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2025-03-26 13:18:27

康熙四十七年五月,皇帝领着一众阿哥们巡幸塞外,还带着亲手养着的十公主。

皇帝亲自将公主养在乾清宫,这看着如何也是不合规矩的。

然而满朝大臣都会夸赞一句万岁爷深情。

十公主乃是皇帝的第三位皇后小佟氏所出。

佟氏家族除了一个皇贵妃一个皇后,虽然姐姐是皇贵妃,妹妹是皇后到底有些不合规矩。

康熙的三位皇后嫡妻赫舍里氏封号为仁孝,第二位皇后钮祜禄氏封号为孝昭仁,而这第三位皇后封号为元孝,就可看出康熙对这位小佟氏真算得上是情深。

康熙怕后宫诸嫔妃养育十公主不利,他总有顾不上后宫的时候,若万一对十公主下手,他将来到了地下如何跟明宪解释呢?于是只好放在乾清宫亲自抚养。

只要他活着一日,总能照顾好明宪留给他的女儿。

大阿哥,下定决心吧,这可是个好机会,若是能一举除掉太子一党,以后我们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大阿哥眉头紧锁,半晌才舒展开:舅父说的对,咱们手上有这么大的一个把柄,此时若不用,更待何时?因着十八弟的事,皇阿玛已经对太子生了嫌隙,此时我们再添一把柴火,就算是他那额娘复活了也救不了他。

大阿哥身侧的人约莫五十多岁,又被大阿哥叫做舅父,明显是宫里惠妃的哥哥,纳喇氏明珠。

大阿哥,放心,臣都准备好了,就等太子钻进这个套子。

大阿哥面色阴郁:从小皇阿玛就不看重我,因为他是皇后的儿子,我只是妃的儿子,占了个长子的位子,却处处被压制。

论才干,我哪点比他差?二弟,你可别怪哥哥,夺嫡夺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今日是你活该倒霉了!十公主九岁了,还是个小孩子,自从明宪去后,这孩子越发的沉默乖巧,少了当初的任性骄纵,可就是这种乖巧却让康熙越发的怜惜起来。

康熙一手抱着十公主在膝盖上,一手看着手里的折子。

十公主黑如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乖乖的也不吵闹。

不一会儿,康熙正要吩咐李德全磨墨,却发现砚台里的朱墨早已经磨得细细的。

转头一看,十公主的手上沾了些许朱红。

皇阿玛,塔塔磨的比不上李公公磨的好吗?皇阿玛为什么不用?康熙呆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十公主头上的绒绒头发:无事,阿玛只是想起你额娘还在的时候,也是这样不声不响的给阿玛磨墨。

十公主的小脸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康熙顿时住了嘴,嘴角拉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塔塔乖,一会儿让喜翠带你去骑大马,好不?这时,一边伺候着的李德全低声道:万岁爷忘记了,喜翠并未跟着前来。

十公主一边刮着小脸蛋,一边说道:皇阿玛真是笨笨,喜姑姑还在乾清宫呢。

皇阿玛都忘记了。

这话若是任何一个皇子说出来早就被厌弃了,然而对着自己的小女儿,康熙却丝毫没有恼怒,捏了捏十公主的小鼻子:对,塔塔比皇阿玛聪明多了。

万岁爷,大阿哥有事求见!叫他进来吧。

大阿哥进了帐篷,打了千儿,看着被康熙抱在怀中的十公主和与自己一样是郡王爵位的十一弟,顿时心中对太子的行为有些赞同。

那霸占皇阿玛宠爱的贱人若是不死,不单他额娘一直被压制着,就算他搞死了太子,还有十一在前面阻挡着。

人家可是嫡子呢,大阿哥心中冷笑。

是胤褆啊,你不去看布库,有何事找朕?大阿哥定了定心神,狠下心来,看了康熙一眼,朗声道:请皇阿玛屏退左右,儿臣有要事相告!大阿哥年少时也随着康熙南征北战,军事才华尤其出众,康熙很是欣赏,总觉得能将大阿哥培养成为另一个裕亲王,将来好辅佐太子保成。

看着大阿哥一脸正色,康熙让李德全带着十公主出了帐篷。

李德全不敢走远,领着十公主在帐篷不远处守着,没多久,听见帐篷中一声脆响!侍卫赶忙提刀冲进了帐篷中,却正见到康熙一脸风雨欲来的神色,而跪在下面的大阿哥面色坦然。

冲着侍卫们挥了挥手,帐篷中只剩下这父子二人。

你有什么证据?要知道这一番话随意说出口,没有证据,那就是污蔑朕的皇后和太子,胤褆,你可得做好准备。

康熙俯视跪着的大阿哥,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蛛丝马迹。

大阿哥磕了几个头:若儿臣说的有半分假话,儿臣愿以死谢罪。

况且儿臣已经掌握了证据。

元孝皇后在时,对儿臣百般关心,不曾有半分不公,儿臣虽有亲生额娘,却对元孝皇额娘感情颇深。

如今元孝皇额娘死不瞑目,儿臣知晓了,就是拼着一死,也要给元孝皇额娘讨回一个公道!康熙眯着眼睛,紧紧的攥着手上的玉扳指,都有些疼痛了,声音毫无起伏:你倒是有孝心,元孝在时,也不见你如此上心,这回到来做了孝子。

大阿哥身子一抖,头垂的更低:皇阿玛明鉴,儿臣没有半分私心。

你说有证据,把证据带上来!大阿哥面色一喜,果然叫人压着一个女子进了来,康熙的眉头皱的更深,这不是喜翠吗?大阿哥拎着喜翠的领子,将她拖过来,摔在康熙面前:到底情况如何,还不与皇阿玛分说明白?喜翠身上极为狼狈,有几处鞭打的痕迹,瑟瑟发抖,急忙爬到康熙的脚下:万岁爷,万岁爷饶命,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奴婢家中父兄都被太子爷攥在手中,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啊!喜翠不停的磕着头。

康熙一阵厌烦,上去冲着喜翠的胸口就是一脚:好生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喜翠从地上爬起,抽抽噎噎的将太子如何要挟她,又是如何将毒加进了皇后娘娘的药中,她因为害怕说的断断续续:万岁爷,奴婢真是不得已,求万岁爷饶了奴婢家人,奴婢情愿一死。

你说给皇后下了毒,可朕如何相信你们不是诬陷太子!喜翠想了想:万岁爷要是不信,可开棺一看!放肆!康熙只觉得一股怒火向上涌,一下子夺去了他的理智:你这贱婢,明宪在时,对你们百般的好,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陷害主子!喜翠一脸惨然:奴婢没有办法,娘娘对奴婢好,奴婢都记着,可是太子爷攥着奴婢家人的性命啊。

奴婢手中还有太子爷给的那毒药,只求万岁爷切莫牵连奴婢家人,奴婢愿以死谢罪。

康熙冷笑两声:想死?怕是没那么容易。

叫来侍卫将喜翠拖了下去,牢牢的看守好。

转而看向大阿哥,大阿哥不敢看目光如炬的康熙。

好个大阿哥,朕的长子,你回去吧,朕会给你应得的,记住此事不要外传。

大阿哥抖了抖身子:嗻。

将联合蒙古诸位王爷的事宜交给了太子和四阿哥,紧接着秘密带着心腹赶往东陵。

大清列祖列宗都葬在东陵,康熙早在二十年前就给自己修陵墓,他的陵墓分为东西两个主室,其中仁孝皇后赫舍里氏和孝昭仁皇后钮祜禄氏都在西室,而元孝的灵柩在东室,他本想着将来大行,也将灵柩放在东室,与明宪合葬。

也许会对不住赫舍里,可人生在世,可他既然决心对得起明宪,就注定对不起别的女人了。

明宪的棺木用的是上好的金丝楠木,他当时心痛万分,还让人用了明珠防腐,若不然在永寿宫那三天岂不是会尸臭熏天了。

抚摸着棺材的一角,康熙的力道轻柔的就像是抚摸着情人的脸一般。

明宪,我对不住你,若是真如那贱婢所说,朕定然会为你沉冤昭雪。

可若你是病死,朕唐突了你,等着朕到地下再去给你赔不是吧。

说完,面色一整,看着周围心腹侍卫,沉声道:开棺!几个侍卫不敢不从,合力将棺木盖子打开,面色大变,康熙急切拨开一个侍卫:怎么了?如此慌张?万。

万岁爷。

棺木。

是空的,娘娘不见了!康熙大惊,朝着棺材内望去,果然棺材中空空如也。

92倒计时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帝于乾清宫召集诸位王爷,大臣,侍卫以及文武百官至行宫前,垂泪宣召太子罪状。

其一,迫害嫡母元孝皇后,致使嫡母英年早逝,为保地位不择手段。

其二,穷奢极欲,吃穿用度,远超皇帝,犹不以为足,肆意挪用番邦贡品,将进御马屁,肆意襄取。

其三,为子不孝,为兄不仁,亲生弟弟濒死,竟毫无伤怀感念之意。

太子为朕亲养,却迫害嫡母,不友爱兄弟,若朕百年,定然不能善待朕之子女,他之手足。

如此不孝不仁之子怎能为君?说完,康熙老泪横流,看着下面站着的一众臣子:朕之皇儿,幼年乖巧伶俐,如今却结党营私,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被害,昼夜不宁也。

说完,康熙已然是哭的一塌糊涂,若不是李德全扶着,直要扑到地上去。

朕不能让此子为君,朕对不起列祖列宗,即刻将太子拘执。

大臣们也有好几派,太子被废了,太子一党自然是不好过的,而那些个大阿哥党,八阿哥党却暗暗惊喜,只是看着万岁爷涕泪横流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遣散了大臣们,侍卫压着太子来到乾清宫,早在旨意到达的时候,太子府就已经乱作了一团。

太子一脸错愕,长叹两口气,他被暗算了,果然是时运不济。

太子妃擦干净泪水,喝止了太子府乱作一团的侍妾和下人们。

爷。

太子妃泪眼婆娑的看着太子,跪在地上:请爷保重,万万不可与皇阿玛争吵起来,看在这一大家子的份上,爷,妾身求您。

英雄末路,太子长呼了一口气,扶起太子妃:府中事就多劳烦你。

妾身晓得。

说完,太子头也不回的被侍卫压着走了。

乾清宫中,康熙坐在上首,看着地上跪着的桀骜不驯的儿子,脸色灰败,痛心疾首:保成,朕从小亲手抚养你长大,一岁便封你为太子,吃穿用度地位远超别的皇子阿哥。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非要伤害朕的元孝皇后?元孝皇后在时,朕怕她所出的十一阿哥成了嫡子,便一直迟迟不肯封她为后,十八死的时候,你身为兄长,竟然毫无半点眼泪。

挪用贡品,结党营私,是不是将来你还要弑君篡权?太子被帮着,却丝毫没有示弱的意思,直视着康熙,声音激越:皇阿玛说儿臣结党营私,可为何不说说分封郡王贝勒,让儿臣的兄弟们从儿臣手中夺了多少权力?不要说您不知道大哥一直虎视眈眈,就想要把儿臣拉下马才好,他们结党,我若不结党,用何势力与他们抗衡?皇阿玛说的好听,皇阿玛宠爱十八弟,然儿臣与十八弟从未有过深交,又让儿臣如何莫名悲痛?儿臣这个太子做了三十年,憋屈了二十年。

康熙气愤不已,将手中的一个茶杯哆哆嗦嗦的向着太子的方向掷去:好。

好,朕没有打压你的兄弟?你这是想要朕死吗?朕对不起你,你的兄弟也对不起你,你却说说,元孝皇后有何对不起你?她在世时不过是个皇贵妃,却对你一府上下嘘寒问暖,操碎了心。

她总对朕说,担心你没有嫡子,将来会被别人抓住短处。

你皇额娘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这孽子,缘何迫害你嫡母,说,你将她弄到了哪去?太子笑了笑,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的皇阿玛哪里是因为他不友爱兄弟,结党营私?分明是怕他势力做大,子夺父位罢了。

皇阿玛真的在乎你的元孝皇后,真的在乎明宪?放肆!康熙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满面阴沉,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压境。

太子养着头看着这让他尊敬了半辈子,也恨了半辈子的皇阿玛:儿子初遇到她时,她还是个豆蔻之年的少女,那时候她进宫看姐姐,误入了桃林。

太子含着笑容,陷入了回忆。

儿臣那时一见到她便喜欢上她,以为是哪个母妃身边的宫女,想要问清楚讨了来。

儿臣那时便心中发誓,若能得了她,定然一辈子待她好。

可是还没等儿臣打听出来,再见到她,她却成了皇阿玛你的佟妃,成了儿臣的母妃!你叫儿臣情何以堪?儿臣心仪的女子,竟然成了儿臣的庶母,这将近二十年的相思之情,把儿臣折磨的日日不得安宁。

儿臣想着若她过得好,便一辈子将她看做是母妃。

可是皇阿玛啊皇阿玛,儿臣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女人,在您眼里不过是个可以随意利用丢弃的玩物!儿臣恨您,您放任大哥他们胀大势力而不管不顾,儿臣做这个太子,何其心悬?儿臣恨您!康熙一下子瘫在龙椅上,捂紧了胸口,原来竟是如此。

豁然张开眼:她还活着,对不对?太子低着头,默默垂着泪,没有答话。

朕早晚会把她找出来,你等着。

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

太子慌忙的抬起头:您要做什么?皇阿玛?康熙悲戚的笑了两声:明宪当真是好本事,竟能让朕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与朕离心。

朕便是心爱她又如何呢?如此惑人女色决不能留!太子一张俊脸惊恐的扭曲成一团:不,不皇阿玛,是儿臣妄想,才将她偷了出来,皇阿玛对她不是还有真心?为何能够如此冷酷?您不能这么做啊,要罚便罚儿臣吧,一切都是儿臣的错。

康熙紧闭上双眼,明宪曾与他的恩爱还在眼前,她为他生了两个孩子,他对她是有过真情的。

可是不该如此,明宪不该让自己一手养大的太子陷入魔障。

父子争妻,滑天下之大稽。

他愧对大清列祖列宗,往日他恨父皇夺了弟妻董鄂妃,还百般宠幸。

没想到转眼不伦之事便发生在自己头上。

这下子,明宪,你不死也得死了。

朕会好好的照看十一和十公主,定然让你风风光光的去,你不能在迷惑朕的儿子,绝对不能。

胤礽,你好好在府中呆着吧,反省己错,朕夺了你的太子之位,却不会有人亏待你。

你毕竟是朕亲生。

然佟明宪决不能再留了,朕便是如何喜爱她,也比不上祖宗的基业!说完,也不看太子,挥挥手,几个侍卫进来将太子送回了府中。

康熙睁开眼睛,看向虚空,明宪,朕是心爱你的,可是你别怪朕心狠,朕不想做父皇那样窝囊的帝王。

所以,你安生的去吧。

然而等到侍卫查到了太子那出别院的时候,却只抓到管家和一些下人,用刑审问才知那位要被抓的钦犯,早已经不知所踪,逃跑了。

万岁爷。

康熙莫名松了一口气,摆摆手:既然找不到,就不要再找了。

这个时候,他倒有一分庆幸,也许这辈子抓不到她,就不用处置了她把。

明宪,我对你仁至义尽了。

还没过四十七年的年关,大阿哥一党就以朝中不可无太子为由,逼迫康熙另立太子。

93、倒计时 ...芊芊素手执起一枚晶莹剔透的白棋子,‘啪’的一声落到棋盘上,袖子微微往下皱起,露出一截白皙皓腕,竟与那白玉棋子颜色不分上下一般,对面的男子三十岁上下的模样,面色严肃,掠过女子时目光中闪过一丝温情。

细细一看,男子不由得提起嘴角:这一局,你确是输了。

女子一怔,发现那一枚白子正堵死了出路,笑笑,挑着棋盘上的棋子各自扔回罐子里。

这回倒是你第一回赢我,恭喜恭喜,棋艺大有长进啊,四贝勒爷。

这女子正是苏宁,她舒了个流云垂仙髻,簪了一只金钗点翠的步摇,只带着两只水滴垂玉的耳珠子和手腕上的一只翡翠镯子。

扔掉手中的棋子,往椅子后面一靠,打趣着。

男子自然便是四阿哥,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色,他对下棋可是不大在行:你心不在此,不然我怎么会赢你。

你心忧什么?皇阿玛没有追查下去,明显是放过你一条生路。

若是别人,不说保留尊号,与皇子有染,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还是说你心中不安?苏宁看了四阿哥一眼,叹了口气:从小便知你这孩子有心计,没成想思维敏捷,城府之深远超我想象。

你这么说我,想来也是看不起我的,是了,我一个堂堂宫妃与丈夫的儿子不干不净,你必然觉得我是个。

拉住苏宁的手,四阿哥面露些难色,急忙解释着:我并无那些意思,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当年那事,若不是我之故,太子也不会有机可乘。

我嘴笨,说的话不合时宜,你别生气。

苏宁看了看四阿哥,缓缓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万岁爷纵然废太子,可亲手养大的情谊不是旁人可比,你且看着吧,如今朝中大阿哥一党越发活跃,吵嚷着要立太子。

大阿哥敢把乾清宫的侍女私自绑了用刑,万岁爷就必然不会相信他。

枪打出头鸟,你可切莫多说话。

四阿哥冷冷一笑:这些道理我还是懂的,韬光养晦,大哥他太张扬了,反而没有好处。

浅浅的啜了一口茶,苏宁满意的点点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需我提醒你。

看着苏宁面带微笑,可掩饰不住脸上苦涩:你到底在心忧什么?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开心过。

若心里苦楚,可与我说。

如今你我在一条船上,又有什么话不能说呢?四阿哥一向冷然,对着喜欢的女子说出这番话已然是极限了。

那碗茶是平日里苏宁最喜欢的雪顶金线,乃是云南进贡上来。

今日她却连这茶的滋味都品不出来。

我只是觉得对不住太子,这一年里,他对我很好,其中深情,无法详述。

他那样的人,竟为我守身一年,再不招后院侍妾。

我何德何能,不过一人老珠黄的女子。

可是现在如此算计于他,我真真是个没心肝的了。

苏宁声音低低的,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说与四阿哥听。

四阿哥垂下眼眸:他若真对你深情,当初在草原就不该发生那件事,还生下十一。

他若真对你有情,就不该在十一未站稳脚跟,小十年幼离不得额娘的时候算计于你。

太子无兄弟友爱之情,十一是他亲生子,他自是有几分真心。

然而十公主却并非如此,将来他若登基,会不会利用十公主还是两说。

你没瞧十八死的时候,他这个兄长竟然没掉一滴眼泪。

苏宁扭过头去,叹了一口气,深远悠长。

四阿哥见状,不再多说话了,转念一想:弘晨自你离去,便一直吵着要你。

李氏那个没眼色的,我怕交给她把好好的孩子养坏了,便带在身边教养。

你若实在心里不痛快,不若把弘晨带来,开怀几日?苏宁别扭的扭过头:你倒是跟你皇阿玛一个样,舍得你亲生儿子。

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不能有丝毫的差池,就是十一,也暂且不要让他来见我。

四阿哥摸了摸鼻子,没有辩解。

一阵微风吹过,扬起对面女子的衣角,她倚在栏杆上,面带忧容,却像是水墨画一般,飘飘欲仙,好似风吹的再大一些就会飘远似的。

不由自主的拽住了她的衣袖,引得那人疑惑的回头望着他。

怎么了?四阿哥觉得有些尴尬,然而他深沉惯了,脸上的功夫极为到位,一点也不显露出来,讪讪的放开苏宁的衣袖:无事,只是看你满面愁容,不知该如何安慰。

苏宁不禁笑道:冷面王爷也会安慰人?知道现在急不得,四阿哥平日里与妻妾们不爱说话,如今到了她面前倒是小心翼翼了。

我只是个贝勒,不是什么王爷。

说道王爷,这朝里倒是有个声名赫赫的八贤王呢。

似笑非笑的看着四阿哥:如今万岁爷还在,老八这孩子就如此招摇,弄个什么八贤王的名声,可是不妥当。

功高震主,就算是他儿子,他也是不能相容的。

越是这个时候,约得远离,你多关怀关怀万岁爷,他必定对你另眼相待。

似是想起什么似的:老四,我现在只担心两件事。

你说。

苏宁绞着帕子,将那上面绣的两只鸳鸯绞的皱巴巴的:第一件便是十公主,如今我在那人心里是没什么地位了,他恨不得杀我后快,又怎么会好好对待十公主?将来会不会将小十远嫁蒙古,来个眼不见为净?四阿哥安慰道:不必担心,小十还小,皇阿玛还如同往常一般对待小十。

况且你就算不信皇阿玛,也应该信我和十一,定不会让小十吃亏。

只是十一的伴读就是那个曹沾,未免和老八走的太近了,曹家现在越发倾向老八。

我还是不赞同把小十嫁个包衣。

苏宁苦笑道:原本我只是想着,曹沾虽然是包衣,可是万岁爷看重曹家,将来抬了旗。

也好拿捏住,没想到他们家非要搀和到这熬糟事里面,曹沾并非良配,小十的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小十吃了亏。

还有一件,现在我与你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是个不拖泥带水的人,只与你先说清楚。

佟家把宝压在你和十一的身上,十一的性子并不适合做那个位子,若是你将来成功了,十一是嫡子,你一定会好好待他,是也不是?苏宁目光灼灼,步步紧逼盯着四阿哥。

她这辈子是无所谓好与坏,可总得给十一讨个明白的说法。

四阿哥听了这话,面上带了一些怒气,一把攥住苏宁的手腕: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苏宁浑身一抖,不愧是将来的帝王,周身的气势都是不一样的,苏宁很害怕,可还是硬撑着看着四阿哥:我是个额娘,我只要你亲口承诺。

四阿哥面色一凛,捏住苏宁的下巴:这么些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看不明白吗?你真心对我,我便也投桃报李好好护住十一和小十。

你真真是个没心肝的,我对你。

这时,苏培盛在外叫道:贝勒爷。

四阿哥皱皱眉头,苏培盛是个知道进退的,肯定是有大事才会不得已扰时机,也罢,来日方长,若是现在说了,反倒会吓着了她。

微不可见的叹气,放开钳制着苏宁的手:我明日再来,你好好歇着,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苏宁瞪大眼睛,他想说什么?‘我对你’这三个字后面是什么?难道不用她勾引,他就已然。

不,不会的,苏宁摇着头,四阿哥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呢。

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在这个时代早就是徐娘半老做奶奶的年纪,又怎么可能达成那个任务?她只求能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多给一双儿女争取些好处罢了。

父母是她的责任,却无法回去供养,而这双儿女也是她不能推卸的责任。

94、倒计时 ...儿子和老婆的双中背叛,就算是如同康熙这样的强人,也受不了如此打击,自从废太子后,康熙的身体明显变得不好了起来,霜色染上他的头发,越发现出老态。

太子废了,其他的儿子们自然就活跃了起来,争先恐后的显示自己,而头一个倒了大霉的就是大阿哥。

有御史告发大阿哥在府中醉酒对大福晋戏言‘若爷做了九五之尊,定封你为后’。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康熙本来就暗恨大阿哥做了那个告密者,还插手乾清宫的事物,正愁找不到理由狠狠的罚他,可巧打着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康熙震怒,说大阿哥有不臣之心,直接圈了起来,落得了和太子一样的下场。

如今正是这夺嫡的紧要关头,大阿哥又不是毫无心机之人,顿时明白自己是被陷害了。

可陷害的人是谁?那流言又是从何而起的,大阿哥百般查询,查到身边的一个倒水小厮,是他酒后与人瞎说。

这种事怎么可能没有主谋?然而那小厮当晚就自己吊死,断了线索,更是无从去查,大阿哥就这么背了一个大黑锅。

惠妃听了大阿哥被夺了爵位,圈禁了起来,顿时急慌慌的泪如雨下,也未整顿仪容,便冲向了乾清宫,不住的在乾清宫外跪着磕头,而屋子内的康熙却无动于衷。

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惠妃的头发被汗水粘湿,贴在额头上,两鬓边。

她与康熙年龄相仿,身体受不住了,摇摇欲坠。

声音嘶哑,可还是不住的说着:万岁爷,您从小就赞大阿哥知礼懂礼,仁孝贤明,他是被陷害的啊,大阿哥是被陷害的啊。

惠妃虽然尖酸刻薄,后宫之中最爱掐尖儿,可如今也不过是个平凡的母亲,想要给大阿哥留着一条活路。

万岁爷,臣妾求您了,大阿哥是被陷害的。

求您见臣妾一面。

时间越来越长,惠妃涕泪横流,双眼越发无神起来,口中喃喃的重复一句:大阿哥是被陷害的,大阿哥是被陷害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惠妃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乾清宫的大门终于打开了,惠妃精神一震,却看见走出来的是李德全。

像是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似的抓住李德全的袖子:李公公,求您通融通融,让我见见万岁爷吧。

李德全看着平日雍容华贵,不可一世的惠妃如今的狼狈模样,惠妃手中的羊脂玉镯子,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塞回了她的手中。

惠妃顿时苦下了一张脸,若是李德全连收都不收她的东西,就表明事情是没希望了。

李德全叹息一声,小声道:惠主子,回去吧。

万岁爷说了虽然圈了大阿哥,可还是万岁爷的儿子,不会亏待了他。

惠主子是跟在万岁爷身边的老人,万岁爷给您留着脸面,您还是一宫主位,还是主子。

您跪在外面这么长时间,万岁爷厌烦,您还是回去吧,若是万岁爷生了气,发作了您,到时候大阿哥还指望谁呢?惠妃惨笑道:我跟了万岁爷三十几年,万岁爷当真无情至此,当真无情至此!李德全怜悯惠妃,看了看周围耳语道:惠主子,别说奴才没提醒您,这朝中的人不知,可奴才是知道的。

二阿哥害了元孝皇后,这个告密者就是大阿哥,万岁爷如何能不恨?惠主子,如今您自己都是自身难保,还是不要再闹了,回去吧。

惠妃一呆,随即眼泪掉了下来,她的大阿哥,她的胤褆,她的儿,到底还是比不上废太子和那个贱人。

惨然一笑,惠妃慢慢起身,踉跄一下,慢慢踱出乾清宫,背影佝偻,再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

万岁爷,惠主子回去了。

康熙站在苏宁的画像中,沉默不语,眼神晦暗,良久才道:明宪背叛了朕,可是朕还是不忍心处置她,不忍心不善待她给朕生的孩儿。

小李子,你说这是为何呢?最后一句话轻声呢喃,也不知是问李德全还是在问他自己。

李德全沉默了一下,随即道:万岁爷是至情至性之人,对娘娘深情。

康熙叹息,咳嗽几声,在李德全的搀扶下做到榻上,喝下一碗药,面色发苦:朕身体越发的不行了,可朕那些不孝子孙还是在争来争去,个个恨不得朕早死。

万岁爷身子硬朗着呢,可莫说这话。

李德全眼角带了一些湿意:而且万岁爷的阿哥们都是孝顺的,前几日四阿哥和十一阿哥不是还给您亲自侍疾,其他阿哥们也是日日关心。

万岁爷把心放开一点。

老四这孩子倒是个外冷内热的,一直觉得老四性情不定,暴躁无常,没想到朕病了他倒是第一个亲自侍候了几天。

十一也是好的,就是。

康熙叹了一口气:十一太单纯,且玩心太重,一点也没有争的心机,办差也办不好,就是个吃喝玩乐了。

朕倒是有心。

可十一太不堪大任。

说到了立储位,李德全是个太监,自然不能插嘴,只在一旁默默侍候,他知道这个时候的万岁爷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

大阿哥被圈了,太子被废了,八阿哥本来就是大阿哥一党,他们消停了好些日子,也知道康熙情绪不好,不能逼着他立储,以免引起反弹。

可在四阿哥龟缩府中,十一阿哥越发游手好闲的时候,公正廉明,任人唯贤的八阿哥一时间名声如日中天,他不过是个贝勒爷,‘八贤王’这个名号却越叫越响,跟着得到好处的良妃在后宫中也无人敢欺,八阿哥一党仿佛就胜利在望了。

然而康熙对此视而不见,几次三番压下大臣们请求立储的折子。

年初的时候,家宴过后,倒是把四阿哥留了下来。

康熙打量着自己这个四儿子,做派沉稳,脸色严肃,办差的时候除了有些太过喜欢事事亲恭并无其他毛病。

虽无嫡子,府里那个三阿哥却是个聪慧伶俐的,只是他生母实在有些惠妃做派。

三阿哥弘晨当初也算他跟前养过的。

老三寄情旁门左道,作诗作画倒是个好手,可是办个差事却差强人意,老五心思纯善,一贯不参与此种事物。

老七腿略有残疾。

老八倒是有能力,只还是个贝勒,就弄出一个八贤王的名声,他是想怎样?老九老十跟在老八屁股后面。

十一无意皇位,倒有些老五的风范。

更不用说十三被自己骂过,骂了个狗血淋头,一下子蔫了下去。

十四倒是颇有将才,只可惜母妃出身低,若真考虑他,算半个嫡子的老四和嫡子十一将来怎么活?还不被新君忌惮?想的一时间出了神,四阿哥见皇阿玛没发话,也不敢打断,只低着头默默的呆着。

突然,康熙回过神来:年前大臣们上的折子,说立储的事,你是怎么想的?你也知道老三对这些一窍不通,你办差办了这么些年,说说你的看法。

四阿哥一愣,抬头看了康熙高深莫测,心中顿时警醒,他的皇阿玛这是在试探呢!儿子不敢随意妄论储位。

康熙敲了敲桌子:让你说你便说,只咱们父子二人,你且说说你的想法。

四阿哥抿抿嘴唇,嗓子有些发干:既然皇阿玛让儿子说,儿子就妄自说几句。

儿子以为,太子害死元孝皇额娘之事,尚且有疑点。

且太子爷平日对待我们兄弟并非无情无义,有人陷害也未可知。

立储之事儿臣没那么深远的见识,只是觉得皇阿玛与太子爷父子之情深厚,太子几次监国也未见大错,何不。

康熙垂下眼:保成的事,先放在一边,你只说现在你们兄弟中,你觉得合适的人选。

四阿哥小心翼翼的看了康熙一眼:若是论身份,自然是十一,十一是元孝皇后所出,是嫡子。

可若是论能力来说。

又看了康熙一下,确定他没有暴怒才接着道:儿臣觉得八弟能力出众,朝野中人人都称八贤王,乃是众望所归。

众望所归?康熙冷笑一声,忽然道:如今朕的儿子里,老大圈了,老二废了,老三只会做那些没用的诗画,你办事朕也很放心,若朕立你为太子。

四阿哥心中一跳,他现在试探于他,他绝对不可被诱惑,太子就是个靶子,一堆人等着在打倒你,谁现在做那个位置,谁倒霉!急忙跪下,四阿哥惶恐回答:儿臣不才,当不起如此大任,儿臣只求能如同裕皇叔一般,做个贤王,辅佐皇阿玛和新皇便好。

发现他并不是撒谎,康熙面带满意:行了,你回去了,今日之事不要同旁人说。

是,皇阿玛。

四阿哥走出了乾清宫,摸了摸后背,衣衫已然被冷汗浸透。

95、倒计时 ...四阿哥的这个庄子是他自己名下的产业,环境很是不错,庄子里上上下下只知道这里面住了一位极有脸面的女子,说是四福晋的亲戚,可是长得什么样却谁都没见过。

自从苏宁住了这里来,四阿哥一个月到有大半个月都往这里跑。

刚过年关,天气还冷着,因为怕落人口舌,苏宁身边并没有伺候的人,有些事还得自己动手。

到底只是个小小的庄子,不如永寿宫里的地龙暖和。

不过苏宁并非不能吃苦的人,慢慢的也就适应了。

今儿个天寒,苏宁身上雨过天青色的棉袍,外面还罩着个藕荷色滚着一层银鼠毛的马褂,她虽然已经三十多岁,可仍旧身段窈窕,不盈一握。

故而穿的如此臃肿也不见难看,反而觉得丰润许多。

叫人在火炕上摆了一个小小的桌子,苏宁脱了鞋塞到塌下的被子里,被子里有个香薰镂空金球,是宫里的精致玩意儿。

架起火炉,添了些银炭,桌子上摆了满满一大堆的新鲜蔬菜和肉卷。

这些新鲜蔬菜都是庄子的暖阁中产的。

她自去年闲着无事便酿了一些梅花酒,今年正好启封来喝。

倒进个小玉瓶,顿时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梅花香气。

北方喝白酒,南方喝黄酒。

如今天气冷,正是该喝两盅暖暖身子。

见着外面天上半昏暗的天空已经挂着一轮弯弯的月牙,苏宁苦中作乐,端起酒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今儿我也体会一把大诗人的心境,乐哉乐哉。

这时,门被打开,四阿哥进了来,看见苏宁端着杯子,不由得好笑:你倒是挺会享福,吃上了锅子。

说着,苏培盛拍打着四阿哥身上的尘土,将大衣换下。

这下到真成了三人了,你也来尝尝我酿的梅花酿,喝上一杯驱驱寒。

苏宁又到了一杯,递过去。

四阿哥眼中带着笑意,就着她的手就喝了一口,顿时胸膛中一股暖流驱走了寒冷。

苏宁手一抖,还是没有拿开,她本来就打定主意勾引四阿哥,如今还惺惺作态的未免太假了。

得了四阿哥的令,酒菜也给苏培盛拿了一些,他自去耳房中呆着去。

脱了靴子,也学着苏宁盘腿上炕,搓搓手:今天太冷,可冻坏了我。

说罢,伸过去,贴在苏宁的脸上,脸上有几许促狭的意味,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你看凉不凉?苏宁吓了一跳,颇有些不自在,虽说主神最终的任务两项一是四阿哥继位,二是嫖了四阿哥。

她也打定了主意,要把四阿哥给嫖了,可是具体实施起来,到底还是又羞又窘的。

四阿哥神色平常,仿佛刚才摸了苏宁脸蛋的人不是他一般,拿起筷子,搅了搅锅子里的肉跳了出来,沾上一些酱汁,吞进口中。

京城前门那里到有一家锅子做得特别好吃,等时局稳定下来,就带你去尝尝。

总这么憋在这小庄子里,到把你憋出个病来。

苏宁目瞪口呆看着四阿哥有些狼吞虎咽的吃相:你在你的妻妾面前也是这样?此时的四阿哥并不像平日那么严肃正经,与平日的他相比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听了这话,四阿哥放下筷子,直视着苏宁道:我本来也就不是那么冷酷的人,可在朝堂之上,稍有不慎便会着了别人的道儿。

在皇阿玛面前也是要谨慎再谨慎。

办个差,那些个滑头的大臣们,若不摆着一张冷脸,怎么查贪官?我内宅的那些女人个个都是不老实的,我若是再对她们和颜悦色,后院就该乱的一塌糊涂的了。

如今只我们两人,有什么可拿着的。

苏宁一怔,确实,听佟皇贵妃说过,年幼时期的四阿哥也是脾气火爆,性格外向的孩子一枚。

想到这,苏宁笑了起来:那我倒是荣幸极了,看到四贝勒爷另外的一面。

忽的想到了什么,苏宁又道:你最近往这边跑的太频繁了些,少了许多时间陪你的福晋侧福晋们,你也该抽点时间陪陪她们。

我素日知道你最是喜欢你那个年侧福晋,你过来看我,我记着你的情分便罢了。

四阿哥眉毛一沉,不错眼珠儿的盯了她一会儿,目光深沉复杂的让苏宁有点心慌意乱。

我宠年氏不过因为要重用她哥哥年羹尧罢了。

苏宁尴尬的歪过头:这些话不用同我说,我还是皇贵妃的时候,你还肯叫我一声皇额娘,现在却是叫都不叫一声了。

你本来也不是我额娘。

面色阴沉的嘀咕了一句,四阿哥也知道不能着急,随即掩饰住脸上的神色。

难得你这里酿了好酒,你多陪我喝几杯,一人独饮怪无趣的。

这厮太狡猾,明明心里对她有好感,可就是不说出来,任苏宁百般试探都不动声色。

苏宁心里赌气,果然不愧是九龙夺嫡的胜利者,城府太深。

他说的话,表情,眼神都暧昧的很,可就是不挑明。

拿起杯子,也灌了下去,气嘟嘟的不去看四阿哥。

四阿哥眼睛中带了几分笑意,他不能着急,得慢慢的来。

像太子那般心急,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而且他敏感的感觉到他这位前‘皇额娘’并非对他动情,可是如此百般试探,不过是为了十一和小十的事。

如果因为这个原因而得到她,他不屑,他要她的真情,而不是一时的虚与委蛇。

苏宁不知喝了多少杯酒,头晕晕的,喝的小脸通红,两颊上带了两朵好看的红晕,一双水润的眸子亮的好似星星一般。

可她的神智已经不清醒了,她只感觉自己拽着对面的酒友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她自己都忘记了。

昏昏沉沉中,被人抱上了塌,褪去衣服,盖上了被子,最后终于抱着枕头,沉沉的睡去。

(河蟹爬过。

)第二天,苏宁如往常般醒过来,,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喉咙中口渴的紧,慢慢的动动手脚,想要下床给自己倒一杯茶水,如今可没有奴婢伺候了。

刚一动,就被身旁沉重的压住。

难道昨天她把被子压在心口上了?慢慢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苏宁吓了一跳,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她对面的正是四阿哥!瞪着一双圆溜溜的杏仁眼,苏宁只觉得有很多话要问,却卡在嗓子里冒不出来。

因为此时,她明确的感觉到被子底下她和四阿哥都是光溜溜的。

96、倒计时 ...你。

我。

苏宁只觉得脑袋不大够用,这是怎么回事?醉酒吗?四阿哥眨眨眼睛,脸上说不出的严肃正经:你强了我。

哈?苏宁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他在说什么?她强了他?这是在说笑话吗?她就算是醉酒能把他一个从小练习布库骑射的大男人强了?苏宁慢慢的缩进被窝里,浑身的酸痛和那里的不适应一切都证明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她又不是不知人事的少女。

四阿哥扯了扯嘴角,起身,露出瘦削但却不单薄的上身。

若是论才能,除了办差他还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与他那些善文善武的兄弟们比起来,他还算是文不成武不就。

可是他只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能忍,从十多年前确定心意,到今日才出手,他得是多么能忍的性子。

既然发生了,就不会再给她退路。

他身上青青紫紫,不时还有几道狼狈的殷红划痕,看着是遭过大‘蹂躏’,看着着实可怜。

指着身上一块青紫,四阿哥无比认真的申诉着:你昨天喝醉了,抱着我不放,强。

别再说了!苏宁豁然坐起身,在四阿哥颇为戏谑的眼神下才反应过来,被子滑落到臀部,露出什么也没穿的上身。

忽的,苏宁一下子涨红了脸,连忙拉起被子牢牢的掩盖住身子。

死死的盯着四阿哥。

四阿哥面带无奈的神色,伸手捧住苏宁的脸:昨日我也有错,我一喝醉,便会浑身没有力气,制不住你又哭又闹,还对我用强。

你如今不会是想不负责任了吧?负责人?她还想怎么对他负责人?再说这种事吃亏的不是女人吗?她就是三十多岁,已经是奔四的人了,可也是女人啊。

苏宁闷闷的低下头:你想我怎么样?她的手攥的紧紧的,四阿哥皱了皱眉头,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挖出来,使了劲儿,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开,那里面洁白的手心已然带了几道红色半月形状的指甲印记。

如今我们发生了这事,你自是要对我负责任的,我也要对你负责任。

苏宁越发的不敢看神色严肃的四阿哥,抬起头,惨然一笑:你想对我如何负责呢?也同太子一般,寻个新身份,给我封个什么格格侧福晋?她歪头看着四阿哥,神色说不出的讥讽,原来到了这个地步,还是逃脱不开做别人的小老婆?四阿哥眼神一暗,拽住苏宁得手,见她没有拒绝,缓缓的拥住苏宁,热气喷在她的耳朵旁边:我不想用这些来折辱你,可是这么让你没名没分的到底也不是个事。

顿了一顿,四阿哥又说:我不愿你这般,可是将来若我真的得势,你少不得也是要随我进宫。

若我不得势,只做个平安王爷,给你寻个新身份,上了玉碟。

我知你不愿与她们共处,我再寻个别的好地方住着,岂不是更好?苏宁嘴角升高,眼神倔强:四贝勒爷这是要金屋藏娇?我已然是个老妇,可不是什么娇。

我连皇贵妃,皇后都不放在眼里,还在乎你的侧福晋妃子之位?四阿哥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四阿哥眉宇间的沟壑皱的更深了起来:你昨晚虽然醉酒,可到底也说了一些真心话,你并非对我无情,如何说话这般带刺?苏宁刚想反驳,就被四阿哥轻轻点了点唇:我知道你的顾虑,在后宫中,你就是不愿与人相争,我如何能让你和我后宅那群女人争来争去呢?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年南巡你便不信我。

阿宁,我对你是有心的。

并不比太子差多少,太子能够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那一生一世一双人说的虽然不切实际,可既然是你想要的,我胤禛就给的起。

乌拉那拉氏没有大错,还很贤惠,我没法给你名分,可我能够给你的就是一个承诺,从今之后,只有你一个,只要你一个。

苏宁呆住,她的心里升腾起一股巨大的冲击,就算是太子也没给过她这样的震撼。

太子对她是真心,可是手段激烈,让她没法忍受。

如今这话从四阿哥的口中说出,苏宁反而怯怯的止步不前。

她不知道是否该回应这感情。

她要四阿哥的真心来完成任务,这个任务也好完成,只要让四阿哥亲口说出他喜欢她,任务就算完成,只要没有这句话,就算滚了床单,主神也是不认的。

但是他这般郑重其事,让苏宁起了一股巨大的罪恶感,她始终都是想要回到她的时代的,她没法回应这份感情,只能够辜负。

而现在还要骗他吗?四阿哥见她呆住,没有回应,也不失落:我知道你现在还不适应,可我爱新觉罗.胤禛说出的话绝不反悔。

我那些妻妾没法遣返,她们离了我没发过活,我如今对你有了这誓言,以后便不能再招幸她们,只以后对她们好些便罢了。

阿宁,我不逼你,你慢慢想,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验证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你喜欢我?苏宁愣愣的脱口而出。

四阿哥听了,穿中衣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即温和的摸摸苏宁的头:我对你有情。

我是问你你喜不喜欢我?苏宁赌气的扯住他的衣袖。

四阿哥面色无奈,经过昨晚她说的那些个不着调的话,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若是说了这句话,那么一切都没法挽回了。

他是坚决不会说的。

乖,别闹,以后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了。

得到这模棱两可答案的苏宁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转身,倒在床上,不去看他。

四阿哥穿好衣服,亲自端了热水,手伸进被子,轻轻揉着她的腰肢,苏宁还是有些不太自在,做状要躲,却被四阿哥一把按住。

你我都已成夫妻,有什么好躲,我是你丈夫。

苏宁翻了个白眼:且不说我曾做过你皇额娘,这般没有婚礼,不过是个露水姻缘,说难听点就是无媒苟合,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这下子,四阿哥终于笑出声,笑过后一脸严肃正经看着苏宁:阿宁也是怪可怜的,做了皇后,还没穿过正红。

苏宁这下子可是恼了,瞪着眼睛:对,我就算是做了皇后,也是个继室,妾扶正的,你这么说是笑话我不是?四阿哥也不着急,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我不是这个意思,将来我定然会给你个婚礼,不过且要等等,过了这阵子。

你觉得我们在太和宫里拜堂可好?四阿哥虽然是笑着说,可见眼睛中的严肃认真。

苏宁惊讶的微微张开嘴,太和宫,那是放着爱新觉罗家祖先牌位的地方,他这般到真是认真的了。

缠歪了一会儿,苏宁太累,早就又睡了过去。

四阿哥今日还有事,不能留,于是把吃食,衣服,又吩咐下人将洗澡水都准备好。

这才放心离开。

刚出门,是见苏培盛舔着脸,满面笑容的跟了过来:奴才恭喜爷终于得偿所愿。

四阿哥面带喜色,右手捂着嘴咳嗽一声,掩饰过于喜悦的感情:行了,等会儿爷赏你。

苏培盛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忽的又道:爷喜欢这位主子,可也要考虑考虑,这位主子身份。

四阿哥点点头:不愧是跟了爷那么多年的奴才,你说的是。

不过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没过多久,四阿哥府中纷纷议论,四阿哥请封了一位侧福晋西林觉罗氏,是礼部员外郎的次女。

可稀奇的是,这位侧福晋并没有入四贝勒府,而是被四阿哥安置在了外宅,还特意吩咐不许府中的女人去打扰这位侧福晋。

一时间,四贝勒府炸开了锅。

四贝勒府暗潮涌动,朝堂之上也是暗潮涌动。

康熙大肆册封几个成年皇子,其中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都被册封为郡王,十一阿哥更是被册封为亲王。

而声誉最高的八阿哥却仍旧是个贝勒。

又过了几个月,四十八年的时候,康熙提出复立太子,却被御史上疏,罗列了种种太子的不是遭到了大部分文武的一直反对,太子复立不了了之。

康熙无奈之下,只得让他们推举太子人选。

97、倒计时 ...万岁爷说让大臣们推举太子人选,众大臣面面相觑,吏部侍郎看了与一众皇子站在一起的八阿哥,站出来道:皇上,臣以为八阿哥天资聪慧,礼贤下士,素有八贤王之美称,才德兼备,微臣以为应推举皇八子为太子。

一见有人出头,八阿哥一党纷纷跳了出来,一致说要推举八阿哥为太子。

自从佟国维病逝后退出朝堂,隆科多已经从一等侍卫晋为内阁大学士,并在军机处当差。

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四阿哥和沉默不语的十一阿哥,顿时也缩着不说话了,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一时间朝堂上吵吵嚷嚷的,康熙坐在上首,一时间看不清楚表情。

这时,钮祜禄.尹德跳了出来,他本是原首辅大臣遏必隆的三子,乃是孝昭仁皇后和温僖贵妃的亲弟弟。

虽然血缘上与十阿哥最为亲近,可此人是个执拗性子,一向不满十阿哥跟着八阿哥他们厮混。

他如今不过是个户部尚书,然而首辅大臣余威尚在,谁也不敢小瞧了。

皇上,臣以为推举皇八子不妥当。

尹德一脸正气浩然:自古以来都是有嫡子则立嫡,无嫡子则立长子。

就算是如今这情况,也应该立元孝皇后皇十一子为太子,或立长子三阿哥为太子。

八阿哥非嫡非长,臣以为推举八阿哥不妥。

他性子耿直,直接就得罪了八阿哥,九阿哥瞥了一眼十阿哥,老十耸耸肩,他也是没法子的,他这个舅舅,向来性子梗,看不上出身微贱的八阿哥。

更看不惯他非嫡非长却到处结党营私。

这时候,三阿哥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不谙政事,自封了郡王,每日不过是在府中作画,或与家里养的一些清客作诗,哪里知道太子被废,大阿哥被圈,他倒成了长子。

还没等三阿哥跳出来,十一就先发制人道:皇阿玛,儿臣愚钝,实在当不得此大任,惟愿一生做个贤王,辅佐太子。

三阿哥苦不堪言,只觉得这性子直的尹德是在害自己,连忙爬了出来,表示自己不堪大任云云。

议论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最后康熙大手一挥:此事搁置再议。

八阿哥的太子没有立成,却让康熙越发忌惮起了八阿哥。

八阿哥自小聪慧,虽然出身低微,可自从封了贝勒出府,礼贤下士,谁不赞一声好。

若是八阿哥真的成了太子也是众望所归。

可是八阿哥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凡是帝王,最怕功高盖主,康熙也是帝王,如今这八阿哥还未封王爷就已经声誉如此之高,到时候哪里还有他这个皇阿玛的位置?今日这一番推举更加坚定了不能立八阿哥为太子的决心。

散了朝,十一眼疾手快,一溜烟的就溜了。

他是皇后之子,顶着一个嫡子的头衔,实在是太招惹人眼。

十一没那个心思做那个宝座,可处在这个位置,也容不得他逃脱。

可怜的十一回到府中越发的叮嘱全府上下小心翼翼的过日子,而福亲王游手好闲的荒唐名声也不胫而走。

时逢康熙的寿辰,几个阿哥们也是挖空了心思送寿礼。

八阿哥从蒙古得了一对儿上好的海东青,驯化了,要呈给康熙。

可是揭开外面的罩布,那一对儿海东青竟然是已经奄奄一息,不一会儿便死了。

康熙年岁已大,越发多疑,直说八阿哥不孝,想要他早死。

更在朝堂上说八阿哥乃是辛者库贱妇所生。

推举八阿哥为太子一事,不要再提。

八阿哥何等心思慧敏,送给康熙的礼物都是千挑万选的,怎么可能送一对儿奄奄一息的海东青?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到了夏日,康熙的身子越发的不好,整日与汤药为伴,现在他的儿子们,大阿哥被圈,太子被废,呼声最高的八阿哥也因为他的怒斥而失了机会。

剩下的九阿哥十阿哥俱都是八阿哥一党。

十一为了表示自己不想那个位子,越发的不着调起来。

康熙五十年的时候,准格尔残部首领策亡阿拉布坦出兵进宫西藏,拉藏汗请求大清出兵救援,朝中最能征善战的大阿哥已然被圈了,康熙封了十四阿哥为大将军,并破格封了固山贝子,领着两黄旗出征西藏。

一时间德妃并皇十四子成了炙手可热的新宠。

十四阿哥领兵出征后,康熙去了九州清晏避暑,随驾只有四阿哥五阿哥十一阿哥并几个年岁小的皇子,如十七阿哥之类。

这天晚上,康熙照常喝了一碗药汁子,抚摸胸口,这一年日日病着,不过是靠汤药来吊着性命罢了。

李德全,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万岁爷,刚过子时,万岁爷再休息一会儿吧。

康熙摇摇头,他感觉命不久矣,然而到了现在他的儿子们还是争来夺去。

朕没多久好活了,只想着在朕死前能传下大统,也不负祖先所托。

李德全眼含泪光,跪在下首:万岁爷,切莫这么说,万岁爷乃是真龙天子,是要长命百岁的。

康熙看了看镜子中花白的头发,眼角的皱纹,更加佝偻的身体,苦笑:朕老了,我的身体我自己还不知道嘛?朕只是怕朕死了,太子之位不定,朝堂不稳啊。

十四到是个好的,朕也很喜欢他,聪慧伶俐,能征善战。

可他是庶子,是德妃所出,德妃昔日与明宪和仁惠皇贵妃素有嫌隙。

若朕真传位于十四,他将来会如何对待老四和十一?尤其是十一,他是嫡子,与十四关系又不亲厚,将来恐没甚好下场。

朕。

叹了一口气,康熙又咳嗽两声,李德全急忙上前。

康熙摆摆手:朕无事,你去,你去把老四给朕叫过来!李德全面露难色:万岁爷,夜深了,您还是先歇息,保重龙体为上。

康熙锤了一下桌角:叫你去便去,今日就把老四给朕叫来。

嗻。

李德全连忙上前给康熙顺着气,支使了一个小太监打发去请四阿哥。

四阿哥不敢耽搁,他睡得熟了,被小太监这么一招呼,急忙穿了外衣就跟着去了九州清晏。

皇阿玛!四阿哥进来的时候,正看见康熙呕血,立刻惊慌问道:皇阿玛这是怎么了?为何不请太医来看?康熙心情舒畅了些,好歹这个儿子还是关心着他的,招手让四阿哥靠近些。

你来。

四阿哥跪在康熙床边,亲自碰了清茶,服侍康熙漱了口。

四阿哥面露担忧:皇阿玛龙体不舒服,还是让太医看看为好。

康熙摇摇头,儿子妻子接二连三的打击,再加上思虑过重,俨然已经有些油尽灯枯之相。

朕欲将大位传于你手,你如何想。

四阿哥大惊,立马磕头道:儿子愚钝,实在。

行了!康熙不耐烦他如今还是作秀这套:如今大阿哥被圈,二阿哥被废,三阿哥不堪大任。

十一不愿做这皇帝,整日游手好闲,你叫朕把位子传给谁?十四与你和十一有嫌隙,十一又是嫡子,若十四继位,难免不会对十一动手,手足相残,朕如何去面见祖先。

你是个有孝心的,也能忍。

只有一点!老四你若要朕这个位子,需得对爱新觉罗家的祖先起誓!四阿哥直直的看着康熙,如今这话便是掏心掏肺的了:皇阿玛请说。

你胤禛继位,需对你兄弟宽容相待,不得手足相残,众生不得违了此誓言!康熙硬撑着身体,目光灼灼的紧盯着四阿哥。

四阿哥朗声道:请皇阿玛放心,儿臣定不负皇阿玛所托。

对兄弟手足宽和相待,绝不自相残杀。

康熙仿佛一下子失了力气似的,叫着李德全:李德全,把圣旨拿来,朕若大行归天,传位于四皇子胤禛。

连夜将朕旨意送到极为首辅大臣那去。

嗻。

康熙躺在床上,目光呆滞:朕还想再见明宪一面,朕不会杀她,朕很想她。

老四,你知不知道你皇额娘在哪?她到底在哪里?朕不会再辜负她了。

皇阿玛。

四阿哥强忍着泪水,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跺跺脚京城都要抖三抖的天子,如今却被病痛缠身,痛苦的躺在这里。

康熙忽的,似是回光返照一般攥住四阿哥的手:老四,老四,你可见着她了?朕见着她了,她既然没死,为何不肯见朕一面。

明宪,明宪,朕对不住你,你回来见一见朕。

太医!快传太医来。

九州清晏外早就候着太医院的几位太医了,几人轮流给康熙把脉,均是摇头叹息,跪下不语。

四阿哥怒的红了眼睛:你们这群废物,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处?即使用了上好的人参吊着命,这位老人还是没能够敌得过病痛的折磨,他走了。

李德全探了探康熙的鼻息,痛哭流涕跪下:万岁爷归天了。

这时候,消息灵通的十一急慌慌的赶了来,先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龙床上的康熙,在看看默然不语流泪的四阿哥,急忙推了他一把:四哥,皇阿玛薨了,现在可不是难受的时候,赶紧叫年羹尧和九门提督刘大人带兵守卫京师,以防不测才是!四阿哥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擦干眼泪,沉声道:皇阿玛薨了,皇四子胤禛不才,得先帝遗诏,传位于朕。

先把皇阿玛灵柩运回乾清宫才是正经。

这时候三阿哥等人也得了信,他们几个不是如三阿哥五阿哥一般无心夺嫡,要不就是像十七阿哥这般年岁小。

李德全亲手举着遗诏,十一率先跪下:臣弟谨遵皇上吩咐,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十一,其余几个阿哥对视了一眼,也纷纷跪下,承认了四阿哥这个新帝。

康熙五十年,清圣祖爱新觉罗玄烨薨!98☆、倒计时苏宁打开窗户,一股清风扑面而来,吹淡了屋内的熏香气味儿,她住在这,用的是雍郡王侧福晋的名义,显然老四府中的那些妻妾对她这位侧福晋很是好奇,想要一探究竟却都被苏培盛挡了回来。

她是不在乎这个名义的,不过权宜之计,难道就当真了?因为这个名分,她身边也有了伺候的贴身丫鬟两个,嬷嬷两个并几个做粗活的小厮。

俱都是四阿哥亲自挑选的老实人,没见过‘元孝皇后’的。

侧福晋,苏公公来了。

苏培盛赶忙进了来,满头大汗,苏宁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苏培盛将几个小丫头都赶了出去,在苏宁身边耳语了几句。

顿时,苏宁大惊失色:此事当真?可叫我三哥隆科多把京城各部都看住了才是。

隆科多兼任着九门提督,别看只不过是个驻京武官,可是京城的治安就靠他了,如今政权交替,谁掌握住了京城,谁就有胜算。

苏培盛笑道:主子放心,爷早就安排好了,如今早已经昭告天下,只是主子这里,万岁爷怕您担心,故而封锁了此间消息。

现在福晋侧福晋们都进了宫,主子也请随我进宫吧。

苏宁皱着眉头,甩了帕子:我并未答应老四,这个侧福晋的名分也不过是权益之计。

怎么着我也得去福亲王府才是,怎能够进宫呢?别人不知道苏宁的身份,可是一直跟着四阿哥的苏培盛却是知道的,他陪着笑:主子还是先随奴才去吧,福亲王也在宫内,主子若是想见便随奴才走吧。

苏宁叹了一口气,只好收拾了东西随着苏培盛进宫。

她在这紫禁城住了二十多年,只有当初选秀时,才窥得外观形状,如今不过短短两年,她就又回到这个华丽的牢笼。

总之,她见招拆招便是。

马车停在了永寿宫,苏培盛引着苏宁进去,永寿宫没有别人住,正殿里还是她旧时住用着的旧物,还引了一干伺候奴才。

宫里见过苏宁的老人无不感叹这位侧福晋与‘元孝皇后’相貌神似。

可任谁也不会想到苏宁就是元孝皇后。

这是因为苏宁实在是太年轻了,看外表顶多是二十出头,‘元孝皇后’若是还活着,也有将近四十岁了。

大概这是主神唯一给苏宁的外挂。

苏培盛心知这位主子是万岁爷心头的人,且万岁爷吩咐了,要牢牢的守住永寿宫,不得让别人入内。

苏宁心里焦急,叫住苏培盛:我何时才能见到十一?苏培盛急忙道:主子稍事休息,如今万岁爷初初登基,万事不稳,十一阿哥十三阿哥正帮着万岁爷呢,主子莫着急。

如同苏培盛所说,康熙在九州清晏薨逝,临死前只有他一个皇子在身边,虽然四阿哥手中有遗诏,隆科多尹德也接到了康熙遗诏,可未免不是四阿哥自己杜撰的。

养心殿一时烟火交锋,十一无辜成了众人说嘴的对象。

最先跳出来的竟然是九阿哥:爷不服,皇阿玛圈了大哥,废了太子,训斥了八哥,可若是要立也应该立十一,还轮不到你雍郡王做这个皇帝。

十三皱着眉头:九哥这是什么意思?你若不信,何不问问皇阿玛身边的李谙达,这话是不是皇阿玛亲口说的,一问便知。

十一一看火要烧到自己的身上,立马撇清关系:皇阿玛还在的时候便说我性子顽劣,游手好闲,只愿臣弟一生活的平安富贵,哪能立我呢?众位哥哥切莫再说了。

四阿哥已经换上了明黄的朝服,外面穿着孝衣,他就知道这群兄弟不会安分:众位弟弟们若是不信朕,朕只有拿下正大光明后的盒子,打开一看便知朕手中的遗诏是真是假!此时,十三请了朝中几个最有名望的大臣监视,命李德全从那匾后取下盒子,打开一看,其中赫然正是四阿哥的名字。

‘朕自六岁继位,至今已有五十载,自省吾身,无愧祖宗,无愧大清。

唯朕之长子嫡子皆才德难以服众,不孝不顺,不仁不义,无以传承大统。

朕之第四子胤禛,为仁惠皇贵妃佟氏所出,才德出众,仁义贤明。

朕深感时日无多,若朕大行,则传位于第四子胤禛。

元孝皇后所出第十一子,为朕之嫡子,册其爵位为铁帽子王,新皇必善待之。

康熙五十年三月十五’这份证据简直比那遗诏还要确凿,八阿哥几个面面相觑,咬着牙给四阿哥跪下,算是承认了四阿哥这位新皇。

四阿哥舒了一口气,康熙确实是有遗诏,不过这正大光明匾后面却并不是康熙所写。

当时他的皇阿玛病的极为突然,传位的旨意也是突然了,哪里顾得上在再写一份放在‘正大光明’匾的后面。

还是苏宁早有准备,她常年跟在康熙身边,早把他的字迹模仿的出神入化,提前写了这份旨意,才免于让他被质疑。

四阿哥刚一登基,便大肆封赏他的几个兄弟,如八阿哥被封为廉亲王,九阿哥为孝郡王,十阿哥为荣郡王,三阿哥五阿哥俱升亲王,十三阿哥封怡郡王,就连远在蒙古的十四阿哥也没落下被封了恂郡王。

几个小阿哥如十五十六十七等俱为固山贝子。

而十一阿哥更是被封为福贤亲王,加封铁帽子王。

同时后宫的太妃们早已经迁宫,妃位晋一级为贵妃,以此类推,以显示皇恩浩荡。

同时将先帝仁孝皇后赫舍里氏的谥改为孝诚仁皇后,将元孝皇后佟氏谥号改为孝元仁皇后,尊生母仁惠皇贵妃为孝懿仁皇后。

四阿哥很慷慨,而八阿哥几个只觉得这封赏太过耻辱,自古夺嫡便是成王败寇,他们以后还有机会。

他是新皇,不能对兄弟们太过不宽容,他只希望能够先将八阿哥等人安抚下来罢了。

苏宁焦急的在后宫里等着与十一见上一面,可是过了几日,她等来的不是十一,而是一纸诏书。

苏培盛笑容满面的进了永寿宫,手里还拿着明黄的圣旨:奴才恭喜娘娘了。

苏宁心中明了,也不起身,仍旧躺在榻上,斜眼看着苏培盛,冷笑道:好大的架子,我是不是还得跪下来接皇上的旨意?苏培盛冷汗连连:不敢不敢,您就躺着接旨便可。

说完,打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侧福晋喜塔腊氏,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

承戚里之华胄,升□之峻秩,贵而不恃,谦而益光,蕙质兰心,才德出众。

册尔为贵妃,加封号宸,特赐永寿宫,钦赐。

苏培盛是个人精,哪能不知道这位曾经的皇后,现在的宸贵妃心里不痛快呢?连忙将圣旨放下,一溜烟的跑走了。

倒是苏宁身边伺候的大丫头,捧着圣旨兴奋不已:宸贵主子,您被封了贵妃呢,万岁爷的福晋侧福晋们无子封贵妃的就您一个,可见万岁爷有多宠您了。

奴婢听说承乾宫的年侧福晋也被封了贵妃,只不像娘娘有封号呢。

小丫头兴奋不已,苏宁却很是烦躁,她连皇贵妃皇后都做过了,还在乎一个小小的贵妃?不过又是为人做小老婆罢了。

当初四阿哥那一席话让她很感动,原本太子的话也让她很感动。

可是感动是一方面,事实又是另一方面,她是个自私自利的人,知道太子注定会失败,所以不敢陪着他一起赌一把。

现在轮到四阿哥,他说的话漂亮,可是那些女人就真的可以当做不存在吗?算起来,她才算是第三者,破坏他妻妾和他的感情的罪人呢。

曾经的爱侣因为种种原因变成怨偶的也不在少数,难道她这一辈子都是要在后宫中依仗一个男人过日子?她不爱康熙,所以可以很大度的无视了那些嫔妃。

正是因为她对太子和四阿哥心动了,所以才不敢赌。

最实在的还是回家,她只要回家。

苏宁面无喜色,侍婢们也不敢多说话,这时一个颇为伶俐的小宫女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宸贵主子,奴才打听到了,福晋被封了皇后,居储秀宫。

年贵妃居承乾宫。

李侧福晋封了齐妃,居延禧宫。

佟侧福晋封了平妃,居长春宫。

还有耿格格封了裕嫔,钮格格封了熹嫔,武格格封了宁贵人,还有几个侍妾封了答应。

这奴婢正说得唾沫横飞,瞧见苏宁冷眼看着她,一时讪讪的,声音越发的小了起来。

贵主子,您怎么不高兴?苏宁冷哼一声:我为何要高兴?主子为何不高兴呢?主子是侧福晋,可是服侍万岁爷时间并不长,且又无子,如今万岁爷封您为贵妃,又给了封号,显然是压了年贵妃一头,除了皇后娘娘,您可就是后宫第二人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苏宁皱着眉头,不耐烦道:怎么回事?外面的小太监跑进来:贵主子,是主子娘娘带着年贵妃,齐妃,平妃,一同吵着要见您了,被高总管挡了下来。

99☆、倒计时苏宁整了整衣衫,冷笑一声,她是在康熙的后宫混过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呢?想那得宠的宜妃还有自己的皇贵妃姐姐密贵人不都是她的手下败将,曾几何时,最屈辱的时候她逗挺了过来,难道还怕老四的这几个小小的妃子?贵主子,恐怕几位娘娘来者不善,万岁爷娶您的时候就给您安置了别院,未曾像皇后娘娘立规矩,如今。

苏宁不以为然,拨着指甲上的指套子,漫不经心道:腊月,便去对高福说,请皇后娘娘进来吧,其余人等俱都挡在外面。

叫腊月的宫女福了福身,小跑到外面传话去了。

腊月在高福耳边耳语了几句,高福心神理会,他也是四阿哥的心腹太监,都知道苏宁的真正身份。

高福不卑不亢的笑了笑:皇后娘娘,宸贵主子请您进去,不过其他几位主位娘娘便不要进去了。

那拉氏此时心里很是不爽,皱着眉头,她一向是个贤惠的,除了背地里有些腹诽,对这些侧福晋格格们也很是宽和。

可是这位神秘的喜塔腊氏,做了侧福晋,竟然直接送到别院,而且自家那位万岁爷更是几乎整个月都不回四贝勒府。

侧福晋没给自己见礼,显然是不把她嫡妻放在眼里。

她一向赏罚分明,自是要找找这位无子封贵妃,还给了封号,生生压了年氏一头的侧福晋。

那拉氏还没说话,李氏就直接叫嚷了起来,她产子最多,虽说只剩下弘晨一个和一个小格格,可她也是侧福晋,竟然没捞到贵妃位子,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侧福晋抢了位份,心中愤恨。

苏培盛也解释了,像李氏,佟氏这种从格格升起来的侧福晋都是妃位,而像年氏和‘喜塔腊氏’初封便是侧福晋,即为贵妃位。

李氏看了一眼泪眼婆娑的年氏,不禁心中冷笑,这专宠的年氏也有被人压过一头的时候。

宸贵妃姐姐好大的架子,潜邸的时候就没给皇后娘娘请安,如今却是连姐妹们见都不见一面,未免不合规矩。

佟氏看了一眼李氏,默默退后了几步,年轻时她还有些相争的心思,可她不得宠,看在孝元仁皇后的份上,万岁爷对她还算有几分尊重,万岁爷看重曾在孝元仁皇后跟前养过的弘晨,对她的弘历并不上心,她既然有了儿子傍身,何苦与她们相争呢?如今不过是应个景,免得有人又要说她拿大。

年氏拿着帕子抹了抹眼泪,泫然欲泣道:臣妾知道宸姐姐是万岁爷的心头肉,不敢冒犯,臣妾准备了一些吃食,不过是想与姐姐交好,姐们们说说体己话罢了,缘何姐姐不肯相见?高福皮笑肉不笑的瞅着一众宫妃,打了个千儿告罪:各位娘娘,这是万岁爷的吩咐,奴才可不敢擅自做主,不过宸贵主子发话请皇后娘娘一见,奴才自然是听的。

宸贵主子不见其余人等,请几位娘娘回去吧。

你!李氏气的几乎要跳起脚来。

那拉氏神色一整,制止住李氏:你等在这等着,本宫倒要看看何方神圣,还需本宫这个皇后觐见。

说完,一抖袖子,跟着腊月进了永寿宫。

年氏捂着脸,似是极为伤心,可眼眸间与李氏一样,尽是幸灾乐祸,她知道这位皇后无子还能得万岁爷尊重,可不是只贤惠那么简单的,她们就等着这位新宠倒霉吧。

那拉氏进了内室,正看见一个宫装丽人背对着她,仰头看着康熙亲手提的‘爱莲说’。

那拉氏不禁额头绷起几个十字,刚想高喝,却见这女子转身,看清了面容,那拉氏顿时傻了眼。

你。

你。

苏宁面色极为冷然,一甩袖子,坐在主位上:皇后娘娘来此有何贵干?那拉氏脚有些软,亏得身边宫女扶着才没有瘫在地上。

看来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呢,腊月,给皇后娘娘上茶。

嗻。

那拉氏手忙脚乱的坐在椅子上,让身边的宫女都退了下去,她的手有些发抖,拿起茶杯,心神不定的喝了一口,惊疑的上下打量着苏宁,许久,才颤颤的问了一句:你。

你是人是鬼?苏宁冷哧:我自然是人,若是鬼,还能与皇后娘娘在此说话?听了这熟悉的声音,那拉氏手里的茶杯‘咣当’一声掉了下去。

不不不,皇额娘已经薨了,你定然是与皇额娘极为相似,才会被万岁爷封妃。

苏宁破罐子破摔,反正她已经孤注一掷了,不在乎多一个人知道,斜眼看着那拉氏:呦,老四媳妇儿,好大的忘形,可不记得康熙三十七年,我赏你回部进宫的天香珠了?此话一出口,那拉氏顿时瘫到地上:您,您真是孝元仁皇后?先帝的皇后?苏宁沉默不语,这已经是默认了,那拉氏的声音极为凄厉,不敢置信的看着应该已经死去的皇后又出现在永寿宫,而且还活着。

不消半会儿,那拉氏便已经是面色惨白如纸,她窥得了这一点隐秘,霎时,冷汗淋漓。

苏宁居高临下的看着那拉氏,不由得叹口气:你是个聪明人,自然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你无子稳居皇后之位,心思也是聪慧的,若此事真传扬出去,受天下人谴责的首当其冲便是老四。

既你做了老四的皇后,就恪守本分,安安静静的把这个皇后做好。

别的也不消我提醒你。

外面那群人我不能见,见了便会引起是非,你替我去打发了吧。

那拉氏曾在苏宁面前伏低做小做了多少年的儿子媳妇,立规矩,伺候饭食,定时请安。

苏宁皇后余威尚在,那拉氏竟是福了福身,说了声是,便狼狈的退出了永寿宫。

外面等着看宸贵妃笑话的一众妃嫔,看着皇后娘娘竟然面色萎靡的从永寿宫出来,不免好奇心俱增。

那拉氏深吸了一口气:本宫口谕,以后各宫主位以及大小嫔妃和太监宫女不得打扰永寿宫宸贵妃,宸贵妃想见谁便见谁,尔等切莫唐突。

如有违者,宫法处置!李氏很不甘愿,瞥了一眼绞着帕子,却不说话的年氏,不甘心的行了礼,都退了回去。

听着外面渐渐安静下来,苏宁不禁心有悲苦,她对康熙没有爱,所以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可是老四的这些妃嫔今天这一出,她便有些忍不了了。

老四不过说些漂亮话,若她真的芳心暗许,后半辈子岂不是要与这些女人争来争去,斗来斗去。

她不愿意过那样的人生。

曾经她对太子动心过,可是为了性命她不答应太子。

如今她对四阿哥动心,可须知爱情不过是她生命中很小的一部分,她还有尊严,她的尊严不容许她爱的男人有一大堆妻妾。

苏宁站了许久,慢慢坐下,她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便是求得一个玉碎,也不要瓦全。

大结局更新时间:2012-7-10 18:16:04 本章字数:4537晚上的时候胤禛来了,他面容有些憔悴,忙着安抚众兄弟,安稳朝堂,还要主持康熙的后事,不免有些劳累。

可是晚上他还是来了永寿宫。

进了永寿宫,见苏宁穿的极为素净,面色严肃,好似在等着自己,不禁一呆,随即温和问道:这永寿宫中都是你的旧物,我什么都没动,如今住着可舒服?苏宁淡淡笑了一下,嘲讽的看着四阿哥:那我这个臣妾是不是还要给你这个皇帝请安呢?四阿哥好大的手笔,‘喜塔腊氏’无子,竟然还排在了年贵妃的前头,我该高呼一声谢主隆恩吗?胤禛一愣,知道她心中不好过,无奈做到苏宁身边: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都做过皇阿玛的皇贵妃皇后,皇阿玛甚至给你用了元,更是看不上我这个宸贵妃的。

胤禛神色黯然:阿宁,那拉氏为我鞠躬尽瘁,从来没犯过大错,还生育过嫡子弘晖,我不能废她。

苏宁撇撇嘴:我不在乎什么宸贵妃这些名分什么的。

皇后都做过了,还在乎一个贵妃?那你生的什么气?苏宁定定的看着胤禛,忽的说道:你不让我见十公主,我理解,小十年岁太小,难保不把秘密泄露出去,可是这么长时间,你做了皇帝,是不是也应让我见一见十一!胤禛一拍额头:瞧我,这事都忘记了,明日就让十一弟进宫便是了。

十一弟也大了,我也不怕他记恨我。

说完拉过苏宁的手,握在掌心:你别心里不舒坦,你一不好受,我跟着也不好受。

如今前朝事多,朝堂不稳,光这些事就够我焦头烂额的了。

苏宁心中一动,到底还是没把手抽出来。

次日,十一进了宫,炮弹似的冲进永寿宫,见到苏宁的那一瞬间,十一顿时喜极而泣,一下子扑进苏宁的怀里。

苏宁只觉得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搂着十一看个不停,她的十一,几年不见成了个大孩子,原本圆圆的脸颊也因为年纪的增长,抽长成了瓜子脸。

苏宁如小时候对待他那般,亲昵的摩挲着十一的光脑门:好孩子,你瘦了。

皇额娘,儿子想死皇额娘了。

十一如今在外面虽有些游手好闲,可那是为了不继承皇位做得假象,那些大臣们俱都知道这位十一爷的手段的。

而现在他在苏宁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母子两个抱在一起哭了好长一段时间,高福早就驱逐了奴才们,亲自在外面守着。

十一哭够了,不好意思的对着苏宁笑笑,坐在苏宁身边,双眸中满是亲昵:皇额娘,您跟儿子说说,这些年您都在哪呢?苏宁面色微微尴尬,揪揪十一的小辫子:这事先不提,倒是你,没有额娘看着你,你可是惹了不少祸吧?十一嘟起嘴,倚在她怀中:皇额娘总把儿子当小孩子看,如今儿子嫡孙子都给您生了两个了。

说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苏宁:皇额娘什么时候跟儿子出宫呢?您已经是身份不存在的人,这么住进宫里,不妥当吧?一说这话,苏宁更是尴尬至极。

忽的十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皱着眉头:儿子听说住在永寿宫的是四哥新册封的宸贵妃喜塔腊氏,怎么额娘。

他明了,一下子如同个爆竹般炸了开来:四哥竟敢如此侮辱皇额娘!您是他嫡母,他怎可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儿子要去找他理论理论。

苏宁见状死死的抱住十一:你冷静点,别去,别去。

皇额娘为何不让儿子去,四哥这么做,不仅是侮辱皇额娘,侮辱儿臣,更是对先帝不敬,他要多大的胆子才敢霸占嫡母。

十一!苏宁怒吼一声,让十一暂时平静了下来,苏宁眼中含满泪水:你就是去找他又如何?他是皇帝,你只是亲王。

儿子就不信,满朝御史若知道了,光口水沫子就能把他淹死!十一扬着脖子,很是不服气。

苏宁摇头,她这个儿子到底太过年轻,就是有心推十一上那个皇位,能不能坐稳还是个问题,苏宁安抚着十一:我为何不让你去,还不是为了你吗?我是污秽之人,可若真传扬出去,天下人要怎么说你?想那妲己褒姒死后千年骂名,我是妖妃祸水无妨,可是十一,你是我的儿子,你该如何?塔塔还未出嫁,天下人要如何看待她?十一蔫了下来,看着苏宁低下头:额娘为了儿子受苦了。

若不是儿子拖累额娘。

忽的抬头,双目露出精光: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把那位子让给他!苏宁一下子捂住十一的嘴:祸从口出,十一,你大了,凡事都得小心谨慎才是。

看着十一不住的点头,苏宁笑道:皇额娘老了,没多少日子好活,倒是你成家立业,额娘就放心了,然而你妹妹还是要你照顾的,老四做了皇帝,你就不能再如往常一般放肆。

只好好护住你妹妹,额娘就是死也瞑目。

十一咬着下唇:额娘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护住妹妹。

额娘看着这么年轻,哪里就老了呢?额娘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求求四哥。

说了一会子话,苏宁强忍着泪水看着十一离去,这大概是他们母子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诀别,是一个多么令人心碎的词语。

她了解老四,终其一生也不会不善待十一和十公主。

惟愿她的儿子和女儿都平安喜乐。

想到这,苏宁凄然一笑,拿出一颗从主神空间兑换的毒药,这种牢笼般的日子她过够了,若不能完成任务,宁愿死!想到这,苏宁毅然决然的吞了下去。

这种毒不会让人即刻毒发身亡,只会一点一点的蚕食着身体,到时候不消一个月,她不能回家的话,就真的会死。

果然,如同苏宁所料,她的身体迅速的衰竭下去,太医无法诊断出这是毒,此毒与当初太子给她吃的有些雷同,而不同的是,太子的毒药会让她假死,这颗毒药会让她真的死去。

只不过七天,苏宁就变得面容枯槁,消瘦憔悴,脸色惨白。

胤禛心里焦急,每日给康熙守完灵,就是来永寿宫陪着她,伴着她。

如此慢慢又过了几日,苏宁的心中慢慢的绝望了,大概这就是她的命。

胤禛拿起一碗汤药,亲自扶着苏宁起来,亲手问她喝,动作温柔。

苏宁眼含泪水,枯瘦的手推开那碗药:胤禛,我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不愿对我坦明心意吗?你喜不喜欢我?胤禛眼中闪过心痛,强笑道:你说什么呢?你会好起来的,乖,把药喝了。

苏宁摇摇头,苦笑道:我本就已经年近四十,想我姐姐孝懿仁皇后便是这个岁数死的,我也逃脱不开这个命。

到了现在你也不肯对我说,哪怕是骗一骗我也是好的。

胤禛面容扭曲: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我怕我一说那句话你就是走掉,毫不犹豫的走掉,再也让我找不见。

可是。

胤禛嘴唇哆哆嗦嗦的,终于这个自从六岁之后从来不曾哭泣的男人流下了眼泪:我喜欢你,阿宁,朕喜欢你,你别离开我。

苏宁心中一痛,又是愧疚又是难过,今生无缘,只盼来世吧。

若来世没有你得皇后,你得年妃,也许她可以勇敢一点。

只听见主神机械的声音‘四阿哥任务完成,玩家奖励点数20000点,总合计点数达到100000点,玩家成功通关。

’身体生机的慢慢流逝,苏宁微笑着闭上眼睛。

阿宁。

胤禛默默的守在苏宁的身边,眼泪不停的流下来,这次苏宁是真的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宁恍惚着睁开眼,鼻子间嗅到一股消毒水的气味儿,朦胧中睁开眼,正对上爸爸妈妈欣喜的眼神。

她的手脚麻木着不能动,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翻开她的眼皮,坐着各项的检查。

很好,已经清醒过来,只是麻醉效果还没过去,还要再睡一会儿。

苏宁昏昏沉沉的又睡过去,只是方才的那个医生,怎么看怎么长着一张胤禛的脸呢?【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