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回来了,她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去见了付少敏,悠之这日并没有去医院,陆宁与付少敏相交多年,她们想必是能够谈的更好,她今日回了娘家,沈家的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连二姐颖之都不在,悠之看到只有沈太太在家,笑道:母亲也要出门吗?沈太太已经换好了外套,她看悠之回来,倒是不着急走的样子,又重新脱了下来,你怎么回来了?这话问的还真是奇怪哩,哪有女儿不能回娘家家的。
她嗔道:母亲是不喜欢我了吗?我当然是想你才回来的啊。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么?沈太太道:我也要出去了,你挑的这个日子还真不是时候。
悠之在沙发上撒娇,我不我不,母亲今天的事儿推了陪我嘛!娇气的很。
看她这个撒娇的样子,沈太太真是无奈了,她道:你呀,你可别告诉我你平日里与女婿相处也是这个样子,那我可真是要担心了,他娶个媳妇儿回家,可别跟个女儿似的。
悠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母亲真会埋汰人呢,我怎么了啊?我特别温柔能干,他个老男人找了我偷着乐吧?我多体贴温柔啊,一般人可真是受不了他的臭毛病,你不知道啊母亲。
悠之撸起袖子,打算说丈夫的坏话。
沈太太默默:……悠之继续言道:我真是对他无语了呢,他都答应我不抽烟了,但是还是偷偷抽咧。
哎呦喂,还以为我不知道,刷了牙过来找我,也不想想,他亲我我还能不知道?当我是傻子啊,我这个鼻子啊,一下子就闻出来了,就算是闻不出来,也感觉得到啊!我特别厉害的。
悠之碎碎念,沈太太当真觉得自家的小女儿是被娇惯坏了,男人抽个烟,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她倒是不依不饶了。
不过沈太太也并不多劝女儿,只道:你到底有完没完,我真有事儿要出去。
悠之总算是无奈了,那好吧,母亲去哪里,我送你。
沈太太道:我自己有车,干嘛要让你送?你赶紧回家去,这边也每个人,你要是想自己待着也行。
悠之无奈:果然嫁人了母亲就不疼我了。
她从沙发上爬起来,与沈太太一同出门,沈太太并不告诉她要去哪里,只确实很急的样子。
说来也巧,悠之倒也不是跟着沈太太,只是她打算去见珍妮弗,结果却又与沈太太偶遇了,她所去的地方正好是北平大饭店的楼下,而沈太太约了的不是旁人,竟然是三姨太周玉珍。
悠之有些微怔,不太理解,不过倒是也不凑到前面去讨人嫌,与珍妮弗一起用餐的时候珍妮弗打趣道,怎么,你今日似乎有点魂不守舍啊?悠之情绪不高,道:你的生意谈的怎么样了?珍妮弗微笑:正在谈,又不是卖三瓜俩枣,哪里是看到的那么简单?悠之不多问了,搅着杯中的橙子,言道:你可别欺负我们家陆浔哈。
珍妮弗当即就喷了,她觉得沈悠之说话当真是没有一丝天理了,她道:我欺负你们家陆浔?沈悠之啊,你还真是能颠倒是非,明明是你们家组团来对付我好吗?不过看样子你一点都不知道。
悠之抬头,疑惑问道:我知道什么?珍妮弗道:这次主要负责和我谈的是你大哥沈安之。
说起这个,悠之真是愣住了,大哥安之并不是北师的人,不管怎么着,都不该是她大哥来谈啊,这是闹哪样啊,而且陆浔为什么一丁点都没有告诉她呢!悠之傻愣愣的,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压根是什么都不知道。
珍妮弗感慨,陆浔还真是把他小媳妇儿当成温室小花朵了,精心呵护,不让一点事情沾染到。
其实这件事儿也是珍妮弗想错了,陆浔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最近事情都赶在了一起,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悠之罢了。
悠之:我大哥不是北师的人啊?珍妮弗笑了起来:你大哥当然不是北师的人,可是你大哥是陆浔的大舅哥啊!这样的事儿,没成之前,陆浔也不愿意声张的吧?不是说北师没有别的他信得过的人,只是能够接触我不让外人觉得怪异的,倒是也不算多。
现阶段,没有人想要给珍妮弗来访的意图暴漏出来,总不能让沈悠之来谈吧?这根本就不合适,而沈安之这人还真是厉害,他几乎是掐住了他们的每一个点。
除却制作精良与否,另外便是价钱。
珍妮弗能主动上门来谈这门生意,可见他们家也是需要这些的。
双方其实都有诚意,只看怎么谈了。
你大哥当初在英国留学不是为了学习吧?珍妮弗打趣。
悠之失笑:我以为,我大哥是剑桥的高材生。
这可是大实话哩!珍妮弗道:他过去是打探消息的吧?咋什么都知道啊?我真是服了,我说什么,他都给我来一句略知,你不知道,我谈的好辛苦呢。
你说你们家陆浔怎么就不给你派出来呢。
真是的,我也可以欺负欺负我们小悠之啊。
原本珍妮弗并没有太把沈安之这个人放在心里,但是现在看来,还真是不容小觑。
而且,他愿意帮助陆浔。
想来也是,自己妹夫嘛!虽然自己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珍妮弗只看沈安之的能力便敢断定,假以时日,沈安之必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沈家父亲也厉害,但是他到底是不如年轻人思维开阔,他占了一个稳,而沈安之则是占了一个阔,他对很多东西的看法太开阔了。
悠之翻白眼道:如若是我跟你谈,我就不管那些,我让陆浔给我拟定一个最适合北师的合同,然后天天和你磨蹭,你不同意就哭哭哭,缠着你不放,到时候肯定就比我哥哥还厉害了。
珍妮弗:……服了!她仔细想一想,这还真是悠之能干出来的事儿,她抖掉一身的冷汗,感谢陆浔还没有这样坑她。
两人又是说说笑笑了一会儿,看天色不早,互相告别。
等回到别墅,就看到陆宁已经归来了,悠之连忙上前与她拥抱,道:陆宁姐。
陆宁有些疲惫,不过还是轻轻的笑了起来,回来了?悠之点头,她与陆浔结完婚陆宁就走了,算起来也好多天了。
陆宁身边坐在沙发上的是秦言,他倒是还是那般模样,清爽干净。
悠之道:谨言哥。
陆大帅在一旁听了,只翻白眼:这辈分让你给叫的,细碎。
谨言比齐修小,他该叫你一声嫂子,你叫名字就好。
你倒是直接来了一句谨言哥。
此时齐修正从楼上下楼,他道:叫什么随着悠之的心意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悠之看他洗过了澡,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陆浔发现,其实悠之还真是挺了解他的,他时间紧,除却晚上,断然不会傍晚的时候跑上楼洗澡。
出了些乱子,我制止的时候有人受伤,喷了我一身血。
悠之拧住眉头,有些忧心。
不过悠之倒是并不多说什么,只道:还有旁人么 ,如若没有旁人,我安排厨房摆饭。
秦希还没到。
陆浔言道:我让他去处理一些事情了。
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刚落就听到秦希的车声,秦希一身军装,显得整个人英姿飒爽,悠之恍然想到两人第一次相见,这人擦得一脸的惨白,头发油光铮亮的,苍蝇在上面都能打滑儿,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好人,现在再看,倒是全然不是这般。
剪得特别短的小平头,土黄色的军装,大长靴子,看和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秦希进门就抱住了陆宁,道:大姐。
随即又去与秦言拥抱了一下,只是外貌有些变化,性子倒还是那样,叫嚷道:饿了饿了,还不开饭么?陆大帅嫌弃道:一看就没啥素质。
秦希才懒得理他,翻了个大白眼。
悠之忍住笑,去安排起来,很快的,大家入席。
陆大帅疑惑的看向了陆宁,问道:你今天怎么没说要喝酒?陆宁似笑非笑的,父亲什么意思?难道我还是酒鬼么?上来就喝酒?陆大帅哼了一声,言道:你不是吗?他们家里最爱喝酒的可不就是陆宁了么?几乎每顿都醉醺醺的,特别是傍晚,她就没有好的时候。
陆宁道:这不没心情吗?陆大帅知晓他们与陈士桓的关系,他与老陈关系也极好,这段日子没办法那么果断的处理,也是念及这同样也是老陈的家世。
怎么样?陆浔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已经给她做的每一件事儿都进行了详细的记录,而同样的,这些年北师与西南褚家的各种交涉我也都在汇总,大概明天有结果。
现在看来,他说的这些确实与北师关系不大。
看得出来大部分都是糊弄褚一寒的。
但是真假我还要进一步确认,褚一寒怎么会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
陆宁其实也算是冷静了,她与付少敏私交很好,但是却能这么果断,也是不容易了。
陆浔颔首:这个口子不能轻易开,开了以后别人如此?虽然我说过,不能让我的兄弟冷锅冷炕,但是前提是,付少敏真的没有问题。
现在除却要看付少敏究竟做了多少,也要看,陈士桓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这种界限其实很难分清,所以我们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做到让大家都安心,也都满意。
陆浔揉了揉太阳穴,悠之立时问道:你不舒服么?陆浔微笑:还好。
悠之立刻:等会儿回房,我帮你按一按。
众人立时诡异的安静了起来,大家都看她,表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悠之才不管那些呢,她道:你们别看我,大家都是一样的,可不能趁着年纪轻就使劲儿的霍霍自己,好好保养,才能多活几年。
不然等你们老了腰酸背疼腿抽筋的,你们就后悔去吧。
陆浔轻声笑了起来,咱不管他们,他们都是听不进劝的人。
别说旁人,陆大帅就不爱听这个了,他道:我们怎么听不进去劝了,陆齐修,我怎么就这么不爱听你说话呢。
真是,当你的老子,真是前辈子造了孽。
陆浔淡然道: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陆大帅啪啦一声将筷子放下,直接就要开始揍人的架势。
悠之见着一老一少的又开始了,无奈的劝道:你们能等客人走了在打架吗?她眨眨眼:最起码也维持点表面的和平。
等谨言哥谨希哥离开,你们俩去院子里打,打输了的学狗叫。
麻痹,你说谁是狗呢?陆大帅怒了。
悠之无辜的紧咧,她道:我说输的人啊!陆大帅:麻痹的肯定是我输啊!我这么大岁数了,能打过他一个小年轻吗?你还真是向着你的男人,我看了,你们夫妻俩就是合伙气我的。
看我不揍死你们。
眼看就要脱鞋打人,悠之惆怅道:您先吃饭好吗?吃饭的时候气性这么大,对身体真是不好的。
您咋就不听我的话咧,忠言逆耳啊!悠之知晓前世的时候陆大帅是突发脑溢血过世的,因此总是担心他特别暴躁不好。
可是这位老人家似乎什么话都能找出毛病,然后继续跳脚,悠之真是无奈了。
陆宁道:好了好了,赶紧吃饭,现在还有心情闹着玩儿,你们俩也是心大。
陆大帅和悠之都被批评了,悠之扁嘴看了陆大帅一眼,她压根不是玩儿啊。
陆大帅这下子倒是和她同一战线了,嘟囔:都是父亲训女儿,我们家倒好,是女儿训父亲,我看你刚回来有点累,懒得和你一般见识,要是平常,我非揍死你。
老虎不发威,还真是把我当成病猫了。
再说有这么欺负自己弟妹的吗?自己比悠悠大十来岁呢,就这么欺负人家孩子,呵呵呵。
陆宁翻了个白眼。
陆大帅又去瞪儿子:人家就这么欺负你媳妇儿,你说一声都不肯。
你这男人是怎么当的,你不管我这个做爹的也就罢了,连自己媳妇儿也不管,我看你真没用。
陆浔真是躺着也中枪。
他无奈道:咱能安心吃饭吗?我一会儿还有事情和秦言谈。
换言之就是我很忙,能别废话哔哔吗?陆大帅又哼了一声,总算是闭嘴了。
秦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就笑了起来。
待到等饭后几人都去书房处理公事,只有悠之和秦希坐在客厅沙发上聊天喝茶,秦希道:我原来有点担心你,现在看来,完全一点都不需要。
悠之扬眉。
秦希道:老家伙是神经病,我担心你和他处不来,不过现在看来,人老了,果然慈祥了很多,倒是能够看了。
因为陆夫人的死,秦希对陆大帅是有发自骨子里的不认同的,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悠之并不知道这些,只道:老小孩儿嘛!秦希见悠之态度平和,人也活泼,越发的觉得,这桩婚姻于她来说是极好的。
最起码让她会觉得舒服,这样就很好了。
秦希一直觉得自己特别喜欢沈悠之,喜欢的不能自拔,可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经过了军校的洗礼,他又觉得,其实他原本的爱情其实也很肤浅,也许悠之是他最好的朋友,但是未必是他最爱的人。
如果身边重要的亲人与悠之放在同一个天平上,他很难就确定的说,自己一定会选择悠之。
这般想着,他便是释然了。
陆浔哥说的对,也许你对她的喜欢,只是喜欢;但是我爱她,我可以为她放弃所有,如若需要,我甚至可以放弃北师。
当然,前提是北师好,只要北师好,我愿意为了悠之放弃一切,这是我对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