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居然不接电话!白选怒目瞪着手机,仿佛这就是元启森的脸。
她恍然觉悟,几年来,无论多晚或者多早,她给他的电话,从来都是在三声响之内接通。
如今晚这样被置之不理还危言恐吓的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
好吧好吧,反正自己要说的话已经通过短讯发出去了。
那就这样,以后再不联络。
白选关了手机扔在抽屉里,倒头闷进被窝睡觉。
皮皮趴在枕头上,盯着她兀自蹙着眉的脸庞无声叹息。
它幽幽吐出一缕清新气息,白选抽了抽鼻子,很快就陷入深沉梦乡。
守了大半个小时,皮皮亲昵地舔舔白选的脸,纵身出房。
眨眼间它便出现在安静别墅的另外一间房里,白璧微瑕坐在灯下桌前,聚精会神地剪一张兽皮。
皮皮一爪子拍飞那张兽皮,嗷唔一口咬在白璧微瑕手腕。
无论怎么撕咬,白璧微瑕的手腕都没有半点伤痕。
他低着头,安静地任皮皮一爪又一爪又抓又挠。
沉默无声发泄了许久,皮皮终于感觉舒畅了许多。
它审视着白璧微瑕的面具,点头说:你到底还是来了。
随手一招,兽皮自地上飞起,落于白璧微瑕手中。
他拿起剪刀继续把兽皮修饰出椭圆形轮廊,淡淡相问:有事?你以前和话痨差不多,现在居然这么惜言如金。
皮皮昂首挺胸在桌上来回走动,眼里金蓝光芒暴涨,我说,你就这么看着乖乖被人欺负?什么也不去做么?我不知道怎么帮她才不会让她产生抗拒心理。
白璧微瑕慢吞吞说,她是个坚强独立、有自己想法的女人。
她不喜欢别人随便插手她的事情,我不想惹她生气。
但是只要她开口,我什么事都肯为她去做。
她不会向你开口的。
皮皮恨铁不成钢地一爪子按在兽皮上猛拉,剪刀刷地在兽皮上划开一个大洞。
那我更不能轻举妄动。
她不让我帮她,定然有她的道理。
我不能让她为难。
如果有什么危险发生,我站在她身前替她尽数挡下就是了。
白璧微瑕拈起兽皮,指尖冒出彩色光焰,刹那就把兽皮给点燃化成灰烬。
你这么消极,乖乖一定会被别人抢走皮皮双爪搭在白璧微瑕手上,嘴边胡须一翘一翘,愤怒地指控,你能为她做什么?这几年你什么也没做如果你真的为她好,现在跟我一起去杀人。
把那些想害乖乖的人都杀了你还是貔貅吗?你心里充满了怨愤憎恶。
你的修为在这几年只怕没有多少增涨吧?小心别入魔了白璧微瑕语声平静,撩眼皮瞅着皮皮说,这座城市潜藏着很多高手,尤其是你想杀的那几个人身边有很厉害的人物。
冒然出击,我们很难得手。
不要冲动。
皮皮一怔,复又开心说道:原来你已经踩过点了。
今天谁逼她喝过酒,谁打疼了她,我都记着。
但我不能随意出手,你当天舟那些强者都是白痴吗?我是妖,他们都盯着我。
只要抓住我的错处,他们就可以据此向虚境说话。
现在虚境的异能者几乎都跑到天舟来,虚境实力受损。
白璧微瑕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海族虎视眈眈,战事不可轻启。
我估计虚境很快就会派使者到天舟,我们要压下战事。
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和元启森一样,只要乖乖活着就好了皮皮跳到半空,满眼鄙视地说,如果他们不是兄妹,你一定会输就算他们是兄妹,你也有可能会输我绝不会输。
不管我是白璧无瑕还是白璧微瑕,她只会是我的女人虽然我不记得曾经和她发生过什么事,但是我很清楚她对我极其重要。
我不会放手白璧微瑕不再看皮皮,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块兽皮,继续认真干活。
制作面具,是这几年来唯一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事儿。
我去找食,你守着乖乖。
皮皮摇摇头,跃出窗外。
白璧微瑕侧耳倾听片刻,犹豫了几秒钟还是瞬移到了白选房中。
他站在床边,屏气凝神看着这张沉睡时格外纯真清稚的脸庞。
他有种感觉,仿佛有很多次,他凝望着她入睡。
并不一定是在她身边,也许是遥远的千万里之外。
只要他心里空空的望着哪个方向,其实就是隔着雾蔼烟云望她安眠。
她在,我心即安。
白璧微瑕无声无息滑坐床榻旁地面,摸出一支在黑暗中末端闪烁莹光的笔,在半空酣畅淋漓地写了个念字。
心字底那一点落下,念字妖符五彩流光,拖着绚烂光影没入白选体内。
从此不管离得有多远,只要她有危险,他就能立刻感知到。
绵绵密密汗水从面具下淌出,白璧微瑕倦意大起,背靠墙歪在床沿沉沉入梦。
黑甜梦乡中,曾经无边无际的阴霾似被一缕灿烂阳光破开洞口。
他仰面向外望去,她在那端微笑。
翌日白选醒来时,便看见白璧微瑕嘴角挂着轻淡笑意的睡容。
皮皮粘在她胳膊上,打着哈欠说:乖乖,他守了你一夜呢,我回来没多久。
你干嘛去了?白选狐疑盯着皮皮,近来它的行迹越来越可疑,经常出去大半夜。
我昨天跑去吃光了天舟国库里储存的高品晶石。
皮皮在她手臂上蹭来蹭去,得意洋洋地显摆,而且伪装成被盗的现场。
他们想打仗,没钱总打不成吧白选心里浮上不妙之感,急切问道:全吃光了?嗯呢皮皮上下摆动脑袋,咂巴嘴,意犹未尽。
你不记得那年我们在海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吃光了船队的晶石么?白选苦着脸说,很多人都知道是我干的。
元家老头和花家老头会不会把这事当成示威?皮皮张开大嘴愣住,显然不记得这桩旧事了。
白璧微瑕睁开眼睛,把白选连人带被子抱住,给了她一个早安拥抱。
轻轻揉着白选的发顶,他低声说:别担心,这件事我来处理。
扔出去一只专门偷吃晶石的妖物就行了。
可是这样会给虚境带来麻烦吧?白选紧锁眉关,毅然摇头说,他们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我干的。
要猜测就随他们去,反正我也确实要干点事儿威胁他们。
就算没有此事发生,我潜入天舟,他们也会拿来说嘴。
白璧微瑕不疾不徐分析,语气虽清淡却让人不由自主相信他。
昨天我已经探清楚,老花头身边有武者、异能者、修士,每个人都很强大。
元老先生身旁强者更多,当中甚至有一个非人。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非人应该是海里的西洋妖族塞壬。
塞壬的音波攻击很难缠,对魂魄会产生强烈影响。
这些强者都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
不过最多五天,我的部下也会到。
白璧微瑕的面具嘴唇向两边微微拉开,他在笑,就算这个黑锅我背了,天舟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就是就是。
白城主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存在,白璧无瑕天生异禀,也很厉害皮皮连声附和,用力点着小脑袋。
皮皮,我可不可以猜一猜,你故意去吃国库里的高品晶石吧?白选抱起皮皮与自己四目相对。
皮皮用最纯洁的眼神看着她,无辜的小样儿分外惹人怜。
但白选与皮皮相依为命二十三年,哪里能看不见它金蓝色大眼深处的狡黠。
皮皮这么干分明就是想拖白璧微瑕和虚境下水。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皮皮,今天晚上你去把天舟银行的晶石也一并吃掉白选咬牙下狠心,眼里迸出强光,我会在今晚给我自己找一个好证人你去找元启森吗?皮皮立刻追问,眼珠子咕噜噜转着,挑衅般瞪了白璧微瑕两眼。
我和他的交易中止了。
以后的事我自己来解决,反正,白选淡淡笑道,就是一年。
是死是活、是好是歹,只是一年而已。
于是白璧微瑕意味深长地看向皮皮。
小家伙悻悻然,嘴里嘀嘀咕咕,傲骄地趴在白选头顶不理他。
白选振奋精神,起床梳洗吃饭,目送沈闲去上学,而后就在金玉九号召集一众部属开会。
如今金玉小区内的所有别墅都被白选买下来,一来安置亲近部下,二来没了闲杂人等居住更有安全保障。
现在小区的安保部门全部由她的人接手,繁花碧草绿树中隐藏着重重杀机。
元启森和花满楼想方设法调来一支五百人编制、含有机甲小队的首都警备军,以演习为由驻扎在离金玉小区隔壁的大楼里。
这一演就演了近三年。
博尔特与邓家兄妹俩已经搬去金玉八号,还没有正式嫁人的萨雅特在父亲的要求下离开花满楼的府邸回家居住。
这点白选很赞成。
照现在来看,萨雅特嫁人的日子不会远了。
如今博尔特是初阳公会的副会长,那是一人之下、近四万人之上的高位。
女儿去给花满楼当侧室,说实话他很心疼。
初阳公会已经超过了曙光和征程,名列天舟十大公会之列,要不是萨雅特对花满楼一片痴心,博尔特肯定不答应这桩婚事。
老头儿说起这事就不开心,总觉得是自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