读取宿主的记忆哦。
……没有要追究你的意思,萧湛道:有些事我知道它存在,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你能帮我找回来吗。
棉花糖立马元气满满:没问题哒,交给我好了!十分钟后。
额,出了点意外,稍等。
……半个小时后。
请再给我一点时间!……一个小时后。
萧湛不耐烦道:读取记忆有这么难吗。
棉花糖表示自己非常委屈,读取别人的记忆都不难,就宿主你搞特殊……什么意思?棉花糖往他脑海中传输了一段影像资料,画面里是一片深黑色的薄雾,随着场景切换,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深,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一直延伸到未知之处。
这是宿主识海深处的影像,也就是现世之人说的潜意识,所谓潜意识就是隐藏在意识最底层,难以提取出来的记忆,但是系统是直接绑定灵魂,也就是记忆体,对于挖掘记忆这种事最在行,一般人的潜意识虽然藏得深,但是挖个几分钟也就出来了,可是宿主你的……完全看不到边!萧湛:……棉花糖解释道:不过宿主也不用着急,既然存在那就肯定有限度,一直探下去总有能找回来的时候,不过多费点时间罢了。
萧湛问: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是什么。
棉花糖沉默了好一会,不确定道:很有可能是宿主自己把那段记忆藏起来的,当人类面临不能承受的伤害或者难以接受的事实时,往往会动用自我保护机制以逃避痛苦。
萧湛摇头,他不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在遇到原程蔚之前,他甚至不知道痛苦是什么,又怎么会逃避痛苦?只是推测啦,具体原因还有待商榷,这种情况也没有先例,所以没有可参考的依据。
萧湛道:这件事麻烦你了,我想尽快找回那段记忆。
难得被这么客气的对待,已经升级为抖M的棉花糖连忙惶恐地回答:应该的,应该的。
萧湛弯下.身,吻了吻原程蔚的鬓发,睡得香甜的某人弯了弯唇角,也不知梦到了什么。
等两人到家时天已经黑透,萧湛尽量动作轻微地把人抱起来,缓步往屋里走。
刚踏入客厅,管家就急匆匆跑过来,毕恭毕敬道:老爷来了,在您书房。
又小声补充道:好像在看用您新布置的投影仪看电影,就是苏少拍的那部。
《黄沙吟》虽然今天才首映,但是这部电影是崇光集团旗下投拍的,所以萧湛一早便收到了完整版的影片,连花絮都没剪的那种。
他朝管家点了点头,然后脚步缓慢地朝卧室走去,上楼的时候原程蔚醒了一次,搂着萧湛脖子亲了一口又睡着了。
两位女佣捂着嘴偷笑,其中一个小声道:苏少这是睡糊涂了吧,恐怕是把梦境和现实混淆了。
另一个恍然大悟:这说明苏少的梦里也有少爷啊!萧湛冷漠的眉眼因为这一句话瞬间解冻,冰水消融。
欧阳崇刚好从书房里出来,见状哼了一声,不过难得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对萧湛道:你先把他送回房间,我有事找你商量。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原程蔚的睡颜,眉头皱的死紧,这柔柔弱弱的小男孩跟影片里那个坚毅果敢的吕三落是同一个人?简直就是开玩笑!他气咻咻地转身进了书房。
萧湛忍不住笑了笑,看来他低估了他家妖孽的本事,这货属于老少通吃型。
……等他进书房的时候,欧阳老爷子眼睛还黏在电影屏幕上,正在播放拍摄期间的花絮,有一场戏份是吕三落用从家乡带出来的埙吹奏乐曲安抚烈士亡魂,导演告诉他吹的时候手指动作、嘴型以及姿势该怎么摆,音乐后期会解决,可是原程蔚直接拿过那个黑漆漆的石头做的乐器,道:不用教,我会。
说着他用纸巾把埙擦干净,然后缓缓吹了起来。
清浅的音乐从简朴的乐器中发出,萧瑟,寂寥,带有一丝眷念之意,仿佛在与已故的亲人朋友告别,声声入耳,每一个曲调都击打在人的心上。
等他吹完林渠眼睛都直了,跟旁边的助理说:这个曲子好,比我之前选的还要适合……现场的人一片哗然,只有原程蔚一本正经地对导演说:这个埙的质量不好,导演你太抠门了。
引得周围一片嬉笑。
萧湛看到这里也忍不住弯了弯唇。
欧阳老爷子头也不回地对萧湛说:回头给我书房也装一套这个,对了,这影碟也给我备一份。
萧湛缓缓坐在一旁沙发上,好笑道:你不是不喜欢他么,这就黑转粉了?什么粉不粉的,老爷子没好气道:我现在也还是不喜欢他,只是单纯欣赏这部电影!这剧本写得好,跟他这个人有什么关系。
萧湛点头,了然道:好,我回头送你一套删了花絮的,反正你只喜欢角色不喜欢他这个人,省得看了膈应。
……老爷子虎目怒瞪,半晌吐出三个字:不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