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墙泥土,简陋的摆放的家具, 头顶上一扇风扇正呼呼的吹着。
窗外是艳阳天, 还是上午时分。
苏洛砚推门而入, 发现自己房门前是一条长河,河水清清, 不时有人撑船而过。
远处有叫卖声,稀稀拉拉的说话声不绝于耳。
看起来是个祥和而平静的城镇。
如果不是苏洛砚知道,他需要平稳的度过这一日,估计也会忍不住伸个懒腰, 散漫的躺在躺椅上听人声风声, 享受着风和日丽的时光吧。
只可惜, 现在这一切不过是表面的平静,也许下一秒就是波涛汹涌的危机潜伏而来。
苏洛砚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问444号。
审判者有给你提供什么线索吗?毕竟我被坑的这么惨。
444号有些心虚的咳嗽了一声,随后才说道:那个……他让我告诉你, 白天没有危险。
苏洛砚呵呵笑了两声。
几乎是很快, 他就意识到444号说的意思来。
远处传来凄厉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声又一声的好似要将她心里头的悲痛全都发泄出去。
苏洛砚心领神会, 这是要让他在白天收集线索啊, 于是他立马往声音发生的地方跑过去。
还没到地方就闻到一股恶臭,混杂着浓稠的鲜血味道, 苏洛砚皱了皱眉头,透过人群看到一个背对着他的女人。
周围一堆窃窃私语的。
好残忍……这是第几起了?就、就说了!是恶鬼寻仇啊!!一个崩溃的男声响起来,他跌跌撞撞的跑远了。
苏洛砚看着那个人的背影, 不知在想什么。
啧。
又在妖言惑众。
可是……李婶的儿子好像确实参与了吧。
一个声音犹犹豫豫的说道。
苏洛砚看向那个人,对方懦弱的神色里藏着慌张和恐惧。
这个人或许知道什么……现在看起来,这应该是复仇的故事吧。
有没有恶鬼,他不知道,不过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时间真的已经是极限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洛砚挤进人群,看着那被女人抱在怀里的,已经算不上完整的人类的尸体。
全身腐烂的伤口好像被什么啃咬一样,脸上也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444号开口:……好惨。
苏洛砚凉凉道:如果我们不找到谁是凶手,下一个就会是我了。
我帮你看看!444号连忙查看系统,唔……BUG了?怎么什么都没显示。
苏洛砚其实也不指望,如果444号能帮忙,想来这个生存世界也就没什么好危险的了。
他蹲下身体,想要检查下这些伤口是怎么造成的,那个本来哭的嘶声力竭的李婶突然十分凶悍的将他推了一把。
你滚!如果不是你,我儿子怎么会死!!可不是我杀死的他。
苏洛砚不理她,从死者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凌乱的字迹写着:今晚见,要不然我就将看到的事情抖露出来。
他昨天晚上去哪里了?女人也看到了那张纸条,脸上显露出了一种恐惧的神色,我、我不知道……你知道这个字迹是谁的?不、不可能!她已经死了,不可能是她!李婶抱着头,喃喃自语。
苏洛砚追问:谁?这个时候,一个脸白的跟雪一样的女人讥讽的笑起来,她朗声道:还能有谁。
不就是那个被她害死的儿媳妇吗。
听说她死的时候可惨了,一直抱着肚子求他们救她,说她不要生孩子呢。
可是呢,这女人请了个神婆说会生男婴,就逼着她生,甚至生不下来就剖开她的肚子,那血把床都染红了。
你闭嘴!你胡说!!那个孩子明明不是我儿子的!她给我儿子带了绿帽子!李婶癫狂的拽住女人的脖子。
苏洛砚连忙阻止了她的行为。
她看向那个皮肤十分白的女人,对方似乎根本不在意刚才就差点被李婶掐死了,她眼中的嘲讽浓郁的好像变成了实质,透露出来的都是恨意。
苏洛砚还想要再详问,那个女人却是从人群中离开了。
他又看了眼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心里已经有了着手的方向。
这个时候,警察接到了报警也过来了。
看着前头的人,苏洛砚眉眼跳了跳。
444号嘿嘿一笑,怎么样。
苏洛砚内心的小人翻了无数个白眼了,什么怎么样。
和你伴侣长得一样啊!那也不是他。
苏洛砚瞧见对方瞥了他一眼,随后目光也落在了那具尸体上。
和其他人看到如此恶心的尸体不同,他表现的极为镇定,甚至是冷漠无情。
苏洛砚啧了一声,他得趁这个时间将李婶儿子的事情搞清楚,顺便问问他媳妇有没有什么亲人或者朋友之类。
如果还属于人类犯罪的范畴,那么应该就是为了复仇而来。
不过,如果是灵异事件——大概只能想着如何逃跑了。
苏洛砚先问了那个看起来知道点什么的男人,从他口中得知原来这不是第一起死人事件了。
这之前还发生了好几起,都是和李婶儿子关系不错的,听说他们在镇子里办了一个食品加工厂,专门加工一些高级原材料。
生意的很好,如火如荼的,也因为他们,这个城镇才越来越好,还有不少外省的人特意来旅游什么的。
然而就在一年前,李婶儿媳妇的忌日的夜晚,她丈夫突然神色慌张的跑了出去。
李婶跟上去,却反而迷路了,一直到白天发现自己竟然绕着房子一直走。
他们都说她是遇到了鬼打墙。
李婶的丈夫则是死在了加工厂门口,跟李婶儿子现在的死状一模一样。
绝对是,被恶鬼诅咒了!哪有那么巧的,他媳妇忌日,老丈人就死了的。
他媳妇在这个村子里有亲人吗?还是朋友?男人迟疑了下,才悄声说道:我听说啊……他媳妇是被买来的。
是别的城市的大学生,在这里哪有什么亲人。
那婆子一家人怕媳妇跑走,平时都是用链子锁着的。
苏洛砚眉眼一跳。
那男人继续说道:而且啊,李婶儿子是强迫了他媳妇的。
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苏洛砚心里头一沉,如果真的是复仇,那他们死的确实不冤。
可问题是,死的不单是李婶这家人,还有李婶儿子的朋友,全都是在一个加工厂工作的。
看起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苏洛砚又问了下关于李婶儿子的朋友,他们都是一群玩到大的,小时候就很皮,几年前突然回来说不读书了,要帮家里种田。
这后面才知道,他们酒驾撞死了一个路人,害怕被抓进牢里就跑回来了。
苏洛砚问:你们就没想过报警?报什么警!警察根本就不管。
我们这里的啊——男人说着就叹了口气。
那你知道那个被撞死的人是谁吗?谁知道呢。
男人不愿意在谈这件事,他瞧着苏洛砚,年轻人,我看你也别趟这个浑水。
我啊,是已经打算搬走了。
苏洛砚谢过男人。
他也不想啊,可问题是444号跟他说,若是离开了这个城镇,那么就相当于逃避任务失败,直接就是抹杀的命。
他也就只能加紧时间找到线索,省的自己死的不明不白了。
现在有个线索就是那个等于间接被害死的女人,看来那个李婶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听说她曾经有过一个女儿,然后被婆婆掐死了扔到了山上,没想到现在受害者竟然变成了加害者。
这样的环境下,很容易被同化。
苏洛砚对李婶的印象降到谷底,或者说对他们那家人除了她无辜的儿媳外,都是保持着一种鄙视的态度。
在他看来,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那都是很好的。
444号也是啧啧出奇:亲眼见到了还是无法理解。
你个机器脑懂啥。
!!洛砚你太过分了!!苏洛砚心情愉快了点,他在想为什么这里的人不报警,可很快的就了解了,不止是李婶而已。
这个镇子已经病态了,极少有家庭生的是女儿,就算有女孩,也是刚出生没几天的。
一群光棍男,到了十三四岁了,就依靠着人贩子从外面买来媳妇,不听话就打,用强的让她们生下孩子,大多数的都没有勇气反抗,渐渐的就妥协了同化了,然后开始同样对待自己的儿媳,劝解那些被抓来的外来女子。
依靠着这样扭曲的关系,按她们恶心的说法就是他们传宗接代没有断。
可问题是,以往镇子没人来,警察管不了也就罢了。
现在都有这么游客,很多户的家庭依靠着旅游业富裕了起来,可还是没有人理会这件事。
苏洛砚来到一家旅馆,灯笼挂在大门两边。
444号稀奇起来:竟然用白色的。
白色的怎么了吗?古代可是只有有人去世了才会一片白啊。
苏洛砚哦了一声,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他走进了大门,一股寒意侵袭而来,就像是穿透全身一样,刺激的苏洛砚皮肤都战栗起来。
大门内摆放了几张桌子,里面装饰的古色古香,白色的灯笼里面烛光幽幽的,犹如鬼火一样。
那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摇晃着烛火闪烁,就好像一张张鬼影。
苏洛砚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有人,这样的旅馆真的会有人住吗?就在他打算走进去看看,一个低哑的极其让人不舒服的声音响起来,年轻人,你可是要住店?苏洛砚转过头来,一个躲藏在黑暗中的面容显现出来,年纪挺大,脸上都是褶皱,一笑起来有些阴森的模样。
这要是其他人被这么突然靠近,指不定得被吓一跳,不过苏洛砚其实早就察觉到有人在,所以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你好,我只是好气为什么要挂这么多白色的灯笼。
老人家手里提着的也是一只白灯笼,她慢吞吞的走着,灯引魂,我在引领她回来。
是您的亲人吗?是。
苏洛砚眉眼一跳,低沉着嗓音问道:她是谁呢。
老人家灯笼上的烛火忽然灭了,旅馆内所有的灯笼也一盏一盏的悄无声息的燃烧殆尽了。
苏洛砚凝眉,冷静的站在漆黑一片的大厅内。
明明门外是艳阳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