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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传信

2025-03-26 13:46:25

上岸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就又下了水。

沈悦还记得,潘上岸之后就带她去了城市的另一端。

然后,半夜三更的,潘居然叫人搞到一艘渔船。

又连夜把船开出了九江市。

船舱非常狭小,睡的也不如大船里面安稳。

然而,她很快得知小坂裕生和他的属下弃船逃生,也不知道到底躲到了什么地方去。

其实,就算谁也不告诉她,她也能猜到小坂裕生去了哪里——归根究底,小坂裕生能来中国的鄱阳湖上撒野,无非仗着手中有一张日本皇军的战略地图。

而地图小坂裕生给她看了好几遍,上面圈圈画画的地点,也记得差不多了。

靠近九江市的地方,有一处偏僻的日军要塞。

若她是小坂裕生,会选择那里。

然而,现在无法把这些讯息传递出去。

她只能每天听着隔壁的各种嘈杂,闲度日子——临近打捞宝藏的日子了,潘身边的人手逐渐地增多。

渔船每天都会前进一段水域,然后停靠在岸边等待某些人的光临。

她听到音色不同的人,从老至少,从男到女都有——上船,走进船舱,然后和潘说着什么,其中最常听到的单词是:money。

多少钱?佣金十万起步价,事成之后小坂先生还会有额外奖励。

哦,这可不行,潘先生,我们这从越南偷渡至中国搞定海关就花费了不下十二万。

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中国人说道。

那放心,很快你们就会回去了。

小坂先生不需要任何浪费钱的饭桶!潘骂了一句,然后把此人赶走。

她坐在隔壁的屋子里,听到潘打了个电话:刚才那一伙人不行……我知道他们跟着您办事二十年了,但是开口谈钱的人,干不了这笔买卖。

请您多考虑考虑。

潘挂了电话,然后屋子里就陷入了沉默。

她竖起耳朵聆听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听到,打算上床睡觉了,没想到那边的人却开始发火:该死!事到临头一个都靠不住!全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就没人做事了,她想。

结果:林悦,你给我滚进来!别装死,我知道你在隔壁听得到!于是她只好起身,开门,转到了他的房间去。

这房间真的很狭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凳子。

她坐在唯一空余的那一张凳子上,等着潘的发话。

而潘望着她的双眼沉默了一会儿,却是冷静地问道:宝藏打捞最少需要几个人?我跟小坂先生说过了,如果最简化打捞程序的话——一艘船,两个水手,两个潜水员,再加一些专业的设备,就够了。

然而,小坂裕生一开始根本就不信她的话。

非要大架势地跑到中国来,贪得无厌地想要把全部宝藏打捞起来——那真是痴人说梦。

为什么都是两个?如果一个出事了,另一个可以接替他的任务,不是吗?那好。

潘走到了她的身边:七个人,你,我,许,两个开船的水手,两个潜水员。

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

这些告诉我做什么?她淡淡地嘲讽道。

潘看她的眼光,好像在打量一只掌心中的小白兔:告诉你别妄想着逃跑,也别耍什么花招。

其余的人手我会安排在水路上和岸边上监视,若是周围有一点风吹草动,我必定第一个拿你当挡箭牌……林悦,你笑什么,我说的话这么好笑?笑,的确要笑:潘,你知不知道。

你有个很大的缺点,叫做心虚的时候就爱逞强。

而且,她的小泽也有这个缺点……潘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白化人没有表情变化。

但是眼珠子却是钉住不动了,她和他对视了一会儿。

潘忽然问道:不怕我强女干你?怕,很怕很怕呢,但是你如果那么做了,我也只有死路一条。

大不了拉数亿的宝藏陪葬就是了。

她冷笑道:看谁比谁狠。

还真是有恃无恐。

潘也嘲讽道:到了下个星期,看你是不是还这么嚣张。

说的好像他自己不嚣张似的,沈悦想。

她早就摸清楚潘这一套了。

真是应了一句古话: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亲人和你的敌人。

但潘这一回之所以这样精简人员,她猜还是由于小坂先生的属下叛变的缘故。

猎人要防止任何半途劫道的窥视者。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潘好像很嫌弃似的:接下来几天别再来烦我!她还不愿意见到他呢!结果接下来的三天,她果真没有见到潘。

这一艘渔船绕着水道弯弯曲曲,也不记得拐了多少弯,才来到了一片开阔的水域上。

她以为潘会直接把船开到鄱阳湖里,没想到他居然要弃船上岸,改换另一条船秘密前往捞船的地点。

第六天的早上一大早,她就被潘吵醒了。

走出船舱,能看到码头就在不远的地方。

岸上几乎没什么人,只停着一辆小吉普车。

今天上岸,许会看住你。

潘站在甲板上告诫她:他接到的命令是不许你和旁人说一个字,要不然撕烂你的嘴。

正说着,她的眼角余光扫到了这个叫许的中国杀手——他正站在对面的甲板上抽烟,穿的一身黑色风衣比潘裹得还紧,夹住烟卷的两根手指的关节处都有厚厚的老茧,而且眼神冰冰凉凉的,只盯住远方地平线的终点。

我知道了。

她会识时务的。

那好。

潘看了下手表:别忘了你今天的话,再乱来谁也保护不了你!。

说完,潘就离开了。

而看在别处的许立即转过了目光,接班潘监视她。

沈悦摇了摇头,也不理会这个杀手,只用手肘撑在栏杆上面,假装眺望远处的风景。

这个地域的水面很开阔,堤坝也延伸的很长。

因为是春天,岸边的柳树垂下流苏的状丝绦,闲闲地随风晃动。

然而,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满心是对儿子的担心,可这一群人只想利用她找到沉船宝藏。

哦,该死!谁让你碰它了?身后传来潘的骂声。

对不起,潘先生,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木盒子……道歉声渐渐小了下去。

她看到潘手中捏着一个小首饰盒出来了,上面还镶嵌了一朵白色的玫瑰花。

这么女性化的东西,一看就令人觉得罗曼蒂克起来,她甚至自嘲心道:是给我的吗?当然不是给她的,潘经过她的身边,把小巧精美的盒子放进了行李箱。

然而,只是一瞬间的擦肩而过。

她却忽然觉得身上冷飕飕的,顺着冷风的来处看去……首饰盒上泛滥着一层黑雾,这雾是如此之浓郁,代表着强烈的一股怨念……盒子里装着什么?!她脱口而出。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

潘没好气道,然后把行李箱搬到了小船上。

于是沈悦不再多问,毕竟多管闲事,还是敌人的闲事实在太愚蠢。

她也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她移开枕头,拿出一只已经快秃了的铅笔——这是房间的床板下面发现的,像是船的前任主人随手扔掉的垃圾。

庆幸,她还能在自己的房间捡到一支笔,说不定,这也是自己唯一的自卫武器了。

不一会儿,船就停靠在码头,沈悦随着潘上岸。

过程一切顺利。

然后她进入了那一辆吉普车里。

潘开车,许陪她一起坐在后排,笔放在右边的口袋里。

她估算着拿一只笔和两个大男人同归于尽的可能性有多少?根本没有。

那么……目光扫向了窗外,这时候吉普车正好穿过闹市区。

好久没看到这么多人了,黄皮肤黑头发,都是中国人,都说着熟悉的中国话……她甚至有点感动,现在就算是死也算叶落归根了。

但是她不想这么早死,尤其是杜以泽上船来找她之后,活下去的信念就更加坚定了。

那么,只有拼搏一把了。

哎呦!她忽然捂住肚子叫了起来。

怎么了?潘的车速没有减慢,而许警惕地看着她。

沈悦假装疼得要命的样子:刚才走的时候太急了,喝了一口昨晚倒的冷茶……停车,我要上卫生间。

不行,这里是闹市区。

潘毅然地否决道。

可是我忍不住了,好疼!她擦了一把因为紧张出的冷汗:求求你们,放我下去上个厕所!许就坐在她的身边,把她的脸色看得清清楚楚——脸上渗出黄豆粒大小的汗珠子,佝偻着腰,捂着肚子,一副急坏了的模样……他想到了什么,建议道:去加油站一趟,那里面有公共厕所。

又警告她:下车以后别做找死的事情,小坂先生说过我随时可以杀死你。

沈悦点了点头。

gps导航,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家有公共厕所的加油站,现在是清晨,加油站的员工都没有上班。

沈悦摇摇晃晃下了车,而潘进去扫荡了一遍,确认了之后才走过来跟她说道:给你两分钟的时间,不出来你知道后果。

好的。

她急忙跑进去了。

两分钟,时间宝贵……她拿了一张厕纸,然后拿出了笔……这时候连手都是颤抖着的,但还是完整地留下了求救信号……然后赶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她前脚出来,后脚许也走进了女厕所。

她立即明白这两个杀手的敏感是多么地可怕了,而她,她把求救的那一张纸条……手掌心捏出了汗水,大脑里一片空白。

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到那个姓许的从女厕所出来:没问题,继续出发。

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也是,毕竟藏纸条的地方太隐蔽了。

她之前就知道,中国式的抽水马桶掀开顶盖,可以看到里面有个抽水装置,还有一个控制抽水时间停止的浮瓶。

刚才,她把浮力瓶拔到了最高处,卡死。

然后把纸条塞到了浮力瓶的下面,再把墙上贴的小广告纸条撕下来几张,黏上去……若是有人上厕所,肯定会发现抽不上来水。

那么就会打开水箱的盖子,发现下面黏贴的纸条……当然,一切只是她美好的猜想而已。

希望这一次,上帝能够眷顾到自己。

————————————————分割线————————————————半日后。

笃,笃笃!三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惊动了屋子里的人:进来。

徐楠走了进来:少爷,打扰了。

这个房间很大,用酒店的标准来看:是五星级酒店里面的总统套。

地上铺设着大理石的地砖,窗口垂着长长的绛红色窗帘,外面是一架子的紫藤花摇摇欲坠。

阳台上还摆设着万年青,君子兰和散尾竹。

卧室,办公室各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之所以为少爷选这间,是因为他读心理学课程的时候听教授说:处在植物当中可以使人放松心情,少爷一直以来都没真正休息过。

可现在,他知道自家少爷又要忙活了:少爷,刚才警察局打电话来。

什么事?徐楠把一张纸条放到了他的面前:少爷,今天早上有人在一间公共厕所里发现了一张没署名的求救纸条,留下的电话号码和联系人是你……还没说完,杜以泽就夺过了纸条,顿时,熟悉的字迹就跃入了眼帘:给杜以泽——小泽,四月十五日,他们必定要到鄱阳湖老爷庙区域,望慎行。

我们的孩子在小坂裕生那里,小坂裕生去了九江市。

我猜他可能会去找一处日军的要塞。

先救孩子。

短短几句话,下面附上一幅小画。

一共是画了三个景象——一条江,一座山,和一个长着骷髅头的日本海军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