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静静思索一时,却想不出来,遂把下去吃饭、待会儿才当值的夏荷提前拉了来,拿先前那问题问她。
夏荷到底机灵些,想也没想便道:你怎么就知道她们没去过,三位小主背后都有人呢,定是尚寝局一个都不敢得罪,所以回绝了她们。
她们尚寝局的路子走不通,这才来烦扰娘娘。
春桃恍然大悟,忿忿道:尚寝局不敢得罪三位小主背后的人,难道咱们娘娘就敢得罪吗,她们这时候来送礼,简直就是诱着咱们娘娘去得罪人。
太后、太妃、皇上,都是我的上级,我的确一个都不敢得罪,不过三名嫔妃的礼,我一个也没收不是?我为了安抚春桃的情绪,转移话题道:管她们哪个先侍寝,都与我无关,你倒是把库房的登记簿子拿来咱们瞧瞧,先把明日要送出去的礼备下,免得到时手忙脚乱。
春桃愣道:娘娘的意思是,不管今晚谁侍寝,明日咱们都送一样的礼?我含笑点头。
春桃笑了起来:还是娘娘英明,这样果然是一个都不会得罪。
她转身出去,取了库房的登记簿子来,捧于我面前。
此库房乃我的私库,其中除了我的陪嫁,就是太后、太妃和皇上三位上级的赏赐了。
时常翻看库房登记簿子,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情,那些奇珍异宝若是记不住,到了要赏赐下属甚么东西时,说不上来,难免尴尬;或是答应了要赏赐甚么东西,库房里却没有,那笑话就更大了。
我虽然上任刚满一个月,但因为陪嫁多,赏赐多,库房里的东西还是颇为可观的。
当然,太好的东西,我可不愿这回拿出去,毕竟那三名下属职位低末,又无建树,不值得我太过器重。
我拿着簿子翻看一时,在春桃和夏荷的帮助下,最后挑定了三样赏赐,青练帐一顶、金花大银盘一对、豫州双丝绫一匹——不太厚重,亦不算简薄,让侍寝的和没侍寝的,心里都好过,当然,她们好不好过,其实并不在我考虑之列,主要是要让她们背后的三大靠山好过。
上级舒坦了,我才能好过不是。
冬梅捧过锦盒,我看着春桃和夏荷把东西装进去,闲话道:你们觉着,皇上会先召谁侍寝?春桃和夏荷在我面前,向来是有话就说,绝不会拿奴婢不敢妄言几个字来糊弄我,这也是我对她们最满意的地方。
冬梅先开口道:奴婢以为,皇上纯孝,自然当先选梅御女。
梅御女是太妃的人,而太妃又为圣上生母,圣上以仁孝治天下,冬梅的猜测,有些道理。
我点了点头,看向夏荷。
夏荷却反驳道:说到纯孝,还有太后呢,那是皇上的嫡母!又道:奴婢以为,皇上会选王宝林。
太后地位尊贵,朝中又有势力,不论从哪方面看,皇上似乎都该选王宝林,夏荷讲得很有道理。
我再次点了点头。
春桃和夏荷讲完,齐声问我:娘娘认为皇上会选谁?其实我心里根本没谱,遂敷衍道:圣上的心意,岂是本宫能揣测得到的……春桃和夏荷一听,都恼了,齐声叫道:娘娘——春桃气呼呼地道:娘娘引得奴婢们讲了这些话,轮到自己时,却惜字如金了。
夏荷笑道:娘娘放心,咱们甘泉宫这一个月里,早已治得犹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若有片言只语传出去,奴婢以死谢罪——再说,这会儿也没旁人在。
有这两个秘书逼着,我还能说甚么,只得道:以本宫对皇上的了解,皇上大概会遵从自己的心意,当先选邵采女侍寝罢。
夏荷笑道:既然咱们各执一词,不如下个彩头,赌上一把,娘娘以为如何?春桃不待我回答,先叫了一声好,说罢,眼巴巴地望着我。
我看她们这般有兴致,怎好扫了兴,于是指了指手上的白玉指环,道:本宫就以这个作彩头。
夏荷偏着脑袋道:奴婢的东西,都是娘娘赏的,可不好拿出来作彩头,不如就出一副自绣的扇面罢。
我笑着点头:很好,你的绣工好,扇面更合季节。
春桃想了想,道:若是夏荷赢了,奴婢给她捏腿捶背,服侍她一回;若是娘娘赢了——明儿娘娘想化个甚么妆,就化甚么妆,奴婢绝不多嘴。
我眼睛一亮:当真?春桃不满道:奴婢何时讲话没算过数,娘娘不信奴婢。
信,信。
我眉开眼笑,心满意足,想着,若真赢了,明日绝对不沾一丁点脂粉,素面朝天一整天。
今儿因是三名嫔妃的大日子,反衬得我很闲,我先去御花园打发了半天的时光,再回甘泉宫来用午膳;用过午膳又散步,散步完毕睡午觉,一觉睡醒时,正好又到晚膳时。
我用完十道凉盘、三十道热菜、十道汤品、十道主食的晚膳,躲回寝室满足地剔牙,心想,皇后这份工作,还真是不错,工作清闲,福利优厚,实乃躲懒享福之首选。
坐了会子,我看天色尚未黑透,便又想去御花园里走走,免得发胖,然而刚叫上夏荷,就听见有一声接一声的通报,自宫门处传进来: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