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登机的时候,姜雨娴还是不怎么愿意跟宋知瑾说话。
宋知瑾也不搭理她,她上飞机吃了点东西,随后就静静地窝在位置上睡觉。
机舱里十分安静,宋知瑾刚看完了几版报纸,转头就发现姜雨娴蜷缩着身体睡着了。
他向空姐要了一条毛毯,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
不经意抬头,他发现罗茂基正扭着脖子兴味极浓地看着自己。
在宋知瑾叫来空姐的时候,罗茂基已经开始注意他们那边的状况。
宋知瑾没有搭理他,替姜雨娴盖好毛毯后就继续低头看报纸,他觉得无聊,于是也向空姐要了一条毛毯,准备好好地养蓄锐。
期间姜雨娴醒了两次。
第一次是被那条裹在自己身上的毛毯热醒的,她将毛毯推开了一点,接着又继续入睡。
而第二次则是被一个相当混乱的梦所惊醒的,她睁开眼睛,好半晌也没想起自己身在机舱。
她机械式地转动着眼珠,待意识渐渐回笼,她才慢慢地坐直身体。
那方的动静引起了宋知瑾的注意,她正用手背揉着自己的眼睛,他便开口提醒她:别揉了,当心发炎。
他的声音幽幽地在耳侧响起,姜雨娴被吓了一小跳。
她缓缓地将手放下,接着就将脸转向他:飞机还有多久才降落?宋知瑾低头看了眼腕表,估算了三两秒后说:大约二十分钟。
姜雨娴点了点头,随后就上了躺卫生间。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回到座位已经很神。
她不是记仇的人,睡了一觉就不再为宋知瑾擅自拿走手机的事情而生气,兴致很高地询问着他往后的行程。
下机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他们先入住景区内的度假屋,等明日早晨才进行登山。
这趟与宋知瑾同行的三人都是他关系密切的朋友,他们出身相近,兴趣相投,经常结伴出游。
姜雨娴的相貌十分讨好,她的五官虽长得非常标致,但非那种极具侵略的美丽,看上去让人相当舒心,同时她的子又随和得很,因而很快就跟宋知瑾的几个朋友打成一片。
吃过晚餐以后,他们就各自回房间休息。
度假屋一共有三层,姜雨娴和云霓两个女生住三楼,而其余的男士则住二楼。
姜雨娴回到房间就先进浴室洗了个澡,刚擦着头发才浴室出来,外面就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她连忙过去开门,站在门外的云霓晃了晃手中的一大袋零食,兴高采烈地说:时候还早,到我房间看电影吧。
在飞机上睡了好几个小时,姜雨娴也没有睡意。
她披了件衣服就跑到隔壁房间。
云霓选了一部很经典的惊悚片,她一边撕开薯片,一边对姜雨娴说:我一直都很想看这部电影,可是他们没有人愿意陪我看。
姜雨娴怎么也没想到云霓会在这个时候看这种电影,她睁大眼睛盯着屏幕上那光怪陆离的画面,明明心里害怕,但又忍不住要看下去。
电影才看了一半,姜雨娴就急匆匆地跑回自己的房间,一把抓了个枕头又冲进了云霓的房间:我今晚要跟你睡。
别害怕,都是假的。
云霓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听了她的话便把她拉到身边,以专业的口吻跟她探讨电影里的化妆水平和特效。
云霓说得十分搞怪,姜雨娴便试着用一种研究的态度去观看,可是她刚抬头,恰好就碰上全片最恐怖的一幕,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本能就扯开嗓子喊了出去。
尽管云霓在电影结束以后极力地安抚她,但她还是心有余悸,一整晚都没睡好。
翌日清早,他们吃完早餐就出发登山。
车子在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上行驶,姜雨娴倚在车座上打盹,宋知瑾皱了皱眉头,随后以略带疑问的目光看向了云霓。
平日罗茂基惯了直肠直肚,他拍了下云霓的肩膀,笑得十分开怀:昨晚你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居然能把小雨伞给累坏了。
云霓剜了他一眼,说:满脑子坏思想!罗茂基切了一声,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来:你才满脑子坏思想,我想你昨晚肯定找人家看电影了,我知道你珍藏了好几部鬼片,一直找不到人陪你看。
云霓把自己正吃着的牛角面包塞到罗茂基手里,恶狠狠地说:吃东西吧,填上你那张寂寞的嘴巴。
汽车驶到半山腰就不能往上,宋知瑾把姜雨娴推醒,她小憩了十来分钟,看上去倒今早要神。
他将手边的羽绒服递给她,催促道:快点穿上,外面很冷。
姜雨娴依言穿上羽绒服,她一边将衣服的拉链拉上,一边看着空荡荡的车厢问:他们都下车了吗?嗯。
宋知瑾示意她把扣子也扣上,待她把御寒的衣服全部穿上,他才带着她下车。
外面的风确实很大,姜雨娴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刮得脸颊发疼。
她把双手-进口袋里,用力地在原地蹦跳了几下。
宋知瑾有点好笑地看着她,待她安定下来,他才说:走吧。
在近两年,这座山脉已经被开发为旅游景区,这个时节的旅客不算太多。
他们走了一小段路程,也没有碰上几个人。
穿过起始那段崎岖不平的小径,接下来的路道则相对宽阔了些许,可以容下两人并肩而行。
宋知瑾让她走在内侧,她一副不起劲的模样,他便说:别低着头,留意一下周围的风景,你会爱上它们的。
姜雨娴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在想什么?他问。
沉默了小片刻,姜雨娴说:很多年前,爸爸答应过我要陪我去看冰雕和滑雪的。
可是他总是忙着工作,到现在这个诺言也没有兑现。
宋知瑾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这么快就想家了?她很诚实,伸手比划了一下:只有一点,真的只有一点而已。
与其满心牵挂,还不如敞开怀去感受这奇妙的大自然。
有心事的时候,我偶尔会到外面走一趟,回来以后整个人就会完全地放松,这就是大好山河那神奇的治愈力量。
宋知瑾告诉她。
姜雨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问他:那你这次是为了什么事情要来散心?宋知瑾也扭头看了她一眼,说:这次只是纯粹出游。
我才不相信。
姜雨娴表示怀疑,她追问,而他只是微笑。
他越是这样故弄玄虚,姜雨娴就越是好奇,她死心不息地揣测各样的理由,但宋知瑾一直说不,直至她试探地提起程知瑜,他才作出不一样的反应:我跟她的关系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
姜雨娴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问:那事实上是怎样的?她是我的妹妹。
宋知瑾顿了顿,又补充,同父异母的妹妹。
姜雨娴的脸色微微变了,她哦了一声,紧接着就沉默了。
宋知瑾以为她会很感兴趣,她这样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他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而她仰视着那条看不见尽头的登山径道,快速地转移话题:这座山有多高?平均海拔有二千五百米左右。
宋知瑾说。
姜雨娴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那要走多久?宋知瑾先提醒她注意脚下的路,接着才回答:一般人只需要三两个小时就够了,而你……很难说。
她拉着绒帽两侧的流苏,很不放心地问:要是我们天黑也没到山顶呢?作为登山爱好者,罗茂基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山上走,宋知瑾为了照顾她,因而没有与他们同行。
前方有一级跨度很大的台阶,他扶了她一把,用事不关己的口吻说: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