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浔低头审视沈悠之,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她,但是却突然间就清明了。
他顿了顿,言道:你之前就认识我?悠之:难道有人不知道少帅吗?陆浔扬了扬眉,慢条斯理,只是你给我的感觉,更为熟悉我的性格。
眼神里带着锐利的审视,现在时局不稳,任何一件事儿都足以让他心生警惕。
便是一个小姑娘,也未必就是全然的安全。
悠之沉默一下,言道:然而事实并不是,如若真是,那么我必然离您远一点,免得沾染上更多的是非。
您可以将我放下来吗?这样总归有许多不妥当的。
陆浔这次倒是没有坚持,悠之后退了几步,盯住了陆浔。
陆浔失笑:难道不是欲迎还拒吗?悠之仔细想了一下自己的行为,突然就发现,前世的一些经历还是影响了她。
她正色:并没有。
如果给您这样的感觉,那么我是愿意道歉的。
两人就这样站在雪地里,面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这笑意却并没有深入眼底,她鞠了一躬,认真道:刚才给您添麻烦了,我先走了。
言罢,转身就要离开,陆浔飞快的拉住她的手,言道:一起吃饭?那边那个老色狼!麻痹的,你给爪子放开。
一声大怒声响起,悠之感觉仿佛一阵风挂到了眼前。
你……卧槽,齐修哥。
秦希远远就看着有人拉着沈悠之,正打算过来英雄救美一下,结果发现都是熟人,顿时尴尬了,齐齐齐……齐修哥。
陆浔神色意味不明,打量一眼秦希,言道:好端端的,你来女校干嘛。
话音刚落,就听悠之轻轻的笑了一声,仔细想来,也确实好笑,他自己还不是来了女校,现在又问人家来女校干什么,有些不妥当。
秦希哥俩好的拍拍悠之的肩膀,言道:我来找我朋友,哎,沈悠之,你能走了么?悠之只停顿那么一瞬间就颔首,能走,少帅,再见。
陆浔就这样看着一对少男少女这样相携离开了校园。
陆林从远处走来,问道:少帅,这……倒是不知如何言道才是。
陆浔丝毫不以为意,他面无表情,只看着二人的背影,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道:我们走吧。
秦二少和沈小姐……陆林问了一半儿,就察觉自己有点问错了,连忙道:我们回去还是去凯瑞斯呢?陆浔淡淡:凯瑞斯。
悠之出了校门就见自家司机已经等在那里,与身边的秦希言道:刚才多谢你解围,我先走了。
秦希瞪大了眼睛,撅嘴言道:我都帮你解围了,就不能和我一起坐一会儿?悠之想了一下,笑了起来,不行,不过秦希啊。
哎。
怎么!悠之好心道:你刚才的戏有点差,太浮夸了,我觉得,你还是搬个救兵比较好。
她笑容更大了几分,言道:陆浔穿着军装,你说没认出来他,这谁信啊!而且你还骂了老色狼。
首先这个老字,这就不就说明,你是看清楚的吗?要不然干嘛要加一个老字。
秦希顿时惆怅望天,无语了,半响,他叨叨:妈呀,我怎么就马失前蹄了呢。
我还想着趁机骂他一句,感受一下当面骂他的爽劲儿,咋还没出门,你就拆穿了我啊,天呀噜,这可怎么办啊!讲真,他还真是有点怕了,他连他们家老爷子都不怕,就怕俩人,一个是他家亲哥,一个是齐修哥。
现在好了,好死不死两个都得罪了,他亲哥是唯齐修哥马首是瞻的啊。
咋办咋办啊!我天!我真是作死了。
原本就擦了粉的脸更白,简直分分钟就要昏倒在地。
使劲儿拽住了悠之的袖子,你可不能走,给我想个法子啊!说话的功夫,就见陆浔的车子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悠之看车窗里陆浔似笑非笑的眼,攥住了拳头,沈悠之,你不要怕陆浔,不要怕!他不吃人!你怕他们,他们也有怕的人啊,所以……悠之眨眼睛,人家好心帮她,她也不是不领情的人。
秦希捶自己,想到了,对对对,他们也有怕的人。
他们都怕的人,他们都怕的人最合适……啊!大姐。
一下子就欣喜若狂了,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我马上就给大姐打电话,嘿嘿嘿。
悠之倒是没有想到,陆浔与秦言同时害怕的人会是陆宁。
仔细想想,未必不是。
据陆浔曾经说过,当年他妈死的早,陆大帅整日出去打仗,女人一个个的往回娶,他们家鸡犬不宁的,就是陆宁一直看顾着弟弟,主持大局。
陈士桓与秦言都是陆浔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因此也就跟着陆浔叫,称呼陆宁一声大姐。
要知道,陆宁在他们几人心里还是很有分量的。
毕竟,陈士桓他爹和秦家老爹也不是什么靠谱的。
比他们年长三岁的陆宁当真是为他们操了不少心。
想到此,悠之笑了起来,可是奉城到北平,也不是立刻就能到的吧?又是提醒了秦希,秦希拍头,我先躲起来,大姐明早到了,我就找大姐求助。
悠之拍他肩膀,行侠仗义的少年,祝你好运。
青山依旧、绿水长流,告辞告辞。
秦希:……这闹哪出儿?等秦希回神,悠之已经上车走了。
而坐在车上的悠之琢磨,秦希反应是不是慢半拍啊,每次说话,他都要发呆一会儿。
……………………………………………………………………………………………………………………………………………………………………凯瑞斯俱乐部。
陆浔来到平日里惯是休息的包间,就见陈士桓与秦言已经到了,陈士桓往后望了一眼,没有见到沈悠之,哈哈大笑:不是哈,你没给人带来啊?哈哈,还是说,人家对你没意思?陆浔将外衣脱下,陆林立刻为他挂好,他则是直接倚躺在了沙发上,道:半道儿让小二劫走了,哦对,还骂我老色狼来着。
噗。
陈士桓喷了,我说齐修啊,这么多年,没看出来啊,你现在的魅力都不如小二了。
是谁说自己处处比小二强的来着?哎呦喂,是谁呀!这还没咋地呢,就啪啪打脸,我都替你脸红哩。
陈士桓觉得能够这样吐槽陆浔的机会可没有,卯足了劲儿嘲笑他。
陆浔自己到不以为意,他似笑非笑的看向秦言,我这防着你,还要防着他,也是够不容易的。
话中真真假假,也听不出来。
秦言轻声笑了起来,温润如玉,道:那我看,你可得给人看好了,不然撬走了,你哭都没地儿哭。
我看着沈悠之对你也不怎么有意思。
陆浔面不改色,扬着嘴角:若你要争,我倒是更高兴。
我这人不喜欢别人让着我,胜之不武,再说我还觉得对不起兄弟。
他停顿了一下,接过秦言为他倒的酒,一口干了。
公平竞争,也无甚,就是你们家小二也是一样。
陈士桓看两人都笑,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嚷嚷:哎不是,你们可别伤了兄弟感情。
再说了,小二还是个孩子呢,你们也别给他搀和进来啊。
吓着孩子。
话虽插科打诨,但是内心却有隐隐担心。
陆浔对沈悠之有意思这点毋庸置疑,只是倒不知秦言什么时候也起了心思,不过他仔细一想秦言之前的话,又觉得许是正常,秦言喜欢飒爽能干的女孩子。
虽然沈悠之当不得那句能干,但是据说枪法了得,又能以一敌十,功夫也好,他动了心思,也是正常的。
秦言可不就喜欢英气这一挂的。
当年……陈士桓摇了摇头,将当年种种都甩掉,过去的,可不能再想。
何必为了一个沈悠之,伤了兄弟的感情,再说你们都认识她没有多久,感情也不至于好到这个地步吧?陆浔垂下眼睑,开始灌酒,不会。
他抬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我相信,谨言也不会。
秦言坐到他对面,相较于这二人不羁的坐像,他翩翩佳公子一枚,十分的得体。
只要你不放手,我永远不会和你争,不管是你说的什么竞争,都不会有。
秦言认真。
现场一时安静下来,陆浔就这样安静的看着秦言,秦言也不说什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这次倒是没有品尝,而是一饮而下,不管我有没有兴趣,不管我有什么心思,和你陆浔比起来,都不重要。
不管什么时候,陆家的安危,陆大帅,大姐,你,你们都是排在我自己本身的安危之前,甚至小二也不行。
你何必……陆浔蹙眉。
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秦言站起身子,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言道:我还未曾庆贺你们凯旋而归。
说起此事,大家都笑了起来,刚才严肃的氛围一扫而光,陆浔脸上带着笑意,说起也是天大的巧合,若是正常,还要几个月的胶着,只是不想大姐抓获的那个人果真有问题,我们发现及时,顺藤摸瓜,竟是找到了大鱼,而通过假消息的传递也影响了那边,因此才会这般顺利。
陈士桓叨叨:他妈的就没想到,沈悠之那死丫头倒是成了咱们北师的福星。
说起此事,不光是陆浔,连秦言都露出微妙的表情,有时候还真是不好说的牵绊。
大抵是看两人状态不太对,陈士桓呸了一声,言道:你看我,怎么没事儿又提起她了。
陆浔失笑:你也不必如此吧?有什么不能提的,我与秦言都没有放在心上。
秦言颔首。
回去别找小二麻烦。
陆浔将手套扔到秦言身上,言道:听到没。
秦言不说话,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真的,你别招惹大姐,大姐明早到。
秦言一怔,随即眯眼,他倒是能耐了,会搬救兵。
陆浔沉思一下,道:未尝不是后头有个狗头军师。
几人笑了起来。
哈秋,哈秋。
悠之连续打了两个喷嚏,感慨道:也不知道谁在背后骂我呢。
涵之一身精致的洋装,横了一眼有些邋遢的悠之,道:你回来就窝在沙发上,等父亲回来看他不说你。
悠之无所谓,索性躺到了沙发上,蹬腿儿道:才不会,父亲刚才来过电话了,他今晚不回来吃饭,哈哈,四姐,你失算了吧?沈涵之照着她的腿拍了一下子,言道:你好好坐着,真是坐没坐相。
四姐说什么呢?岚之从外面回来,提着两个大礼盒,悠之一咕噜爬了起来,是好吃的吗?十足的小馋猫。
岚之将东西放好,道:是张晴心女士邮寄过来的点心,四姐让我去邮局取的。
扫一眼悠之,言道:吃吧吃吧,肥死你。
悠之对着岚之做鬼脸,我愿意。
姐妹三人说说笑笑,就看二姨太从厨房出来,听说张晴心女士,也搭话道:这位张晴心女士就是徐太太吧。
外面打牌的时候听别人说起过她,据传颇为不妥当,其实想想未尝不是,若是好人家的女孩子,怎么会被人休了呢。
悠之当即就不爱听了,这叫什么话,她小脸儿有些严肃:我觉得二姨娘这话说的不对,他们是公平离婚,怎么就是被休,再说,难道就不能是徐先生不好么?徐先生的传闻,人人都是清楚,这个时候离婚谁人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同样身为女子却对女子不宽容,要往女子身上泼脏水,如此委实有些不堪。
今朝你这般言道他人,他日轮到你的时候,别人未尝不是如此说你。
二姨娘被悠之训了,有些怏怏,随即露出笑脸,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都不认识她,具体人品怎么样,也不可知。
既然是不认识,那就不要人云亦云。
真正认识一个人是用心交往,而不是通过别人的耳朵。
二姨娘捏了捏帕子,笑,悠悠说的对呢,是我有些不对了。
悠之看得出,二姨娘这样快的认错并不是真的认为她说的是对的,只是因为她想要息事宁人。
她总是这般,在这个家里,任谁都可以说她,她不争不抢不夺,只温温顺顺,最是好脾气一个人。
可好脾气下究竟有多少隐忍,就不可知了,不过她倒是也并不想要说服二姨娘,索性别过了头,开始拆包裹。
沈涵之与沈岚之对视一眼,涵之道:二姨娘平日里出门还是莫要与那些长舌妇一般言道才是,免得有人说我们沈家没有什么教养。
二姨娘更是尴尬,不过却依旧笑的慈祥,哎,听你们的。
你们玩儿着,我去看看大姐。
等二姨娘走了,悠之也不抬头,拆东西的过程中轻快道:四姐那般说话,有企图的吧?沈涵之挑眉:怎么?兴得你说,不兴我说?悠之嘟嘴,笑了起来:可是四姐可不是我这么冲动的小姑娘啊。
您做事儿十分有章法。
会这样说,莫不是想要试探二姨娘什么?涵之冷笑一声,言道:就你精。