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晴心看着眼前两个小姑娘,都是明媚照人的类型,笑道:倒是不想会在这里碰到你。
悠之言道:恩,我们过来秋游。
张姐姐还好吗?有些担心的望着她,张晴心这次离婚似乎并没有让她太过憔悴,她轻声笑了起来:一切都好,谢谢你。
其实张晴心也没有想到最后帮了她的会是沈悠之,她也不知道沈悠之为什么对她一见如故,但是仔细想来,许是人和人之间也看一个缘分吧。
而这次张侃也曾私下与她明言,之所以会帮忙,完全是因为沈悠之的面子。
虽然不知道其中具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张晴心还是十分感激,只是有旁人在,她不好多说,只这样深深一句谢谢。
悠之倒是不放在心中,为张晴心与谢安妮互相之间做了引荐,谢安妮原本以为张晴心是一个旧式太太,但是看她谈吐言行,并非没有读过书的粗鲁女子,十分的有涵养,这般情形之下,她倒是不知如何言道,只觉得内心羞愧。
不过好在悠之是活跃气氛小能手,很快的功夫,三人就打成一片,连谢安妮都觉得与张晴心相见恨晚,待三人告别,张晴心再三言道他日必然要请他们到府里坐一坐。
悠之笑眯眯的应了。
因着此事,谢安妮更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也越发的开始为稿子润色。
时间过得也快,秋游的日子很快就过去,转眼到了回程的时间,等众人上了火车,悠之看着缓缓开动的火车,又看车窗外的落叶,感慨道:天气真的冷起来了。
这几日徐曼宁也有些怏怏的,她看着窗外,萧瑟道:有时候想想,可不就是世事无常吗?悠之笑了起来,劝慰道:你小小的姑娘,为何这般悲春伤秋,年轻人该有活力耶。
知晓曼宁许是因为徐老师的人品难过,又道:人啊,最要不得的就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曼宁嘟嘴:你又知道了。
因着那天晚上悠之不在,曼宁以为悠之什么都不知道,悠之浅浅的笑,也不说什么。
等傍晚火车抵达车站,车站已经聚满了人,都是来接学生的家长,悠之远远就看见三哥与四姐等在了那边,招手呼唤,又转头与其他人言道:我先走啦。
真是一刻都不停留。
沈涵之拉着她检查,见她没事儿,总算是放心,道:你真是要吓死我。
大半夜往回打电话求助,这个死丫头。
悠之讨好的挽住四姐,索性将箱子交给沈言之,笑嘻嘻:姐姐放心,我已经搞定一切啦。
不过陈太太真是一个好人。
沈涵之也不好在外面说更多,只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儿,言道:你呀,平日里就不能少给我惹点事儿。
去一趟奉城,招惹那么多是非。
悠之吐了吐舌头,撒娇:姐姐,天气本来就冷,您这样批评我,让我心里更加发凉哩。
倒是会编排人,沈涵之瞪她,不过到底也是不舍得她的,言道:好了,快些回去好好的休息,早上变天的时候母亲担心,言道你似乎并没有带什么厚外套,只恨不得亲自去奉城给你送一件。
悠之恩了一声,钻进了轿车。
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还是回家最好。
她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将自己买的礼物分给了各人,之后窝在沙发上吃果子,三太太喜盈盈的上前,言道:看三嫂想不想着你,前几日旁人送我一盒子香皂,是法国货,十分紧俏,这边买都买不到的。
我独独给你留着了。
悠之雀跃的收下,打开一看,果然十分馨香,还并不是一般的方形,而是一朵花的样子。
还真是十分稀罕的物件儿了。
她嗅了一下,笑道:谢谢三嫂,三嫂最好。
正好二姨太下楼,她笑:悠悠是家里的宝贝,自然人人都稀罕。
悠之嬉笑道:我们都是一家人,自然是彼此珍爱啊,二姨娘说对吧?二姨娘在家中一直默默无闻的,看似是个十分老实好相处的人,但是悠之偏是对她喜欢不来,总觉得这温柔里带着一分假。
而自从上次三哥和三姨娘的事情之后,悠之更是在内心对她有些隔阂,那般的行为举止,与一贯表现的老好人还真是判若两人。
不过既然父亲没有查出是什么人,这件事儿销声匿迹了,悠悠倒是也不妄加揣测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可是她内心深处对二姨娘是有一分怀疑的,就算不是她,就单看她那日那个劲儿,也让人不舒服了,也太迫切了一点。
一家人自该如此。
铃铃铃,电话声响起,悠之望了过去,就见丫鬟阿月道:六小姐,您的电话。
悠之咦了一声,问道:什么人?阿月轻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悠之连忙接过电话,你好,请问哪位?沈悠之,是我。
竟然是陆宁的声音,悠之真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她倒是没有想到陆宁会给她打电话。
自从那日酒后,她又在奉城待了几日,但是陆宁他们倒是再也没有出现过,悠之正松了一口气呢,她竟是打电话来了。
陆宁声音依旧是那般冷冰冰,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这人有点狗屎运。
啊?悠之有些不解。
陆宁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悠之一脸的迷茫,有些呆滞。
二姨娘连忙关切问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语气轻轻上扬。
悠之纳闷的看了二姨娘一眼,言道:没事儿啊,就是在奉城认识的一位小姐,她打电话问候我一下。
不过陆宁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也真是怪了事儿了。
悠之调整一下心情,收起香皂,蹦蹦哒哒的上楼:谢谢三嫂,爱你哦。
抛了一个飞吻。
三太太一怔,随即笑着言道:这丫头越发的调皮。
说起来,香皂这种东西手有些稀罕,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做的这样好看的,少之又少。
她摆弄香皂,想到自己留学的时候曾经与同窗一起去做手工香皂,笑了起来,其实她也会一点点的呀。
改日倒是可以试一试的。
悠之突然就觉得,一切都很好呢,什么都很好,她没有私奔,凤喜没有死,三姨娘没有死,哥哥没有瘸,三嫂也不是前世那般沧桑。
她重来一次,别人的命运也发生了转变,那么不管怎么样看,这都是最好的。
虽然她还是结识了陆浔,没有拍九茴画报也结识了陆浔,但是到底过程不同了。
她把握住自己,总归没有大问题的。
说起九茴画报,悠之一阵风一样的来到涵之的房间,涵之此时正在听音乐,见悠之到了,问道:有事儿?悠之点头,她讨好的凑过去,笑着嗔道:四姐啊。
语气拉的长长的,一看就是有所求。
涵之也习惯了,好啦好啦,可别给我来这个美人计了,对我哪里有用,说吧,你又要做什么。
悠之爬到床上,盘腿儿坐好,我知道过几天二姐就回来,不如我们去九茴画报拍封面照吧?我知道,张雁南又找了五姐几次,十分锲而不舍。
涵之诧异:你不是不愿意吗?怎么转眼的功夫又愿意了,倒是海底针一样的心。
悠之掰手指言道:也没有什么啊,就是觉得其实能拍封面也是很好看的。
涵之点她的头:你呀,整日的捉妖,也不知都在干什么。
你刚回来,我还没与你说呢,二姐过几日不回来了,她要随二姐夫去一趟国外,快则两三个月,慢则四五个月。
所以我们家就算是拍照,也不可能四人都聚齐。
悠之苦瓜脸:哎呀。
涵之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悠之总算是说了实话,我们帮张雁南这个忙,去拍了封面,她不是就该投桃报李将我的文章发表吗?哎呀,其实也不是我自己写的,我写了总的提纲和风格,内容是谢安妮写的。
就是与你说过关于揭穿徐老师真面目那件事儿。
说起这个,涵之自然有自己的主意,你到时候把这个给我,我负责给你投上去,其他的你不需要管了。
用来交换可不妥当,张雁南人是不错,但是这样直白的投稿,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差错,我通过别的靠谱的人投过去。
迂回一些,但是与我们扯不上什么关系。
悠之感慨:姜还是老的辣。
涵之翻白眼:我只是希望事情更稳妥一些。
若按照你们小姑娘想的,早让人坑死了。
悠之在床上打滚,我知道啦知道啦。
翌日。
悠之看着谢安妮手里的成稿,看哭了眼,道:安妮,经过你的调整,我都看哭了呢。
虽然知道都是假的,虽然知道都不会发生,但是悠之还是掉眼泪了。
她是想到了前世因为徐友安悲惨的那些女孩子。
他自己并不觉得这是多么的不好,只觉得别人仰慕他的才华,得到他的人已经是万幸,该是高呼感激之情。
却不想,自己真正害了多少人。
谢安妮咬了咬唇,言道:我真的写的那么好吗?悠之点头:自然。
她终于放下心来,言道:我写着这个的时候被我家中的兄长看到了,他觉得我写的特别好,坚持要替我投出去,你看……谢安妮觉得自己有些不堪,这分明就是窃取别人的劳动成果,虽然大部分内容是她写的,修改的,但是没有沈悠之的框架,没有她开始的主线描述与整体的风格走向,她自己是捋不清楚的。
这样一想,立时摇头:这个,我不会据为己有。
悠之:……她道:这本来就是你写得多啊。
她将投稿的利害关系说了一下,又道:我本来就没想以自己的名义投出去,事儿多啊。
她不是怕事儿,只是有些不必要的事儿,能不惹就不惹吧,免得给家中别人造成负担,要知道,她现在其实个人并没有十足的能力做这些。
听了这样一番话,谢安妮沉默一下,认真言道:那既然如此,这篇文章就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好不好?全权由我来处理。
悠之没说话。
谢安妮笑:我不怕得罪徐友安的,有本事他当面与我对峙啊!且不说别的,我哥哥那里,就是不怕的。
谢家没有人在官场,单是从这方面来说就不怕惹麻烦,而且谢家与帮派又有些或多或少的关系,自然更是没问题,她笑道:我哥哥说,巴不得我们家有一个文人呢。
省的外出做生意,人家都说我们家是土暴发户。
噗,悠之直接笑了出来,那你哥哥知道这是影射别人的吗?谢安妮沉默一下,道:不知道。
悠之贴心,我觉得该是将利害关系说清楚,如若他还是愿意,那就全交给你,我呀,巴不得有人能者多劳呢。
其实我忒懒。
谢安妮握住了悠之的手,悠悠,谢谢你。
悠之翻白眼:谢什么谢,都是你自己写的,我只是做了那么一点啊。
不管什么时候,大家对于文章都是看中的,能像悠之这样不在意的,还真是没有几人。
而悠之虽然外表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但是总归是重新活了一次的人,顾忌还是多了几分。
或者说,她还是那个任性的她,只是涵之的话让她明白,沈家不是看起来那么强大,她不能沾染太多的麻烦。
虽然悠之有些担心谢家兄长会觉得这事儿不妥当,但是第二日见谢安妮的表情十分轻松,竟然是同意的。
她感慨,果然是每个人的关注点不同。
谢安妮拉着她来到没人的地方道:我和我哥哥说了这是影射徐老师,我担心自己的同学受骗,所以才畅想了一下,写了这个。
我哥哥竟然说我这样侠义心肠,极好。
他还亲自要为我投稿呢。
悠之:……这事儿有人代劳,悠之自然要通知涵之,涵之提到这个谢家哥哥,没什么印象,不过谢家有帮派背景,这点她倒是知道的,言道:与人交往不问出身自然没问题,但是也要注意一个度。
女孩子无所谓,别太接触他们家人,不是我这人小人之心,只是他们家鱼龙混杂,免得你被误中副局。
不知怎的,我觉得你就是惹麻烦的体质。
悠之默默无语了,好像真的是如此呢!没几日的功夫,据说是稿子投了出去,悠之感慨,谢家人动作倒是快。
投稿,中稿,排版,上市,总是要经过一段时间,这么一折腾,大概也一个来月过去了。
眼看天气越发的冷了下来,这几日的清晨沈母都念叨看样子快要下雪,果不其然,一大早起来还真就是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的。
悠之穿了厚厚的长外套,带着护住耳朵的帽子,一点都不顾及好看与否,像是一只小熊。
看她这个样子打扮,出门晚的沈言之直接喷了,道:我说悠悠,你这是作甚。
怎么,要扮熊吗?悠悠翻白眼不乐意,这个哥哥,真是不靠谱,她理直气壮:我上学也怕冷啊,再说今天下雪了,我们可以出去打雪仗哩,我做好准备,这样谁也别想攻击我。
沈言之:哎呦喂,真蠢。
悠之才不理他,若说蠢,有人能蠢过她家哥哥吗?必须没有。
说起来还真是,明德是女中,女孩子总是要顾忌一些好看,因此像是悠之穿这样的,少之又少。
徐曼宁取笑道:我说悠之,你今天的日常是扮演大熊吗?悠之不服气:有本事我们出去打雪仗啊,看看谁吃亏。
徐曼宁啧啧道:好粗鲁,我们就算出去也是堆雪人,干嘛要打雪仗。
言罢笑了起来。
悠之扁嘴。
走啦走啦,出去堆雪人。
也不知是什么人这样呼喊了一句,女孩子们倒是都穿了厚外套出门,安妮与曼宁拉着悠之,感慨:你穿的真是有点多了。
悠之:谁冷谁知道。
等浩浩荡荡的到了操场,已经不少别班的女孩子开始堆起雪人来,大家存了较劲儿的心思,互相比着谁的更好。
不一会儿的功夫竟是都满头大汗,悠之吁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臃肿的身材,默默的后悔三秒钟,只是……这个时候必须死鸭子嘴硬,哼!就在姑娘们玩儿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一辆汽车缓缓的驶入了校园,陆林回头看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的少帅,禀道:少帅,到了。
陆浔总算是睁开了眼睛,他有些疲惫,有些沧桑,不过倒是依旧英朗。
他摇下窗户,戴着黑皮手套的大手搭在了车窗,心中暗自寻思,会不会如同上一次那般,只那么一个不经意,就看到了那个小姑娘,那样的巧合,又那样的有缘分。
他本是十分不相信缘分这些东西,只那次,那么一瞬就让他……噗!陆浔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