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捷紧紧地皱着眉头,似乎正陷入思考状态。
那男侍应静默了三两秒,继而开口:您的朋友情绪不太稳定,现在虽然还没有对其他顾客造成影响,但也希望您可以帮忙处理一下。
姜雨娴向来觉得陆捷交友谨慎,能与他来往的人也非泛泛之辈,听闻他的朋友居然跟别人在大庭广众发生争执,她只觉得惊讶:没想到你会交这么冲动的朋友。
陆捷的眉头没有舒展,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气淡淡地说:我那位冲动的朋友正是你的哥哥。
你开什么玩笑。
姜雨娴摆了摆手,她从来没有见过姜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有*份的事情。
但见他一脸认真,她才慢慢地敛起笑意。
陆捷朝男侍应点了点头,示意他带路。
眼看他们要离开包房,姜雨娴也追了上去。
这两个长腿的男人走得很快,她必须密着脚步才能跟上。
陆捷微微抿着唇,她忍不住再次向他确实:真的是姜延?没错。
陆捷低头看了她一眼,继而欲言又止。
姜延喜欢这家餐厅的甜椒烩牛,每次聚餐都必选这家餐厅。
陆捷只和他来过几次,本没和其他朋友来过,因而可以肯定那人就是姜延。
至于姜延为什么会跟别人争吵,他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个数。
他们很快就赶到大堂。
看见姜延的身影,姜雨娴眼睛睁得大大的,而看清楚跟姜延争吵的人,她惊讶得连嘴巴都微微张开了。
那位男侍应还有事忙,将他俩领到这里就离开了。
这场面还不算失控,姜雨娴和陆捷都很有默契地停下脚步,很理智地选择静观其变。
不远处,背对着他们的姜延正激动地挥舞着右手,站在他对面的人,正是宋知瑾和顾莞。
顾莞的脸容有点扭曲,她咬牙切齿地瞪着姜延,姜雨娴从来没有她这么狰狞的一面。
姜延的声音压得很低,她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脑海却浮现出好几个荒诞又怪异的猜想。
想起陆捷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指示,她问他:刚才在停车场,你看到他们了吧?陆捷点了点头,他将汽车驶进停车场的时候,宋知瑾刚从驾驶室里出来,而副驾驶室那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正甩上车门。
单凭直觉,陆捷觉得姜雨娴肯定是不知情的。
像她这样的小女孩,看到自己的男朋友跟其他女孩子在一起应该会疑神疑鬼,他不希望她整顿饭都食不知味的,于是下意识要隐瞒。
姜雨娴喃喃地说:难怪,原来我刚才真的看见他的车子了……陆捷不由得打量了她一下,说:你还是挺淡定的。
这话究竟是赞美还是讥讽,姜雨娴没有听出来。
正想说话,她就看见姜延倏地捉住了顾莞的手臂,顾莞使劲一挣,身体却不稳地后仰。
站在她身后的宋知瑾眼疾手快地出手,随后将她护在身后,低声不知道跟姜延说了句什么。
姜延竟然伸手推宋知瑾,他的声音隐隐传来,但听不清楚内容。
宋知瑾退了半步,但没有还手。
他抬头,余光一扫就发现了那端并肩而站的姜雨娴和陆捷。
对上宋知瑾的眼睛,姜雨娴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她理不清此时的感觉,他把顾莞护在身后的一刻,她就很不舒服。
她还是第一次体验恋爱酸涩的味道,她的心有点乱,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宋知瑾本想过去,但姜延却十分难缠。
顺着宋知瑾的视线,顾莞也发现了姜雨娴的踪影。
她不想再与姜延纠缠,于是便低声对宋知瑾说:我先走了,迟点再跟雨伞解释。
话还没有说完,顾莞扭头就走。
这个路段不好召计程车,宋知瑾马上就追了出去。
幸好现在还是用餐时间,来往大堂的客人并不多,能看到这场闹剧的人很少。
姜延正要追出去,陆捷就把他叫停。
他忿忿地转身,接着就听见姜雨娴问:你们怎么回事?姜延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他让陆捷送姜雨娴离开,之后又跑了出去。
整个下午,姜雨娴都是闷闷不乐的。
她看着宋知瑾发来的短信,盯得屏幕都要开花了。
这条短信是她刚回到公司时收到的,里面只写着:不要多想。
陆捷知道她没有心思工作,那些要紧的任务都没有交给她。
她心不在焉地整理着文件,好几次都想给他拨电话。
最终还是熬到了下班,姜雨娴胡乱收拾好东西就飞身闪进电梯。
刚就出办公楼,姜雨娴就看到宋知瑾倚在车旁等着自己。
她无端地松了口气,接着疾步向他走去。
他替自己打开车门,问:今天比昨天提早了五分钟出来,是不是偷懒了?姜雨娴的脸皱了起来,她没有心思跟他开玩笑: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在工作时间不能处理私事,我总不能害你被上司批评吧?宋知瑾启动汽车,然后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问吧。
姜雨娴托着下巴看向他:我要听你说。
今天在那家餐厅能遇上他们,宋知瑾也感到出乎意料。
他虚咳了声,说:是我约顾莞出来的。
啊?姜雨娴十分不解,为什么?你们之前认识吗?我不认识她,但认识她的男朋友。
说到这里,宋知瑾又补充,不是姜延,是她……已经离世的男朋友。
他跟聂家勇是在加拿大认识的,他们加入同一支探险小队,是该队伍里仅有的华人。
宋知瑾登雪山探险不是为了征服自然,而是为了享受自然,他时常走到最后,慢慢地欣赏沿路风光。
而聂家勇也走在最后,他们倾谈后觉得投契,于是渐渐就熟络起来。
尽管聂家勇比自己年轻几岁,但宋知瑾却觉得他的心智和怀相当超然。
而提及自己的女友,他也会露出比较幼稚的一面。
在山上露营的第三个晚上,聂家勇突然毫无预兆地吐血,队长以为他是高原反应,于是连忙给他吸氧。
宋知瑾察觉他的病态,待其他队员都回去休息时,他才单独向聂家勇问明缘由。
聂家勇起初不愿将实情相告,但后来还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医生说我这里有颗肿瘤,是恶的。
宋知瑾的表情凝重起来,他对聂家勇说:你需要帮助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当时聂家勇说,他不害怕这颗肿瘤,他只害怕他的莞莞伤心难过。
其实顾莞很反对他去高山探险,但他却说,有些事情再不做,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她听了马上红了眼眶,之后就没有再阻挠过了。
他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所说的每一件事几乎都很顾莞有关的。
雪山上空气稀薄,聂家勇说着说着,连呼吸都不太畅顺。
宋知瑾劝他休息,而他却笑了笑,很突兀地说:我真不想看着她陪我煎熬。
发生雪崩的时候,队友们虽然不复往日的镇定,但还是能勉力自救的。
宋知瑾还是第一次碰上雪崩,急救措施已经烂熟于心,他和其他队员都幸运地躲过一劫,惟独聂家勇,永远长眠于此。
那晚宋知瑾捡到顾莞的项链,看见那个玉坠,他就知道顾莞就是聂家勇心心念念的莞莞。
他还记得,当遗体从雪堆里挖出来时,聂家勇的手里仍旧死死地攥住这颗玉坠。
在此之前,宋知瑾试图联系过顾莞,但顾莞并不露面,不久以后她就转学了。
宋知瑾不止一次从姜雨娴口中听见莞莞这个名字,他没有多想,只觉得不过是重名罢了,没想到他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我之所以要找顾莞,是因为有话需要转告给她。
宋知瑾顿了顿,又说,那应该算得上是遗言吧,毕竟是他男友最后说过的话。
姜雨娴心口堵得厉害,好半晌,她才问:他说了什么?宋知瑾沉吟了下,说:这是顾莞的家事,我好像不方便说。
车厢里的气氛有点压抑,宋知瑾将车载音响打开,他分神看了眼姜雨娴,换了个话题:中午看见你站在那里盯着我的时候,我真担心你冲上来添乱。
她轻轻地哼了声,说:我就算不相信你,我也相信莞莞。
他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接着说:其实,除了解决这件事,我还请教了顾莞一个问题。
姜雨娴困惑地问:什么问题?宋知瑾双手扶着方向盘,用谈天气的语气说:我问她,我要怎么向你求婚,你才会答应。
心跳倏地漏了一拍,姜雨娴动了动唇瓣,没有说话。
顾莞说,这个问题直接问你会比较适合。
我觉得她说得很对,毕竟没有谁能比你更清楚答案了。
宋知瑾转了一下方向盘,拐弯以后问她,雨妞,你觉得呢?作者有话要说:太困了,差别字和虫子明天修,欢迎指正,谢谢思密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