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峯的声音闷闷的:四姐,你不能不要我……安苒忽然觉得脖颈间有些温湿,心头一跳,大男人的这样,成何体统?使劲推了推他:喂,起来去开灯。
可惜这点力气用在男人身上就好像棉花一样,她有些无奈,索性不再用劲,淡淡地道:我没有力气,你弄疼我了。
听到这话,埋着头的男人立刻紧张起来,对着她上下其手:让我看看,哪里弄疼了?安苒无力地拍开他的手:哪里都疼,你先把灯打开。
男人见她似乎果真有些不太对劲,便不再纠缠,昏暗中匆匆抹干净脸颊,然后去开了灯。
房间内又恢复了一片光明,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对视着。
安苒抱着大象枕头窝到沙发上,仰着头看他,见他眼睛微微有些红,刚才果然是哭了的。
看了许久,觉得脖子仰着有些酸,皱了皱眉:你别站那么高行不行……男人愣了一愣,然后眸中喜悦的光芒一闪,笑呵呵地挪到她身边坐下,伸手又要抱她。
安苒侧身躲了躲,用眼神的小刀子咻咻地射他: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男人言听计从,果真乖乖地不再乱上手碰她,只学着她的样子也团坐在沙发上,与她肩并肩地紧靠着,笑得份外天真:四姐,我好想你……才两天没见而已,安苒暗念。
侧着头看向他,越来越觉得她看不懂这时候的卫峯,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执着地把她当成四姐。
蒋四小姐气质温婉性格内向,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书卷香的贤惠气质。
安苒仔细地审阅着自己,皮子是有了,可是内里的气质,除了第一次与卫峯偶然对戏时刻意演出来的深情与纠结之外,自己与蒋四小姐实在是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见女子这样温柔似水地回望他,男人瞬间觉得心头暖化了一片,什么贵族的高傲和成熟男人的内敛通通被抛到了一边,话匣子被完全打开,拉着她开始滔滔不绝。
四姐你还记得么?你刚来的时候,我才那么高的个儿……别的姐姐们都不愿意帮我抓知了,就你帮着我。
还有那次我们去后山,不小心滚到山沟里,你抱着我背上被刮了好几道大口子,血淋淋的还笑着告诉我不疼,问我有没有受伤,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十六岁那年……还有还有……安苒有些走神地盯着面前的双唇一张一合,嘴角自然弯起的弧度带着成熟优雅又性感的味道,和他此时念叨的东西完全不搭调,看得她脑袋里有些当机。
眼前人正大段大段地讲着他和四姐年幼时背着大人到处闯祸,然后由四姐一个人背起黑锅的事情,一段段都是血淋淋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有些情节是当年剧本里有的,而大多数情节是剧本里从未出现过的。
卫峯回味得津津有味,也许是想表达自己对四姐的用情之深。
四姐,四姐……说了半天都是四姐……安苒不知心里从哪里冒出些许酸酸的味道:他口中念叨的四姐,不是她……说了半天,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他有些失望:四姐……安苒漫不经心地应他:嗯?这一声应得轻飘飘软绵绵的,连她自己听了吓了一跳,抬眸看过去,男人的眼睛里蹿出了再明显不过的小火苗。
安苒瞪着他全神戒备。
只见他一脸幸福得快要溢出来的喜悦,挤近了一声一声不停地唤:四姐……四姐……四姐……眼看着俊颜就要凑到跟前,安苒抓起大象枕头往前头一挡,攒着眉道:卫峯,我不是蒋小四……感觉身前的男人整个僵住,她稍稍从枕头后面探出脑袋来,眨巴着眼睛看向他,一脸的诚恳:我是安苒,我不是蒋小四,不是你四姐……男人微微皱了眉,眼中满是受伤:四姐,你忘了谁都可以,怎么能忘了阿南?安苒被他盯得心里一疼,别开头去不在看他,把头搁在膝盖上,喃喃:我真的不是你四姐……你还是回去吧……对不起……男人的手越过大象枕头伸了过来,她微微一僵,感觉到肩膀被他揽住,他轻轻地垫着枕头隔着,将脑袋靠在安苒的肩膀上,男人轻声叹息着开口:我原先也以为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你和印象中的四姐不太一样……可我已经找了那么多年了……如果还是找不到四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安苒微微侧头看他,能看到他眼下一片阴影。
可是终究还是被我找到了,他抬头凑过来与安苒直视,味道不会骗人,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我很喜欢……所以,我说你是四姐,你就是四姐。
安苒皱眉:这是什么逻辑……男人突然一脸轻松:反正我也不太记得四姐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安苒愣住:诶?你……不太记得了?那——那刚才你说的那些……编的。
他答得理所当然,然后趁她愣住时,飞快地在她脸颊轻啄一口,满意地夸奖,四姐真可爱……安苒一把推开他:你玩我呢?都说了我不是你四姐了……不许这么叫我……男人没有防备,一个不稳被推下了沙发,手撑到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甩着刚摔着的手,一边呼气一边叫嚷着:好疼……好疼……安苒不以为意,她刚才根本没有用什么力气。
侧睨过去,竟见他手上果真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立刻紧张了起来,拉过他的手:怎么了?仔细一看,竟是被利物划伤的。
男人举着罪魁祸首的那根细钢丝,一脸的委屈:四姐,我整整在外面撬了两个晚上的门,你怎么都没有来给我开门?两整夜?安苒有些震惊,知道他每晚会出现在外面,但却不知道他竟会整晚整晚地待着等她。
撬门?亏他真想得出来……仔细看,他眼下那一圈可不就是彻夜不睡觉熬出来的黑眼圈么……男人不依不挠:为什么不开门?嗯?安苒微微抿了抿嘴,从床头的小柜子里搬出了小救急药箱,一边帮他用消毒棉擦拭伤口,一边轻轻地向伤口呼着气,就……没有听见啊……低着头眼神有些闪烁:房间里的隔音效果太好了……根本什么都听不见嘛……说着便取了创可贴要帮他贴上,忽然手被他握住,安苒怔然抬头,男人一脸坏笑:那就是说,我们在这里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听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