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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被雷劈傻的仙君18

2025-03-26 12:40:29

够了,白斐然,靳雨青开口打断二人的互驳,道,赤阳剑宗也好萧子行也罢,那都是我自己的事。

你不必借题发挥,来掩盖自己所犯下的血腥行径。

他往前一步挡在萧奕身前,一只手悄悄背在身后,给沅清君打了几个手势。

萧奕视线下瞥,了然地在他掌心点了两下。

靳雨青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然后继续佯装愤怒,与白斐然对峙道:小无常君,前事我们暂且不提。

只说,你可还记得一百年前,我在屠仙峰河滩上救你回去这件事。

你说你不想死,我便寻尽仙草灵丹为你续命。

想本君堂堂屠仙尊,难得想做一件好事,当一个好人,你也算得上是本君唯一一个朋友,但你呢?却从一开始就是在欺瞒利用!你如此行为,又算得上对我公平吗?!白斐然顾左右而言其他,讽刺道:你还记得自己是屠仙魔君,不是赤阳剑宗招赘的男婿?且看看你和萧子行的徒弟,竟然已经开始双修了。

嘴上说着屠仙屠仙,实际里仍是做着巴结仙门的事情!你是真的喜欢他么,不是觊觎他的美色或者修为?他又转向后面的萧奕,问道:沅清君,你怎知,他是真的想做你道侣,而不是贪恋你的元阳?萧奕:……你别扯开话题!要说刚才是装作生气,现在靳雨青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他道自己是非也便罢了,挑拨离间却是最不能忍的事情。

白斐然呵呵笑了起来,从袖中取出血光剑,剑刃上的灵光凝聚成了枯黑血色,俨然已是魔气入心的征兆。

靳雨青尚且记得,当年白斐然第一次舞剑的时候,那把剑是怎样的灵动光彩。

只是如今面目全非,不管是这把剑,还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正待说话,头顶的血阵忽然灭了一瞬,虽然片刻之后红光又起,但却足以让白斐然大惊失色。

那是他最后一道能够实现自己夙愿的武器,倘若就此被莫枫的三道反抗阵给消磨殆尽,怕是会直接疯狂。

但他眼下与走火入魔也没什么两样了,不知名秘境里本就有能引出人内心恐惧的法力,白斐然心魔日盛,秘境受其影响将这些陈年往事滴水不漏地重演了一遍。

任谁心底的龌龊缝隙被这样强势翻起,摊晒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众人或可怜或痛恨地围观唏嘘,也是绝不可能保持心境平和的,更何况白斐然还是那样一个默默记仇的人。

他被报仇大计破灭的幻想所刺激,额头两侧青筋暴起,脸色骤青,手腕一翻,凝神挥出血光横扫而来!靳雨青一步跳开,躲避他横冲直撞的剑光。

这一避,直接暴露了身后沅清君的动作,白斐然原本目标是靳雨青,落空之后直接捕捉到站在原地的萧奕,看到他手中动作,剑尖立马突转,飞冲而去!靳雨青心里暗道倒霉,不都说反派死于话多,他们这嘴炮还没打上三两句,小无常君就已经提剑来战了。

他祭出腰间狂风,一道灵气罡风扇了过去,同时萧奕也只得暂停手中动作,抽出无欲迎战。

两道剑光铿锵撞上,一红一白,因着萧奕是匆忙间对上剑锋的,比起本就杀欲大盛心魔作祟的白斐然来讲,竟是反被对方压制了一些,疯狂鼓动的剑气将两人周身一丈裹成一个灵压漩涡。

狂风扇气冲进去,破坏了还算平衡的气场,白斐然借此后跳开来,萧奕则稳稳落在靳雨青身边。

白斐然两眼通红,剑刃也怒得发抖,仇恨地盯着靳雨青,失望道:你要对我施镇妖之术?靳雨青无言以对,只是比起以命相搏,他仍然期望白斐然能够迷途知返,故而头脑中第一个蹦出的念头是先将他镇压,带出秘境再做打算。

但是白斐然对镇妖术太过于敏感,怒气更上一层,未等他们做何解释,已经催动血光缠打而来。

缠斗间,白斐然将手指环在口中一吹,很快从远处涌来大批的黑色灵蝠,打头一个纤白身影——阴阳山主也加入了战局,她打开萧奕的剑,退至白斐然耳边说了什么。

就见白斐然目中凶光四起,低道:那就同归于尽吧!话闭,一招一式都不再留有余地,剑剑直逼身体柔弱致命之处,一环扣一势,叫人连喘息调整的机会都没有。

莫枫,他改口再不叫宗主,声调偏冷,也不打算再套什么情怀友谊,直接坦白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借你名义行事吗。

靳雨青没搭话,白斐然已兀自说了起来,我只是觉得命运不公,为什么你被人无故诬陷、甚至被废去修为也能豪不怨恨?这也就罢了,明明身负能够一统修真界的本事,却故步自封,毫无野心,竟然还妄想能够和仙门正道和平共处。

我修魔又不是为了一统天下。

靳雨青插了一嘴。

对!我最讨厌你这点!白斐然道,同时一剑劈下,自以为潇洒无畏、随心自由。

你只是没有被他们逼到极致罢了!我就是想看看,倘若你浑身血斑污迹怎么也洗不清,被正道打入谷底,再没人肯相信你一丝一毫……你是不是就会与我一样,和我站在一起,对他们恨之入骨?……靳雨青无语一阵,你入魔了白斐然。

白斐然厉道:我本来就是魔!只有你不把自己当做魔而已!萧奕一脚踹飞了阴阳山主,闪身过来相助。

白斐然一时怒火上心,没注意到背后潜过来的沅清君,被无欲剑光正中劈到,衣物被剑气震碎,破成条状堪堪挂在身上。

后背被灵剑划出一道伤口,他露出的左肩处有一个米分褐色的疤痕,似是箭伤。

靳雨青瞄了一眼,脱口道:这是当时白氏射的……白斐然捂住疤痕,边反击边道:不需要你提醒我!如果你非要这样,那我也无话可说。

靳雨青侧身避开长剑,旋身与萧奕站在一处,手中画起阵符,小无常君,念在我们还有百年交情,你现在回头我尚且还能保你一命,倘若你仍然执迷不悟,我也没有办法。

白斐然冷笑一声。

回不了头了……我恨了他们四百五十年,如今你让我放下仇恨与他们握手言和,莫枫,我做不到。

就像我现在说,要你放下沅清君给他心口一剑,你能做到吗?靳雨青侧脸瞥了一记身旁的男人,心道,看来小无常君确实是做不到了。

白斐然背后流的血色已经沿着脊背滴落在地上,阴阳山主被萧奕踹飞晕倒吐了几口血,片刻苏醒过来,看到他脚下一滩红色,立刻爬起来,踉跄两步奔向小无常君,撕下自己裙摆,要为他包扎。

手还没触碰到他的身体,就被白斐然一掌打开。

她又从乾坤囊中翻找止血丹药,送到白斐然面前,他仍是不肯吃。

斐然、斐然,阴阳山主眼眶积起薄水,颇有些慌乱,不然我们就投降吧,你打不过他们俩的,秘境外面也已经聚集起了大批的修士世家,被抓到肯定会死的!斐然,我们逃吧,逃到天涯海角……贺扬!贺扬是阴阳山主的本名,她嫌弃这名字太过男气,故而从来不许人叫,谁要是不小心叫了,不是变枯尸就是变无头鬼。

这下被白斐然忽然喝出,倒是楞了一愣,随即眼角滚下一滴咸液。

断情山庄在外被人调侃过一句话,叫断情山庄不断情,里面男女虽身染不少血债,但都十分重情,但凡喜欢上谁,不论正邪道魔都照追不误,追不上也就罢了,若是追上就一定要对方从一而终绝无二心,要是反被负心,那就是血灾一件。

所以道中人从来无人想招惹一个断情山庄的做道侣,玩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不是打不过,而是实在太麻烦了。

白斐然是怎么和阴阳山主勾结在一起的靳雨青不知道,他看见的是,阴阳山主明显已经对小无常君动了心,不然也不会死心塌地任打任骂地跟着他,做这样不成功便成仁的屠仙事业。

但靳雨青也不会因为这动人的爱情故事而动摇,趁着白斐然分心,飞速画完阵图,用灵扇划破掌心,挤出几滴血来甩在地上。

阵符唰地展开,从靳雨青的脚下一直蔓延到小无常君的面前。

看他一脚已经陷入阵中,靳雨青唤道:萧奕!动手!沅清君应这声呼唤飞身而起,直直刺出无欲,锋锐的剑光打到白斐然的脸上,他却发现自己半边腿脚已经动弹不得了,想要强行破阵而出时身体失去了平衡,一个趔趄半跪倒在地上。

眼看无欲就要刺中白斐然的头颅,从旁扑过来一道白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萧奕剑至,噗哧插入了阴阳山主的后背,他这一击是必杀,穿透白衣人身躯的同时,也刺入了白斐然的左肩。

那曾经在白氏家变中所受的箭伤,如今再一次被贯穿。

白斐然睁着眼睛看面前替他挡剑的贺扬,而阴阳山主自己嘴角耳窍都在涌血,却是手忙脚乱地勉强抬起双手,去堵他被刺的肩头,灵剑之伤本就不易愈合,更不消说这一剑是沅清君倾力所刺。

贺扬也发现了,不多时垂下双手,本挂着清澈泪珠的脸庞又滑下了两道红泪。

你求求屠仙尊吧,他一定会放你一条生路……阴阳山主咽了几口腥咸,努力说道,逃吧……斐……然…………贺扬?他想伸手去扶阴阳山主,但随着萧奕促然一拔剑,阴阳山主的身体直接向旁边无力地倒去。

靳雨青心里可惜,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好轻声说道:白斐然,你看,人间还是有真情在的。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能够不记恨赤阳剑宗,不记恨仙门世家吗?修仙路途本就漫长,若是心里对仇恨记的太清楚,把自己锁在怨恨的桎梏里,怕是百年千年都无法过的开心自由,何苦呢?白斐然神情微微呆滞,似乎并没有想到贺扬会真的为他挡剑而死。

半晌,他将贺扬揽进怀里,旁若无人道:当初她来找我,说若是助我得成大道,什么也不图,只图我抱一抱她就好……靳雨青没打扰他们,过足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又向萧奕使了一个颜色。

沅清君收剑归鞘,掏出一捆灵绳走过去,才挪了两步,就听白斐然又叹道:晚了。

什么?我说晚了。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天上的血阵,戚戚然说,我已让阴阳山主封毁了秘境出入口,在秘境中布下了无数雷阵——这还是你教我的,阵以我血为引。

过不了多久,雷阵就会启动。

靳雨青看了看已经渗入土地的血色:……萧奕仍是走过去,用灵绳将被阵法禁锢的白斐然捆了起来,出于人道主义,又用一颗可以温养尸身的灵珠把阴阳山主收敛,取了白斐然的血替灵珠认主,然后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白斐然低头凝视着胸前的灵珠,极其罕见地道了句多谢。

萧奕无言,回到靳雨青身边抬头一望头顶血阵。

你怎么看?靳雨青也抬着头,笑眯眯道,沅清君,你愿意我一起过二人世界,在秘境中流浪修炼。

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快乐或忧愁,也不论遇到什么妖魔鬼怪、心魔幻象,永远爱着我、珍惜我,对我忠实,直到永永远远吗?萧奕冷静又嫌弃地回答:不愿。

……分手吧沅清君!萧奕仍然冷静又嫌弃:不分。

……两人相互调侃了几句,靳雨青仰起脸,忽然惆怅道:你又不愿与我一起在秘境中流浪,那怎么办咧?萧奕道:撕裂它。

靳雨青拍拍手:所思甚同、所思甚同!那来吧,你说从哪撕?这片云还是那片云?凝神!强行释放修为回化神期,不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理。

萧奕道,撕裂秘境是违背天道,也许会有劫雷落下,一定要顶住,若是太过难受就……就怎样?靳雨青好奇道。

萧奕移了移目光,小声在他耳边吐气道:就抱紧我。

耳道内吹得发痒,靳雨青面若灿阳,听话地先抱住了沅清君。

没叫你现在就抱……现在和过会有什么区别?!白斐然:……-不知名秘境外。

之前被靳雨青踹下井口传送出来的修士们休整片刻后,各自御剑回到自家门派,向诸位掌门长老汇报了秘境中的所见所闻。

之后见过血魔大阵的那部分修士,在白斐然飞身去追杀屠仙尊以后,悄悄用靳雨青留下的巨蟒鳞片割断了灵绳,也逃了出来,对此事又是好一番添油加醋的形容。

众人劫后余生,纷纷心有余悸,更是给整件事情扑上了一层惊悚的外衣。

一人如此赞扬屠仙尊也许没有人信,但若是一百来号人都对屠仙尊的救命之情感激不尽,那便容不得世人不信了。

各世家在接到消息的第一刻,就派出了内门修士前往琅玡郡,守在不知名秘境的出入口。

——准备伏魔。

这回伏的魔,却是小无常君了。

众人在秘境出口等了三天,仍未见有什么动静,待想派人进入秘境查探时,却发现秘境的出入口都已经被人封死,强行进入的修士无一例外都被弹了回来。

到第四天,有人心灰意冷,想也许屠仙尊已经和小无常君勾结起来躲在秘境里不敢出来了,又或者两人已经同归于尽。

修士中有一妙龄少女,但凡听见有人如此胡思乱想,都要上去与人理论一番。

这日齐思思仍是逮住一个丹修,与他争论屠仙尊是个大妖的事:屠仙尊虽是妖,但也是救人与水火之中的好妖!那人不愿搭理她,摆摆手不欲争论,气的齐思思直跳脚。

她一脚跺在地上,忽而将脚下一片土地都跺得轰隆一震!接着整座山林里都如地下生雷一般,轰轰作响。

齐思思惊地飞身上树,方才自己站的那块直接塌下去一人深。

那丹修吓的目瞪口呆,挑开深坑后惊诧地望向树梢身姿柔弱翩跹的女剑修,双手捧拳,认认真真、严严肃肃地鞠了一躬,以示尊敬。

齐思思:不是我……一个我字刚说完,深坑中突然又破开一个洞,一阵狂风从洞中涌出,风中夹杂着大量血气和灵气,冲天而去。

不知是谁抬头,指着天空喊道:那是什么?!众人闻声看去,见到一轮残阵,纹路诡谲。

就、就是那个血阵!其中有修士认出那阵图,惊慌失措道。

其他修士这才肃目而视,一些专修阵符的修士站了出来,自告奋勇来摧毁这残阵。

这批人刚列队诵咒,风口又吐出几个黑布隆冬的身影,这才慢慢偃旗息鼓。

众人被这阵狂风扇的满面灰尘,凝睛望去,见吐出来的是几个人形。

屠仙尊!齐思思惊喜道。

啊!是屠仙尊?不,好像还有沅清君……他俩站那么近干什么呢?……那地上那个是谁?齐思思跳下枝头,如一只百灵鸟儿边跑边高兴地喊:屠仙尊!你没事吧!屠仙——她来到坑边突然一停,脚下像粘了黏胶。

沅清君怀里抱着屠仙尊,表情无奈;屠仙尊则紧紧地搂着沅清君的脖子,表情……似乎颇为享受。

只有旁边一个小无常君,满身伤痕,脸色铁青,摇摇晃晃地站着。

众人:……尘土散去,萧奕看到坑边围观他们俩的众多人头,一双双好奇八卦的眼睛盯着他们,略微尴尬地拍了拍靳雨青的背,低声道,快松开,我们已经出来了。

哦。

靳雨青不满地从他身上跳下来,回身一望也楞了,片刻笑道:诶嘿,这天气不错,你们都是来这里……晒太阳的?萧奕心道:晒你个蛇皮!靳雨青当然知道他们把不知名秘境撕出了这么大一个口子,肯定会引来不少人围观。

离开秘境后,又恢复了化神期修为,他展开神识覆盖山林,果然在这群看热闹的修士中发现了信安白氏的身影。

有人拱手道:屠仙尊,沅清君,我们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你们没事吧?一眼扫去,说话的竟然就是一名儒巾灰衣的信安丹修。

靳雨青没好气道:托你们的福,还没死。

丹修:……又有人替这丹修打抱不平:不知这位道友是如何惹了屠仙尊不快?靳雨青扬眉道:不是他招惹我,是他们当家的招惹了我。

这事要捋清,还是要请白家主出来一叙吧!修士们低头窃窃私语,不多会儿人群中裂开一条缝,一名黑发短须、和眉善目的中年人从后方走了出来,并没有向白斐然投去视线,只单单向沅清君颔首示意,才回过来道:不知屠仙尊对我信安白氏有何不满?若是我白氏有何违背仙法道义之事,还望屠仙尊明示。

好一个语气和善,举止得体,又好一个违背仙法道义。

靳雨青冷笑道:不知、不知?你们都好一个‘不知’呀!那敢问白家主,你可知我身边这位小无常君?白家主这才瞥了一眼白斐然,大义凛然:这逆子叛徒!早已不是我白家的人!靳雨青笑说:他原本就不屑当你们白家的人,你当你们白家很是光明磊落,很有仙家风范麽?……屠仙尊你什么意思?白家主竖眉,转而又道,沅清君,虽然屠仙尊与你交好,但也不能让这厮如此诋毁诬陷我们白氏!萧奕冷目而视,并不袒护。

我是不是诬陷,白家主心里清楚。

靳雨青望向那一轮残血的阵图,扫视众人,音量并未抬高,但却动用了灵力使其震慑到每个修士心里,今日之事,想必大家都想知道其中原委,也定有不少人已经将小无常君列为讨伐的魔头对象。

不过在你们动手之前,我还有一句话想与白家主说。

靳雨青可怜道:白家主,麻烦你靠近一下,我身上有伤不方便呀。

白氏家主被众修士注视着,不好退缩,心想这么多人他也不能真对自己怎样,便昂昂然阔着四方步走了过去,屠仙尊请讲。

天在做,人在看!靳雨青体贴地笑了笑,待白家主近身,忽而一掌拍向他的胸口!将白家主推出了五六步,最后向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两手胡乱拍打着自己胸前燃起的灵火,形象全无。

众人大惊,没想到他真的敢当众出手,纷纷祭出灵器。

一瞬白光闪过众人双眼,只见沅清君长剑出鞘,无欲闪耀着清灵的剑光,分身成数百把高悬众人头顶,但凡沅清君稍微松懈,这数百把极品灵剑就要直直插入他们的灵台!是赤阳剑阵!……沅清君!萧奕不闻,护住靳雨青道:谁敢动一下,剑不长眼!靳雨青昂首挺胸,感觉十分的有安全感。

你们不必惊慌,我不过是给他下了一道子母引路符。

关于这件事的原委和血魔大阵的由来,我会以幻象符书的形式传送给在场各大门派,希望你们看完之后再做决定。

众人窸窸窣窣地交谈着,靳雨青要来一支笔,掏出数百张符纸。

画一张飞一张,漫天都飘起了澄黄的纸片儿,挨个落到众人手中。

很快众人闭目在幻象符书中看完本末经过,有惊骇无言的,有大骂唾弃的,有道义谴责的,也有认为白氏情有可原的。

信安白氏一行人也看过符书,知道内情的弟子面如菜色,颤颤巍巍地瞧向家主,而不晓得内情的都深感受到了欺骗。

白家主脸色惨白,一失方才的仙家气势。

好了!大家也都看过了,想必你们心中已有决断,但是!靳雨青这一声,让众人再次安静下来,对这件事,我有三个要求。

第一,信安白氏从此安分守己,遵仙重道,绝不可再做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其他仙门世家亦然,不能再无故残害妖类;第二,白氏必须摧毁所有天极奇丹及其配方,允诺永不复用;第三,他看向白家主,慢慢开口,白氏家主须登众家法台,自毁金丹并当众向我妖族赔礼道歉!此三条,有一条不应,就休怪本君要亲自动手,用信安白氏一族告慰我妖族血恨!说罢,又笑道:白家主,你也不要想逃跑。

引路母符在你身上,就算你躲进坟墓,我也能再将你挫骨扬灰。

白家主已对此事百口莫辩,听见要自毁金丹顿时两腿瘫软,扑倒在地。

丹修们将狼狈的家主扶回,从众人指指点点的视线中走过时,简直羞得抬不起头来。

靳雨青望着他们走远,回过头来。

白斐然一柄血光拄着地面,他本就受了伤,在撕裂秘境逃亡的时候又不像靳雨青有人护持,身上落了好几道天道劫雷,此时摇摇欲坠,呼吸紊乱。

靳雨青道:这已是我能做的最大程度,小无常君。

白斐然愤愤地看着白家主离开的方向,眼中似有不甘,可心知不甘也不能如何了。

他低头握住了胸前那颗灵珠,屡次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哽咽几次,唤道:宗主。

嗯。

靳雨青应道。

他又唤道:宗主……我在,你说罢。

……我其实不想杀人,但我不甘心,不甘心啊!白斐然目中含泪,踉跄两步,被靳雨青扶住了身形,为什么他们能肆意杀伐我们却要忍气吞声?为什么和我一起长大、修炼的好友亲朋就必须遭受这样的劫难?他们凭什么?凭什么?四百五十年,我做了四百五十年的白斐然,我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靳雨青想给他擦擦泪,犹豫一会最后还是放下了手,轻道:我知道了。

白斐然用手背按下泪痕,忽然抬头问道:修士都是我杀的,金丹也是我碎的。

贺扬、贺扬她除了帮我打打下手,并没有做什么伤害人命的事情,你们……救救她吧……靳雨青为难道:她是被无欲一剑穿心,怕是……怕是魂魄已经散尽了。

白斐然心里明白,但手心握着的力度仍是不减。

半晌仰天长叹,深呼吸几口平定心绪,换上了一副往日和煦的微笑,对靳雨青说:我知道你向来公平,你要白氏自毁金丹,我必然也难逃重责。

白……我之前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也利用过宗主。

白斐然道,我虽然想过杀你,但也是真的铭记过你的恩德……呵,你大概也不会再信我任何话了,罢了。

他道:我已无计可施,你也仁至义尽。

这最后,不让你为难也算是我微不足道的赔罪罢!但是宗主,这并不代表我原谅了信安白氏,白氏存在一天,他们屠戮我族的罪孽就不会消失。

也许你说的对,少记一点就会自由一点,但是对我来说,血海深仇永远都忘不了……白斐然退开两步,抚着自己光华黯淡下来的血光剑,苦笑叹道:这样也好,再无来生。

说罢手持剑柄,将那把跟随了他几百年的伴身灵器一点点地送入了自己的丹田。

有一瞬间,他紫府中妖丹大盛,如一颗鲜艳欲滴的红色宝石,继而剑刃没入,裂痕丛生。

他骤然狠心,将整支长剑痛快插进。

靳雨青心里一沉,仿佛听见了什么碎裂的声音,身旁萧奕收起剑阵,顷身过来揽住他的肩膀,道:别看了。

妖丹碎尽,白斐然的身形渐渐化成一缕琢磨不到的烟雾,在轻落在地的血光上缠绕几圈,缓缓向上飞去。

在两人眼前又凝成一只红丝雀的样子,无声盘旋啼鸣,脖子上仍然挂着一颗灵珠。

雀儿飞向长空,须臾散做飞灰。

靳雨青闭了闭眼,歪在沅清君怀里叹了一声。

-众人渐渐散去,仙门也派出了修士天南海北发出告示,让他们勿入不知名秘境寻宝。

过不了几百年,秘境就会慢慢地自行恢复。

等所有人都走后,靳雨青和萧奕也慢腾腾地徒步离开。

出了山原进到城镇,萧奕紧赶几步,低声问道:你真的只是贪恋我的……嗯?靳雨青四处看着旁边的小摊。

贪恋我的、我的……元阳吗?靳雨青脚下一滞,惊道:哈?!你真的信那话?萧奕观向远方,镇定道:也不是很信。

怎么可能是贪恋你的元阳!沅清君松开一口浊气,心下大安。

靳雨青坦然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沅清君,放心吧!毕竟你那一夜两次就会腰酸背疼的元阳……也没什么可贪恋的。

萧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