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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善念

2025-03-26 13:46:24

隔着铁栅栏,窗外的雨淅淅沥沥。

一阵阵凉风把骨髓里面的热度都带走了,留下斑驳的枯叶委顿于地。

沈悦望着外面光秃秃的树枝,紧了紧身上宽大的毛衣——马上就要入冬了,不知道日本的冬天是怎么样的。

会不会和沈阳一样下起鹅毛大雪?桌上的饭菜凉了,就有人过来送热乎的。

她想,毕竟事情没有想象中的坏,自己目前为止自然而然的表现,没有引起小坂先生的怀疑。

然后,小坂先生的诚意就到了。

她的饮食方面逐渐开始好转,住的地方也换了。

用他们的话说:我们只需要你的脑子和嘴巴。

但是脑袋和嘴巴不能从她身上摘下来,这就注定了他们现阶段对她无可奈何。

但是她烦恼的是,怀孕的身材开始遮掩不住了。

虽然努力吃饭,睡觉,但是长肉只长肚子,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所以现在,她最怕潘的到来。

潘一来就要带她出门去见小坂先生,那么就得换上宽大的裙子,然后遮遮掩掩前去鉴宝。

好在小坂先生的身边全部是男人,他们暂时没有发现这个秘密。

不过,这个秘密很快就掩饰不住了。

这一天,小坂先生又喊她过去,说有新货来了。

潘一如既往地亲自押送她,因为下午有工作,他们提供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不过她很反胃,所以只吃了一丢丢的食物。

为了防止待会儿精神不济,她又喝了一杯咖啡。

潘等了不少时候,期间他一直和门外的几个守卫聊天。

她现在晚上几点睡?十点,有的时候十二点。

不过她总是七点就起床。

潘又往里面看了一眼:她睡觉的时候,房子里面有没有什么动静?没有,潘先生您放心,这个女人很安分。

护卫这么说:她简直就像一只胆小的兔子。

潘放心了,但是沈悦不放心了,她的胃里面又开始不舒服起来。

一路拖沓到了小坂先生的豪宅里面,她又止不住地反胃起来。

还没见到小坂先生本人,她就捂住了嘴巴,说要借用卫生间。

带她进卫生间的是小坂先生的女助手,沈悦不能赶她出去,自己也忍不住了,就吐得一塌糊涂。

结果那女助手的眼神忽明忽暗,又说了几句她不听懂的日语。

等出了卫生间,这个女助手就和潘交谈起来。

然后,潘的脸色连着眼光一起深沉,他过来用英文问道:你怀孕了?!不错。

她咳嗽了几声:你们想怎么样?该死!你怎么不早说?!潘似乎很懊恼的样子:几个月了?!孩子的父亲是谁?!沈悦明白他们的心思:孩子的父亲和你们无关。

还有,这个孩子差不多四个月大了。

现在吃什么堕胎的药都不管用了。

接着,又提出威胁:假如这个孩子没了,对不起,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我不会再为你们鉴定任何一件古董。

潘又啐了一口:你自己跟他说!接着把她带到了小坂先生的面前。

怀孕了?小坂先生仔细听潘说完了事情的经过,陷入了沉思——他是个生意人,想事情自然要从商业方面考虑:林悦这个人价值潜力巨大,如果要她乖乖听话,光光是囚禁着还不够。

或许这个孩子可以作为把柄。

再说了,和林悦关系亲密的男人不外乎萧牧和杜以泽,无论是哪一个,对他们来说都是十分好的筹码,于是点头道:林小姐,这个孩子你可以安全生下来。

不过我得提醒你,假如你不诚心诚意和我们合作,难保孩子的安全。

我明白。

她表现得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回去的时候,潘又留下来和她说话。

这一次他表现出来的不是威胁,强迫。

反而是一种无可奈何,又极端愤怒的表情:林悦,你可真够意思。

居然到了这里快三个月,才跟我们说你居然他.妈的怀有身孕!嗯,孩子到底是谁的?!怎么,小坂先生不追问的事情,你却要知道?假如是萧牧的,那么恭喜你,门外那些家伙肯定想要做了这个小杂种。

潘冷冰冰地说道:我们去年死了不少人在他手上。

萧牧不是杂种,我看门外的那些人才是杂种。

尤其是那个乔治。

沈悦继而倏忽一笑,笑的很短暂,但足以让潘看清楚:再说了,你也该知道萧牧抛弃了我。

自那之后,我就自由了,想和什么男人上床就和什么男人上床。

那孩子就是杜以泽的了。

沈悦笑,笑得无比灿烂:潘,杜以泽一直以来都喊我姐姐,我也当他是我的弟弟。

潘根本不上当:林悦,你当我们的耳目都瞎了吗?你和杜以泽分明是情人!不然你以为孟莞为什么要杀死你?!那个女人还要用你的血作画,我想她一定是要画你被人□□的样子。

然后趁着杜以泽还没疯的时候寄过去。

那我很高兴在日本欣赏不了她的大作了。

她顺着他的话,见招拆招。

你是该好好喜欢日本,这里会是你的噩梦。

噩梦什么的我不管,我要你们派一个女人来照顾我。

她打量了下新屋子,继续和他谈条件:怀孕的时候,我需要人照顾。

这屋子很大,够两个人住的。

你们不妨派一个信得过的女人过来和我同居,这样也好方便看管我。

林悦。

潘冷漠地笑着:住在这里的女人都是什么人,你可要仔细想清楚。

她继续强硬着:想清楚了,孩子生下来才是头等大事。

再说我若是怀孕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你拿什么赔给小坂先生?一尸两命吗?那好,我就送一个女支女过来!潘最后如此说道。

她轻飘飘一句:慢走不送。

伴随着他摔门而去的声音。

继而,外面也响起一堆的唾骂声。

那个黑人乔治叫得最响亮:什么?!那个臭女人怀孕了?!该死!我要把她的孩子挖出来当球踢!混蛋。

沈悦暗暗诅咒乔治早点五马分尸。

其实,相比起冷酷麻木的潘,这个暴戾的乔治才是她戒备的对象。

一旦孩子出生了,哭闹什么的不可避免,那么乔治随时可能被激怒,找她和孩子的麻烦。

所以,牺牲一下自由,找一个安全的人同居,才是目前的上上策。

至于潘到底会送什么人过来,她实在无法去关心太多了。

不过潘这个人有个很好的优点——他做事效率很高。

隔日,就有一个自带香烟和雪茄的年轻日本女人住进来了。

日本女人的皮肤很白,乌发如云。

但是一双轻佻的眼神,让人感觉很不安稳。

沈悦用英文和她打招呼,日本女人根本看也不看她。

沈悦以为她不懂英文,再说了自己也不会说日语。

于是一整天,两个同居人根本没交流。

晚上潘过来看她们,日本女人用日语问潘:这就是那个中国女人?她看起来像是个处女。

她可不是什么处女,她的肚子里有孩子。

潘似乎在抱怨:阳子,你只管看住她。

这个女人虽然很麻烦,不过她是小坂先生要的人。

小坂先生只爱钱和古董。

老实说吧,她值几个亿?可以买一万个你妈!潘如此说道。

但日本女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算了一笔账:那就是一万亿日元。

等潘走了以后,日本女人就开始抽烟,仔细打量着她这个一万亿日元。

沈悦讨厌这一股烟味,于是冷漠以对。

实在受不了,她就去开窗通风。

结果看到外面站着黑人乔治,也不知是哪个眼神惹怒了他,乔治就过来敲门了:臭女人,你给老子滚出来!臭乔治,老娘要睡觉了!日本女人用英文骂道。

是阳子?!乔治看到了她们,暴戾的脾气立即收敛了一点:哦,潘居然让你住在这里!是老娘自己想住,怎么,你还能拦着我不成?!好吧,好吧,你爱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爱睡哪个男人就睡哪个男人!乔治唾骂了一句,然后就走了。

沈悦松了一口气,无力地扶着床沿坐下。

这种日子过得真是生无可恋,幸好还有一个孩子,一个念想支撑着意志。

怎么,你害怕他?阳子走到了她的身边。

乔治一直想杀了我,他好几次在门外用手.枪的准星瞄准我的脑袋。

阳子噗嗤!一声笑了:乔治不会杀死你,一万亿日元若是死了,小坂先生会把他丢进地狱里去。

为什么我值一万亿日元?因为我的母亲值一亿日元,潘说你值一万个我妈,那就是一万亿日元。

阳子又开始抽烟,圆润的双唇被熏出了淡淡的黛青色。

沈悦无言以对,这个阳子身份神神秘秘的,但是这里的男人都要让她几分。

这就够了,她不是要找一个知心朋友,只是想找一个不会伤害自己的同居人而已。

就这样,同居生活平平淡淡过了一个月,期间,她的肚子渐渐大了。

阳子并不帮她做事,也不照顾她。

白日出去,晚上回来。

睡觉的时候各自有床,除了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实在没其他关系。

潘说阳子是个女支女,但沈悦看她实在不像。

很快,她又从门外那些看守的嘴里面听到一点讯息:阳子有个母亲,曾经是小坂身边的重要人物,因为犯了大错被关押了起来。

但是母亲的余威仍在,所以山上的人不敢欺负阳子。

至于母亲是什么人,犯了什么错,没有人敢提那件事。

日子兜兜转转,渐渐入了冬。

天冷要穿棉袄了,沈悦预计自己的待产期在明年二月的尾巴上,所以开始为婴儿准备冬天的衣服。

这一类的手工活,她做的并不好,也没人教过她怎么做。

只能摸索着做了几件不像样的。

当她给衣服剪线头的时候,阳子从倚窗的姿势中收了回来:你的丈夫叫做杜以泽?杜以泽是我的弟弟。

她不愿意承认这个身份,一旦承认了,就是给小坂裕生一个把柄。

别装了,杜以泽为了你和孟建林的人干上了,他们甚至把孟建林的儿子给弄废了。

你说你不是杜以泽的什么人,谁会信?小泽他怎么了?!她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阳子神秘莫测地笑:你果然是杜以泽的妻子,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居然也娶妻生子了。

你认识小泽?!她不敢置信。

我没见过杜以泽。

阳子靠着窗户,继续抽她的大烟。

外面的飞雪慢悠悠地落下,她的目光游离没有焦点:不过我的母亲见过杜以泽,她是除了潘以外,小坂先生手下最好的杀手。

但是现在她困在了这里,和你一样。

什么记忆被忽然唤醒了,沈悦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而阳子依旧保持观望的姿势,但面前的人,隐隐约约和什么身影重叠了。

她忽然想到一幅画面——蝴蝶夫人号沉船当天,有一个女杀手和潘一起屠杀了全船人。

紧接着啼哭的声音,暴露了杜以泽的存在。

潘把婴儿抱了出来,交给了那个女杀手。

女杀手面无表情,她的衣服上全部是血迹。

满手也都是血腥,却抱着这个陌生哭泣的婴儿。

潘告诉女杀手:带回岸上处理。

但是十几天后,婴儿却出现在沈阳天使之家的垃圾堆里,被孙爷爷所救。

沈悦的目光转过去,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潘派这个女人过来了。

潘绝对不会想要她死,所以派了一个不会杀她和孩子的女人过来。

替我谢谢你的母亲。

她说,阳子默不作声,彼此都默认了什么。

但是这个什么,在这座山上是禁忌,因为软弱和善良,是一个杀手最大的忌讳。

而重重罪恶之下,唯独这一点善念犹存,却保护了她今生今世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