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收拾一新的董兵兵带着厨娘精心制作的早点出了门,准备去医院里看望董老太太。
屋外天色仍泛着青白, 十二月底的冬风也分外的寒凉, 董兵兵掩紧了胸前虚敞着的双面羊绒衣襟,脸上细密的血疤已经结了疴, 不日便会脱落,此时被风吹得刺刺痒痒的。
花港路街面上一片空旷, 行人寥寥。
董兵兵出了院门, 却见视线被枯枝丛遮挡的拐角处正停着一辆眼熟的军车, 一个更为熟悉的人正倚靠在车头站着,也不知站了多久。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进去?董兵兵拎着饭盒笑着走近了。
沈凯超听见声音抬起头, 随后站直了身体迎了上来。
眼见双方越走越近,董兵兵顿足准备说话,却不防被一把抱进了怀里。
对方顺势敞开黑色大衣裹住了她, 于是背后虽寒风凛冽, 正对着的胸膛却带着十足的暖意, 她忍不住用冰凉的面颊使劲蹭了蹭。
然而在腰际交揽着的铁臂却是在逐渐用力, 仿佛时刻想把她按压进身体里, 董兵兵敏感地觉得对方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董兵兵从沈凯超的怀抱里仰起头, 忍不住露出好奇的神色。
沈凯超此时也正低着头看她, 只见他向来黑硕有神的眼睛里此时满是血丝, 下巴处也冒出点点青色的胡渣,像是一整晚没睡似的。
董兵兵看着看着就心疼了,她双手扶住沈凯超劲挺的腰胯, 一面踮起了脚尖,清澈的瞳孔中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你不会是在这里等了一晚上吧?没有。
沈凯超终于笑了,也说出了两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带着些意料之中的沙哑,办完事情后今早刚到的上海,看着时间还早,便想着先来见见你。
哦。
董兵兵闻言放下心来,随口问了一句,那一切还顺利吧?沈凯超倒是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支吾了一声便绕过了。
他松开抱着董兵兵的手,改为揽住她的肩头开始往车里走:这是要去医院?那我送你吧。
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董兵兵被体贴地送入了车内。
车里的物品很少,于是储物台上的那一份报纸便显得格外醒目,百无聊赖的董兵兵索性随手拿过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沈凯超也绕过车头坐上了驾驶座,正想启动车子时,却被一旁的董兵兵扑了个正着。
想做什么?沈凯超见状勾起了唇,这还是第一次被如此热情对待。
他虚揽过董兵兵松软的腰肢,全身瞬间紧张起来的肌肉又被强制放松了下去。
然而董兵兵却只是举起手里的报纸指给沈凯超看,水润的眸子里一片了然与喜意:上次你说的执行任务是不是就是这个?难怪你今天这么早就来,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这份报纸是今早刚出的,里面详细地报道歌颂了出逃的朱将军等人昨晚被沈少校击毙的事件,而董兵兵所指的地方则是一张占据了大版面的图片,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朱将军一家三口仰躺在地的死状,三个人无一例外通通都是右侧太阳穴中枪,脸上的表情竟然也俱都安详,显然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一枪毙命的。
沈凯超见状微抿了抿唇角,回想起昨日之事,他仍有些后继无力的疲乏感:其实不是的,人并不是我杀的。
昨晚他本就没有要全部灭口的意思,一个被国党厌弃的上阶层将军,谁也不知道他手中掌握的秘密和把柄有多少,因此他的价值远比想象中还要大一些,起码对于隐藏在周围的红党来说是这样。
然而意外来临得十分突然,就在朱将军一行人即将走入包围圈后,只听得几声枪响,三人便纷纷倒地不起了,与此同时沈将军派来的福伯带着人从暗处走了出来,脸上却带着微妙的得意笑容……董兵兵不知其中奥妙,只以为沈凯超是因为行动不顺,不曾实现对她的诺言,所以才情绪失落。
她低着头想了想,复又抬起头安慰道:没关系的,反正不管是谁杀的,这种为一己私欲视他人生命为无物的人死了才好呢,我很高兴,想来深受迫害的平民百姓们也很高兴。
更何况,你是我们国家的军人啊,手上本就不宜沾染国人的血。
董兵兵执起沈凯超放在她膝上的左手,用水润的樱唇碰了碰,开始不着痕迹地引导着,现在外国入侵者肆虐,国内战乱四起,国家社稷动荡不安,保家卫国才是正道。
沈凯超看着董兵兵认真的神情和柔软的小动作,内心不免有些澎湃起来,他想的仅是两派纷争,可董兵兵想到的却是国家社稷,孰大孰小,孰轻孰重,高下立见。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伸出手轻柔地去抚摸董兵兵脸上的伤痕。
一个个颜色暗红的椭圆形疤痕映着她那白净的肌肤分外明显,就像是极品瓷器上的微瑕,让人生不出反感,反而满心的怜惜。
还疼吗?沈凯超问道,声音带着连他也听不出来的的暗哑。
伸过来的大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茧子,摸在刺痒的脸颊上实在舒爽,董兵兵忍不住在对方粗粝的掌心中蹭了又蹭,明媚的杏眼不自觉地微微眯起,脸上的表情像只贪食的猫儿一样餍足。
她埋在沈凯超的掌心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撒娇:不疼,但是超痒的。
话音刚落,董兵兵却被沈凯超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声音娇软地惊呼道:做什么啊?让我抱抱你。
身着冬衣却仍旧纤柔的腰身在座位上被转了一圈,随后被大手揽抱住,膝弯也被人从底下伸手梏住,对方一个使力,董兵兵便轻飘飘地落到了沈凯超劲长有力的大腿上。
驾驶座位置狭小,还有方向盘碍事,董兵兵只能紧贴着沈凯超的腰腹坐着,姿势分外不舒服也不雅观。
她皱着眉扶住沈凯超脑后的椅顶,不敢完全将自身重量全放到身下男人的身上,只是轻轻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妄想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腿上的人一来一去磨蹭着,就像是只踩奶的猫,一点一点踩到了沈凯超的心里。
乖,别闹了。
沈凯超伸手猛地按住了董兵兵的腿,再让她这么蹭下去他只怕会立即失态。
被止住了动作的董兵兵一下子失了力,整个人像团棉花似的,重重地落到了沈凯超的腿胯上。
她怔怔地看着沈凯超,杏眼瞪得滚圆,迷糊而又可爱,仿佛有些不知所措。
沈凯超心中陡然升起万丈柔情,忍不住亲了亲她花猫一样的脸颊。
不要,我早上才刚涂过药膏。
董兵兵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连忙避开,长长的眼睫蹁跹敛下,袖口的蕾丝绣花却分外精致,我要下去了,坐在你身上一点都不舒服。
可沈凯超却怎么舍不得这么快就放她走,他搂着她的腰,又探过头去捉她嘟着的嘴亲,董兵兵躲闪不及,竟被亲了个正着。
娇艳的红唇微启,董兵兵本想呵斥,却不想被对方立即捉住机会,随即趁虚而入了。
于是下一刻两人唇齿交融,意趣横生,分外美妙。
车外寒风呼啸而过,车内却暧昧气息丛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凯超沉迷于董兵兵的甘甜,渐渐失去了自制,变得越来越放肆,心中滚烫甜腻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喷涌而出,而他却无力阻止。
董兵兵恍惚感觉到有些痛楚,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她移开脸,无力地攀附在沈凯超的肩头,软嫩的身体仿佛已经化成了一滩水,任人随意摆弄。
某处越来越不容小觑的力量和腰上男人有力的大手使得董兵兵终于恢复了清明,她变得羞恼起来,修得精致的细眉高高挑起:你到底要干嘛呀!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娇嗔,一下子就将沈凯超砸醒了,他下意识地松开了双手,疲软地背靠在后头的椅座上,十二月的天,他的额上竟冒出了细密的汗,只是那双鹰眸仍紧盯着怀里的女孩不放。
仍坐在沈凯超腿上的董兵兵紧抿着唇,对方紧贴着她的动作使得她羞愤至极,她挣扎着想要下来,急剧蹭磨之间,只听得沈凯超突然粗喘一声,猛地抱住了她,溢出唇边的声音竟意外的好听。
重被禁锢住的董兵兵呆傻了片刻,随后更加恼羞成怒起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从心底涌起,她咬了咬唇,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侧过脸对着沈凯超的喉咙就是一口。
然而下一刻,她却被狠狠推倒在方向盘上,狂风夹杂着暴雨随即宣泄而来,隐约中只听得对方说:真想今天就把你娶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天太热了,来点狂风暴雨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