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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

2025-03-26 13:52:02

人家要是拦着,你也不能硬闯,毕竟她们是来探病的,而且站在秦家门前两人就先怯了一分,也没被冒犯的感觉,就准备往回走。

谁知道正转头下台阶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身着雪青色夹裙,外披月白缎子洋灰鼠袍的女子下了汽车走了上来,这反差实在让人震惊。

见到那个女子的相貌后,两人看的眼睛都瞪圆了。

她穿的样式好似上次秦雨鹃穿到学校里那种旧式衣服。

可是却比那一次见到的衣服华贵的多,而且人也更漂亮,这个女子眼中有着明亮的光彩,虽说没有脸上没有笑着,但是连旁人都看的出她的心情是雀跃的。

阳光洒在她脸上,有一种让人窒息的美丽。

这难道也是这家的人?两人心中正猜着,就听身后的门房谄笑的迎了上去:大小姐今日回府比往常早了半个时辰。

秦雨鸾看了眼在台阶边上的两人问道:这两位小姐是何人?不等她们回答,就听门房很快说道:是二小姐的同学,说是听说二小姐病了,就特地前来探望。

秦雨鸾打量了她们两眼,很快失去了兴致:既然是雨鹃的同学来探病了,就请她们进去吧。

便大步走进了府里,几日后就是工厂机器第一次真正开工的日子,她还想去跟祖母和母亲说这件事的,想要请她们两一同过去。

门房看着秦雨鸾的背影,悔的恨不得甩自己的巴掌,让你嘴快,这大小姐不知道刚刚夫人让这两位回去他还不知道吗?说什么是二小姐的同学来探病啊,直接说夫人的命令就好了。

不过他在秦家干了那么多年,特别是门房,自然不是死脑筋。

此时也该知道怎么做,大小姐既然当着这两人的面提出来了,夫人肯定不会下她的面子。

于是他又笑了:既然大小姐特地吩咐了,那么就请两位小姐进来吧。

秦府的大小姐,那不就是雨鹃的大姐,没想到两人几乎没有相像的地方,要不是此时提了出来,绝对不会有人认为她们是姐妹。

两人忐忑的进了秦府大门,还有专门的丫头给她们带路,两人在一开始的害怕之后,倒是不胆怯了。

走着的路上四下打量着,直到进了一个三进的院子。

这个院子比姚安和江铃两人家里的房子都要大,但是在秦府中是有些寒酸的。

不过两人还未察觉到这一点,光这一路走来,加上这院子里的,就已经遇到了不下十个丫头打扮的人了,这秦府到底有多少下人啊。

到了白姨娘的院子里领路的就喊了吉祥出来说这两位是秦雨鹃的同学,是专门来看望她的。

吉祥点了点头向她们告了罪就进去跟二小姐说了,此时秦雨鹃还有些低烧,但人还是清醒的,如意正喂她喝药。

门口姚安和江铃拿着礼物的手都有些僵硬了,这次探病的情况是她们万万都没想到的。

居然,连见个面都这么难。

听到有两位同学来看她,秦雨鹃眉头跳了一下道:让她们进来吧。

能到后院来的,肯定是女同学没错了。

两人进来的时候,秦雨鹃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想着这个时候能来看我的也就你们两了,果然没有猜错。

看到她生病的样子,心中有什么想法姚安和江铃也都抛开了,连忙坐到她床边安慰她:你没来上课,也不请假,我们都担心的不得了,谁知道你是病了。

江铃继续道:你肯定是前几天熬夜才病了的,翻译的事本来就不急,累病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秦雨鹃也不会去在家讲遇到那位英文老师的事情,点了点头道:我现在知道了,以后一定不会如此了,难为你们还念着我。

如意还在床榻边上给秦雨鹃喂药,这一幅情景让来探病的两人有再多的话都说不出口。

倒是姚安找了个话题说道:对了雨鹃,我们在大门口遇见了你姐姐。

咳咳。

听到这话,秦雨鹃直接呛了药,捂着嘴咳嗽了起来,如意连忙放下药碗给她拍背。

秦雨鹃挥挥手道:你下去吧,我等下喝。

如意依言退下。

好一会儿,秦雨鹃才面色沉沉的问道:你们见到了我大姐姐,她跟你们说了什么吗?姚安反应过来,自己这个话题恐怕提的不太恰当。

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她现在面前的秦雨鹃和之前学校里的秦雨鹃大不一样,让她害怕的是,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哦,江铃笑了,她并没有发现秦雨鹃的不对:要不是她,我们还进不来呢?雨鹃,原来你姐姐那么漂亮啊!还有,既然是你姐姐,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我姐姐不上学。

秦雨鹃含糊道。

这样啊,那太可惜了。

那么漂亮的女子,居然没读过书。

在江铃的印象中,认字肯定是要去学堂的,不过听说旧时代的女子推崇无知便是德,想必这位大小姐便是如此,秦雨鹃能够冲破这一点,真是了不起。

江铃和秦雨鹃一问一答,可是姚安一直沉默着,就这么看着两人的对话。

看着秦雨鹃不自然的表情,她突然有一种感觉,今天到秦府来探病,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白姨娘此时被关在了房间里,外面守着的丫头一步都不敢让她离开。

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白姨娘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

门打开了,阳光照射进来,呆坐在昏暗角落里的白姨娘不适的眯了眯眼睛。

良久问开门站在门边的小丫头:外面出了什么事?还有,雨鹃怎么样了?小丫头低声回道:二小姐已经醒了,外面来了二小姐的同学,好像来探病的。

这是个胆小的孩子。

雨鹃的同学,白姨娘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以前听秦雨鹃说过文人的力量是多么的大,要是有能力的人,一杆笔就能影响这个社会。

那时候秦雨鹃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太过真挚,太过耀眼。

因此就算在现在,也牢牢的记在白姨娘的心上,并让她深信不疑。

小丫头被白姨娘阴郁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知道昨天青叶姑姑跟白姨娘说了什么。

白姨娘就变得大不一样了,又哭又闹,疯疯癫癫的。

白姨娘突然盯着她说道:我要喝水,你给我倒杯水来。

小丫头往桌子上一看,其实茶壶就在桌子上,离白姨娘极近。

她毕竟还小,即使有了青叶姑姑的吩咐不准让白姨娘出来,也没说不准让她们进去服侍。

而且白姨娘是主子,要是她不听,不知道会不会受罚,小丫头被吓住了,进来就要给白姨娘倒水。

谁知道白姨娘在她走近的时候就站了起来推了她一把往外面跑去,小丫头摔在地上,手中的茶杯也掉了下来。

茶杯碎在地上,里面的流到了地上,水珠很快就渗进了她的衣服里。

这个天气,水渗到衣服里面是很冷的,可是她害怕的动也不敢动,身体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那是吓的。

白姨娘很快就冲到了秦雨鹃的房间里面,房里的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秦雨鹃因为低烧还有些潮红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

……你怎么来了?她就怕白姨娘说漏了嘴,被自己的同学知道自己是庶出。

谁知道白姨娘一把扑倒了她的床边,挤开了坐在床沿的江铃,就开始嚎哭:雨鹃,夫人要害死我们母女两人啊,她就想着这次要了我们母女两人的命?秦雨鹃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也见了两位同学震惊的样子,闭了闭眼睛,惨然笑道:娘何出此言。

江铃被惊在原地一动不动,姚安上前拉着她的手,对她低声说道:我们走。

可是白姨娘就是听她们两个在这里才过来的,怎么会让她们走。

她转头看向她们两,盘着的头发松松垮垮的挂下来,像个疯妇一般。

你们是雨鹃的同学,你给我们评评理,雨鹃是做大事的人,居然让大小姐的老师给气病了。

她们明显是嫉妒我们雨鹃,不想让她好过……白姨娘慎言!门口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青叶姑姑站在了那里。

昨晚上已经跟姨娘说的很清楚了,大小姐的老师并未跟二小姐多说什么,只不过说她是妾生女而已,二小姐又何必自伤,天下哪有女儿去挑拣自己的娘的;二小姐又是为了翻译外文而病的,白姨娘心中肚明,二小姐在外刊登的那篇文章,是大小姐书房中窃取来的。

青叶姑姑走进来,一字一句说道:那本书当初二少爷给大小姐寄回来后,在罗府时也是请了英国人来翻译大小姐才听懂了七八。

二小姐学外文才多久,翻译不出来累病了也是正常,怎么到白姨娘嘴里就成了夫人和大小姐要害死两位了。

江铃惊呼一声,姚安却是紧紧抿着嘴不吭一声,她死死拉着江铃的手,让她不要出声。

接着转头去看秦雨鹃的脸色,却发现对方在她们两刚进来时还有些潮红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一片,正绝望的看着她们两。

心中顿时有些明白,这些话说的恐怕是真的,那篇文章,真的不是秦雨鹃写的。

不,不,你说谎。

白姨娘大叫起来:是你们,是你们,我的雨鹃最听话,最聪明了,肯定是你们要害我们。

她摔倒在地下,四下张望着,看见了还放在床头的药碗,扑上去打翻她,拉着秦雨鹃的手神色癫狂,喃喃道:这药里面肯定有毒,雨鹃你不要喝,肯定有毒。

青叶倒抽一口凉气,皱着眉头盯着白姨娘,对方这样子,倒是像疯了一样。

秦雨鹃也像是回过神来了一样,她呆呆的看了白姨娘一会儿,挣扎的下床来去拉她,眼泪落了下来,喊道:娘,娘你怎么了娘?娘你不要吓我啊!青叶将姚安和江铃两人请出了房间,并派人送到府外面去。

两人出来后仍旧有些回不过神来,良久后,江铃才心有余悸的看着秦府阖上的大门,好像里面关着的是张牙舞爪的魔鬼,只要露出一丝门缝,那魔鬼狰狞的就要扑上来,将她吞噬一般。

☆、26|24//白姨娘疯了,就算没疯,神智也不清了。

秦雨鸾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天气暗沉沉的,外面下着大雨。

雨下在瓦上,发出啪啪的声音,水帘子一样的往下落,很快就将视线氤氲成了一片。

她正在秦老夫人的院子里与祖母对弈,拿着棋子的手一顿,看着腰几乎都要弯道地上去的吉祥道:你说什么,白姨娘疯了?吉祥是冒雨跑过来的,浑身湿哒哒的,雨水顺着头发一直滴到眼睛里,她也不敢拿手去抹。

因为寒冷说出来的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是,前几日姨娘就有些不对劲,只不过后来安稳下来也没敢叫几位主子忧心,可是昨日起就又哭又闹的,连二小姐都认不出来了。

连秦雨鹃这个命根子都认不出来了,难怪会被认为疯了。

昨晚秦雨鸾早早的睡了不清楚,也没人拿这些事去烦她。

秦老夫人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年纪大了,眼睛老盯一处视线容易模糊,也下错了好几处棋子,此时她又将棋子放错了地方,即使秦雨鸾有心相让,胜负也很明了了。

秦老夫人终于将视线移到了下首跪着的丫头,漫不经心道:既然如此,就去请个大夫,后院之事都是由夫人掌管的,白姨娘疯了不知道,秦雨鹃还能忘了?秦雨鸾听得一愣,祖母居然连名带姓的直接叫秦雨鹃的名字。

家中长辈叫小辈个都是直接叫名的,哪里有带着姓喊的。

要是生气的话,也是大丫头二丫头的喊,绝对是没这么泾渭分明的,倒像是,不把对方当自家晚辈了一样。

其实秦老夫人也是被秦雨鹃气的狠了,天下哪有做子女的像她这样嫌弃自己的出身的。

不要说秦雨鹃并没有这么说,难道他们还看不出来吗?华国男子纳妾是自古就有的习惯,那些妾也都是生儿育女的,难不成那些妾生的,就都抬不起头来了,又不是奸生子。

即使身份比嫡出的低了一等,可在这个时代,又有多少人去歧视你了,自己要把自己的出身按倒泥里去,还累了亲娘,出了这样的事能怪的了谁。

正房都不去搭理你们了,自己都能把自己给折腾死了,秦老夫人也算是佩服她们了。

吉祥被老夫人轻描淡写的一番话说的不敢再继续了,难道她能说二小姐就是怕夫人故意为难她们才来求老夫人的。

吉祥下去之后,老夫人才对秦雨鸾道:你那两个洋文老师,可不能再请到府里来教了,一惊一乍,如此小家子气,如何配当你的老师。

秦雨鸾看出老夫人心中还有怒气,也不想在这些小事上忤逆她,点头称是后就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纺织厂近日开工,原先还想请祖母去厂中坐镇,谁知道天气竟然冷的这般快。

早上有人来报说水管中的水都冻住了,连都抽不出来。

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雨鸾都懵了,她在后世的时候哪里遇到过这些问题,也就将此事给忽略了,倒是成了个不该犯的错误。

秦老夫人将手中把玩的棋子扔到棋盘上,道:你以前没有管过工厂,很多事情考虑不到也是正常。

不要说只是近日天冷,过几日恐怕还要下大雪,那纺织厂起码要一个多月开不了工。

被认为没有管过工厂的秦雨鸾沉默不语。

不过你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也是让我惊讶了,秦老夫人笑道:那个小子姓荆是吧?听说他真的将四台机器拆了一台。

你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也是急智,年轻人脑子就是比我们年纪大的好用。

像我们,哪里想的到这种法子,机器用不了也只能放在那里干看着。

秦雨鸾拿过桌上的热茶,掀开盖子用手缓缓摩搓着杯沿,很快闻到了红枣的香味,是红枣桂圆茶。

能在主子房里服侍的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了,来多了几次,不止将你的口味摸清了,连茶的喜好都知道了。

秦雨鸾不爱茶叶,能喝的进的也就只有花茶和暖茶了,花茶大多寒凉,长久对女子有碍。

于是近几次来秦老夫人院子里端上来的要么是乳酪,要么是暖茶。

她低下头淡淡的回答道:孙女哪里是有急智,不过是没有法子又招不到有经验的工人,只能走这一条路了。

回到竹苑后,白薇将她的大氅解下来,因为在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淋了雨,要拿去烘干才行。

秦雨鸾坐在室内,即使外面下着大雨,也不关窗户,就听着耳边沙沙的声音,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了。

小姐,您不开心吗?白术看着秦雨鸾放空的望着窗外,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来。

因为白术小腿上的伤还没好,秦雨鸾也不叫她多走动。

于是她此时就拿了针线,准备给秦雨鸾缝里衣,细细算来,秦雨鸾的里衣已经两个月没做了。

秦雨鸾听了斜睨她一眼:开心什么,开心忙了快一个月了,结果工厂不能开工吗?白术眉头皱成了一团,苦着小脸道:小姐,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说吧,白姨娘是怎么疯的?白术惊讶道:小姐,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秦雨鸾不去关心这些事情,但是自然会有人来告诉她。

在府里知晓一些内情的都以为大小姐、二小姐之间已是生死仇敌,捧高踩低的连秦雨鹃曾经和白姨娘背后琢磨她的对话都有人拿到她身边来卖好。

即使见不到她的面,也会去告诉她的大丫头。

要说秦雨鸾内宅手段没有时间去学,秦雨鹃就是不屑去学了,当然她也没有地方去学。

可是她连自己院子里面的几个丫头都管不住,整个院子跟漏风一样,什么事情都往外传,这是让人没有想到的。

没有听到回答的白术扁了扁嘴,将她知道的都告诉了秦雨鸾。

秦雨鸾有些惊讶,她们将秦雨鹃拿她手稿这件事情瞒的好好的,白姨娘却要跳出来说自己嫉妒秦雨鹃,要害两母女。

其实好端端的要不是这对母女一直作怪,秦雨鸾早就将这些事情忘到脑后去了。

如果不是白姨娘说的这些话,青叶自然也不会将事情的原委当着秦雨鹃两位同学的话说出来。

难道让秦雨鸾这位秦家大小姐在外还背负着残害庶妹的名声,白姨娘的样子明想着让这两位同学把事情传出去。

而白姨娘的确神志不清了,几乎是将那天晚上秦傅氏派青叶对她说的话忘了干干净净。

换一种说法是,白姨娘知道了那个外国人在院子里到底和秦雨鹃说了什么之后,大受打击之下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她不是不知道秦雨鹃讨厌自己是庶出女儿的事情,可是她没想到外人提一句女儿就能病了。

要知道,白姨娘除了进府的头两年比较受宠爱,几乎是被秦寿生扔到脑后去了,要不是有秦雨鹃,秦家老爷一年踏进她院子的日子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她过了十几年枯井一般的日子,所有的指望都在这个女儿身上,恨不得一颗心都掏出来给她。

谁知道,原来这个女儿对她的身份却是避之如洪水猛兽一般。

接着白术又道:大家猜测白姨娘都是因为二小姐才这样的,可今早听说二小姐像是悔过了,自己还病着,今日早上就起来服侍白姨娘了。

以前白姨娘怎么照顾秦雨鹃的,她如今就怎么照顾白姨娘,今早亲自断端了饭菜到白姨娘面前,一口一口的喂给她。

白姨娘吃不下去吐出来也不嫌脏,用帕子擦续喂。

就这样能花去半个多时辰,之后才是自己吃饭,据说吃的时候都冷透了。

秦雨鸾反而笑了,她看着白术道:看来那一顿打对你没有一点用处,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

其实看到白术这样秦雨鸾是松了一口气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稳重的白薇了,不要另外一个更稳重的大丫头了,这样一动一静倒是刚好。

而另外一边,傅元姝正看着账本,就听到府外有一个男子来拜访女儿,于是抬头问道:你说他叫什么?管家站在下首,低头恭敬道:说是姓荆的,因为纺织厂的事情来拜会大小姐。

说到这个姓傅元姝倒是有些印象,之前她和秦老夫人一起听纺织厂的王厂长说过这些新招进来的工人,其中一个管机器的员工就是姓荆的,还是个大学生。

工作没有经验,却很是刻苦。

只不过王厂长还说了,这个姓荆的好像对大小姐很是信服,甚至还有些崇拜。

大小姐指东,他绝不往西,只要大小姐一去厂里,荆修文必定是第一个迎上去的,说是可能是爱慕大小姐的。

顿时让她跟老夫人将这个名字给记住了。

要是秦雨鸾在的话肯定大呼冤枉,荆修文那样子不过是工科男的研究癖而已。

她想着以后能够自己的厂里面造出机器来,自然要早做准备了,荆修文就是她的培养对象之一。

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秦雨鸾了解了荆修文的水平,连带着对皇家科技学院也失去了憧憬。

而她的知识,教导荆修文绰绰有余,很快就让对方拜服在她的裙子底下,经常向她请教。

而此时不知道事实真相的傅元姝面色有些古怪了,想见一见这个爱慕自家女儿的人。

于是她问道:那个男子可叫荆修文。

管家没想到夫人居然一提就知道对方是谁,连道:是叫这个没错。

于是她掷地有声的说道:先带过来给我看看。

☆、27|24//荆修文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被带去见了秦夫人,一路上默念着秦家规矩大,大小姐虽说常常到工厂去,但在家中肯定是不一样的,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而傅元姝用挑剔的看着面前的人,长的倒是斯文,不知道为人怎么样?头发有些凌乱,衣服虽说整洁但是旧衣,想必家境并不如何。

不过家境好又如何,谁知道对方是不是下一个罗安。

可让人惊讶的是此人手上居然些许黑色的油渍,一个连自己都打理不好的人,傅元姝很快将他排除在未来女婿候选人之外。

不知道自己被三振了的荆修文在秦家夫人的目光下越来越拘谨,心中也越来越莫名,纳闷这是怎么了?傅元姝心中做了决定,可是面上不显露丝毫,问道:不知工厂中有何要事这般着急?天真的荆修文很快将来意说的清清楚楚:因为近日纺织厂因为天气原因要停工,而荆某不愿意浪费大好时光,辜负大小姐信重。

之前和北平的老师通信的时候,知道了学院来了一位纺织工业的外国专家,可只在北平待一个月,因此想趁着这个时候前去请教。

傅元姝有些意外,没想到这还是一个好学的人,难怪自家女儿想要培养她。

她此时终于想起了秦雨鸾对她提起这个人的时候说的话了。

女儿想着有一日华国也能造出自己的机器,不用事事依靠那些外国人。

只可惜华国人才难寻,倒是工厂中新招的一个姓荆的人值得培养,也许以后能用的上。

这样的人才哪里是那么好培养的,不过傅元姝没有赞同秦雨鸾的话,也不想灭她的志气,就随她去闹了。

既然如此,你就去吧!傅元姝说的荆修文募得抬头看去,一对上那不怒而威的眼神才觉得自己冒犯,连忙低下头去。

荆先生一心为我秦家工厂效力,我秦家怎么能不好好培养。

荆修文低头一眼就看到傅元姝的脚是天足,心里有些复杂。

他第一眼见秦雨鸾的时候,看她穿着以为她是不折不扣的老派女子。

但是之后看到她的言语作风和能力之后已经被她所折服,要是按照旧时候教养,是万万培养不出这样的女子的。

直到一日他有问题前去询问,秦雨鸾便到车间中跟他一起研究机器,拉着裙子弯下身子才发现她是裹了脚的。

他还记得当时震惊的忘了自己手上拿了扳手,就这么直愣愣的砸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荆修文不是没见过裹脚的女子,但这样的女子大多思想守旧,或者受家庭影响极深,就算有出去做工的也是迫于生计,万没有像秦雨鸾这样的,心中顿时更加佩服。

秦夫人说要好好培养果然不是虚的,不止答应了荆修文前往北平学习,还特地给了他一百块钱用于这个月的吃用。

这一百块钱抵得上荆修文快一年的工资了,他心中虽然惊喜但是还是有些失落,毕竟没有亲口向大小姐道别。

而那边傅元姝将秦雨鸾叫去说话,谈到荆修文前往北平倒是有些惊讶,秦雨鸾笑道:这个人其实并不是有很深的天分,只是胜在刻苦,没想到天气已经这么冷了,他还能下这种决心。

要是长此以往,也许真的可堪大用。

傅元姝仔细的看了下女儿的表情,虽然脸上有好感和欣赏,但也只是这样了,顿时明白自己心中闹了个乌龙。

只是那样子也不止是当家的和员工的关系,世人都说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没想到今日就见着了一份。

连荆修文都前往北平学习了,即使是冬天,秦雨鸾也不会将该做的事情放下。

她早就发了电报给英国的二哥,希望他能够将关于纺织工业一类的书籍寄一些到国内,不挑是什么语种,有图纸最好。

还另外附了一张常常的单子,写了一些华国此时很难买到的物件,一些零件,各类铅笔,尺子和橡皮。

这边秦雨鸾特地吩咐了造纸厂按照她所说尺寸生产的图纸也送到了,后世可以按照规格直接购买就行了,在这里可行不通。

两大箱图纸被送到了秦雨鸾的书房,打开一看虽然并没有心中所想的那样透亮,纸质也已经是不错了的。

她点了点头道:这一箱中留下三分之一在家,剩下的全部送到纺织厂的办公室去。

秦雨鸾满意了,造纸厂的员工也高兴了。

虽说只是两箱子,但是这是秦大小姐挑了几家造纸厂才找的他们家,自然要让她满意了。

晚上的时候,秦雨鸾拿了炭笔,在图纸上描绘了一阵。

她原先就是靠着设计吃饭,图纸画的多了,就算一段时间没用,可手一拿到笔,什么记忆都出来了。

秦雨鸾看着不太满意,可是白术却看的非常惊讶:小姐,你画的什么?这线可真直,都没用尺子。

还在桌上四处搜寻了一会,心中还有些怀疑。

秦雨鸾被她的样子逗乐了:你居然敢小看你家小姐,我可得好好罚你。

白术哪里不清楚她只是说说的:小姐吓唬奴婢呢,夜已经深了,还是早点歇息吧?秦雨鸾拿出怀表一看,时间还没到晚上九点,可是这里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也只能早早歇息了。

听说西城区那边有外国人开的酒吧、舞厅,几乎是彻夜不眠,很多华国人也有样学样,只是她现在还没有见过。

就这样过了几日,天气越来越冷,这一天早上秦雨鸾刚醒没多久,就听掀起床帘的白薇说道:外面落了雪了,白皑皑的一片,那地上的雪足足有两寸后。

她看了看日子,已经一月出头了,不知不觉,她到这里已经快有三个月了。

推开窗子后冷风吹进来,顿时让她头脑清醒了不少。

身后的白薇连忙将她推开的窗户关上:小姐可不许耍小性子,穿的这样单薄,怎么能吹冷风呢?要是病了怎么是好。

洗漱过后白薇又将把大氅披到了她身上,才出门去傅元姝院子里请安。

冬日的时候,秦老夫人早上不太爱早起,一般要过了上午九点。

竹苑几条主干道上的雪已经扫干净了,准备将几条小道也清出来,秦雨鸾叫住了几个扫雪的。

她说道:这路也不太走,也不用清扫了,就让它自己化了。

几个扫雪的粗使仆妇诺诺的应了,又顺着道撒了几把盐之后才离开。

白薇倒是奇道:小姐以前喜欢亲自采集梅花瓣上的雪拿来烹茶,要是不将小道清理出来,到时候湿了鞋子怎么办?秦雨鸾不由有些冷汗,她倒是忘了原主是个风雅的个性。

之前读曹公的红楼,还干过葬花的雅事,收集雪水用来烹茶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以前想做个雅人,谁知道内里是个俗人,那些做雅事的心已经被那个阿堵物所占满了,只能将这些事放开了。

秦雨鸾自讪道。

白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即使雪已经清扫干净了,但是还是防着她摔倒,此时听闻她的话顿时问道:小姐,什么是阿堵物?秦雨鸾笑了:这阿堵物不管衣食住行,病穷苦顿,或者兼济天下,都离不开它。

那这不是好东西。

天真的白术感叹道。

所以你们家小姐我只能忍痛放弃雪水烹茶这样的雅事去做这么一个俗人了,因此那雪水也别收集了,让它落在上面吧。

白薇眼角抽搐的看着两人往前走去,说不出话来。

秦雨鸾的竹苑离傅元姝的院子并不远,因此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在家中路上见到了秦雨鹃。

她没想到,对方能瘦成这样,眉头之间可见郁色,好像身上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雨鹃学校里面已经放假了吗?秦雨鸾转了个弯,就渐渐的看不见了秦雨鹃的身影。

白术答道:按理说是未曾的,可是听说二小姐这几日一直在照顾白姨娘,白姨娘恐怕是好不了了。

秦雨鸾初见秦雨鹃的时候对方还是一个天真直率的孩子,一是不曾想过她做的事,二是不曾想到短短一个多月她就成了这副样子。

吩咐厨房,每天给白姨娘院子里面炖一只鸡,务必让人盯着二小姐中午晚上喝上一碗。

白术听了却只觉得秦雨鸾太过好心:小姐何苦为二小姐做这些,二小姐未必会感谢您。

秦雨鸾笑了:她感不感谢我另说,她这样瘦下去不是让见了的人说我们秦家苛待庶女,这又是何苦。

傅元姝知道了她做的事也说了一声好,她等了秦雨鸾一起用早膳的,夹了一个奶黄包到女儿的碟子里,说道:看来娘前几日说的你也放到了心里,这样你爹回来了横竖也挑不出毛病。

秦雨鸾一愣,然后才缓过神来,现在都一月初了,年关将至,待在上海的秦老爷和秦大少爷是该回来了。

☆、28|28///既然年关将至,学校里面上再久的课也该放假了。

吉祥在二小姐屋子里面的时候没有见到秦雨鹃就知道应该在白姨娘那里,过去一看果然如此。

白姨娘神智有些不清,也不管这种天气地上凉不凉就这么直接坐在上面。

秦雨鹃无法,只能将柜子里的棉被拿出来铺在地上,垫的厚厚的,然后哄白姨娘坐到棉被上去。

手被拍开了也没有不耐烦,依旧是好声好气的哄着。

吉祥看的眼睛一酸,要是二小姐早早的像今日这般,姨娘怎么会受这样的刺激。

她踏进了屋子里在地上的棉被之外站着,说道:二小姐,学校打来了电话。

秦雨鹃的身体顿时一僵,嘴边哄着的话也停住了,眼睛直直的瞪着,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旁人一眼就看明白她心中必定是不好过的。

白姨娘笑嘻嘻的,伸手去拨她头顶的珠钗,秦雨鹃怕这个伤了她的手,连忙躲开。

将手腕上的一个金钏摘下来放到她手上,继续哄道:娘拿着这个。

不再去理会一边的吉祥。

直到中饭后白姨娘喝了药昏沉沉的睡着了,秦雨鹃才出来向吉祥问道:学校里面打来电话有说什么吗?她这几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问,不代表心中不害怕。

她怕有一日出去之后,发现外面的世界天也翻了,地也覆了,俱是对她的口诛笔伐。

吉祥将一碗鸡汤端到了她的面前:小姐将鸡汤喝了吧,还是热的呢?青花碗中不止是炖了两个时辰以上的鸡汤,还有一只鸡腿,汤上浮着几粒炖的化开的枸杞和香菇,汤底还沉着花生,极为诱人。

秦雨鹃没有吃中饭,这时候厨房送来的饭菜也冷了,这鸡汤就这么闻去让她觉得饥肠辘辘。

她苦笑一声,问道:这是第几日送汤过来了?吉祥回道:已经是第三日了。

秦雨鹃不知道嘴里是什么味,眼中像是干涸的河床一样,死气沉沉:我这位姐姐,即使是心硬起来,也硬不到底。

吉祥没有搭她的话,她知道二小姐也不要她回答,只是禀道:学校里是您的导师郭先生亲自打电话来的,他问小姐还回不回学校上课,小姐的课业已经拖了好久了。

就算不回去了,也该让他知晓一声才对。

秦雨鹃几口将碗中的鸡腿和鸡汤都吃尽了,然后说道:也不用等明日了,今天就回学校去看看。

这边秦雨鹃下了决心,学校里面江铃和姚安则是知道郭老师打过电话的,她们特地来问道:老师,您说,那篇文章,真的不是秦雨鹃写的吗?郭老师名叫郭伯愈,字静安,是当年宪宗皇帝御笔亲批的举人,那也是华国最后一次科举。

郭伯愈是文学、哲学、史学等方面的学术大家,在文学上有很高的声望。

否则秦雨鹃也不会找他推荐,导师是一个原因,声望也是一个原因。

他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将模糊的镜片擦了擦,道:秦雨鹃同学已经给我回了电话,她下午会来学校,到时候老师会问她。

他看向面前两位担忧的学生说道:老师还是希望你们能先不要宣扬这件事,否则要是冤枉了她就不好办了。

江铃和姚安都点点头,江铃还保证道:老师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

郭老师点了点头,让她们离开了办公室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要是这件事是真的,秦雨鹃就是华国文学史上的第一则女性抄袭事件,事态严重到他都不知道之后如何是好。

特别她还是抄了自己亲姐姐的,郭伯愈现在才知道,她那位姐姐,就是华国被登报离婚的第一人,秦雨鸾。

这位秦大小姐有着怎么样的名声,郭伯愈也是一清二楚的,如果文章真是她写的,那事情就更复杂了。

秦雨鹃半个时辰之后已经坐在了老师的面前,她接过了递给她的茶杯,里面的热气袅袅升起,湿润了她的视线。

时间仿佛回到了一个多月前她坐在这里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心中有着莫名的激动,将那一个信封递到了导师手中。

今日情景重现,为了同一件事,却有了截然不同的心态。

可是不知道为何,出发前的忐忑已经平静了下来,似乎她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这一件事。

郭伯愈仍旧有些难以启齿,他怕自己冤枉了这个学生,但是更怕自己没有冤枉这个学生。

在关心了她近日是否安好之后,才问道:秦同学,我之前听了姚安和江铃的话,想问一下你,你之前刊登的那篇文章,是不是你写的?问出来了,秦雨鹃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平静的抬头看向郭老师问道:老师,您不相信我吗?你知道,怀疑总是有原因的。

郭老师坐在了她的面前。

秦雨鹃咬着牙,顿顿道:不是!什么?郭老师仍旧回不过神来。

我说不是,秦雨鹃道:它是我的姐姐秦雨鸾所写,是我在她书房中见了,是我鬼迷心窍将它拿了出来。

这件事是我做错了,她的嘴边露出了一个木然的笑容,祈求的看向郭伯愈,有些颤抖道:老师,您要将我怎么办?不是我要将你怎么办?是你自己要怎么办?要是这件事情宣扬出来,秦雨鹃必然名声扫地。

她最近俨然成为了女权的领军人物,到时候恐怕成了卫道士抨击女子的借口。

而她姐姐那边未必会正名,可能还会有人借此大做文章。

连带着他,也觉得这实在是一件麻烦事,之前对秦雨鹃有多看重,现在就有多失望。

秦雨鹃沉默了良久,还是没有说话,她站起来,对了郭老师鞠了长长的一躬,道:老师,是我对不起您,将您连累自此。

离开之后路上遇到了姚安和江铃也只是远远的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秦雨鹃并没有回家,而是不知不觉来到了李家的大门口。

她仰头看着李府大门前的门匾,心中默念道:宛娇,你离开还没有两个月,我却已经很少想起你了。

她上前扣响了李家的大门,李家的门房是认识她的,连忙将她请进去,道:没想到这么冷的天秦二姑娘还出门。

李家太太听到秦雨鹃到了的消息也是大吃一惊,自从宛娇死了之后,秦二姑娘就再也没有上门过,连忙将她请过来。

李家和秦家的称呼也不同,李家称呼未出阁的女子俱是叫姑娘,夫人也是叫太太的。

而秦家则是称之为小姐,母亲。

这也是因为传下来后因为地域的局限性而造成的习惯。

秦雨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出的话却有些哽咽:不知怎么的,就走到这里来了,上门叨唠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家太太首先就红了眼眶,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宛娇生前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

夫人,不知道我能不能去宛娇的院子看看。

秦雨鹃恳求道。

李夫人愣了愣,但还是同意了。

秦雨鹃被带到李宛娇的院子里,就已经听丫头一路说这个院子要空出来给二姑娘用了,只是二姑年现在年纪还小,还离不开太太。

她顿了顿,跟带路的丫头说了句自己一个人走走,那丫头也很放心的远远的站在了一边,秦雨鹃也不至于在别人家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

这个院子和秦雨鹃的院子差不多大,但是装置的比她精心多。

秦家豪富,秦雨鹃是庶女,李家家财不如秦家,但是李宛娇是嫡女,这两个人玩到一块去倒也合适。

秦雨鹃并没有去李宛娇的房间里,而是到了园子里的一棵梨树旁,她曾经和李宛娇两人在这颗树下面各埋了两壶照着书上方子酿的梨花酒和荔枝酒。

说好了到两人出阁的时候挖出来,不管古礼是什么,交杯酒一定要用这个。

只是现在土硬硬的,想挖凭着她的手劲也挖不出来,正想站起来的时候就听到了两个婆子的声音。

不知道秦二姑娘怎么会来这边,难道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一个婆子疑道。

秦雨鹃顿时听的一愣,知道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事。

也明白这两个人隔着假山和梨树并没有看见她,连忙轻手轻脚的站起来,靠在树干上。

另一个声音连忙反驳道:秦二姑娘怎么会知道,她来的时候大姑娘尸体已经凉了。

而且勒死大姑娘是老爷太太亲口下的命令,与你我何干,就算怪,也怪不到你我头上。

秦雨鹃眼睛瞪得大大的,两只手紧紧捂着嘴巴才不让自己大叫出来,可是心中像是被斧子狠狠劈过裂成了两半。

原来,宛娇你不是自己想死的,原来,你是被害死的。

她弓着腰无声的靠在树干上,哭的泣不成声。

良久,秦雨鹃再去见李家太太的时候,她看到那红肿的双眼也没有怀疑,只是有感念了几句有这样的朋友李宛娇在天之灵也能安息。

只是有我这样的朋友她能够安息,可是你们呢?秦雨鹃看到李家太太的样子,想问却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她知道李家太太对宛娇的疼爱从来都不是假的,可是你们这么疼她,为什么要亲手杀了她。

看到她眼泪又留下来了,李太太也忍不住了,将秦雨鹃的头靠在自己怀里,拍着她的背一直道:好孩子,好孩子。

只是一拍背就发现她的身后沾了一些污渍,想是哪里不小心碰上去的,连忙伸手在她身后拍打着。

本想说宛娇跟你一般大,先拿她的衣服换上了,可是想到自家女儿已经过世,也不吉利。

秦雨鹃突然道:夫人,我曾经和宛娇在她院子里面里梨树下埋了四壶酒,两壶梨花酒,两壶荔枝酒,都是我们自己酿的。

说是等以后出阁了之后在挖出来用作交杯酒,可是却是没有机会了。

听了她的话的李太太不时拿着手帕拭去眼泪:我的女儿,我的宛娇。

秦雨鹃看到她这样却连最后的质问都说不出口,也没有道别,木木然的转头准备回家。

而快到了秦府的时候,才发现路上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跟她定了亲的于翰林。

她叫老陈停下了车,才掀开了篷子下了黄包车,于翰林也看到了她,大步走了过来。

这位说是叫于翰林,可是他读的书恐怕还没有秦雨鹃多。

只是他不过二十三四岁,就已经是秦寿生手下一个工厂里的部长,为人精明油滑,也算得上是有前途。

而且秦雨鹃嫁给他,他是肯定不敢对秦雨鹃不好的。

于翰林走到了她面前,才笑道:这么久才来看你,不会怨我吧。

要不是他站到了秦雨鹃面前,她根本就想不到他,摇了摇头。

于翰林解了一圈围巾下来,想要将秦雨鹃的脖子也围起来,秦雨鹃皱了皱眉头,躲开了他的动作,说道:不用了。

于翰林一顿,说道:还是怨我了,不然怎么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要不是秦雨鹃心情不好,肯定要讽刺回去的,难不成你是金山银山,要别人一个劲的围着你转。

于翰林见她不说话也只当她默认了,说了几句自认为哄她开心的话,接着便说到了此时来的重点:过了年你就十七了,四月就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了。

我在家中和长辈商量了一下,都想着明年你就不要去读书了,留在家中相夫教子。

秦雨鹃往前走着的路终于一顿,她的声音很稳也很轻:当初定亲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不会管我上学的事。

要是上心一点的人肯定能听出她隐藏着的气愤。

可是于翰林却没有察觉到,他继续道:当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是我娘年纪大了,就想要快点抱上孙子。

而且女人吗?就应该留在家中相夫教子的,你之前在外读这么多书就已经不合规矩了。

秦雨鹃低低的笑了一声:不合规矩?于翰林看她没有反驳,心中松了一口气,就怕她闹起来。

可是想到事情已经定下再没回旋的余地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他又道:我这几日事忙,没有时间来见了,我今日订了电影票,明天带你去看电影。

即使他认为那种无声的电影并不好看,还没有梨园里面的戏剧来的精彩。

只是秦雨鹃喜欢,也就顺着她的喜好,还自认为自己懂得体贴。

于翰林将秦雨鹃送到秦府大门前,见她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还是失望的离开了。

秦雨鹃高一脚低一脚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院子里,才听到下人说老爷和大少爷回来了。

爸爸和大哥回来了,怪不得于翰林会在今日上门呢?怪不得说要明日会带她去看电影呢?这是看她年纪小将她当傻子耍呢?她一时想起李宛娇的死因,一时想起了于翰林刚刚说的话,相夫教子,不合规矩。

关上房门靠在门上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

☆、29|28///秦老爷和秦大少在午时后不久就到了江城,因为家中几日前就接到了电话,所以车站早早的就派了人去接,两人回到秦家之后俱是吃了一碗早已准备好的猪脚面。

傅元姝坐在一边笑看着他们吃的差不多,才一人递了一盏茶过去。

秦寿生喝完了茶接过热帕子擦了擦嘴,才呼出了一口浊气,接着就朝妻子道:还是家中好,浩然在车上就说了,回家后肯定有一碗猪脚面等着我们。

秦浩然也笑了:这是咱们家中几十年没变的习惯了,要是回家之后见不到这碗面心中肯定不得劲。

接着站了起来,听说雨鸾归家快两个月了,我也四年没见她了,我去看看她。

说罢带上帽子就要往外走。

傅元姝连忙叫住他说道:慢着,雨鸾在你祖母那里,直接去给你祖母请安就成了。

秦浩然应了一声:那感情好,那爹和娘说说话,我先去见祖母。

就往秦老夫人院子里去了。

一听秦雨鸾,秦寿生脸上了笑容就敛了一些,似乎有些不快,但还是关心问道:雨鸾近来如何?自从提到女儿,傅元姝就暗暗的观察丈夫的表情,见他笑容一敛心跳不由慢了一拍,道:前些日子说到你和浩然回来,就日日盼着呢?她小时候可是最依赖你这个父亲和兄长的,连我这个当娘的都排在后面。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又四年未见,可不是想的紧了。

要不是我让她在娘那里等着,恐怕早就能跑车站去了。

许是想到了秦雨鸾幼年的样子,秦寿生脸上表情一缓:几个月前我曾经接到罗家电报,说雨鸾恐怕不好,幸好撑过来了。

让她好好养着别想不开,我们秦家横竖不差她一碗饭。

傅元姝听的眼前差点一黑,这说的是什么话?不差一碗饭,从小如珠如宝养大的女儿,就是这样对待的吗?她强忍着笑容,咬着牙道:也是我们当面识人不清,将雨鸾许给了那样一个人。

秦寿生也叹了口气,但不想再谈这些不痛快的事,转而问道:今日怎么不见雨鹃?早上给白姨娘伺疾,也好几日不曾去学校了,傅元姝好歹当了秦家快三十年的当家主母,即使心中听了丈夫的话寒了大半,脸上也依旧不动声色: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去一遭的。

秦寿生听得一愣,问道:怎么,白氏病了,大夫怎么说?秦雨鸾出嫁后秦寿生最宠爱的女儿就是秦雨鹃了,连带着白姨娘也关心了几分,况且秦雨鹃一向给他长脸,在他面前,女儿还真没什么嫡庶之分。

她这也都是心病,傅元姝站起来将秦寿生身上的衣服都抚平了,微微一叹,将秦雨鹃怎么扬名,怎么气病她姨娘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秦寿生的脸色有些难看。

只可惜了白姨娘,吃了多少药也不见好,大夫都换了好几拨了。

傅元姝道:好在她现在也悔过了,这样下去,些许日子后白姨娘也能恢复。

哼,秦寿生拍在桌上,冷声道:这种不孝不悌的子女。

傅元姝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难过道:我也没想到她是这种心性,早知道,当初就算再累也要将她接到身边来教养,也好过如今不止病了白姨娘,还搭进了雨鸾……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秦寿生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这又如何怪的了你,你要管理偌大的秦家,膝下还有浩熙和雨鸾。

两人又说了一番话手才往秦老夫人的院子里去,而到的时候,不止秦雨鸾和秦浩然,秦雨鹃和秦雨燕也在。

只可惜秦二少留学未归,但是秦家也甚少有今日这般热闹,秦老夫人脸上也是带了几分喜气的。

秦雨鸾对大哥还有印象,见着就想起来了,但是雨燕却是细细的打量了一会的。

她出嫁时秦雨燕才六岁,女大十八变,要不是知道她是三妹,她肯定认不出来,连小时候的回忆都是模糊的一团。

秦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场景,连连道了几个好字,抓着秦浩然的手道:浩然也回家了,祖母和你娘早就看了几户人家的姑娘,要是觉得不错,就定下来。

祖母年纪已经大了,还想要见一见曾孙才能含笑九泉。

母亲这是什么话,秦寿生忙道:您定然长命百岁。

不愧是父女,听了他的话,秦老夫人指着儿子感慨笑道:说出的话和雨鸾唬我的一模一样。

秦雨鸾原先是不爱首饰的,可是只要出门,必定是打扮的光彩照人的。

脸色也白里透红,那动人的样子哪里是想象中凄苦,让刚刚想要说些宽慰话安慰妹妹的秦浩然都说不出口,只能说几句回来就好。

此时她无辜道:这说明我和爸爸都所言非虚。

秦寿生也感慨的看着她问了几句,可是秦雨鸾已经看出了这个父亲眼神有些复杂,恐怕心中对她不喜。

但她也不失望,家中有这样的祖母和母亲,已经是她的造化了,她并不多求什么。

另外两个女儿雨燕年纪小插不上话,秦雨鹃除了给大哥父亲请安后就一直低着头,根本没有参与的意思,她一番话下来倒是让秦老爷改观不少。

其实秦浩然已经二十五岁还未有子也是有缘由的,其实在五年前他就已经成亲了,那时秦雨鸾还未出阁。

只是成亲两年后秦家大少奶奶好不容易有孕了,分娩的时候却难产,一尸两命,生下来一个浑身青紫的男孩,当时秦老夫人就晕了过去。

秦浩然和妻子虽然是盲婚哑嫁,婚后却琴瑟和鸣,妻子难产去世后黯然了好一阵子,也没有再娶的意思。

秦家长辈也是知道他们的感情的,并不敢强逼,以至于秦家到如今也没有孩子出生。

而三年过去了,有些事也该向前看了。

而幸好如今说起这个话题秦浩然也没回避的意思,只是说道:这件事情由祖母和母亲决定就好了。

秦家几位长辈松了一口气,秦雨鸾却是一怔,她在刚刚就听白术说大哥还带回来了一位摩登女子的,安排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关系明显不菲。

长辈们还要说话,小辈们先行回了自己的院子,秦雨燕回到了刘姨娘那边,秦雨鹃朝着大哥一行礼,也先一步走了。

秦雨鸾看着秦雨鹃的背影,她总觉得,秦雨鹃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秦浩然侧头看着刚刚到自己肩膀的妹妹,握拳在嘴边咳嗽了一声,问道:妹妹近来还好。

近日自然是好的,只不过有兄长在,自然觉得更好了。

兄妹两个一齐往回走去。

多年未见,起初是有些尴尬的,但是两人都有心,气氛缓和了不少,秦雨鸾问道:不知道大哥带回来的那位小姐是何人?看着她那抑制不住好奇的样子,秦浩然有些无奈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有什么问题都忍不住。

她姓王,名妙秋。

等了半天没有后续,秦雨鸾有些泄气道: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秦浩然有些为难,他知道妹妹和母亲一样,一向看不起妙秋那样的女子,但是想着家中的人早晚也会知道的,便说:她是我从上海带回来的,原先是在舞厅中弹钢琴的。

秦雨鸾的表情有些奇怪,要是在后世,谈钢琴怎么也称得上一向高雅的艺术,在此时也是一样的,但更多的是闺秀的一项抬高身价技能。

可是在舞厅中弹琴,又是大不一样了。

舞厅中弹钢琴的,那不是交际花?秦雨鸾纯粹是按照现在的思路问的。

秦浩然也没有什么难堪的表情,就能知道他将那位妙秋小姐看的并不如何重,倒是惊讶秦雨鸾知道交际花。

他回道:也不能算是交际花,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在舞厅中谈钢琴不到一个月,才刚刚从女中没多久?秦雨鸾不知道心中什么滋味,这位妙秋小姐显然是跟着秦浩然的了,而且他并没有要娶她为妻的想法,甚至都没透露出让她做妾的意思,这让秦雨鸾有一种冲动见一见这位女子,不知道这位女子是怎样的想法?她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拉着大哥的手脚步一拐,就往秦浩然的松园走去,去大哥那坐坐吧,我也好见识一下那位妙秋小姐是怎么样的国色天香。

秦浩然着实惊讶了,不过妹妹有兴致他也不会拦着,就领着她过去了,刚好我带回来好一些东西,捎给你的已经让人抬到了你的院子里去,等下还有什么喜欢的再挑出来拿回去就行了。

秦雨鸾点点头道:那多谢大哥了。

秦浩然笑了:亲兄妹如何言谢。

很快她就见到就这位王小姐,王秒秋面貌清秀,但是一双丹凤眼却微微上挑,显得有些勾人,化着淡妆。

穿着湖蓝色的修身旗袍,显出了纤细的腰肢,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头发倒是烫了大卷,颈上挂金链,戴着珐琅银表,可是却跟秦雨鸾心中所想的摩登相差甚远。

秦雨鸾对着王妙秋问了几个有关于她哥哥的问题,和她以前在上海时候的所见所闻。

可是却听到一个极为谨慎的答案,能够跟着大少是我的福气,两年前要不是遇见了他,恐怕我还在百乐门中弹琴呢?倒是显得有些自怜其身的意味。

两年前?秦雨鸾如鲠在喉,看来她这个没名没分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也知道百乐门是上海有名的舞厅,并未如何看轻她,王妙秋却对这个话题唯恐避之不及,她还没提到,就早早的避开了。

她在这个时代见过的年轻女性只有秦雨鹃,可是秦雨鹃性格极端,亦或者年纪和环境所限,还未有这种时代特有的魅力。

可是见了王妙秋后也恍然觉得自己找错了人,说是女中毕业的,恐怕也是抬高身价拿来他用的。

王妙秋也感到了这位秦小姐对她的不快,无论是看不起她的出身或者觉得她的曾经离经叛道,她虽说有些失望却并不太在意。

横竖并不能让这些老派女子满意,她也迟早要跟大少回上海去的,那才是她该待着的地方。

☆、30|28//自那日起,秦雨鸾就再也没有去松园见过那位王妙秋小姐,不过听说她倒是活跃的很。

第二日就去拜见了老夫人和傅元姝,只不过两边都是连院子的门也没能进去,她也乖觉,察觉到她们的不喜,在秦府中也就安安静静的待在松园中并不出来走动。

倒是跟大少爷出门与朋友相会的时候及其热衷,次次都作为女伴前去。

白薇将大少爷这次带回来的贵重物品登记造册之后,将册子递给了秦雨鸾看,白术则是拿了一件西洋裙拎到了她的面前,有些奇异道:这样的裙子和之前两位外文老师穿的差不多呢?只不过要更好看些。

秦雨鸾自然是知道自家的大哥是怎么样的人,在诸多物品中给她带了一本上海建筑物的黑白默片相册已经是出乎了她的意料,这裙子,想必是那位王小姐的手笔。

此时的上海是亚洲的经济中心,她群星荟萃,名流聚集,是华国的不夜之城,各国的文化相会,造就她此时独特的面貌。

连带着服装都走在创新的前沿,中西合璧并不少见,带回来的箱子中除了这条纯西式的西洋裙之外,还有几件颜色不一的改良旗袍,和一匣子的西式头纱。

送几件衣服不算什么,难得的是这些旗袍对她来说算是合身,白薇一眼看去就估计不离了。

倒是有些埋怨道:想必这是在大少爷那边见了小姐的照片后才去估摸着做出来的,大少爷也太不小心了。

秦雨鸾笑了:有什么不小心的,难道大哥还能将我卖了。

又道:不过她也算有心,收起来吧。

白薇纯粹是膈应那位王妙秋,哪有良家的女子像她这样不明不白的跟在一个男子身边的,还日日出门交际。

于是应了一声,准备将那件西洋裙子一起收起来,只听自家小姐又说:慢着。

秦雨鸾想了想道:将这几件旗袍送到店里去,按照娘的身材做几件出来,然后再收起来。

不是她不想试一试,只是这种旗袍一般都是至膝盖至脚踝,她一穿上,那双小脚就妥妥的露在了外边,因此并没有试一试的想法。

白薇有些为难:可是小姐,这旗袍袖口只至胳膊,袒露大半,还有小腿都露出来的,和那西洋裙一样,实在是有伤风化。

有伤风化?秦雨鸾嗤笑了一声,闭目养神道:照我说的做就是了,穿不穿另说。

白薇忧心忡忡的下去了。

爸爸和大哥在家中吗?白术道:大少爷已经出门了,老爷奴婢就不知道了。

秦雨鸾说道:打发人去问问。

秦雨鸾思前想后,并不能确定父亲对她掌握纺织厂是一种怎么样的态度,也不能保证不会将厂收回去。

秦家因为祖母的关系对女子做生意并不像外面很多人那样排斥,但是秦父的态度她实在不能确定。

虽说没了父亲的支持她也能继续下去,但是无疑会多了很多麻烦。

因此在听到秦父在书房的消息后就站了起来,对着白术说道:走,我们去向父亲请安。

一行人往书房去了,爸爸的贴身秘书正在书房外,看到秦雨鸾的身影挑了挑眉头,想要让她进去但是想想刚刚站在门外听到的只言片语,还是上前对秦雨鸾说道:大小姐,老爷和二小姐在书房议事,您看您要不要先回去?秦雨鹃在里面?秦雨鸾止住了他接下去想要说的话,笑道:难得二妹也在,这几日她都在白姨娘房中伺疾,我也不好贸然去打扰,不曾想今日刚好碰上了。

接着两人都听见书房中传来瓷器砸到地上的声音,和秦父的指责秦雨鹃的声音,秦雨鸾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他,难得时间这样巧,我们父女三人刚好说说话,你说对不对,秦秘书?秦秘书看着秦雨鸾好似对书房中声响毫无所觉的样子,推了推眼镜站到了一边:大小姐请。

秦雨鸾对他客气道:多谢秦秘书了。

接着便推门进去了,秦秘书看着秦雨鸾的背影没有说话,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的性情变得大不一样,难道一场变故真的能给人这么大的影响?但是又想到自己之前也就见过她数面,也是这种不动声色才是真的,他可不会以为这是姐妹争宠的戏码。

显然不知道秦雨鹃对秦父说了什么,才让刚刚的秦父怒不可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说退亲就退亲,这是不把我这个父亲看在眼里。

秦雨鸾明白了,这是闹着要退亲啊!但是又有些奇怪,按理说,秦父听到这种话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秦雨鹃不满意这门婚事,或者在外是不是有了另外的爱慕者,怎么好端端的就变成了不把这个父亲看在眼里了。

她不知道,秦父回府后知道了秦雨鹃所做的事之后,并没有把她偷用长姐的手稿放在心上。

还称赞了一番傅元姝懂得大局,将此时瞒了下来,没有让两个女儿都名声扫地。

可是他对秦雨鹃可能气病她姨娘这件事耿耿于怀,虽说白姨娘只是个妾,可是秦雨鹃却是她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对这个抚养她长大的亲娘都能是这种态度,那么他这个常年都在外的爹呢?原先他看着这两人秦雨鹃为了照顾白姨娘课都不去上了,并且日日伺疾,几乎不假手于他人,怒气也是消散了一些的。

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谁知道她今日来到他面前,跟他说她要退亲,不嫁了,一气之下这话就脱口而出了。

白术是跟着秦雨鸾进来的,她没想到大小姐这么大胆,走了几步就不动了,站在外间听起了墙角。

她也不敢出声,手上还捧着参茶,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秦雨鸾看着白术的样子,对着她比了比门外,让她出去站着。

白术无法,嘴唇咬的发白,拿着参茶不甘愿的退了出去。

书房内两人可能对峙了一会,只听秦雨鹃嘶哑的声音喊道:姐姐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爸爸您看看姐姐的结果。

这话几乎是戳到了秦父的痛脚,他咚咚咚的来回渡步道:亲是你想退就退的吗?于翰林哪里配不上你,而且有秦家在,他敢对你不好吗?秦雨鹃的声音有些崩溃,她似乎一点都不怕被门外的人听去。

当年罗家求娶姐姐的时候您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后来呢?要是于家对我不好,您真的会为我出头吗?她跌倒在地上,泪眼朦胧道:雨鸾,雨鹃,雨燕,我们姐妹三个大姐姐是嫡女,是凤凰,我和三妹呢?杜鹃鸟,燕子,不过是是逗趣的小鸟。

可是嫡女您都没有为她出头,那我这个庶女呢?秦寿生忍无可忍,又将一个笔洗向秦雨鹃砸过去,气道:你还没嫁过去就知道于家对你不好,真是通天的本领。

秦雨鹃也没躲,额角顿时就有血迹流了下来,她也感觉不到疼,痴痴的笑了起来:要是会对我好,能在我出嫁之前就出尔反尔,能在我出嫁之前就说我读书不合规矩,他哪里是将我放在心上了,他只是把在秦家的地位放在心上了!那不是已经够了,秦父冷冷的声音传来,只要他一天把在秦家的地位放在心中,一天就不敢委屈你。

不止是秦雨鹃,连站在外间秦雨鸾的心都不断的沉下去,沉下去,像是浸在冰水中一样。

秦雨鸾终于听到了那句逼婚必备你想嫁也得嫁,不想嫁也得嫁。

的话。

其实她没想到秦父对她的看法,她自己这种状况在很多人看来是被休弃的。

但是没想到秦父也这么想,心中不由沉了沉。

而且,他并没有将女儿嫁的人是不是良人放在心上。

不过她有些庆幸让白术先出去了,不然听到秦雨鹃这样说肯定要失态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她的问题也不是时候。

只听秦父继续说道:反正你的婚期也就在四月了,学校里面你也不要再去了,就在家里好好备嫁。

秦雨鸾有些发怔,慢慢的退了出去,阖上了门。

转头就见秦秘书站在那里对低着头的白术不知道说些什么,接着白术猛地抬头狠狠的怒视他,可是手上的的托盘依旧是端的稳稳的。

秦雨鸾不禁有些无语,秦秘书首先回过神来,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大小姐谈完心了。

秦秘书是秦父手下的第一心腹,兢兢业业的跟着他十年,很受器重,因此秦家上下都对他很是客气,连秦老夫人,时常也会问起他几句。

看着他这个样子,秦雨鸾不禁有些怀疑传闻言过于实,这样哪里像是兢兢业业的样子。

不知为何,秦雨鸾一看他的笑就想起了衣冠禽兽这四个这,不由反省自己这样实在不该。

于是说道:秦秘书这些年跟着爸爸在外东奔西走,委实受累,雨鸾不能在爸爸身边尽孝膝下,对秦秘书这些年的辛苦感念甚深,接着对几步走到她身边的白术说道:这一盏参茶,就给秦秘书补补身体,去去寒气。

秦雨鸾一切的指示就是白术行动的方向,白术马上就将那盏参茶递到了他的面前,秦秘书无法,只能将那一盏参茶接了过来。

离开的时候还得到了白术哼的一声,他看了看两人越来越远的身影,又看了眼手中的参茶。

玩味的笑了笑,参茶还有去寒的功能?他以前怎么不知道。

身后开门的声音又响起了,只见秦雨鹃失魂落魄的走出来,不由关心道:二小姐伤了头,可要叫个大夫来?他的声音很温暖,眼神很温和,可是秦雨鹃只瞥了眼前这个男子,一言不发的走了。

秦秘书没想到在秦家两位小姐面前都遭到了冷遇,不由摸着下巴思考,看来这两位小姐都很有故事啊。

秦秘书敲了敲门,端着参茶进去了,无视了有些凌乱的书桌和地上的瓷片,走到了秦寿生身边,说道:先生,刚刚大小姐来过了,还送来了这盏参茶。

只是跟刚刚嬉皮笑脸的样子判若两人。

雨鸾送来的,秦寿生叹了一口气说道:永年,你说我作了什么孽,几个女儿,都是生来讨债的。

秦永年心想,不知道那位大小姐听了她父亲说的话,脸上的不动声色不知道还能不能维持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