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潮纪之前的科学家已经肯定,胎儿在出生前就有记忆力。
那么,双胞胎出生后,如果在不知情时分离,彼此之间是否还记得曾有另一个兄弟姐妹时时刻刻与自己同处一室,且长达八、九个月之久?元慧初蹑手蹑脚再度进房时,元启森还在死死盯着白选的一幅图片。
这幅图片已经被放大至占据了整个荧幕,并且只截取了白选脸庞的那部份。
可惜,金色的光芒实在太过强烈,就算放大,也不能把那张脸的五官看清楚。
最多隐约能描摹出大致的脸颊线条,还是侧面。
元慧初的目光也被这张图片吸引,也许是受到伯父耳濡目染的缘故,她对绘画还算有天份。
即便不是伯父那样的画家,元慧初对线条色彩的敏感也要强过元启森。
她微蹙起眉,总觉得有很不对劲的地方。
刚才吓着了吗?元启森抬头笑着说,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份资料,所以刚才同样吓得不轻,慧慧不用不好意思。
元慧初确实有些沮丧,但听元启森这么一说,她重又振奋起来。
哥哥都吓着了,我会害怕也没什么吧?想了想,她把对图片的疑问说出口:哥哥,为什么不把这些金黄色的光给去掉?这样不就可以知道她的模样了?你以为我不想啊?这些都只是很粗糙的剪辑。
元启森无奈地说,如果不能弄掉那些碍眼的光,把图像做得再精细也没有用,我让人随便弄的。
逐一点击放大所有十四幅图片,他脸色凝重地说:大概因为这些光是来自异能……而且还是很强力的异能。
我们试过很多仪器都不能消除光芒和斑痕。
前段时间我把图片送去军械研究所,直到现在还没拿出结果来。
也真是奇怪元启森忽然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支笔,飞快地在手指缝隙里转着,他苍白的双颊浮现异样红潮,兴奋地说:可以把它当作课题来研究。
如果能找出原因,未来也许会有专门针对异能者的新型器械面世。
知道哥哥见猎心喜,元慧初不可能扫他的兴,嗯嗯附和了几声。
这时有新的图片出现,却是两张相片。
第一张是个五官还皱在包子脸上的小婴儿,另一张是个大概七八岁的女童。
这两张相片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脸上都有丑陋难看得令人下意识就会忽略其五官的黄色癣记。
这是能找到的唯二两张白选的相片。
第一张是她进入慈心孤儿院之后拍的,那时她大概一个多月;第二张则是她进入资探学校拍的学生照,她的头发几乎把半张脸都给盖住,却还是遮掩不了那些胎记。
元启森摇着头,没有很仔细地去看这两张照片,随手就关掉了画面。
元慧初只扫了一眼,就被那胎记吓一跳,慌忙别开眼。
她刚刚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打算认真地观察观察,元启森已经将页面跳转。
慧慧,你去的时候把视频电话带上,我要在第一时间确认,她脸上的斑痕究竟是不是真的。
元启森低声说,再度出现在荧幕上的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我去哪儿?元慧初茫然地问,把那张能让她做噩梦的脸扔去脑后。
她还在心里琢磨,满楼哥哥怎么会喜欢这么丑的女人?水晶大区碧玺蒋家。
看着缓慢滚动的文字,元启森微笑着说,她是个很矛盾的人。
下手狠辣无情,但她又很念旧情。
蒋坤的突然失踪,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去蒋家查个清楚。
更何况,她要救的人还在我们手里。
哥哥,她一定会来吗?元慧初不安地绞着手,想起方才血淋淋的几幕,又有恶心之感。
面对这样残忍冷酷又狡猾的杀人犯,她真有点害怕。
会的否则,这几个月我辛辛苦苦调动人手对她围追堵截,又特意在关卡和防卫线那儿放水,岂不白费了力气?下面那些蠢货,我真怕他们把事情搞砸了。
如果让她觉得前路一点希望也没有,她肯定会先躲起来蛰伏。
到时候我们上哪里去找她?上次对她不够重视,这次我不会再犯轻敌的错误。
元启森勾起半边嘴角冷笑,她杀人在行,可惜还不算聪明,也并不是真正的冷血无情。
还不冷血啊?她杀了好多人。
元慧初嘀咕。
你怕了?不用回头,从元慧初的语气里,元启森就能察觉出她的情绪。
他笑着说,别担心,哥哥不会让你冒险。
蒋家重金请了高手严阵以待,居爷爷也会亲自出马保护你。
你要做的事就是旁观,当面看清你的对手。
他摇着头,很是遗憾地说:虽然我很想杀死她,但不得不暂时隐忍。
妖事局那边传来消息要保她,桃夭打算将功折罪,所以绝不允许我对她下手,满楼的情绪我也必须考虑。
最重要的是,她手里似乎有‘晶’,有从我们手里抢走的‘晶’眉目间是一切尽在掌握的强大自信,元启森扭头凝视着元慧初,脸上是信任鼓励神色。
他柔声说:我想,她也肯定把‘晶’当成了筹码。
而我们,要在她还来不及提出条件时,把她牢牢掌握在手中慧慧,你能去蒋家演好这出戏吗?这是哥哥第一次把完整的谋划透露给元慧初,她心里既有对凶残杀人犯的恐惧,也有被哥哥托付重任的激动紧张。
甚至,她已经迫不及待了,想早点会会能让哥哥如此郑重对待的那个人。
能我能元慧初深深吸了一口气,瞪大双眼,仔细地看荧幕上的文字。
不同于她早先得到的粗略介绍,此时出现在她眼前的内容事无巨细,连白选几个月大长出多少寸的乳牙都一清二楚。
哥哥,她也是四月五日的生日……她也是四个月长出乳牙……元慧初不时惊讶出声。
除了脑波脉动值相差太大,身体的发育情况,元启森和白选居然惊人的相似。
元启森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错了她的生日不应该是四月五日。
慈心孤儿院的孩子都是以被捡到的那天为生日,从她的骨龄报告来看,她入院时已经有一个月大,所以她的生日应该是三月五日或者更早。
以此类推,你会得出所有不一样的答案。
除了同为十七岁。
不过,从确切日期来看,所谓的长乳牙等情况倒是相近。
可这又如何?天下之大,巧合何其多?见哥哥有点不高兴,元慧初吐了吐舌头,结束了自己的大惊小怪。
她周岁前一直在医院监护,也许是重病的缘故,她的生长发育情况与元启森并不一样。
这才会对白选与元启森如此高相似度的身体成长过程感到好奇。
她忍不住想,难道这就是小说里宿命的对手?呸呸,这种想法太可笑了,哥哥无敌在元氏庄园,不止特护病房出现了白选的相关资料。
元氏家主元承智的书房,也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但不同的是,这儿出现的图片要比元家兄妹看见的多得多。
不仅有白选幼年时的无齿照、童年进入资探学校的学生照——包括短发照、还有几幅她晋级资探员等级时必须拍摄的成年照片。
而对于元家来说最重要最珍贵的图片,却是方才元启森疑惑表示为什么军械研究所还没有送来结果、却出现在这里、近两百帧去除碍眼光芒和黄癣的清晰照。
元继明已经呆若木鸡、大汗淋漓,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久之前,他走进书房,瞟见父亲的电脑上有张大头照。
他随口说了句,您什么时候把启森的相片存到电脑上的?您不怕被黑客给弄走了?这是元继明故意说的玩笑话,只因他已经看见老父亲面沉如水地坐在办公桌后,直勾勾地盯着元启森的相片。
他生怕老父亲因太过生气启森的自作主张而伤了身体,这才有意说笑缓解。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如堕烟海。
元承智一言不发,手指点过触摸式电脑屏幕,元继明便看见了这张元启森大头照的身体。
虽然还略显青涩,但那明白无误是个女孩儿曲线已显的娇躯。
元承智涩声说:她是白选什么?这个长着元启森脸蛋的女孩子就是白选?元继明的脸色变得雪白,怪不得书房里只有老父亲,没有侄儿。
她她……元继明的嘴张了又张,根本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言语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最后,他终于问,她自己知道吗?元承智摇摇头:启森基本上不见外人,就是在科学院,出入时也有大批人手挡住各种窥视。
他连讲解项目时也是独自在室内,通过电话会议传达。
所以,白选应该不可能知道去除了癣记,她和启森长得一模一样。
继明,你这是怎么了?元承智见长子一副快要虚脱的模样,淡淡笑道,难道你以为她是那个孩子?她不是?元继明大感惊讶。
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人有可能长像相似,但是要如同白选和元启森一样,像到难以分辨的程度,得多少概率?你看看她的资料,就会知道她不是那孩子。
元承智说着话,将所有文字资料展示给元继明看,同时说,我所顾忌的,是她身后的人。
从小时候起就如此费尽心机,不可能没有图谋。
这也说明元家有内鬼如果不是怕启森怀疑,我不会同意慧初去蒋家。
所以,这次不仅有老居同行,我还请动了周久人大管家,务必要把她活捉一目十行扫视那些资料,元继明不得不承认父亲说的话有道理。
不管怎么样,脑波脉动值是不会骗人的。
新生儿的脑波值确实会缓慢增长,但不可能如白选这样在一个月内,从白痴直接跃升为正常人。
更何况还有骨龄、体重、体型大小等数据可以为证。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以前没见过,不代表现在不会出现。
也许这世上,当真就有不同血缘关系,却能比孪生兄妹还要像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