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浔这人其实也算是壮如牛,身体恢复的十分不错,受了这么重的伤,但是好的又快,这点倒是让悠之有些感慨,她过来探病并不频繁,但也是知道陆浔的状况的。
虽然姐弟二人见面好掐一掐,闹一闹。
但是陆宁其实是很为陆浔着想的,时常在悠之面前说些他的近况。
付少敏便是时常笑着感慨,到底是亲弟弟啊,就是不一样,每每这时,陆宁都要作势骂陆浔一顿,悠之觉得若说她是口不对心的典范,那她是怎么都不依的,还有陆宁呢!这位才是个中翘楚。
日子也快,转眼就快到了年根儿,天气越发的冷,悠之这几日一点都没有休息,每天早出晚归的,有时候回来的比沈蕴还晚,整个人虽然疲倦,但是却也洋溢着一股子热情。
陆宁的联合会用了仁爱二字,对外也并没有如何宣扬,只是与几个处的好的太太商议了此事。
大家的定位很简单,那就是帮助妇女儿童,特别是那些孩子们。
再有限的能力内多帮助一些人,这点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但凡是身份够了,自然是乐意参加这样的事情。
而且这是陆宁组织起来的,又是不同了。
其实说到底,除却这几点,有些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们将来未尝就不会成为需要帮助的人,那年轻光鲜的少女这么多,男人总是会迷花了眼。
可是如若成为会员,与陆宁搭上线,其实大家也明白,这又是一个小圈子了,而这个小圈子里的人越是非富即贵,对她们的将来越好。
而且帮助一些街上的孤儿,帮助一些受到压迫的女人,这样的事情掺合起来又没有什么坏处。
至于说联络募捐的事宜,这又更不放在心上了,谁家也不会差这么一点钱,亲戚朋友的稍微化缘一下,那便是妥当得了。
陆宁专门寻了一个极好的地方做办公室,也安置了几个信得过的人过来坐班。
虽然他们只是定期开会,如果真的操作起来,又是不同了,总要有一些工作人员采买、分配、算账,处理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在陆宁的坚持下,沈悠之做了陆宁的副手,也总管所有的账目。
其实这件事儿操持起来没有多久内部工作人员、包括时常过来溜达的付少敏就看出门道了。
其实陆宁对这些真是一窍不通,但是沈悠之不一样,她有国外同类型工作的经验,不管是哪一方面都十分的游刃有余,可以说,她才是整个仁爱联合会的主心骨,她更是清楚一切。
相比而言,陆宁主要只是负责筛选人员,倒是甩手掌柜一般。
不过悠之倒是也觉得无所谓,十分的热忱。
仁爱联合会还没有正式的成立,陆宁已经看好了日子,言道要争取在阳历年前搞定,进行一次募捐。
毕竟,现在已经就要到最冷的时候了,街上还有不少的流浪儿,陆宁虽然看惯了生死,但是也是打定主意想要做一点事儿的,最起码能让人感觉到一丝的温暖。
因此这几日办公室那边筹备的倒是争分夺秒。
今年新年早,又是格外的寒冷,超过了往年,因此明德女中提前放了寒假。
今个儿是寒假的第一天,涵之照常起得早,就看妹妹已经坐在楼下吃早餐,她道:怎么,小美人儿这么早就起来?悠之扬头道:四姐也调侃我,没有办法啊,现在比较忙,人手不够用,我自然要早点过去。
说起这个,涵之扬眉:我以为,最不该担心的就是人手。
悠之摊手,他们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东西,根本就不熟悉一些具体的流程,其实你不知道,很多时候都有可能好心办坏事儿的。
我们得做的周全一些才能更加让大家有积极性。
当天的现场也都是要考量的。
当然,我们可以安排一些北师的人来现场维持秩序,这点陆宁姐差点就做了,但是总不能每次都这样,而且,从各方面来讲都不是一个很高的主意。
因此我正在想其他的法子。
涵之道:那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虽然我没有在这样的地方实习过,但是我留学的时候也曾经见过妇女儿童会他们做一些活动,还是有数儿的。
悠之笑了起来:最好不过呀!沈家姐妹并不耽误,一早就来到了办公室,这边已经有几个人再忙,见沈悠之到了,立时道:沈小姐好。
悠之将涵之介绍给大家,之后自己就去忙碌,时间过得也快,她自己都没发现过了多久,就已经是大晌午,陆宁过来敲门,道:我让家里送了午饭过来,出来吃点。
悠之哎了一声,伸了一个懒腰,她道:陆宁姐,我刚才总体的看了一下,后天完全可以开第一次会,然后圣诞节,我们可以在圣诞节当天搞这个活动。
大大后天?陆宁问道。
悠之颔首,道:对,大大后天,圣诞节。
陆宁微笑:可以,不过那天有不少人家都有小型的聚会,我知道的,你们家也有。
悠之都已经忙的糊涂了,不过仍是言道:应该不耽误什么,我们是早上就已经开始了,我预计过,下午三点可以结束。
她边说边出门,今年其实收成还可以,不过你也知道,现在世道乱,还是有些人家比较穷苦。
今年又冷的早,我之前专程在北平转了一圈,基本上北平的流浪儿都聚集在北边儿,北边儿住的一般都比较穷,而且……出了门,就看陆浔一脸笑意的披着厚厚的大外套含笑看她。
悠之的话一下子就停在了嗓子眼里,她看着陆浔,结巴道:你你你、你怎么来了啊?视线不自觉地就看向了他胸口的位置,从陆浔中枪到现在也快三个月了,距离他清醒都两个多月了,不过这时间也不算长,正常该是在医院休息才是,也不知陆浔怎么就过来找她,悠之有些呆呆的,随即道:我扶你坐下,你怎么从医院跑出来了?你这么能,你咋不上天呢!陆浔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他道:你怎么也学会这个话了啊,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怎么着?你不是死看不上老家伙吗?还真是一点都不避讳,悠之也不觉得尴尬,只道:我觉得自己骂人的词汇量不够,所以吸收知识比较杂。
也就顾不得这话是谁说的了,我倒是觉得,您父亲对您真是有很深的了解,不好好在医院养着,你说你出来干啥!陆浔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听说要给你们送饭,我自然是首当其冲。
再继续在医院待下去,我大概也要浑身长毛了,如此不是极好的么?我散散心,也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英姿。
悠之真是觉得自己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她做了一个鬼脸儿,不想理他。
陆浔掏兜。
悠之清脆言道:陆少帅可悠着点,我们这里没人抽烟,您如若要抽烟就出去哈,不然呛得我们难受。
真没见过病人还这么作死的。
啧啧!几个工作人员哪敢吱声,都低头默默的吃饭,涵之给悠之盛好了饭,道:吃点东西,少帅吃过了么?要不要一起?陆浔打量悠之,悠之的侧颜秀美可人,他微笑:吃过了,不过我这人消耗量大。
陆宁呵呵:咋不撑死你!陆浔不管那些,直接就坐到了悠之身边,也不顾及其他人是不是觉得尴尬,他自己倒是感觉蛮爽的样子,自来熟的为自己盛了一碗饭,也不吃很多菜,叽里咕噜的就开始扒饭,不一会儿的功夫,悠之才吃了几筷子,就看他一碗吃完了,顺便又给自己添了一碗,道:这味道咋比给我送的好?悠之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她绯红着脸蛋儿看陆浔,道:米饭都能吃出两个味儿,您也是不容易。
陆浔认真,真的格外好吃。
他夹了一筷子鸡肉,这半碗饭就没了,悠之默默感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陆浔好的这样快,又是这样高大了,这典型的饭桶啊!不过细想想,其实陆浔前世的时候吃的也不少,只是没有这么狼狈。
悠之不过一个闪神,陆浔第二碗都要干光了。
悠之看他都没怎么吃菜,寻思一下,明白过来,这是怕他们不够吃,因此夹了一块猪小排放在他的碗里,吃点菜,不然那饭有什么味儿啊!陆浔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他侧头看悠之,见她耳朵都开始红了起来,好像真的很紧张,呵呵的笑了起来。
悠之道:看什么啊,快吃啊!你们也快吃,少帅是心疼他们家吃的,过来跟咱们抢呢,你们要是抢不过一个病人,那我可要笑话你们了。
陆浔这是第二碗饭已经吃完了,他道:行了,我不抢了还不成么?倒是有些委屈的样子。
悠之不需要抬头都能感觉到大家的视线,那股子好奇又探究的视线简直是要命。
她条件反射就想说陆浔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只是还没等开口,她自己又马上明白过来,多说多错,她每次都祸从口出,还真是……咳咳,我也吃完了。
悠之吃的不多,陆浔皱眉:你这吃的是猫食啊,这么少,怪不得瘦成这样,多吃点呗?悠之摇头坚定的拒绝,我吃饱了,没有那个必要。
陆浔一梗,随即道:吃点呗?语气放缓了几分,带着几分劝说,你多吃点才能对身体更好,这天这样冷,刮一阵大风,你都容易被吹跑。
被吹跑了多丢人。
悠之调侃,那大家都吹跑了,就我一人儿在原地,那多丢人啊!噗!陆宁喷了。
她放下碗,道:我真是受不了你们了,你们说吧,我过去忙,打情骂俏。
悠之原本就红了的脸更加红了,她尴尬了一下,索性也不管不顾了,道:陆宁姐,你自己弟弟,你都不管,还让他在这里找我的茬儿,你这样做不厚道呀。
陆宁翻白眼回头:沈悠之,你这颠倒是非吧?陆浔微微扬起嘴角。
虽然陆浔看起来十分的和蔼,但是身上的那股杀戮的血腥气,眼神的锐利与坚毅的面孔还是让人一点都不敢忽视,只觉得这样一个人可不是看起来那么好说话与平易近人。
这般温和,完全是因为陆宁是他的亲姐姐,而眼前这位沈小姐是他爱慕的女子,如若不然,必然不是这般。
大家都不敢多说话,老老实实吃饭,涵之见状道:悠之,你回办公室休息下吧?也是让大家不那么紧张,这些人都是文人,哪里和这样的军人在一起待过,特别还是这样的身份。
悠之离开,陆浔必然也离开,大家的压力就不那么大了。
这个时候涵之其实有点明白岚之当年说害怕陆浔是为了什么,有些人,天生骨子里就给人不好惹的感觉。
在外面的时候尚且还好些,现在在屋内,他给人的压迫感更强。
涵之倒是不怕陆浔,但是却不可否认陆浔是个不好惹的人。
悠之自然是听涵之的话,进了办公室,她并非是要休息,而是打算继续工作。
只是却不想,陆浔就这样跟了进来,他站在悠之身边,动也不动。
悠之纳闷的上下看他,道:你怎么跟过来了?陆浔扬眉道:我就不能过来看看?好奇心重不行啊!再说大姐搞了这个,我这个做弟弟的总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听说是你向大姐建议的?悠之颔首,她道:我们自然事事如意,不会被生活所迫,但是其他人未必啊!我原本觉得那些被丈夫抛弃的失婚妇女挺可怜,想要给他们找一个慰藉。
但是我恍然就想到了自己在实习时候的情况,我又觉得,其实孩子们更值得关心照顾。
所以我就建议了陆宁姐将第一个活动放在孩子们身上。
今年的天这样冷,一件棉衣对他们是很大的帮助。
陆浔微笑:悠之说这些的时候,整个人好温柔,一点都不像原来的你。
悠之翻白眼:边儿去。
什么?清雅的男声响起。
悠之抬头看过去就笑了起来,谨言哥,你怎么也来了?秦言含笑,我明天出发去香港转机英国,所以今日过来看看你们。
谁让你们都是大忙人,我自然要亲自登门才是。
陆浔倚在门上,捏着手里的烟也不抽,捏来捏去,道:倒是不见你去看看我,果然是同人不同命。
秦言回头,似笑非笑,很巧,医院没有人呢。
悠之点头:可不是,这人十分不自觉,不顾自己有伤还跑到这边来了呢!回去让医生给他多开几针,扎死他。
陆浔:你心眼儿还真不咋地。
悠之:我乐意。
陆浔失笑望天:这玩意是天生的,你不乐意还能咋地?不过我和你说,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你现在变成好人还是来得及的,不如来我这边,让我给你度一度?悠之掏耳朵,问道:啥玩意?秦言还真是对陆浔的不要脸叹为观止,他道:果然这年头流行这样的厚脸皮。
陆浔也不反驳,道:我这不给你找一条捷径么?你信我,我帮你回头是岸,我身体力行,帮你摆脱邪恶的念头,好好帮你净化净化心灵。
悠之没明白,她疑惑了半天,看陆浔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打量秦言意味深长的眼神,咂摸一下,终于听明白了,脸红了点:呸,臭流氓。
陆浔:你看你,想歪了不是?转头看秦言,哎,你说我说什么了啊?她怎么就发火了呢?悠之怒:你个臭流氓,给我滚蛋!陆浔十分委屈呢:我这还啥也没说呢,怎么就臭流氓了啊!你思想不纯洁了吧?悠之跺脚:陆齐修,你就损吧你!流氓流氓流氓,滚!秦言呵呵笑: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