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之将谢安妮送回家,又好生的安慰了她,虽然两人说好要好好的教训徐老师一番,只是凡事儿也不能贸然行动。
总该想个最妥当的方法。
沈悠之。
兴高采烈的声音传来,悠之回头就见到了秦二少,说起来,她与秦家也不知有着什么样的缘分,刚才见过了秦大少,现在又见到秦二少。
秦二少今次依旧是衣着别致。
她似笑非笑道:你还真是清闲啊,不过,你不是需要上学的吗?秦希的年纪与她也差不了多少,不好好的上学,整日油头粉面的也不知要作甚。
其实到今日悠之还是想不明白,为何几年后的有志青年现在会是这般模样,当真是人人都有黑历史。
秦希听到上学就一个头两个大,他苦着脸道:可甭和我提这个,没劲。
倒是你,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没去上学。
悠之笑了起来,秦希看着她纯真的笑容,一下子就脸红了,他眼神左飘右飘,不好意思道: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喝一杯咖啡?不要。
悠之干脆的拒绝,我要回家了,再会。
转身准备离开。
秦希见状连忙跟上,不喝咖啡,去吃西餐?我知道有一家西餐厅特别好。
也不要。
悠之停下脚步,笑着言道:秦二少,你别跟着我了,让别人看到不太好。
为什么不好啊?我这么英俊潇洒,你看看我这衬衫,最流行的真丝面料,你看看我这西装,儒雅白,你看看……他的话在悠之的笑容里越来越轻,挠了挠头,你觉得不好看?悠之失笑:这与好不好看没有关系,虽然现在风气开放,可是我年纪还小,与男士走在一起并不很好。
看报看报,小姐,看报吗?悠之站在电车站前等待,听到有人卖报,唤道:给我一份报纸。
秦希抢先要给钱,被悠之拒了。
她认真:秦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平白的让你付钱又算什么呢。
你真的不要跟着我了。
她说完翻看报纸,顿时愣住了,上面是一则离婚启示。
徐友安与张晴心的离婚启示。
你怎么了?秦希探头一看,道:这个徐友安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吧?悠之点头。
他不是好人的。
秦希并不愿意说别人坏话,不过斟酌了一下,还是言道:反正你知道他不是好人就行,免得被骗了。
悠之淡淡,你看我像容易被骗吗?秦希立刻摇头,不像,一点都不像。
刚才还巴巴对我说教呢!挠头,你别说,你这性格其实蛮好,反正,反正你知道,有些人离远点就行。
也不光徐老师,其他人也是,他们都吃人不吐骨头的。
悠之仔细斟酌这个其他人是指谁,随即轻声笑起来,谢谢你。
秦希顿时脸红,眼神飘忽的厉害,倒是不知道如何言道了。
悠之:多谢你,秦希,我走了。
恰好电车来了,她快速的跳上电车,等秦希反应过来,电车已经离开,他站在那里呆滞的眺望。
悠之看他这般模样儿,笑了起来,看来陆浔对她的心思,秦希也是听说了的。
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秦希会这样提醒她,她一直都知道秦希十分崇拜陆浔,甚至更胜于自己的哥哥,现在这般,只能说他是真的心思纯良。
悠之摇了摇头,不想此事。
陆浔的事情,她管好自己,陆浔总不至于强迫于人。
倒是张晴心,张侃应该是帮忙了的,如若不然,这份离婚启示不该是这个内容。
前世的时候,徐家仗势欺人,张晴心是以没有才德,不能匹配良人,自愿离婚登报启示的。
这一世倒是十分寻常的感情不睦,各自安好,甚至孩子都归张晴心所有。
这一点,悠之一点都不意外,张侃是一个十分投机的政-客。
那日她那般闹了市府,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张侃一定会慎之又慎。
不是惧怕她如何,她不过是个小姑娘,枪法好又能如何呢,关键是背后隐藏的含义。
说来说去,这件事儿,她借的,还是陆浔的势。
悠之捏着报纸,轻轻的笑了起来,这般不想与陆续能扯上关系,却又三番四次的借陆浔的势,悠之想,自己是该更加努力了。
金丝雀做久了,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呢。
她随即的翻着报纸,报纸上除却一些时事新文,还有一些或长篇或短篇的故事,一般车站卖得报纸,大抵都是如此的。
小姑娘,你这报纸能给我看看么?悠之笑:好。
借报纸的老人家也笑着解释:我正在追这份报纸上的一篇小说,今天还没买,看你拿着,就迫不及待了。
悠之将报纸递了过去,言道:您慢慢看,我还有好几站,不急的。
这平日里没事儿,我也就好这口了,这小说写得真好,跟真事儿似的。
老人家言罢就低头看了起来,似乎十分着急。
悠之灵光一动,突然就生出了一个主意。
对呀,她可以将徐老师的事情写出来啊。
全部都写出来,换一个名字,却让熟识他的人一看就能看出写的是他,那么她的目的就达到了,最起码可以拆穿他的真面目,就算不能,也要让人对他的人品持怀疑态度。
这种人如若与林洁在一起也就算了,可是他出来不断的欺骗女学生算什么。
不主动,不表白,不负责。
可是又勾着这些小姑娘,这不是害人吗?这般想着,悠之燃气斗志。
虽然往后自己能做什么还不清楚,但是现阶段,她可以拆穿渣男的假面,不管如何,不能让他欺骗女学生。
……………………………………………………………………………………………………………………………………………………………………悠之怎么还不下来吃饭?涵之问道,她们几个近来都是一起吃的。
岚之笑了起来,努嘴道:在房里酝酿惊世大作呢。
涵之不解,岚之道:说是要写一篇文章影射一下她们徐老师,揭穿此人真面目,我们正义感爆棚的六小姐要发表在九茴画报呢。
涵之一怔,笑了起来,她倒是机灵。
九茴画报有专门介绍流行衣服的版块,因此闺阁小姐与女学生们都买的最多。
若是能在这上面发表,可不就让许多女孩子警惕起来了么。
倒是有心。
我上去看一看。
等涵之进门,一惊,皱眉道:你这是要作死吗?满地都是废纸团,一旁的凤喜仿佛看见救星,四小姐。
悠之此时已经抹成了小花脸,她回头嘟嘴:我正在想,用什么做切入点最好啊,开了好几次头,都觉得不好。
涵之见她这般认真,好笑道:行了,先吃饭,写文章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到。
悠之着急,道:可是不快点怎么成啊,我们学校下周就要出去秋游了。
若是有人被骗*了怎么办。
涵之知道妹妹是好心,只是到底是年纪小,她笑道:你放心好了,他再怎么乱来,也不会在奉城做这些,可不要忘记,林洁可是在奉城呢。
那可是他的女神,现在他离婚了,可不就要与他的女神好好的互诉衷肠。
就算是林洁不想搭理他,也不会把话说死了,只会钓着他。
因此奉城秋游是不用担心的。
你这样着急写出来的东西,九茴画报怎么可能给你发表。
而且你就不想想,九茴画报是主打时尚女性资讯的,你写这种东西,他们会收吗?就算我们动用了人脉发表,别人还不是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凡事儿不能急,着急了,事情做得就不圆满。
悠之听了这话,陷入了沉思。
你仔细想一下我说的。
悠之抬头:姐姐说的对,贸然投这样一份稿子,太难看了。
该是谨慎的。
沉思了一会儿,她笑了起来,如果包裹着时尚的外衣,是不是就不同了?那你现在有构思了?悠之诚实的摇头:没有。
不过您说得对,我可以不急的。
他不会在奉城乱来。
说起这次秋游,涵之问道:你打算去么?悠之一副你怎么会问这样问题的眼神儿,她笑着嗔道:自然是……不会。
涵之道:其实我觉得你也不必太过在乎陆浔,进而影响了自己。
往日里我看你都是很喜欢出去玩儿,其实去去也未尝不可。
陆浔应该这几日就会离开奉城了,他都不在,你担心什么。
悠之想到报纸上陆浔要去北边儿边境的消息,拍头,对对对,看我,怎么就忘记这茬儿了呢。
这心思一动,悠之竟然又想去奉城了,她在奉城住了那么多年,现在竟是分外的想念奉城的小吃,北街的糖葫芦,还有别具特色的炒年糕,这些都是别的地方吃不到的啊。
越想越馋,悠之竟是等不及了。
第二日上学的时候果然公布了秋游的地点是奉城,女同学们一致欢呼。
徐曼宁拉着悠之道:一起一起,你可不能不去。
悠之大姐大一般:自然。
等到了奉城,我带你们去吃小吃,我知道谁家好。
曼宁瞪大了眼睛,高兴拍手:如此极好极好。
哎,悠悠,没听你说过啊,你还去过奉城。
悠之顿时有些尴尬了,她望天:我没去过的。
噗,谢安妮在一旁笑了出来,当你去过呢,说的这般豪爽,我们险些被你给骗了。
悠之哪好说自己是前世去过呢,只道:那我也门清儿啊,你们肯定没有知道的多。
又是惹得班中的女同学都笑了起来,大家都开始打趣儿起悠之,悠之笑眯眯的听着,也不反驳了。
因着上次的事情,谢安妮对悠之一下子就亲近起来,道:好了好了,我们大家也别取笑她啦。
到时候到了奉城,我们就跟着她,看她能将我们带到哪里。
若带不到好地方,我们就罚她可好?好好!一时间大家笑闹成一片。
因着下周就是出发的日子,不少女同学都等不及,放学就急切的回去准备,人倒是很快散了,悠之收拾东西,谢安妮在等她,道:悠悠。
有些别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着都家世好,样貌好,学习也不错,原本两人隐隐的有些互相争夺的意思,可是情势似乎突然就变了呢。
怎么了?悠悠歪头看她。
谢安妮寻思了一下,咬唇:我都忘记谢谢你了。
悠之笑了起来,你要谢谢我,刚才还说要罚我。
当真是个坏蛋。
谢安妮放松下来,谁让你说大话,不过我们这次去十天呢,你准备带多少东西啊!悠之摇头:没想好,等回家让凤喜帮我收拾,我这人最不会收拾东西了。
此言一出,又惹得谢安妮笑了出来,她原本以为沈悠之是一个精致的少女,可竟是没曾想,也是迷糊的,越发的笑了起来,笑够了,道:真的很谢谢你。
往后我会好好珍惜自己的,再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儿。
悠之点头,这样就好,对了,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要拆穿徐老师真面目吧……两人嘀咕起来,谢安妮越发的觉得悠之的主意好,她愤愤的握着拳头道: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他再骗别人,我们商量着写,我国文比你好。
悠之:呜呜,笑话人。
两个少女相视而笑。
既然决定去奉城,悠之总是要算计一下的,刚好,听说他们抵达那日,正好是陆浔出发的日子,悠之觉得,天助我也!因着自己运气突然就好了起来,她晚饭都多吃了一碗。
沈父今次难得回来早,叮咛:注意安全,不要乱跑。
悠之敬礼,是,长官。
惹得沈父哈哈大笑,老话儿说的对,小女儿就是老人家的开心果。
果不假。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出发的日子,出发的时候学校是要求穿校服的,这也是为了方便点人。
悠之最听话,规规矩矩的穿了校服,与学校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可等到了车站,呆住了,虽然校服是不能换的,但是大家都加了不少的小心机,发饰,耳环,围巾,还有那披着色泽鲜艳的小坎肩,这个季节,如此穿又清新又美好。
只悠之穿着校服,外面套着暗灰色针织开衫。
悠悠。
徐曼宁招手。
几人凑到一起,悠之发现连徐曼宁与谢安妮也都打扮了,惆怅道:怎么就没人告诉我要打扮呢?大家哄堂大笑。
谢安妮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儿,你天生丽质。
悠之:……并没有安慰我。
一班的同学到齐了,现在依次上火车。
老师的声音传来,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排队。
北平距离奉城有七八个小时的车程,大家也从开始的嬉笑讨论慢慢的到最后靠在一起睡觉。
不知怎的,悠之就想到了那次自己私奔去找陆浔,那是她唯一一次坐火车,带着凤喜,两人无助却又坚定。
这一次,又是这一年,又是这样的季节,她去奉城,与陆浔却没有一丝的关系了。
悠之看着看着靠在她肩膀上睡着的谢安妮,也闭上了眼,小憩一下吧。
……轰轰轰……铃……悠悠,悠悠。
悠之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就看大家都在拿行李,她揉揉眼睛,是到了吗?望向窗外,已经天黑了。
恩,到了,走吧。
我们先下车。
几个女孩子一同下了火车,就见车站似乎十分肃穆,许多官兵正在车站的另一侧上火车,谢安妮言道:我刚才听老师说,今晚北师军开拔,我们暂时在站台等一下,他们出发之后在安排我们出去。
免得碍事儿。
悠之点头。
原本的日子,每次陆浔这样出发,她都好担心。
只是这一次,又不同了,许多个不同。
不知是不是来到奉城,倒总是会想起那些过往,悠之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赶走,轻轻笑了一下。
便是我不与你一起了,陆浔,也希望你一路顺风,凯旋归来。
站台一侧,陆浔一身土黄色军装笔直英挺,眉头微蹙,神情严肃。
少帅,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八点准时出发。
陈士桓也不是平日的模样,对表,还有十五分钟。
陆浔颔首,指了指另一侧,什么情况?陈士桓:应该是外地来的女学生。
陆浔没什么表情,只道:倒是会添乱,这个时候到。
他视线不经意的扫了过去,微微一愣。
……………………………………………………………………………………………………………………………………………………悠悠,也不知道我们要等多久呢,还不如像她们二班不下火车呢,傍晚有点……话音停住。
悠之疑惑:怎么了?顺着谢安妮的视线回头,一下子就被拥入了怀中。
悠之感觉到这熟悉的气息,懵了。
祝我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