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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阀门声色》7

2025-03-26 12:43:19

7.下雪了。

战火终于逼近了弯京不过短短两个半月,下省的军阀联盟已经将梁家打到几乎支离分解,甚至连弯京城内的民众都嗅到了梁家要倒的气息——战火直冲首都。

梁玉再次上门,却被管家告知薛淮去了安和别院。

安和别院?梁玉皱了皱眉,似乎前段日子……薛淮收了个情人养在那儿?……梁玉几乎要气笑了。

军阀之间已经混战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他梁家更是只剩个壳子,弯京也即将被战火波及——这样的情势之下,他薛淮、薛家家主,竟然去找情儿逗乐子了?——————————————————安和别院。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纷飞的细小雪花,却止步于院内漂亮的红木门扉。

屋子里很暖,脱去了沉重大衣的清瘦男人慵懒地斜靠在榻椅上,他穿着藏蓝色的丝质衬衫,恰到好处的剪裁让他即便坐得随意也显得贵不可言。

窗外因着下雪有些昏暗的天色映进来,混着暖色灯光,落到他身上,便将原本有些苍白的肤色衬得暖了起来。

薛淮。

宋方安坐在桌边看着这个不速的贵客——或者更恰当的说,是安和别院的主人——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人…今早来的突然。

这是他这些月来第一次见到他,奇怪的是这人从进门开始便没正眼看他,就像……就像他是这屋子里的摆设一般。

宋方安抿了抿唇,握着手中透着热气的茶杯,终是没开口问。

他不再将目光放在薛淮身上,而是转头望向窗外纷飞的雪。

今年的雪下的早。

躺在榻上的人突然淡淡开口,宋方安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移开了眼,轻轻嗯了一声。

不过今年你倒是不用担心你家那两个小的挨饿受冻了。

薛淮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放心吧,他们很好。

宋方安终于抬眸,那双眼睛很漂亮,平淡而却又像是蕴藏着一幅不输山水名卷的灵气。

我…能不能见见他们?薛淮望着他的眼睛,笑起来,嗯……当然,只要你好好表现。

这话说的柔而低沉,那动人的声线将整个屋子都渲染出一股子潺潺流动的暧昧。

薛淮的眼瞳幽暗,五官分明是温文雅致的形状,整个人却都像是生在毒窟里——阴暗的、剧毒的、让人窒息的锋利。

宋方安一怔,只觉得寒气从心底开始蔓延。

而下一秒薛淮又轻轻笑了一下,别担心。

宋方安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到轻轻的叩门声。

薛先生,梁先生来了,您看……?请梁先生过来罢。

薛淮懒懒闭了眼眸,唇线微微上挑,指腹轻点膝上,分明是无声的,却仿佛兵临城下马蹄声声,而他独坐帐中、运筹千里之外。

而他宋方安,便是他手中一枚漂亮却苍白的棋子。

不多时,红木门扉被推开,梁玉披着黑色的大衣走了进来,细如尘埃的雪飞扬着闯进来,然后门被关上,宋方安看着它们融化消失在这片吞噬一切的温暖里。

梁先生,别来无恙?薛淮这才慢慢坐直了些,手肘撑着软塌的扶手,一双极黑的眼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薛先生说笑。

梁玉面色不大好,看起来竟是分外沉不住气,他除了外衣,然后睨了坐在桌边的宋方安一眼,自行在桌案另一边坐了下来,又给自个儿倒了杯茶来,也不看薛淮,径自说起来,我梁家如今前有恶狼后有猛虎,简直是八面埋伏十方来袭,我梁玉如今可当不得无恙二字,倒是薛先生雅兴,赏这一场雪……他说着嗤笑了一声,终于望向这边一派悠闲模样的薛淮,声音骤然提高了起来,只是薛先生当真不担心风雪突来埋了这弯京城吗?!草枯鹰眼急……薛淮伸手去拿榻边茶盏,垂了眼眸不急不忙地呷了口清茶,……雪尽马蹄轻。

梁玉一扯嘴角,好一首《观猎》……薛先生是打定主意作壁上观了?薛淮手中稳稳端着茶盏,抬眸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像是轻轻笑了一下,方安,将我放在书房的信拿来。

宋方安怔了一下,望了薛淮一眼,然后依言去了书房。

信?什么信……宋方安抿了抿唇,才一推门进了书房,便看见桌案上明晃晃摊开的信纸。

宋方安走到桌前,眼略略一扫,却发现是一封含蓄的求和信——一封正在造反的、嚣张跋扈的下省军阀联盟写给薛淮的求和信——当然不管再含蓄,也是求和信。

大意便是两方人马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只挑梁家,愿与薛家平分弯京城。

宋方安略讶异地扬了眉,尽管他确实开始关心这乱世局势了,但他倒是……不知道薛家原来如此根深蒂固,不然,一片势好的下省军阀联盟,怎么会放弃独吞弯京城这样子的好事反来求和?人心都贪,如果不是没有半分胜算……他的靠山还真坚固。

宋方安取了信回来,在薛淮示意下交到了梁玉手中。

本来脸色就不好的梁玉这会儿已经堪称阴郁了,薛先生应了?薛淮笑,与谁平分弯京……并没有什么区别,不是吗?梁玉细致的眉眼仿若笼罩着阴云,他嚯地站了起来,扯了一个难看的笑脸,既然如此,薛先生……他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安静坐在薛淮身边的宋方安,神色难辨,保重。

薛淮微笑颔首。

直至梁玉离开了好一会儿,宋方安才从薛淮身侧站起来,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这么说,你和他们达成协议了?薛淮挑了眉,侧眼看他,直到看得他有些尴尬地移开了眼,才带了些浅淡笑意道:不过一群小丑……也配同我谈和?宋方安皱了下眉,那……?与谁平分弯京确实没什么区别。

薛淮在榻椅上躺下去,双手屈起枕于脑后,轻轻叹了口气,对我来说,只有独占和平分才有区别。

宋方安突然了然。

这个人,野心比谁都大,贪得比谁都狠,所谓饕餮——他就是要天下都以薛家为首,都将他薛淮供奉为神。

多可怕的男人。

替我把柜上的毯子拿来。

这个人此刻阖着眼,带着些许倦意对他轻轻说话。

宋方安抿了下唇,然后拿来了毯子鬼使神差替薛淮盖上了——然后,他拿着书在桌案一旁看……就这么在睡去的薛淮身边,看了一下午的书。

作者有话要说:……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